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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蚊癥和別的(外一篇)

2025-09-23 00:00:00汪韻然
福建文學 2025年9期

推薦人語

作者簡介

汪韻然,山東日照人,2002年出生,有小說發表在《十月》。

路內(小說家):其一,短篇小說的營造法歷來都有范式,當然也可以自成一格。作者選擇了傳統的切片式寫法,文體很好地收攏住了故事,使得情節不那么銳利,更照顧自己的美學感受。其二,這種方案需要特別注意小說人物的明暗深淺,人在某種境遇之下的狀態是什么樣的。這一層面上作者完成得不錯,有些地方顯得不太夠,但另一些地方有一種奇妙的動人感。無論如何,能把小說(而不是言辭)寫得動人是一種天賦。隨著年齡漸增,對人和世界的感受越來越深,會更好的。其三,萬字以內的小說,整體故事輪廓怎么勾畫,近景是怎么樣的,遠景是怎么樣的,需多推敲,既要避免粗率,最好也要避免反復打磨稿子造成的損耗,那可能是一種美學上的遲緩和無聊。作者在這個問題上的意識很好了,應該可以更好些。其四,小說所呈現的世界是現實的,亂糟糟的,他把自己押注在故事的同時,亦有暗暗的逸出,心懷詩意(仍然不是指言辭)的作者總是難得。

來穎燕(評論家、《上海文學》副主編):汪韻然的身上有著新銳寫作者的典型特點一—對于生活的碎片有著特別的敏感,因此敘事在斷與續之間穿行,看似不求甚解,實則對生活的意義充滿著熱切的追尋。兩個短篇《飛蚊癥和別的》和《冷水藻》,都從第一人稱“我”的角度,以極簡的風格講述現時的軼事與不遠不近的朋友的,或是與剛剛認識的陌生人的。但屬于“我”的日常生活又在遠處暗暗招手,默默招搖。于是,埋伏在“我”看似的不屑和不經意背后的那種熱忱和愛,對弟弟的,對“我”的那個“她”的,都在沉默中愈加倔強,最后顯露出終極的孤獨的底色。這幾乎是初習寫作者們共同要面對的課題:要怎樣在生活的細節和意義中找到平衡,又要怎樣在短篇中拾起但最終消解掉“象征”。汪韻然顯然在跋涉,并且找對了方向一他用“飛蚊癥”和“冷水澡”的具體意象來承載他的意念,努力拿捏屬于他的孤獨的形狀,但這意念又并非三言兩語就能概括清晰。只是,要在意象與主題之間尋求對應的意圖依然顯得有些刻意。這刻意或許要經由真實的經歷和經驗來化解。

“怎么這個年代還有小偷?”他說,“我車里的卡全沒了。”

“什么卡?”我問。

“商場的禮品卡,哪個商場的我都有,我有新瑪特的,銀座。蛋糕店的也有,然后,”他捂著自己喝到通紅的臉,“全沒了啊。”

我坐在吧臺前。我不認識他,只知道他是個房地產經理。他半個小時前告訴我的。他想跟我換個座位,這樣就能離風扇近一些,他身上的西裝太不透氣。我已經問了他不少關于賣房子的事情。

“咱們再理一下,房子在你和你弟弟名下,各 50% 。學區房,老式的6層樓住宅。你需要現金,我現在有一些內部消息。你需要現金干什么,投資?”

“需要錢吃飯。”我嘬著酒,“其實是,我弟弟已經上高中了,我想賣掉換個便宜點的,或者只是租房子。這樣手里能有些錢,他上大學之后生活費也有著落。但我們一直溝通得不太好一一我不知道怎么和他溝通。”

“你最好抓緊點兒,如果你真打算賣房子。我真的有一些內部消息,別不信。”

“我也覺得你有。”

“我們來玩個游戲,”他突然從凳子上跳下來,“輸的人埋單。”

盡管已經喝完了今天賺的錢,我還是說,喝。他問陳偉濤的老婆要了兩杯水,她給他打了兩杯之后他又說杯子太小。現在他面前是兩大杯水。“我們來比賽,”他說,“我喝這兩杯水,你喝你的那一點兒酒。我們比誰先喝完。”

我已經打算往嘴里灌時他攔住我,“我還沒說規則呢。”

“那規則是什么?”

