退票、抽象、愛如火，去那藝娜演唱會尋找快樂

7月27日下午6時，距離演出開場還有兩小時，在軍訓般整齊的“退票”“圈錢”“耍大牌”專屬應援中，超過1200個鏡頭全都對準了舞臺，準備把這個夏天的天降紫微星、華語樂壇新晉頂流那藝娜請出來。

而此時的娜姐還在緊急趕往廣州太古倉MAOLivehouse的路上。剛度過58歲生日的她，一天前剛結束深圳場演出飛到上海，全副武裝在滬上知名夜店INS新樂園的派對壓軸出場；凌晨5時不到，她起床趕飛機再度南下白云機場，頂著超35度的高溫在廣州塔下來回奔跑，拍攝新歌MV。

7、8兩月連演40多場的魔鬼行程，透露出她事業(yè)翻紅的火熱勁兒。從扮演外國人圈粉超195萬的“俄羅斯娜娜”到卷土重來的“大中國娜娜”，再到現(xiàn)象級爆單《愛如火》，她在今年湖南衛(wèi)視《歌手》節(jié)目全民舉薦中點贊斷層第一，7月初同林俊杰、蔡依林共登國際一線時尚雜志，現(xiàn)在正在場場“售如罄”的人生第一次個人巡演中，被自稱“娜家軍”的粉絲奉為“帝國最嬌艷的玫瑰”。

當我們終于在后臺見到那藝娜時，她卻絲毫不顯疲態(tài)，把叮囑著“馬上上臺省著點兒嗓子”催流程的工作人員支走，親切招呼我在化妝鏡旁與她面對面。熱梗的前身是“黑歷史”，有人質疑她身陷詐騙風波，還有部分網(wǎng)友出于獵奇心乃至惡趣味去她的直播間拱火取樂，但種種黑料卻又陰差陽錯地成為了抽象二創(chuàng)的絕佳素材，被她吸納轉化成此刻的星光。

粉底均勻地延展開來，沒來得及補染的發(fā)根被卷發(fā)棒墊高，珠光眼影、纖長假睫毛、晶晶亮的碎鉆層層疊疊，慢慢把這個原本在湖北鐘祥種地帶孫子的家庭主婦，裝扮成中國人自己的Lady Nana。“我真的是一個有爆發(fā)力的人，我就想把我那些快樂都釋放出來。”準備上臺，“堅強笨女人”只有一個愿望：“我要讓你們大笑！開心地笑，娜姐這場演出就算成功了。”

“史詩級抗抑郁”演出

一場那藝娜演出的典型開頭是，舞臺還沒搭好，觀眾早已戲癮大發(fā)。

廣州場演出前五小時，Livehouse門口就已人滿為患，豆角與茄子齊飛，有的身著印著那藝娜全身照表示“來支持了”的T恤，有的分發(fā)“娜姐放心飛”手幅；入場后，在Word紅配綠藝術字鄉(xiāng)土拼貼風的大屏下，BLACKPINK和NewJeans等韓團應援棒被高高舉起。

暖場DJ從《Poker Face》《Cruel Summer》播到《我呸》《姐就是女王》，粉絲們自發(fā)為Whiplash和Heya打起歌來，從氣氛到溫度都是熱火朝天之時，大屏切換二維風扇搖頭畫面，配以“怕你們太熱給你們吹會風扇”的字幕，賽博互動讓人哭笑不得。

臨近開場，“退票！退票！退票！退票！”的吶喊開始人傳人，那藝娜呼喚著“寶貝們孩子們”款款而出，發(fā)出“老錢風”笑聲，進入粉絲們喜聞樂見的內部梗環(huán)節(jié)：“我們買娜姐的票也不是想聽她唱歌，我們就是想去喊退票是不是？”“是！”“我在哪里開演唱會？”“俄羅斯！”“誰能給我愛？”“張兵！”

