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因誤食鉤吻引起食源性疾病暴發事件的調查分析

Investigation and Analysis of a Foodborne Disease Outbreak Caused by Accidental Ingestion of Gelsemium elegans

LIANG 1， CHEN 1，WANG 1， LUO 1， ZHU 1， QIN 2 （1.Guangzhou Panyu District Center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 Guangzhou 511400， China; 2.Jinan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630， China）

Abstract： Objective： Through the investigation and analysis of an outbreak of foodborne diseases caused by accidental ingestionof Gelsemium elegans，itprovides inspiration for handlingand preventing similar incidents. Method：Field epidemiological investigation was conducted，case search and individual case investigation were carried out tocollect information on the onset of the disease，the number of exposed meals andthe production process of suspicious foods.Field hygiene investigation was conducted to trace the source of raw materials，and relevant samples were collected.Laboratory tests were carried out using gas chromatography-tandem mass spectrometry. Result： A total of 5 cases were investigated in this survey （with an incidence rate of 100% ）. The main clinical manifestations were dizziness （ 100%） ，blurred vision （80%） ，and diarrhea （40%） .The onset time epidemic curve indicated a point source exposure pattern， and the average incubation period was 2h .The incubation period was negatively correlated with the intake of five-fingered peach soup （Pearson test， r=-1.000 ， Plt;0.05 .Gelsemine and gelseminine were detected in the remaining five-fingered peach soup residue. Conclusion： This incident was an outbreak of foodborne disease caused by the accidental consumption of five-fingered peach soup containing Gelsemium elegans.The meal and food that caused the disease were the five-fingered peach soup eaten for dinner on October 7th，2O23，and the pathogenic factors were gelsemine and gelseminine.Itissuggested to strengthen the research on rapid detection methods for Gelsemium alkaloids，enhance the public's basic understanding of toxic plants， and popularize the knowledge of emergency handling after accidentally ingesting toxic plants.

Keywords： Gelsemium elegans; gelsemine; gelseminine; foodborne diseases; epidemiology

鉤吻（Gelsemiumelegans）為胡蔓藤科胡蔓藤屬植物[]，俗稱斷腸草，因其形態與常見可食用中草藥相似，易導致誤食，在廣西、廣東、福建等地多發[]。2023年10月7日，根據廣東省廣州市番禺區某醫院報告，該院接收4名疑似進食“不明樹根”熬制的湯后出現頭暈、視力模糊、腹瀉等癥狀的患者，懷疑鉤吻堿中毒。為查明原因，迅速啟動了現場流行病學調查及應急處置。1965年1月一2020年2月全國發表的相關文獻中，通過口服途徑引起鉤吻堿中毒患者共1030例，其中做菜熬湯的僅有28例，占 2.72% （28/1 030）[2]。相關案例較少，故有必要對此次事件進行總結分析，以期為類似事件的預防與處理提供參考。

1材料與方法

1.1病例定義

2023年10月5—9日，在番禺區某街道出現頭暈、視力模糊或同時伴有腹瀉（ 24h 內排便不低于3次，且伴糞便性狀改變）、嘔吐、呼吸困難等癥狀之一的人員，剔除其他因素引起的神經毒性作用患者。

1.2病例搜索

通過檢索食源性疾病病例監測系統、某街道醫療機構的門診記錄，訪談相關醫務人員等方式進行病例搜索。

1.3調查方法

1.3.1 流行病學調查

采用廣州市食源性疾病暴發事件個案調查登記表對病例的基本情況、發病經過、就餐情況、可疑食物加工烹飪等進行調查，依據病例臨床表現和治療措施，將其劃分為以下3個等級[3。 ① 輕級。病例表現為輕微視力模糊，不需要進行洗胃等臨床急救。② 中級。病例有較嚴重的視力模糊或出現嘔吐，伴有頭暈、惡心等輕微癥狀，無論是否采取洗胃等急救措施。 ③ 重級。中級病例出現肢端麻痹感和/或呼吸困難癥狀，且必須進行洗胄等臨床急救的患者。

1.3.2 現場衛生學調查

調查內容包括可疑食物的原料及其來源、原料銷售單位的概況、進貨、儲存、銷售情況等。

1.4實驗室檢測

采集病例家中當天晚餐剩余的五指毛桃湯渣及出售涉事五指毛桃的某市場A糧油批發部其他在售五指毛桃樣本，送往廣州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開展鉤吻堿檢測。應用氣相色譜－串聯質譜法，對樣品提取后進樣，全掃描質量范圍 ，采用質譜庫NISTO5A.L（美國國家標準與技術研究院質譜庫）檢索，開展定性檢測。