“你不能碰我的杯子。等下,等下,先讓我喝一杯。”他開始變得激動,先大口喝完了其中一杯,喉結抖動得讓我起雞皮疙瘩。接著他把空杯子扣在我的酒杯上,“怎么樣!”他大叫,“你給我結賬吧!”

陳偉濤在背后出現,把他扣上去的杯子拿起來。“我可沒碰!”我也大叫。我把水喝完,清澈的無色無味的水。

凌晨兩點鐘陳偉濤叫醒我,他擁有這間酒吧。我從地上撿起襯衣,跟他和他老婆說再見,他們叫我回家的時候當心點。就兩個路口,我不信有車能撞到我。

撞到也不會死。

等最狠的太陽過去后,我帶著我媽留給我的攝影套裝出家門。我不確定這是不是她“留”給我的,她在海邊干過一段時間這活一一拍游客照。如果她還活著的話,看到我在干這個一定會氣死。可自從被蛋糕店開除以后,半年來我找不到工作,我試過送外賣,訂單只有那么多。而這個大箱子一直老實地在地下室,所以我就用上它了。

依然在燈塔風景區,海盜船這些年來翻新過三次。在角度最平坦的一片沙灘上我放下塑料躺椅,朝向東北方向,這樣能看到整個海灣弧線,一直到最北邊真正的捕魚的船和真正的漁村。沖洗照片的箱子上寫著“海景風情”,上面貼著16年前我媽拍的幾張最普通的游客照,就在這里拍的。那時候人們好像更愛穿條紋衣服和戴手表,也更嚴肅。

我把15元一張的標簽貼在了過去的價格上。一根線連著相機,相機除了快門鍵,剩下都是用齒輪操作的,一晃動里面的零件就要響半天。我的好朋友被扔在這里的破洞冰柜,銀色內膽也在慢慢脫落。我戴上墨鏡,想躺下瞇一會兒。

“我不要,”遠處小孩的哭聲吵醒了我,“這里全是水!”

“這是海邊,寶寶。”他媽媽正牽著他的手。

“可這里全是水!”

另一邊,有人抱著她正撒尿的孩子,對準了海水沖刷出來的礁石洞,我想看看他的小雞雞,結果是個女孩,我把頭扭了回來。這就是我的一天。

夏天的月亮和太陽經常同時出現,或者有的時候見不到月亮。只要開始落日我就去酒吧待著喝酒,等著顧客越來越多。

我真的討厭他。他只在夏天出現在這里,因為可以穿背心,因為這樣他就能露出他惡心的胸肌、腋毛、大胳膊。他跟我炫耀了半天他新買的摩托車,他以為我很感興趣,想拉著我去窗邊看一看,它就停在樓下。

我說我不想看。

“咋啦,你有什么毛病?”他說,“我不是罵你。我最近在看書和聽播客。大部分煩惱都是因為激素,或者是自我調節不到位。你認為自己有什么毛病?每個人都有毛病,但最重要的是找到毛病。你的是什么?因為每次看到你,都是這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我有飛蚊癥。”

“那是什么?”

“眼前一直有黑點和黑線在飛。”我說,“你可以找找看,說不定你也有。”

他楸住眼皮,開始轉動眼球,“我好像也有。”

“在白天很明顯,陰天會更明顯,陰天是一大團黑霧。”這就是為什么我愿意把晚上浪費在酒吧里,這里很暗。我去看過醫生,查過眼底,沒有出血沒有病變,醫生讓我放松心態,習慣,再接受。

“不,我沒找到。我沒有。除了這個呢?”

“沒了。”

“那多簡單,你別町著看不就好了?”他一直90度平舉胳膊,這樣后面坐小桌子的那群女學生就能看到他的鍛煉成果,“只要看得遠一點就好,對不對?看得遠一點。”

這家伙又跟我搭話,“你是什么星座?”

“射手座。”

“這樣啊。”他說,“我是天蝎座。你知道這說明什么嗎?”

我抬起眼睛看他。

“這意味著我的性能力比你強。”

“就這樣嗎?”

