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君武：一位南洋僑子的抗日傳奇

這些資料，不僅是對張君武個人傳奇一生的見證，更是那段波瀾壯闊的抗戰歷史的珍貴縮影。

在歷史的長河中，總有一些人和故事，如星辰般閃爍，有的以永恒的光輝照亮歲月，有的則以瞬間的絢爛銘刻于時代。抗日華僑飛行員張君武，恰似一顆獨特的星辰一—他從南洋的夜空啟程，攜著赤子的熾熱奔赴戰火，在硝煙彌漫的蒼穹劃出璀璨航跡；當硝煙散盡，他又化作教育星空中的長明燭火，將畢生所學傾付莘莘學子。這顆星辰跨越戰場與講臺，以不同的光芒軌跡，永恒詮釋著愛國的赤誠與堅守。

1937年冬，回國前的合影。左一為張君武。他們均身著新加坡南洋華僑總會置辦的行裝，照相后第二日便踏上征程（張旭明提供）

南洋求學

1917年7月，張君武（原名張瑞武）出生在。這個客家地區的著名僑鄉，青山環繞，溪流潺潺，古老的土樓見證著一代代人的繁衍生息。張君武自幼聰慧好學，在塔下西園的新民學校里，他不僅汲取著知識的養分，更被校長、新加坡歸僑張順良先生“毀家興學，造福桑梓”的義舉深深感染。校園里，張順良先生常常給孩子們描述祖國的壯麗山河，講述華僑先輩們漂洋過海的艱辛與愛國情懷?！皭圩鎼坂l”的種子在張君武幼小的心中悄然生根發芽。然而，命運的波瀾在他初中畢業后涌起，自幼喪父的他，于1934年被僑居星洲（即新加坡）的叔父張榮汀接去求學，從此踏上了異國他鄉的土地。但他不知道的是，此去將與生母永別。

在新加坡，張君武半工半讀，一邊為生計奔波，一邊如饑似渴地學習知識異國的生活雖然充滿挑戰，但他始終懷揣著對祖國的思念。1937年，震驚中外的盧溝橋事變的消息傳來，猶如一聲驚雷，打破了他平靜的生活。華人社區群情激憤、怒不可遏。張君武再也無法按捺住心中的怒火，毅然決然地與同學們高呼著“抗日救國”的口號，沖進日本街街道游行抗議。然而，他們的愛國之舉遭到了英國軍警的殘酷鎮壓。軍警用高壓水龍來驅散游行學生，并用警棍肆意毆打，不少學生被打得血流滿面，一些學生甚至筋斷骨折。在混亂中，張君武也被打了，他的眼鏡碎裂在青石板路上，鮮血混著泥水模糊了視線。他死死擦住同學林耀祖的臂膀嘶吼：“國破如此，安能茍活！”一—三個月后，林耀祖，這位麻省理工肄業生壯烈犧牲于信陽戰場。這次抗議活動，對張君武的內心造成了無比巨大的震撼，這既是一記擊碎幻想的重錘，亦是一簇點燃信念的星火。

歸國抗日

同年冬，愛國僑領陳嘉庚組建“南洋華僑戰地服務團”（國民政府稱其為“南洋華僑青年義勇軍”）的公告傳遍星洲。張君武第一批報名參加。在茶陽會館（閩粵兩省客家會館），他義無反顧地在血名冊上按下指印。叔父很快便知道了這些情況，氣得將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他怒罵道：“你們家九代單傳，此去必死無疑！”他默默地拾起地上的瓷片，回到學校，在行李箱內壁刻下四個字：以身許國。

同年，張君武不顧叔父的強烈反對，拋棄學業，以“南洋華僑戰地服務團”成員的身份，準備進入抗日前線。臨行前，他在給家人的信中寫道：“殺敵報國，救我中華，此乃吾畢生心愿，縱九死亦無悔！”就這樣，他懷著滿腔熱血，踏上了回國的征程。

回國后，張君武被分配到服務團運輸組，在國民革命軍第五戰區李宗仁部，駐河南信陽，負責在戰斗前線搶救傷員和軍火運輸工作。初踏國土，他面臨著語言不通、風俗習慣迥異等諸多不適；戰地生活更是艱苦異常，常常食不果腹。白天吃的是又冷又硬的大餅，夜晚經常露宿在汽車駕駛臺上，衣衫單薄的他常常凍得瑟瑟發抖。但這些困難在他堅定的愛國信念面前，都顯得微不足道。