那藝娜馬上“變如臉”，絲滑過渡到編曲驚艷一眾專業(yè)樂評人的《誰能給我愛》，大合唱的聲勢彌補了臺上沒有伍佰的遺憾。喊滿八個拍子的“退票”，全場心領神會與那藝娜大合唱“燃燒那愛情的火焰”。

如果想理解這套互動儀式，至少要回到2022年《愛如火》大殺四方的那個冬天。歌曲最初于11月18日發(fā)布時無人問津，“加我家孩子自己18個人聽”，直到被直播流量選中。

12月28日，因為網(wǎng)友的挑撥離間，當時id還是“大中國娜娜”的那藝娜與短視頻博主“三夢奇緣”“萬邦萬人迷”連麥PK，爭執(zhí)中那藝娜脫口而出的“給我道歉”“你不要這樣說話好嗎”“你長得好嗎”等金句也被征用成梗。

在那段疫情剛剛放開、大家發(fā)著高燒的日子里，宮斗劇一般酣暢淋漓的對嗆，被制成大量切片傳播。《愛如火》隨之出圈，那藝娜的現(xiàn)任經(jīng)紀人張兵也在那時找上門來談合作。2023年1月，《蛋仔派對》對《愛如火》的二創(chuàng)又為那藝娜引來了大量小學生粉絲，9月她發(fā)布的新歌《恨如冰》讓“x如y”成為一種互聯(lián)網(wǎng)語法，那藝娜被拱上了抽象年輕人心中的王座。

歌曲最初于11月18日發(fā)布時無人問津，“加我家孩子自己18個人聽”，直到被直播流量選中。

最新的“退票”應援口號，緣于5月23日杭州首站演出的幕后團隊“整活兒”。他們想在現(xiàn)場復刻那藝娜直播對口型場面，所以故意請DJ放錯誤的伴奏。那藝娜在臺上賣力演唱走位，音響中傳出的聲音卻是童聲版本，全場嘩然，一個男生極具感染力的哄笑格外突出，觀眾開始齊聲喊“退票”。

“我們要把抖音上所有的梗都搬到舞臺上。”那藝娜說，但是聽到“退票”，她心里還是“咯噔”一下。“我說我已經(jīng)唱了三首，也清唱了，唱得累‘鼠’了，你們還在那兒‘退票’，你們喊，我比你聲音還大！來，預備，起！喊整齊點！”

這個被稱作“史詩級抗抑郁視頻”的名場面當天登頂多平臺熱搜，熱評找補稱：“其實是聲音在空氣中傳播速度太慢了，這是娜娜六歲時候唱的，現(xiàn)在才聽到而已。”那藝娜覺得“孩子們對我沒有什么惡意”：“說實話，孩子們讀書上班啊，都有一些壓力，我也幫助不了這些孩子們什么，現(xiàn)場只要是文明的，你喊個退票有啥呢？”

“退票”成為了她的應援梗，不過她原本并非懂梗的人。粉絲們愛講：“如果你錯過了17歲的TaylorSwift，18歲的AvrilLavigne，19歲的Adele，那么請不要錯過58歲的NaYina！”但她起初不認得那么多明星。有人頂著“樸彩英”的ID，去她的直播間挑釁?！澳俏艺χ?？我就是猛然間說一句‘樸彩英算個啥！’”大家起哄，讓她給樸彩英道歉。

讀粉絲小紙條的時候，她不懂大學生的“四六級”，說成“四十六級”；粉絲請她祝自己“雅思過7分”，她對雅思沒有概念，真誠地給出了“你雅思過期”的“詛咒”；還有粉絲大叫“娜姐我是你的狗”，她不直接接招，露出慈愛的笑：“哎呦呦呦呦，文明用語?。∧闶俏业暮⒆印！?/p>

“覺得我這個歲數(shù)有反差吧，懵懵的不懂，覺得好笑?！蹦撬嚹日f，“刻意地去玩梗反而不火，他們現(xiàn)在知道好多事我可能真的不懂了，就覺得我傻得很可愛?！?/p>