他還想跟我碰杯。他早上起來一定感覺很好。“就這么—簡單—”他唱起了歌。

中午我去了新開的社區食堂,今天有便宜的雞腿,擠滿了從學校逃出來吃飯的學生。

吃飽了,到沙灘之后我一直看著滿身白癲風的老頭洗海澡,他坐出了一個坑。海水和海藻流過他肚子上的褶皺,他往自己身上拍水。我看著他走過來,他的腳印是兩條直線,他停在我面前。

他伸手掏兜,他的指甲早就全掉光了。我接過他濕漉漉的錢,這是他第八次給我錢了,我一次照片也沒給他拍過。我把錢放在沙子上,拿礦泉水瓶壓住,烤干。

“洗出來要十分鐘。”我一直這樣說。

“十分鐘,我們愿意等。”他一直是一個人。接下來這老頭會這樣:沒有表情,把手背到背后,站立好一會兒,背后和所有人一樣是大海。

我看著他走回到已經被沖平的地方坐下。浪聲、海風,全是熱的。

我問陳偉濤,這個女的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半個小時之前。”他在跟人下象棋,“你能不能讓我悔一步?”

她正坐在吧臺中間,挺直腰,自言自語,“最近感覺好崩潰。別人的鎖骨可以養魚,我的鼻基底凹陷能養魚。別人一支玻尿酸都打不完,我要兩支全填完都不夠。當然了,比起生活上的苦,容貌這種事情算是小事了”.......

沒有人理她。

“好難過。我在家用逗貓棒一直對著它搖,就算喊它名字,它也一聲不應我。吃罐頭把臉吃得特別臟。不是我,是貓吃罐頭。好崩潰,擦都擦不掉。昨晚貓吃我的火雞面。吃得它自己一臉紅油,但是起床的時候變干凈了,應該是自己舔干凈的。有時候覺得貓會一下變得好寒冷…

“明天我要帶貓出門去打疫苗。我打車。寵物醫院離我家四五百米。為了貓我還是要打車。我不喜歡白天出門,但沒辦法。司機要跑兩公里來接我,送我去幾百米遠的寵物店。司機會不會罵我?而且我住的地方特別堵……

“人類什么時候開始關心貓的?貓這畜生實在是被過于喜愛了。家暴只有零次和無數次。我和前男友變得好陌生…

“或者是他好熟悉我。我除了他的性別,別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每次聽到他的事都覺得好陌生。嗯,我知道我不覺得老公陌生,是我對他那類人的生活好陌生。他對我肯定也是同感……

“別的男的都好惡心。我喜歡我老公。我的天啊,幾年前就印證過的道理還要花時間印證嗎?還有什么話好說的,你們愿意愛誰愛誰”

“你家的貓長什么樣子?”我問她。

“你沒見過貓啊?”她堅定地面對前方說,“我回去就要接著打我的貓…”

我對左邊的哥們說:“這女的是不是受刺激啦?”

哥們把仰著的腦袋放下來,嚴肅地把手從吧臺下的石灰窟窿里抽出來,說:“我告訴過你別來煩我,我在騎馬。”

這才8點,你們究竟喝了多少啊?

沒有一丁點胃口,還有兩天我弟弟就要放暑假,回到家里住。今天沒有太陽,只有咸腥味。整個天空白得沒有希望,像在一大片急救室的燈光下烤著煎熬,讓人不能動彈。所以我閉上眼,可黑點還在飛。

啊……飛蚊癥…

“你再說一遍?”女人的聲音,難聽的女人的聲音。

我坐起來。

好一張整容臉。她帶著一個比她矮不少的男人站在旁邊,男人站在我旁邊,友善地幫我擋住太陽。我都不知道該看誰,我想笑,最終我決定看男人脖子上的文身,那里面人生哲學和宗教黨派全都有。

“要拍張照嗎?”我說。

“廢物。”我不知道誰說的這話,還是他倆一起說的。他們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在急救室外的走廊里回蕩。

有人摔碎了酒杯,可她的雪納瑞依然很老實,在桌面上趴著,我喂它吃小零食我不知道這是什么,像很小的油炸的薯條,很好吃。它想舔我的臉。為了打掃干凈地上的碎玻璃碴,燈全亮了。桌面上狗爪子留下的油脂,現在變得清清楚楚。

“看這兒。”陳偉濤的老婆在給狗拍照片,我的半張臉也在里面。她,雪納瑞的主人看著我。

“你去過婦科診室嗎?”她把狗抱回懷里,我們接著聊天。

“去過。”我知道她是個正在實習的醫生,這是她第一次帶她的小狗來。她喝酒的時候總穿露乳溝的衣服。

“你把她搞懷孕了?”