1.5 統計分析

使用Excel2010軟件錄人數據，SPSS24.0軟件進行數據統計分析。采用Spearman秩和檢驗、Pearson檢驗，以 a=0.05 作為檢驗水準。

2 結果與分析

2.1 基本情況

經搜索，共發現5例符合病例定義的病例。病例涉及3個家庭，甲某、乙某、丙某同住，丁某、戊某分別各自住。乙某為甲某的妹妹，其余為朋友關系。

2.2 現場流行病學調查

2.2.1 發病與診療經過

10月7日19：00，5人在甲某家中進食晚餐，甲某于當天20：00開始出現頭暈、視力模糊及腹瀉，其余4人隨后出現類似癥狀。當天22：00，甲某、乙某、丙某及丁某4人到醫院急診就診，經靜脈補液和維生素輔助治療后好轉。戊某未就診，居家休息后癥狀自行緩解。

2.2.2 臨床表現

病例的臨床表現主要為頭暈（ 100% ）、視力模糊（ 80% ）、腹瀉（ 40% ），部分伴有嘔吐（ 20% ）、呼吸困難（ 20% ）、惡心（ 20% ）和乏力（ 20% ）等。病例臨床分級為中級2例，輕級3例。具體臨床特征見表1。

表1番禺區某街道一起食源性疾病暴發事件病例臨床特征

2.2.3 病例血生化、肝功能及血常規檢測結果

4例就診病例中，3例病例血生化等指標超出正常值。甲某、乙某的二氧化碳均降低（ 19.8～ 20.3mmol?L^-1 ，正常值為 21～30mmol?L^-1 ），其余無異常。丙某葡萄糖升高（ 6.30mmol?L^-1 ，正常值為3.89～6.10mmol?L^-1 ），谷丙轉氨酶升高（ 87U?L^-1 正常值為 1～35U?L^-1 ），谷草轉氨酶升高（ 51U?L^-1 正常值 1～35U?L^-1 ），谷氨酰轉肽酶升高（ 78U?L^-1 正常值 1～40U?L^-1 ），白細胞計數升高（ 10.1×10⁹L^-1 正常值在 4×10⁹～10×10⁹L^-1， ），其余無異常。丁某血生化等指標未見異常。

2.2.4 病例分布

5例病例均為成年人，為3男2女，罹患率為 100% （5/5）。5人分別來自3個家庭，年齡在20～28 歲，平時健康狀況良好。首發病例甲某于10月7日20：00發病，末例病例戊某于10月7日21：00發病，根據進餐時間（10月7日19：00晚餐）計算發病潛伏期為 1～2h ，平均潛伏期 2h 。流行曲線提示為點源暴露模式，見圖1。

2.2.5暴露餐次及可疑食物調查

（1）共同就餐史。發病前 ^72h ，5人共同飲食暴露史僅有10月7日的晚餐。晚餐食譜包括五指毛桃湯、紅燒魚、通心菜、土豆炒肉片、米飯。5人于19：00共同進食晚餐，5人均有進食當晚所有種類的食物。晚餐的烹飪者戊某反映五指毛桃湯味略苦，土豆未見發芽、未見腐爛、未見味道異常。首發病例甲某飲用2碗五指毛桃湯，其余4人各飲用1碗。Spearman秩和檢驗結果顯示，病例的臨床分級和五指毛桃湯進食量之間的秩相關系數 r=0.612 （ Pgt; 0.05），可以認為病例臨床分級與五指毛桃湯的進食量無關聯性。經Pearson檢驗，病例潛伏期與五指毛桃湯的進食量相關系數 r=-1.000 （ Plt;0.05 ），可以認為病例潛伏期與五指毛桃湯的進食量之間有負相關關系，詳見表2。

圖1病例發病時間流行曲線圖

表25例病例臨床分級、潛伏期與五指毛桃湯進食量分析

（2）五指毛桃來源。甲某于2023年10月7日17：00與戊某一同到番禺區某市場A糧油批發部購買五指毛桃，購買約 50g ，煲湯用1/3（約 17g ），剩余五指毛桃留存在家中。