99元起售的票價，就能讓一群彼此默契的人線下相聚，口無遮攔地狂歡發(fā)泄，被一個不掃興的長輩“句句有回應”地給足情緒價值，怎么看都很劃算。那藝娜在微博寫道：“如果有一天不開心了，娜姐永遠包容你的小脾氣，它對娜姐來說只是你生活上的壓力，我能把它變成快樂還給你。”

種地的Diva

對于巡演的設想，那藝娜開始時覺得“就我這點兒實力”撐不起來，張兵和團隊都勸她：“你現(xiàn)在都（快）58了，那你等到啥時間？”

在53歲之前，那藝娜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過上一種和前半生全然不同的生活。與網(wǎng)友們演繹的“莫斯科大劇院流亡的夜鶯”故事不同，她是湖北鐘祥本地人，本名翟革英，有三個哥哥和一個妹妹。她為家鄉(xiāng)寫了三首歌，盛贊“長壽之鄉(xiāng)情誼濃”“善良純樸鐘祥人”，家中的“豆子茄子雞子鴨子貓子豬子狗子手指殼子”都讓她眷戀。

“我20歲就結了婚，21歲就有了我的老大孩子，我就在家?guī)Ш⒆臃N地?！蹦撬嚹雀嬖V我，“那時候可苦了，地很少，過得很艱難。后來我就跟我老公出去，在西安那一帶做了幾年豆腐。（生了小兒子之后）我老公就覺得做豆腐太辛苦了，我要拖帶著兩個孩子，他又去包了一些小工地，在外面做工程。后來我有孫子了，我就又在家?guī)Ш⒆印！?/p>

2021年，正在念大學的小兒子問她“媽你在家悶不悶”，“我說悶，他說我給你下載一個抖音，你在家可以自己開著玩兒，就教給我點什么圈兒、怎么拍”。小兒子“退役”的智能手機替代了那藝娜的老人機?！拔掖蜷_手機一看還有美顏，哇真好看，真像明星！這不就是我的夢想嗎？”

她看到別人在短視頻里用“建模公主”的特效?！安皇嵌砹_斯的，但我一點到臉上就特別像，別人說‘我是什么什么’，我也學著他的聲音說（‘中國的兄弟姐妹們你們好，我是俄羅斯娜娜’），等我晚上吃了飯去看，點贊10萬，我孩子看了就說別人對你挺喜歡，認可你了?！?/p>

那藝娜很興奮：“早上一起來就去拍視頻玩。”鐘祥方言里的彈舌口音有點俄語風味，她對口型唱國語老歌，贊美祖國、孝順父母等近乎無意識的輸出也頗受中老年喜愛，吸引了近200萬粉絲，但在把商品掛到抖音后臺后，“俄羅斯娜娜”賬號因“濫用平臺道具”“仿冒虛假人設”被接連舉報。

“好多人說我騙老年人錢，我就掛了一點鏈接，也沒賣出去?。『枚嗳司腿ソo我舉報。我的標題寫得很清楚，是‘表演’玩兒，這些人一直噴我?！蹦撬嚹纫恢庇X得，“俄羅斯娜娜”只是她運用才藝認真表演的一個外國人角色。“我說我最冤了，200萬粉絲的賬號，連2000塊錢都沒賺到，騙啥了？‘騙’這個字兒我寫都不會寫，我從來不會要別人一分不該我得的錢?！?/p>