“誰啊?”

“剛剛你提到的那個女的呀。你把她搞懷孕了,所以你去婦科?”她說。

“什么?不。”我說,“那是我媽。就在那里,日照市醫院的婦產科,我的智障弟弟出生了。”

“噢。唐氏兒,還是大腦缺氧?”

“都不是他太喜歡日本動畫片了,那些卡通小人,卡通女角色。所以他是個智障。”

她說她從來不知道我有個弟弟,“現在幾歲了?”

“15歲到18歲之間。”

“他幾年級你總知道吧?”

“我不是很在乎。”雪納瑞十分想去地上打滾,聞別人的鞋。她帶來的那個男人已經喝暈了,腦袋埋進胳膊,打起呼嚕。我和她去沙發躺下,靠在一起,我感覺我摸到了她的肋骨,我們正在用相同的頻率呼吸,又苦又甜的味道匯合。我問她有沒有生過孩子。

“你猜猜看。”

“跟你說個好玩的事情。”我說,“她,我媽從手術室里出來,剛做完剖宮產,護士把她送回病房。我想坐在她的床上,摸摸她的手,她臉上的表情就是那種,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

“我上班的時候經常見到你說的那種表情。”

“可是我剛碰到床的時候,她就立馬大喊‘好痛啊,別碰我的床’,當時病房里只有我和她。”

“好吧。”她的頭發掃過我的臉,“你別動,讓我靠著睡一會兒。等一下我們就去你家。”

我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不見了。

今天我不打算再去燈塔了,周一根本沒有游客,不會有人來送錢的。我把我弟弟臥室的窗戶關上,已經通了好幾天的風,又用濕的衛生紙沾出半年來結成團的灰塵。

拖干凈客廳地板,把沙發上的抱枕擺好。上次喝多后弄臟的那面墻的臟印跡已經不明顯了,每晚回來后我都在這個裂痕滿滿的凳子上站著清醒一會兒。他的床單上那一大片黃色污漬,不知道是他射在上面了還是頭油。找東西接住淌下來的水,水滴連成一條線。

盡管我想把你那堆黃色漫畫書撕爛,把你的內褲和襪子燒成灰,讓你滾出這間房子,盡管你生下來沒一件好事,但你是我弟弟,是我唯一的親人,我還是得把你的屋子收拾好,幫你換好床單,找個沒發霉的枕頭,假裝沒發現你床底下的飛機杯,讓你從學校回家過個開心的暑假。

你殺了我媽。

粉色的黃昏,粉色的一切里,躲避著空中的小蟲子,呼吸著每一家燒烤店散發出來的絕望氣息。樓底下,陳偉濤正在搬啤酒桶,正當我幫他往上抬另一罐的時候,他老婆走了出來。

“出去透氣啊?”陳偉濤說。

“我出去透透氣。”她說。

“又吵架了?”

“平均下來一天兩次。”她說。這才5點,沒有任何人來。陳偉濤胡亂按遙控器,不停地換著頻道,最后決定看美食紀錄片。青海牛肉面,滾燙紅油,手抓鮮嫩新鮮羊的肉,配上椒鹽和蒜香醋汁。

“小劉,”陳偉濤從包里拿出自制的西瓜味道水煙。“來一口。”

我收獲了一個白色小薄片,他幫我接到煙壺上。薄片在我的嘴唇中間,好怕自己會吞下去。

“吸。”

我吸了,一大口。緊接著美麗的藍色紅色的光不斷交換,在窗戶上閃爍,“勁這么大?那是我的幻覺?”

陳偉濤先跑到馬路對面,我躲開一輛公交車才追上去。他老婆在救護車的小床上躺著,臉上很難過一一可能是因為疼痛,她腰部那一小塊鮮紅正在變大,我意識到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我是她男人。”陳偉濤捏著她的小腿說。

救護車上的人說:“你們結婚了?”