血渥臺兒莊

1938年3月下旬，震撼中外的臺兒莊戰役爆發。戰場上，硝煙彌漫，炮聲震天。張君武和戰友們駕駛著運輸車輛，晝夜穿梭在戰斗陣地之間。頭頂上，敵機不時呼嘯而過，投下致命的炸彈；地面上，炮火如雨點般襲來。每一次出車，都是一次生死考驗。但他和戰友們憑著一顆殺敵報國之心，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一次，車隊在運輸途中遭遇日軍猛烈轟炸，前方的道路被炸毀，車輛無法通行。張君武毫不猶豫地跳下車，帶領幾名戰友冒著敵機的轟炸掃射，用雙手搬開巨石和瓦礫，開辟出一條臨時通道。在這個過程中，一顆炸彈在離他不遠處爆炸，強大的氣浪將他掀翻在地。頓時，他的臉上、身上布滿了塵土和血跡，但他顧不上傷痛，爬起來繼續指揮運輸。

臺兒莊一役，南洋華僑戰地服務團共有22人參與運輸工作，短短三個月之內，竟然有13位戰友為國捐軀，永遠地倒在了這片熱土上。幸存者包括張君武在內，只有9人。運輸隊出勤記錄顯示，僅僅在3月24日當天，他們就遭到日軍機群四次掃射。記錄真實地還原了戰爭的慘烈

陳嘉庚族侄、運輸隊領隊陳遠昌駕駛的3號車被燃燒彈擊中，他蜷縮著犧牲在方向盤上。

張君武駕駛的5號車擋風玻璃糊滿腦漿——副駕的北大學生被航炮削去半邊腦袋……

在翻檢陣亡隊員遺體時，部隊發現一個殘酷的事實：同張君武一樣，他們都是剛剛走出書齋換上戎裝的熱血書生，只是懷著滿腔熱血倉促上陣，由于缺乏軍事常識，大多倒在了日軍飛機和大炮的狂轟濫炸之下。有的人臥倒在炮彈落點中心，有的人甚至在集結時便遭到敵人機群轟炸。

而且，令人感到遺憾的是，與張君武同一批回國抗日的華僑運輸隊，卻被后人誤以為是南洋華僑機工隊。由于機工隊是1939年才回國參加滇緬線運輸工作的，所以在他們成立的南僑機工聯誼會里并沒有張君武等人的名字。而張君武和臺兒莊的運輸隊戰友們只能默默無聞地消逝在歷史的記錄中。

1985年，張君武握著當年華僑戰地服務團運輸隊在廣州合影的老照片，指著空白處用顫抖的聲音對子孫說道：“這里本該站著十三座碑?。　?/p>

并肩飛虎隊

徐州戰役之后，國民政府僑委會考慮到幸存人員的安全，將他們重新分配到后方工作。然而，張君武目睹山河破碎、人民罹難，戰友們又犧牲在日軍飛機的轟炸之下，心中悲憤難平。他決心舍身報國，繼續戰斗。

1938年冬，憑借著頑強的毅力、出色的身體素質和文化水平，張君武通過考核，由前線轉入位于成都的中央航校空軍軍士學校學習飛行。隨后又被分派到新疆伊犁接受蘇聯和中國空軍教官的嚴格訓練。

學校的大門上，“貪生怕死勿進其校，升官發財勿入此門”的對聯格外醒目。學生的佩劍上刻著“國土未復，軍人之恥”。在這里，張君武全身心地投入學習和訓練中。每天天不亮，他就起床進行體能訓練，無論是嚴寒還是酷暑，從未間斷。在飛行訓練中，他認真鉆研每一個動作要領，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一次飛行訓練中，飛機突發故障，在空中劇烈搖晃，情況十分危急但張君武臨危不懼，憑借著所學的知識和冷靜的頭腦，成功地將飛機安全降落。這次經歷不僅沒有讓他退縮，反而讓他更加堅定了成為一名優秀飛行員的決心。

這期間，還有一個插曲。張君武與其他兩名學員秘密商議，準備尋找機會投奔延安。不料卻走漏風聲，被他們的教官知道了。教官脾氣暴躁，言語粗魯，對他們一陣謾罵，甚至還毆打學員。張君武忍無可忍，沖上去就把教官暴打一頓，為此作為牽頭者，他被關了禁閉。1990 年，當年空軍軍士學校的10多名同學分別從美國、中國臺灣等地飛聚成都。他們特意來到國營132廠（現成飛集團）空軍學校舊址故地重游，大家指著一間舊房哈哈大笑：“這就是當年關張大哥禁閉的房子呀！”

畢業后，張君武立即投入空軍服役，任飛行員、飛行射擊教官等職，并且正式將名字改為“軍武”，以明報國之志。他以前是家族的“瑞”字排輩，叫張瑞武，在抗日戰爭期間改成張軍武，直到抗日戰爭勝利后，又改成張君武。畢業不久，經成都名士王承潘介紹，他與漂亮的四川省中江縣城小南街女子鄧先瓊喜結良緣，從此組建了美滿家庭。王承潘乃民主進步人士，后來遭到國民黨反動派的追捕。危急時刻，張君武讓他藏身到空軍部隊躲過一劫。新中國成立后，王承潘先后出任成都體育學院教授以及四川省體委領導。