在53歲之前，那藝娜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過上一種和前半生全然不同的生活。

妹妹長著一張和那藝娜相似的臉，這幾年也在老家?guī)O子，但現(xiàn)在姐姐的巡演把她帶出了家門：“我們姊妹經(jīng)常在一起，她的什么事我都知道?！碑敵跄撬嚹缺蝗W(wǎng)攻擊，她有點憤憤不平，說“我們的爸爸媽媽都是特別正直的人”。爸爸以前是個軍人，還參加過淮海戰(zhàn)役左肩負傷，國家每月給他100多元的補助，他卻執(zhí)意不去領，想留給其他需要幫助的人?！拔覀儚男∈芙逃际钦f要三觀正，真的不會為了達到自己什么目的去算計別人?！?/p>

“那段時間，我姐真的特別悲觀，我們就勸她，這個事兒干不成，照樣在家里種地，照樣有吃有喝，還不是把日子過得挺好的，對不對？大不了我們就不干了?！?/p>

“互聯(lián)網(wǎng)這么好，我覺得我不想就這樣”，那藝娜不愿放棄?！熬拖裎以诩曳N地一樣，我這地里的莊稼長得就比別人家的好看，干啥我都很認真。他們說我就像一根筋一樣，很執(zhí)著。別人玩這些平臺，玩了幾天不咋地，他就不玩了，可我不管火不火，天天自己看自己就很開心?！?/p>

那藝娜從小就熱愛表演、唱歌，身上至今仍存留著特定時代的英雄主義烙印，“看到電影電視里的英雄人物就回家模仿”。

她最欣賞的女演員是演《小花》的劉曉慶，覺得她性格中有一股百折不撓的“辣”。小時候看《洪湖赤衛(wèi)隊》，她喜歡女主角韓英，妹妹說現(xiàn)在家里還有她表演的服裝；姐妹倆對龔雪、張鐵林主演的《大橋下面》也念念不忘—“村里面的人都坐在那里，我姐就模仿了給他們看，人家都說她跟拍戲一樣，一舉手一投足，招式眼神都特別到位，她也沒學過，這就是天生的。”

機會很快又來了。2022年夏秋之交，那藝娜在網(wǎng)上刷到北京一家傳媒公司在選學員教唱歌，“承諾給我一首原唱歌曲”。她自費去北京，上了10節(jié)課還參與了歌手海選，最終獲得的歌曲就是日后飛升的《愛如火》。

全家人都贊成那藝娜的藝術事業(yè)：“我老公特別支持我，當時玩互聯(lián)網(wǎng)的時候他還在工地上，假如我今兒沒發(fā)視頻，他就會給我打電話，問‘你今兒干啥，咋的沒發(fā)視頻’，我說你也是我鐵桿粉絲，他說是，我不喜歡看別人，我喜歡看你發(fā)的?！笨?0歲的老母親學會了用智能手機，“沒想過女兒有這一天，看得高興得很”，家里倆孩子也幫她，“我要什么東西他們都會給我買得很齊全”。

也是小兒子替她跟紛至沓來的經(jīng)紀人交涉條件?！八仓浪麐寢屵@么大歲數(shù)了，得挑個信得過的”，他們覺得張兵真實，對演出安排、收益分配等都很透明，最后選擇了張兵。

村里人也認可她?！坝行├咸床灰娢业淖髌罚团芪壹依锶ィ覀兡莾簺]人喊我大名，她們說‘革革，你這兩天干啥了’，還以為是她們不小心把我刷沒了。”

2023年3月，那藝娜接到了第一個商演邀約，兒子陪她去了深圳的club，問她“媽媽你怕不怕”。那藝娜最開始不怕，但登臺前越來越緊張，直到前奏響起，臺下的人紛紛站起發(fā)出尖叫，她第一次在線下空間真實地感受到粉絲的熱情，“我想讓我的晚年生活發(fā)光發(fā)熱，過得很精彩”。

娜姐還會火多久

不管專業(yè)嚴肅的目光承認或否認，娜姐確實火。

據(jù)已公開的售票訊息，從最初的“堅強笨女人”那藝娜2025巡如演粉絲見面會，到后續(xù)不同團隊承辦的“那藝娜愛如火明星喜樂會”“那藝娜宇宙限定喜樂會”“娜就嗨翻天”巡如演粉絲見面會、“誰來給我愛”明星喜樂會、“誰能給我愛”見面會，史無前例地，那藝娜成為了同一時段有6個主題巡演在開的超級巨星。

