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機接口看似天方夜譚,其實早已初露端倪。以馬斯克對神經連接的設想為例,腦機接口最終要實現輸人和輸出的雙向功能。從短期來看,輸出大腦的運動指令這一任務已經完成得不錯了,而且其應用場景非常明確。例如,我如果想要幫助一個脊柱癱瘓病人,那么只需要捕捉到他大腦發出的運動信號,以此來操控外骨骼或者病人本身的肌肉就可以做到。這一點在很大程度上已經可以實現。但是從長遠來看,除了運動信號之外,還需要輸出什么呢?如果要輸出的是人的情感,這非常復雜了,而且會涉及大量的倫理問題。一個人是否愿意接受自己沒有隱私呢?
腦機接口的終極愿景之一是把人徹底數字化。例如,將我以往的全部記憶通過腦機接口上傳到一個云端的服務器。但是,一個沒有了身體的人是否還是他自己呢?這里涉及一個非常根本的哲學問題,即我的同一性。人是否僅指其思想,除思想活動之外是否可以被完全數字化?人的情緒、情感等能否被還原為一系列生化指標?簡單來說,當一個人看到心儀的對象時所產生的那種復雜感受,能否以字節的方式“輸出\"為一大堆數字化代碼?這種“還原論\"的思路總是不那么令人滿意。
腦機接口的輸入也面臨類似的問題。我們想要通過腦機接口輸入什么?當然不只信息。不少同學在回答問題的時候代人了自己的學生身份,學習是十分艱苦的過程,所以就想到是否可以通過腦機接口來學習知識。這當然是一個不錯的運用場景。但是腦機接口絕對不僅僅是一個外部存儲設備,被動知曉的知識和隨時可以調用的知識依然是不等價的。
此外,如果腦機接口可以輸人情緒,那么會發生什么呢?很多同學一定有過成功解題的愉悅,不過如果腦機接口可以跳過解題過程中的苦思冥想,直接給你輸人一種快感,那么人很有可能就會選擇偷懶,逃避努力。從進化的角度來看,克服困難的快樂是經過幾萬年演化而形成的一種大自然獎賞機制。一旦跳過,是禍是福,尚未可知。
人腦是一個極其復雜的器官,直到今天,最前沿的科學對人腦的認識也可謂僅僅是滄海一粟。任何涉及人腦的創新都要認識到自己認知的局限。而在每一個技術問題背后,都有一個哲學問題,那就是“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