1942年1月21日，中美空軍奉命聯合作戰，準備襲擊位于越南河內的日軍機場。戰前，不用過多地動員，張君武和參戰將士紛紛留下遺書，以堅定的筆觸寫下：“誓死以身報國！”

1月21日夜，成都太平寺機場。銀鷹閃亮，戰機轟鳴。中美聯合空襲河內的出征隊列里，張君武將遺書塞進飛行夾克：“吾妻若改適，子女須姓張?！币驗榇藭r，年輕的妻子已經懷有身孕，假如此去遭遇不測，他鼓勵妻子改嫁，但他畢竟是九代單傳的家庭，也想為張家保留一點血脈。這也是人之常情。

張君武攝于川東革命大學（張旭明提供）

而他的好朋友、同行的美籍飛虎隊隊員詹姆斯·沃森堅信張君武一定會活著回來，并塞給他一個鐵盒子：“請保管好。作為我給你的紀念?！焙袃仁且话?9l2年產EverReady剃須刀?！拔乙腔夭粊韁"沃森的話音被引擎轟鳴聲吞沒。而這把剃須刀70年后重現，由張君武的次子捐給了福建南靖僑史館，向后人展示那一段血與火的生死之戰。

此次行動中國空軍共出動轟炸機27架、戰斗機15架，美國飛虎隊出動戰斗機15架。機群浩浩蕩蕩地直撲河內。1942年1月22日上午10時，機群準時飛臨日軍基地上空。張君武的手心沁出了汗水，但眼神卻無比堅定。他們攜帶的20余噸炸彈傾瀉而出，日軍機場瞬間變成一片火海，數十架日機頃刻間被炸成一堆堆廢墟。然而，這次戰役我方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成都軍事學校教官、此次作戰指揮員邵端麟及其機組將士全部壯烈犧牲。返航途中，張君武駕駛的B-52戰機尾部中彈，但他憑借高超的駕駛技術，成功地將戰機迫降在成都鳳凰山機場。幸運的是，以為必死無疑的詹姆斯·沃森也安然歸來。引以為憾的是，詹姆斯·沃森卻在后來的行動中，失蹤在著名的駝峰航線上！

1942年10月至11月，張君武又多次參加中美空軍的聯合作戰行動，駕機轟炸日本在武漢等地的多處軍事設施。在一次戰斗中，他不幸身負重傷，身體上的傷痛讓他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劇烈的疼痛，但他僅僅經過短暫的治療，不久后又帶傷重上戰場。自畢業起，張君武先后擔任空軍轟炸總隊飛行射擊教官、空軍學校教官、空軍第五司令部運輸官等職，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戰功。

追求光明路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的消息傳來，舉國歡騰。張君武站在人群中，淚水奪眶而出。多年的浴血奮戰，無數戰友的犧牲，終于換來了來之不易的勝利。然而，戰爭的勝利并沒有讓他停下腳步。

1948年11月，在重慶朝天門碼頭，腥寒的江風裹挾著不安的氣息。時任重慶朝天門空軍水運室運輸官的張君武，同時收到兩份改變歷史的密令。

國防部急電：晉升少將，附全家赴臺機票地下黨密函：素箋繪紅星，書“待君舉義”

在歷史轉折的刀鋒上，1949年夏，他毅然決然率部40余人舉起義旗，將327輛美制十輪卡、5140桶航空燃油、2架P-51野馬戰機完整移交給中國人民解放軍。當蔣介石親批“叛將格殺令”送達時，他早已隱入川南茫茫的群山之中…

40年后兩岸開放探親，他當年的兩位部下，如今的白發將軍輾轉尋至其四川榮縣家中。門打開那一剎那，臺方退役將官李振寰立馬挺胸立正敬禮：“老長官您還在，太好了…”三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淚珠砸碎在水泥地上一一當年碼頭訣別的翩翩青年才俊，再見面已成風燭殘年翁。

其實，新中國成立后，張君武多次婉拒了新加坡親人的召喚。他說：“我的心愿是為戰后的祖國建設再盡點心力?！辫b于他為解放大西南所做出的杰出貢獻，黨和政府特選送其夫婦二人到川東革命大學學習一年，結業后他分配工作至自貢榮縣，擔任了一名中學教師。