“那不然呢?”他倆一起從里面把車門關上,我目送他們離開,有點想哭,

回到樓上,我又抽了幾口水煙,覺得沒什么意思。放起自己喜歡的歌,倒了好幾杯酒,我打算能喝多少就喝多少,然后逃單,以后再也不來這個酒吧。也許以后再也不喝酒了,起碼不在我弟弟面前喝。繼續盯著電視里的青海人。早上3點起床,準備好牛肚,熬湯。還有牛眼。牛眼一我不停地重復著這個詞,我已經喝到眼里全是紅血絲,喝到酒在嘴里變成一個又一個可吞咽的泡泡。開始想,這就是他們活著的意義嗎,做美食?

她穿著拖鞋出現,沒有襪子,淺黃色的短袖和這里的光線讓她看起來像個影子。還有一個胖女孩跟在她身后。“酒單在這里,”我學著他們夫妻倆說話,“你們可以在這里點酒。”

她們坐上高高的凳子,她晃動起她的拖鞋。胖女孩問:“有什么推薦的嗎?”

“6號。我正在喝。”

“那我要6號,”她說,“你要什么?”

“我不知道。”胖女孩說,“口感和風味怎么樣?”

“都差不多。我不是老板,我只是個客人。老板跟著去醫院了,你們沒看到下面有輛救護車嗎?他老婆被車撞了。”

“啊?”胖女孩張大了嘴。她也表達了不可思議,不知道是不是喝太多的原因,我感覺我愛她。

“那還是來個3號吧。”胖女人接著說。

雖然不知道哪個水龍頭流出來的是3號,但我還是打了滿滿兩大杯酒。找不到杯墊,都帶著厚厚的浮末。她們開始聊天,我鉆進了她們的對話,她們是來這里旅游的,正在計劃如何返程。之后我就出來了,想起了明天要早起接我弟弟,也許我該回家了。接著開始惦記起自己的表情和頭不停下垂的頻率,是不是還正常。保持微笑,扶著能讓自己站穩的洗酒杯的池子。

我的聲音把我自己嚇了一跳,“能不能讓我坐在吧臺?我真的不習慣站在這里。”

“來啊。”她笑著說。

我關掉電視,對羊肉泡饃說再見。她們開始談畢業證書和心理醫生的事。

“有時候我也想過,去看心理醫生,”我插話,“之后我就會回想我見到他的場景。只有兩種可能啊。一種是,我說,醫生,我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說,只能轉頭走掉。另一種是等到我結賬的時候,他們讓我付錢的時候,我身上沒有一分錢。你想借我的電動車嗎?”

她說:“什么呀。”

“你要不要借我的電動車?”

“不用,”她搖搖頭,“謝謝你。我昨天租了一輛。你平時做些什么?”

我告訴了她我的白天和黑夜。我們干杯。

“那我怎么沒在海邊碰到你? ”

“你去了哪一片?”

“一個叫燈塔的地方。”

“我一般都在燈塔的,只不過今天我沒打算去,周一根本沒有人。”

“他說今天沒有人—”胖女孩突然激動起來,“天啊。”

“怎么了?”

“今天全是人啊,”胖女孩說,“還有人掉進海里了。”

“到底怎么了?”

“今天有衛星發射!我倆就是為了這個來日照的。你到底是不是本地人?你不會是個騙子吧?”

我對著她的耳朵小聲說:“如果今天在那里我一定給你拍照,免費。”

“我知道。”她說。我們面部自然地越貼越近,直到輕微斗雞眼。

胖女孩站起來,“你們在聊什么呢?我可以點歌嗎?”

不可能,我警告胖女孩。平時在這里可聽不到陳奕迅。會有人不喜歡陳奕迅嗎?

“我喜歡。”她也喜歡。但胖女孩還是去切了首歌,一首智障聽了會站在桌子上跳舞的歌。

“這是個好地方,我喜歡你們這里,我喜歡日照。”

“別喜歡。真別喜歡。”

“我到現在也想不明白為什么你要問我要不要借電動車。”

“因為我覺得有了電動車你們旅游會方便點。”

她說我人真的很好。胖女孩對她說起悄悄話。閉嘴吧你,你能不能別打擾我們?突然,讓人驚喜地,傳來一下一下躁在樓梯上的腳步聲,所有人一起轉過身,我努力讓自己別從椅子上摔下來。

陳偉濤拉開門,“你還在這里啊。”

“你知道今天有衛星嗎?”