（3）五指毛桃湯制作過程。2023年10月7日約18：00，甲某、戊某2人回到家中。戊某負責烹飪晚餐，戊某將五指毛桃、半只雞、排骨洗凈后放入鍋中，倒入礦泉水一起煲湯，煲湯時長約 1h

2.3 現場衛生學調查

番禺區某市場A糧油批發部面積約 6m² 。該店鋪員工共計2人，店內銷售米、面、食用菇、油、調味料、食膳藥材等。其中，五指毛桃存貨2大袋，使用透明塑料袋散裝包裝。1袋放在門口木板上銷售，1袋放在店內地上儲存，每千克售價為100元。店主自述五指毛桃為1個月前從廣州市越秀區某店鋪進貨。

2.4實驗室檢驗結果

現場采集10月7日晚餐剩余的五指毛桃湯渣1份、某市場A糧油批發部在售五指毛桃樣本2份。

廣州市疾病預防控制中心采用氣相色譜-串聯質譜法開展鉤吻堿定性檢測。結果顯示，10月7日晚餐剩余的五指毛桃湯渣中檢出鉤吻堿子和鉤吻堿甲（見圖2），某市場A糧油批發部在售五指毛桃2份樣本未檢出鉤吻。

3討論與結論

綜合病例臨床表現、流行病學調查、現場衛生學調查和實驗室檢測結果，判斷為一起因誤食含鉤吻堿的五指毛桃湯引起食源性疾病暴發事件。病例共計5人，致病餐次食物為10月7日晚餐進食的五指毛桃湯。致病因素為鉤吻堿子、鉤吻堿甲。主要依據如下。 ① 5例病例唯一共同就餐史為10月7日晚餐，均進食五指毛桃湯，停止食用五指毛桃湯后無再發病。 ② 臨床表現相似，為頭暈、視力模糊等神經系統癥狀及嘔吐、腹瀉等消化道不適癥狀，符合鉤吻堿中毒的臨床表現特征，與近年文獻報道的臨床表現吻合[4-7]。 ③ 發病最短潛伏期為"^1h"，最長2h ，符合鉤吻堿中毒潛伏期為2h內的情況[2.5]。 ④ 發病時間流行曲線提示為點源暴露模式。 ⑤ 五指毛桃湯渣檢出鉤吻堿子和鉤吻堿甲。

圖2陽性樣本的質譜圖

5例病例潛伏期與五指毛桃湯的進食量之間有負相關關系。進食五指毛桃湯的量越多，潛伏期越短。然而，病例臨床分級與五指毛桃湯的進食量無關聯性，可能存在個體差異。鉤吻屬于劇毒植物，其毒性主要來源于吲哚類或氧化吲哚類生物堿。 2～3g 鉤吻根或7個新鮮嫩芽即可達到人的中毒致死量[8。臨床表現以神經系統、消化系統和呼吸系統的損傷為主，最常見的癥狀包括嘔吐、頭暈、腹痛、呼吸困難、視力模糊、昏迷和痙攣抽搐等[2]。鉤吻堿有致肝毒性，對肝臟有損傷[9]。本次事件中臨床分級為中級的病例臨床檢驗結果提示肝功能受損，與文獻報道類似[10]調查顯示，病例食用的五指毛桃為甲某、戊某在某市場店鋪購買。調查組采集該店鋪在售“五指毛桃”檢測，未檢出鉤吻，可能原因是混入的鉤吻量極少而未被采集到。因此，建議公眾到正規藥店和商店購買藥材。本次事件調查的局限性為未能采集病例的生物樣本，無法提供鉤吻堿中毒的最直接證據，限制了對鉤吻堿中毒后毒物代謝動力學、個體差異及對人體健康影響的進一步分析，不利于后續回顧性調查的開展。

綜上所述，鉤吻的毒性較強，是植物界的“偽裝高手”，會對公共衛生造成一定的危害。鉤吻常纏繞混雜于其他植物當中，根與五指毛桃極為相似，花又與金銀花極為相像，普通人群難以辨別和去除，從而引發誤食或誤用[4]。目前臨床尚無鉤吻堿的快速檢測方法，早期診斷存在困難[10]。因此，建議加強鉤吻堿的快速檢測方法研究，提升公眾對有毒植物的基本認知水平，科普有關誤食有毒植物后的緊急處理知識。建議相關部門根據當地飲食習慣，加大對存在風險的食品的監管力度，預防類似的食源性疾病暴發事件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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