從此，張君武將自己后半生的滿腔熱情都傾注到了新中國的教育事業上。在教師的崗位上，他辛勤耕耘，默默奉獻。他擔任班主任并教授歷史、地理。不僅傳授學生知識，更注重培養他們的品德和愛國情懷。課堂上，他常常給學生們講述自己的抗戰經歷，教導他們要珍惜來之不易的和平生活，努力學習，將來為祖國的建設貢獻自己的力量。在他的悉心教導下，一批又一批學生茁壯成長，成為祖國建設的棟梁之材。24年的杏壇生涯，他桃李滿天下，受到了學生和家長的一致尊敬和愛戴。此后，他又先后擔任四川省自貢市民革顧問、榮縣政協常委、榮縣僑聯主席等職，繼續為祖國的發展貢獻著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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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奇命單

在張君武的人生故事中，還有一段充滿傳奇色彩的命單往事。當年，張君武在新加坡參加南洋華僑戰地服務團，歸國抗日后，在烽火連天的戰場上與在福建家鄉的母親失去了聯系。母親日夜牽掛兒子，終卻不得相見。1939年，母親強撐著病弱之軀，忍受著纏足行路的艱難，翻山越嶺，求上當地劉姓先生，問兒吉兇。劉為其測算后，寫下命單。拿到命單的母親，如獲至寶，將其珍藏家中。在無數個孤獨的夜晚，她都會拿出命單，默默地祈禱兒子平安。數年后，孤寂的母親思兒心切，終至病故。

2002年3月。福建南靖塔下村的老屋修繕現場，工匠從斑駁的土墻夾層中掏出一張泛黃紙片。這正是母親張江氏用三寸金蓮丈量三十里險峻山路，為抗日失聯的兒子求得的生死簽。此時，距離命單寫下已過去64年。當張氏后人展開這張寫于1939年的命單時，全場晞噓不已。這張浸透慈母血汗的命單，竟預言了張君武鐵血而充滿傳奇的一生。紙背七道深褐色抓痕如血淚蜿蜒，正面批語觸目驚心：“烽煙犯紫微，金戈飲血歸。廿載飄零客，忠孝兩難全。\"其中對關鍵節點的判詞\"丙子年刀兵劫”，應驗1937年棄學從戎；“庚辰年遇貴人”暗合1940年結緣飛虎隊一—命單上的每一個字，都在訴說著他跌宕起伏的人生，仿佛是命運的預言，又像是母親跨越時空的牽掛與祝福。這張命單，不僅是母親思念愛子的血淚物證，更成為家族歷史中一段神奇而動人的篇章。而此時，張君武已經辭世整整八年，也就是說，終其一生，他既沒有聽過，更沒有見過這一張命單。

實至名歸

1994年11月27日，張君武因病逝世。彌留之際，他嘴里還在唱著“母親叫兒打東洋…”那微弱卻堅定的歌聲，承載著他對家國的赤誠與對往昔崢嶸歲月的深切眷戀，也為其波瀾壯闊的一生畫上了令人動容的句點。

1989年9月，四川省人民政府僑務辦公室、四川省歸國華僑聯合會頒發給張君武的榮譽證書上寫道：“張君武同志響應著名愛國僑領陳嘉庚先生的號召，懷著滿腔熱忱，在抗日戰爭期間加入南洋華僑機工服務團，回國參加抗日救國斗爭。半個世紀以來，為抗日戰爭的勝利和社會主義建設事業作出了積極的貢獻。特發此證，以資表彰?！?/p>

1995年8月，中華全國歸國華僑聯合會頒發的榮譽證書上寫道：“張君武同志響應著名愛國僑領陳嘉庚先生的號召，懷著滿腔熱情，在抗日戰爭期間加入南洋華僑機工服務團，辭別家人，遠涉重洋，回國投身于抗日救國斗爭，為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和中國抗日戰爭的勝利，作出了積極貢獻…”

2015年，《國家僑批檔案》終于將“1937年南洋華僑戰地服務團\"載入正史。在張君武的墓碑前，家人燒著新編的《南洋戰地服務團陣亡考》手稿，火舌舔舐過那些曾被湮滅的名字：

陳遠昌新加坡僑商1938.3臺兒莊焚軀殉國林耀祖麻省理工肄業1938.4信陽陣亡

2020年，張君武的二兒子張旭明懷著對父親和父親家鄉的深厚感情，將與父親有關的僑史資料捐贈給福建家鄉南靖僑史館。在捐贈儀式上，張旭明鄭重地向家鄉捐贈了《榮縣志》《新馬華人抗日史料》張君武歸國抗日前夕照片、中華全國歸國華僑聯合會授予張君武的榮譽證書等20余件珍貴的僑史資料。這些資料，不僅是對張君武個人傳奇一生的見證，更是那段波瀾壯闊的抗戰歷史的珍貴縮影。它們向后人訴說著那段塵封的歷史，激勵著一代又一代的中華兒女傳承和弘揚愛國精神，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而不懈奮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