“有什么?”

“有衛星發射啊。”

“去去。”他說。

“你老婆怎么樣了?”

“沒什么大事,”他走進儲藏室,打開抽屜的聲音,翻找證件的聲音,“不會有事的。她剛睡著。”他下樓前說,“記得幫我關門。”

她果然沒有死。“謝天謝地。”胖女孩拍起胸脯。

我問她想不想去別的地方走走。“好啊。”這是她的回答。

“啊?”胖女孩又在發出動靜。

我們倆一起把酒杯洗干凈。關燈之前,我指著照片墻,這上面全是陳偉濤老婆拍下來的照片,來這里喝酒的人和他倆的照片,各種開心快樂的瞬間。“你看到這一張了嗎?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什么?”

“他們從小就認識,這意味著他們可能是近親結婚。”

她瞪大了眼睛,眼睛里全是和先前相反的東西。“你有病吧,你怎么好意思這么說話的?你哪來的臉這么說話的啊?”

我也不知道。她們沒結賬就走了,我找不到鎖在哪里。

天上的星星很美,星星們是真的在閃,在晴朗的天空下一秒一秒眨眼,我覺得我離瞎掉不遠了。在灌木叢里休息了幾分鐘,也可能是一小時。跌跌撞撞打開家門,吐在馬桶里,胃里游出來好幾條黑色的條狀物,這是什么玩意?都沖下去后,喝完醋和自來水,把垃圾桶放在床邊。后腦被固定在枕頭上,沉到地心,跟著一起旋轉。睡過去又醒過來,醒過來又睡過去,睡著時發生了什么沒有印象,醒過來我就扣嗓子干嘔,用大聲的“呃啊—”來振動喉嚨。

終于能聞到了嘔吐物的味道之后我清醒了。四4點鐘太陽還在腳底下.站在客廳,看著弟弟的照片貼在泛黃的空調上,兩歲的他大眼睛,肥嘟嘟的臉,坐在影棚的模型鋼琴上亂彈。我希望他能原諒我,我父親是個聯系不上的渣男,他父親也早就不打錢過來了。銀行卡里還剩324元,如果不賣掉這里,我們就只能喝西北風。

我真的希望你能無憂無慮。

雞蛋灌餅沾上了車流卷起的塵土,上一次吃早飯已經是很久以前。提前半小時到學校門口等著。一直以來我都要面對這個問題:每當我停在接送孩子的區域時,總有多嘴的中年女人問我年紀這么小來接誰。現在倒不會遇到這種事了。十多米高的樺樹,根部漆上的白色都有兩個我那么高,種在路兩側,一眼望不到頭。好久沒有離一棵樹這么近。胸口還在發悶惡心,清晨藍色的風讓我頭痛了一小會兒,也只是一小會兒。教學樓正在翻新,暖粉色顏料剛剛覆蓋住一半舊的脫落的外墻,工人正在換窗戶,圍墻另一頭是青蘋果文具店,學生陸續往外走,大包和小包,沒有下課鈴。

我弟弟在我找到他之前找到了我,他又瘦了好多,身上的肉跟不上個子,脖子和脊椎突出的骨頭頂在衣服上。

“你好好吃飯了嗎?”

“我好好吃飯了啊。”

“你宿舍的那一床被子和枕頭呢? ,“開學又不換宿舍,帶回家太麻煩了。”

“上車吧。”我往家的方向騎。他一只手扶著我的肩膀,一只手拖著剛上高中時買的行李箱,輪子和盲道一直在碰撞。

“你可以換個手拿行李箱,太吵了。”于是他在我等紅燈的時候這樣做了。

到家之前我還想跟他說點什么,“學校里怎么樣啊?”

“沒聽清你說什么。”他的眼鏡框頂到我的頭發。

“在學校怎么樣?”風鼓著吹過,“跟老師和同學的關系還好嗎?和室友有沒有鬧矛盾?”