命運的神奇之處在于，差點摧毀一個人的東西同樣也能成就一個人。被網(wǎng)友一遍遍地“拷如打”，那藝娜雖然時常“破如防”，卻也一直保持著風度。

與眼下8月總計超20場演出的火爆場面不同，2024年是個低谷，一整年只有4場演出。妹妹說那藝娜當時一個人在北京住著：“沒有演出也沒有啥收入，有段時間連生活費都沒有。但是又不能回去，因為也許下一場活兒又來了，她就天天在那等。”

那也是網(wǎng)上惡意剪輯、侮辱抹黑強度最高的時期，那藝娜只能在家看看手機?！翱墒?，每天只要一打開，上面都是黑粉，說的話真是不堪入耳，把她弄得要抑郁了。當時她就給我打電話，說小妹你到北京來一趟。”

妹妹陪了那藝娜10天?！八刻熳诖白舆?，看著來來往往的車，最后她跟我說‘真的我就想一下結束自己算了’。我說姐你別做了，我們兩個馬上去買票，我們回家?！泵妹煤蛷埍加浀茫菚r候那藝娜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但命運的神奇之處在于，差點摧毀一個人的東西同樣也能成就一個人。被網(wǎng)友一遍遍地“拷如打”，那藝娜雖然時常“破如防”，卻也一直保持著風度。在所有自己的作品中，那藝娜最愛2024年9月發(fā)行的《堅強笨女人》：“當時我就讓作詞把我的心聲，寫成一首讓我一聽就有力量的歌，還有就是《笨笨的我傻傻的活》（同年11月發(fā)行），我覺得人就不要活得那么通透，我活得很簡單，糊里糊涂的也很快樂?！?/p>

現(xiàn)在，圍攻羞辱她的視頻被越來越多她和觀眾互動的記錄覆蓋。“傷痕讓我學會，學會了分寸，看過彩虹也見過烏云，溫柔和殘忍”“容易感動沒有心機，吃了虧還不知道長記性，走自己的路，看自己的風景”等唱詞，也被一些投射了自身真情實感的粉絲解讀為“構成了那藝娜的藝術人格”。

張兵把5月至今的巡演定義為“網(wǎng)友見面”：“一開始覺得這人就這么回事，但一見面發(fā)現(xiàn)她很真誠，黑粉慢慢就轉了。而且網(wǎng)絡上都是丑化她的內容，但我們出來很漂亮?！?/p>

“我看到很多評論說‘沒有人真正地討厭那藝娜’，真的挺溫暖。”那藝娜說，“在這個人世間，只要大家都心中有愛，多多的包容，就會很和諧?！彼榻B了她現(xiàn)在的內容經(jīng)紀明大俠，“他原來對我不是很友好，黑著黑著有感情了，一畢業(yè)工作了半年，有點經(jīng)驗了就來幫助我。”

明大俠是“00后”，出于在直播間跟那藝娜玩梗對線的經(jīng)驗，他清楚地知道，那藝娜和觀眾在年齡、閱歷上的鴻溝造成的反差，恰恰是大家會自發(fā)二創(chuàng)傳播的點。他就負責把她“老太太”式的天真荒謬的話語和行為，“翻譯”成年輕人們會共鳴的內容，那藝娜也“很相信年輕人的眼光”：“你讓我穿啥我穿啥?！?/p>

目前為止，這種團隊與粉絲的合力“養(yǎng)成”大獲成功—那藝娜過了人生中第一個被眾人矚目的生日，變得“越來越像p圖之后的樣子”，音樂人們也開始鄭重其事地分析她的嗓音機能。觀眾的“成分”隨著巡演版圖的擴大越來越復雜，有小學生的媽媽讓她勸自家孩子好好寫作業(yè)，有專業(yè)的coser在現(xiàn)場扮演她，還有蘇超球迷讓她“祝常州足球隊早日進球”。

