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真宗駕崩后,皇后劉娥開始垂簾聽政。她在相當長時間內握有絕對實權,宋仁宗甚至向她行臣子禮,她似乎也有效法武則天稱帝的野心,但最終卻沒能得遂所愿。原因何在?
宋真宗崩逝前后,朝堂權力格局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最重要的不同,是天柄轉移到了劉娥手中。新崛起的宰執團體以丁謂為代表。他在整肅寇準與李迪等宰臣的過程中,曾短暫與劉娥結成同盟。但丁謂很快也遭到清洗,家產并被抄沒。
在這之后,外廷幾無力量可制衡垂簾聽政的太后劉娥。隨著權力日漸穩固,劉娥的野心愈發勃興,她是第一個有圣節的太后,生日正月初八被定為“長寧節”,禮制如宋仁宗的“乾元節”一樣“百官賜衣,天下賜宴”。
劉娥出入乘大安輦,鳴鞭侍衛如皇帝乘輿;她還令天下避其父諱;群臣給她上尊號曰“應元崇德仁壽慈圣太后”。這都是不尋常的。
天圣五年(1027),18歲的宋仁宗開始在公開場合對劉娥行君臣跪拜禮。
這年正旦(春節),劉娥御臨會慶殿,群臣及契丹使者列班廷殿之下,宋仁宗對著簾內的劉娥再拜稱賀祝壽,劉娥說:“履端之祉,與皇帝同之。”宋仁宗還跪著舉杯敬酒說:“謹上千萬歲壽。”又再拜,劉娥說:“恭舉皇帝之觴。”然后宋仁宗回到殿后帷幄中。
接下來的儀制中,宣事舍人帶領百官在殿下橫列再拜。然后太尉自會慶殿西階走上來,俛伏于地,為劉娥賀壽。還位后,與其他百官皆再拜。侍中承旨傳話說:“履新之吉,與公等同之。”太尉又自會慶殿東階走近簾前,執行了與宋仁宗差不多的程序。他在劉娥簾外跪著舉杯敬酒時也說:“謹上千萬歲壽。”還位后再拜,由宣徽使承旨曰:“謹舉公等之觴。”典儀官說:“再拜。”然后百官分班排序站立,宣事舍人引太尉等官升殿,在劉娥簾外及東西廂坐下。
從以上程序可知,宋仁宗和太尉執行的是差不多的禮儀,只不過太尉跪拜得更徹底一些,而劉娥回應他們的話語也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區別在一個是隔著簾子親自對宋仁宗說,一個是由宣徽使傳話給太尉。
該年郊祀后,宋仁宗再次率百官跪謝劉娥。這是比較駭人耳目的行為,但當時的宰臣中無人勸阻。
劉娥的“長寧節”已經慶祝了四次,宋仁宗從未向她行君臣跪拜禮,何以在天圣五年突然有此逆轉?此前到底發生了什么?
在長寧節跪拜事件后,戶部判官、左司諫劉隨上奏稱,宋仁宗既然已經熟習天下事,軍國常務此后應“專稟帝旨”,劉娥不悅,后來劉隨就被調離了京城,去濟州任職。
到了天圣七年(1029)的冬至,宋仁宗又率百官在會慶殿行君臣跪拜禮,為劉娥祝壽。“秘閣校理”范仲淹此刻站了出來,上奏表示反對。但宋仁宗不聽,堅持以天子之身跪拜太后。
范仲淹因此奏請把自己調到外地就職,這算是一種軟性抗議。他得償所愿,很快就到河中府做了通判。
此時宋仁宗早已成人,卻還是一個御座上的陪襯,未能獨對群臣。劉娥仍五日一御承明殿,垂簾決事。
有一次,劉娥詢問輔臣對武則天的評價,參知政事魯宗道回答說:“武后是唐之罪人也,幾危社稷。”劉娥聽后默然。
又有一次,劉娥稱有臣僚請立劉氏七廟,她問輔臣怎么看這個事情。輔臣們都不敢接話。面對劉娥明顯帶有傾向性的試探,只有魯宗道說:“不可。”退朝后,魯宗道對同列說:“如果立了劉氏七廟,那把繼位的皇帝置于何地了!”
還有一次,宋仁宗與劉娥同幸慈孝寺時,劉娥欲將自己乘坐的大安輦行于宋仁宗的前面,也是遭到魯宗道的反對。
劉娥明顯有效法武則天的念頭,最終為什么又放棄了呢?比較合理的解釋是,眾臣反對固然是原因之一,但另一重要的理由可能是她并無親生骨肉,身后的繼承都成問題。
武則天到頭來也沒解決身后的天子姓氏問題,劉娥一個孤家寡人崩逝后又能傳給誰,給前夫的孩子或自己的好閨蜜楊太妃嗎?所以到頭來也僅能圖此一生的快意,身后事就只是想想罷了。
(摘自《廉政瞭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