“哦,”我弟弟說,“沒什么事。一切都挺好的。”

冷水澡

已經忘了誰跟我說的:我只有不喝酒的時候才手抖。我正在經歷這個階段。自從我開始戒酒,已經半個月了,她搬走的日子要比這長一些。此時此刻,夏天的晚上,我坐在發熱的沙子上,看著眼前的男人收網,再拋出去。

“回去就給煮著吃了。”他說。

“能用這個賺錢可真好。”另一個圍觀的人說。

“自己撈了自己吃。伙計。”男人一直用奇怪的口音說“伙計”。

“你瞧瞧你干的活,你有一手的。”

現在是白天最長的時候,天終于不發亮了。我以為他會把那些纏繞的海草摘下來。

“你系得可真不賴。”

“就得這么系。不然刮到石頭上就破了。”男人正在把網上散開的小口系回菱形。

“你知道現在螃蟹多少錢一斤嗎?很貴。”

“自己動手,”男人說,“豐衣足食。”

“有漁網就是方便。”

“賣給你?”男人轉過來,頭上的照明打在圍觀的人胸口上,聽起來有些不耐煩,“我保證你一晚上就回本。”

那個人好像真的在考慮,“不要。”說完往南邊走遠了。

我掀開桶上的塑料布,男人拿著手電筒往里照明。蛤蜊,海螺,兩只很大的螃蟹,一條叫不出名字的魚,其實所有的魚的名字我都叫不出。光照透了魚的眼睛,它還在大口喘氣,看著我,突然用力地對折自己,嚇得我縮回手。

“那人指不定有什么毛病。”男人對我說。

“話密到我頭疼。”我說。他確實收獲了不少。

“你不知道,伙計,那人一直嘮叨到天黑。”男人把網在水里洗了洗,又往桶里舀了點咸水,拽下頭上的照明,光在波浪里搖晃。他脫下水褲,點煙。

“怎么樣?”

“厲害。”我說。

這一塊連淺灘都算不上,我不知道他怎么從一片黑水里撈出來這么多東西的。對岸有在建的別墅,還在施工,亮著綠幽幽的光。南邊是一座走車的大橋,橋身掛著粉色和藍色的燈,車燈變成光點流下來,還有些正在被拋下來的釣竿。我手上有股地下室的霉菌味。

“啊。”男人叫了一聲。

“咋啦?”

“根本沒注意到。被蜇了。”

我看不太清,但他的右胳膊聾著。

“那怎么辦?我的車就在那里,要不…”說完我才意識到今晚是步行來的,為了能多打發些時間。

“呃。應該不用。”男人說,“這樣,伙計,你幫我看一下,我把我老婆找過來。”

“行。”盡管我不認為誰會把這些偷走。

他連半步都沒動,他看看橋那邊,又看看北邊,夜晚完全籠罩了視線,四下連個人影都沒有。那棟樓的外墻是整塊電子屏,蝴蝶飛過之后是“我愛日照”這四個字。

“也許你得叫她。”

“沒用。”他拿起漁網,“這幾天我們總吵架,誰知道她去哪了。你有事做嗎?”

“我倒是想有。”我說。

“你能不能幫我個忙?幫我把那褲子拿 著?”

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跟在他后面,我說:“咱把桶落那兒了。”

“啊。再幫個忙,伙計?”他站住等我。

桶沉甸甸的,他裝了不少海水,照明燈被卷在下水褲里面,我把下水褲放進桶里。

“要不是你,說不定它們就爬回去了。”他說。

“你在開玩笑吧。”我們走在小路上,這條路跟著岸彎曲。騎自行車的人按著車鈴,吹過一陣風。

“你知道,伙計。”他喘著輕松的氣。

“知道什么?”

“她不是第一次說,‘我寧愿死也不要和你在一塊’了。你知道一個女人老跟你說這句話什么意思嗎?”

“我不知道。”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伙計。還有那些漁網,我不是故意讓你拿水桶,不是故意讓你拿沉的。”

“嗯哼。”

“我見過手被削掉的。”

“整個手指頭?”

“手指肚上的肉。那也夠嚇人的了。看你這樣子,沒下過海吧?”