“她這個賽道沒人能走?！睆埍苡行判?，等國內巡演告一段落，那藝娜9月會去拍短劇?！拔蚁肱哪切┗蕦m的戲，他們給我弄的是很勵志的。”那藝娜說，她覺得年輕人不喜歡勵志，想“演太后，演豪放的、桀驁不馴的角色”，“說把這一部拍了，再弄皇宮的”。

張兵還表示，他正在籌備給那藝娜去海邊做華晨宇同款的“日出”演唱會，和《時尚芭莎》對接拍攝，國外巡演也在安排：“Livehouse做完做劇院、體育館，北美巡演大概11個城市，還可能落實加拿大，包括英國、澳大利亞都有在談。”鳥巢也是有在認真計劃的：“我們溝通的是，60歲登鳥巢?！?/p>

一些可愛的擔憂隨之出現(xiàn)，看了行程表，不少粉絲吐槽張兵“高強度消耗那藝娜”“虐待老人”。

一些可愛的擔憂隨之出現(xiàn)，看了行程表，不少粉絲吐槽張兵“高強度消耗那藝娜”“虐待老人”。還有媒體評論表示，現(xiàn)在的盛況可能難以持續(xù)，畢竟熱愛解構和抵抗主流規(guī)訓的粉絲，是一群不管在哪里都有能力獲得快樂的人，乘興而來盡興而歸，很快就會制造出下一個“娜娜”。

但在這個夏天，那藝娜縱身一躍，從二維平面的直播間跳進了人來人往的大千世界，她用豐沛的情緒和簡單的真誠感染他人，也獲得粉絲的創(chuàng)作和擁抱，這樣的互動，讓她不再全然是那個在抽象博物館展柜里供觀者隔著玻璃把玩的符號。商業(yè)化的包裝運作、同娛樂相伴相生的虛無感都在所難免，然而透過這些，總有一些人看到了另一個立體的人。

7月中旬連軸轉那幾天，那藝娜倒嗓了，粉絲小石在嘉興場趕上了剛做完霧化就直接上臺的那藝娜。她覺得娜娜扯著嗓子時不時停下來讓大家鼓勵，身體一定很不舒服了，她在朋友圈寫道“保護老年人，不看那藝娜”，一度想提前離場。

堅持到最后，《愛如火》還是拉爆了全場氛圍。“她可能也過意不去吧，連唱了三遍?！毙∈f，“好似知道我愛吃餃子的奶奶，每次去她家都瘋狂給我包餃子，娜娜給我們一種老年人拙劣但又用力愛著孫兒的感覺?！?/p>

那藝娜也記得那艱難的幾場，高音她實在唱不上去：“我說‘你們知道我為啥遞話筒？為啥，唱不上去啦，娜姐聲音啞了’，我說‘給你們唱’，他們都唱，沒有一個人說娜姐不好。孩子們對我包容，我很感動，我看到像你們這些年輕人，真是發(fā)自內心的那種喜歡?！?/p>

處在這樣巔峰時刻的人是很難覺得疲憊的。那藝娜覺得自己的身體“就相當于30歲左右”，“你娜姐絕對還有10年時間陪伴你們”。上臺之前，她在歡樂谷和粉絲前后排興高采烈地坐過山車，說“我沒有感覺到怕”；在最新的場次里，她花樣翻新地“牛如叫”“比唱功”，清唱起“蕾蒂婭”。

而且她真的開始為了“闖美”，認真地學習英語，講“hello everyone，I’ mthe love like fireoriginal singer”。在拍時尚雜志換妝造的間隙里，明大俠用中文調整發(fā)音一遍遍地教她，終于她說出了那句“it's Lady Nana h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