“沒。”小蟲子在亂飛。我不停地揉搓桶把手上纏著的尼龍線,幻想著跟魚達成某種協議,希望它們沒被悶死。這條路讓我覺得自己穿得有點薄,可現在已經是最熱的日子,已經走了有一會兒了。

“你說,”我問他,“你真見過它們自 己跑回海里的?”

“什么?”

“你說它們能從桶里爬回海里。”

“你得具體點,伙計。你說的是螃蟹還是魚啊?蛤蜊?牡蠣?對蝦?”

“螃蟹能爬回去吧?”我猜。

“都不行。伙計。”他發出笑聲,“我開玩笑的。它們只是食物。”

起碼不是我把這些魚害死的。天上能看到星星。我胳膊麻了,從手指到肩膀都止不住地顫抖。我的耳朵鼓著,腦袋時不時沉悶地響一下,在夜里顯得很吵。

他帶著我往左轉,穿過人工搭建的拱頂長廊,上面鋪滿假葉子。要不是我頭昏腦漲,這地方還真會有神秘感。牌子在入口處,用扭曲的字體寫著:星光湖畔——露營圣地。我跟他走進去,迷你服務區,超市,都關著門。塑料和紅布做成的篝火,燒烤架在中間。七八輛房車之間被柵欄隔開,都刷著相同的白漆。這一切都被擱在足球場一樣的假草坪上,我也在上面。桶里晃出來一點咸水。

“我還以為你是本地人呢。”我把東西放到車頭,他的車在最里面,其他車的車窗全部一片黑。

“你哪只眼看出來我不是的?”他掏出煙。

“那你可真會享受生活,住在這地方。”我看他摸自己口袋摸得很費勁,“我有火。”

可能是火光的緣故,他看起來很年輕,臉上有線條。“電廠給臨時安置的地方,我們的房子在城西。”他吐出一口煙,“起碼不用太早醒。”

“這樣啊。”

“就是這樣,伙計。”

“我父親也在電廠,之前。”

“他在哪個科?”

“我不知道。他死了很久了。”

他說:“進來坐會兒,伙計。”

“我得洗個手。”

“在里面。”

這是他們的廁所,又是淋浴間。洗手池邊上有個用肉色絲襪包裹住的肥皂,我猜是他老婆穿剩下的。我的手很干凈。

連個方向盤都沒有,外面的輪子也是假的,更像真正意義上的“汽車旅館”,這真不是什么可以拖走的東西。他手臂上的粉紅色條紋正在開枝散葉,在燈光下很明顯。他從什么地方抽出一把折疊椅,人們在柔軟沙灘上只為曬黑坐著的那種。我半躺在上面,我想讓自己盡量顯得沒那么放松。

“她把藥放哪了呢,”他說,“不管了,我們先喝點,伙計。”

“先操心你的胳膊吧,看起來挺嚴重的。”

“沒事。這只是看著嚇人,可已經沒什么感覺了。”

“我在戒酒。”

“多久了?”

“14天。”

“我也想試試,”他說,“感覺怎么樣?”

“我感覺想喝點酒。”

“這就對了,伙計。不管怎么說,我必須要喝點。”

我聽到他打開冰箱的聲音。

“碘酒沒有。啤酒也沒了。”他說,“我跟你說個有趣的事。”

“你說。”

“我明天再跟你說。”

“什么?”

“這就是那個有趣的事,伙計。你覺得明天還能見到我嗎?”

“但愿吧。”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緣分。讓我給你講個故事,關于運氣。差不多。”他說,“我想不起來了。是關于西瓜,有這樣一個看瓜田的人。他就干那活,看一片瓜田。”

我能清晰地聽到蟲子叫的聲音。

“故事是,有這樣一個看西瓜的人。讓我想想,”他站在那里,低著頭,“之后我就不記得了。伙計,有這么個故事,小時候有人講給我聽,但我就是不記得了。”

我向他復述了我的猜想:看西瓜的人為了不打瞌睡,每晚都嘟嚏著“睡不著”,過了幾個晚上小偷發現他其實是在說夢話,偷走了所有的西瓜。

“差遠了。伙計,”他說,“完全不一樣。但也不是西瓜,對吧?那個年代他們不吃西瓜。”

“他們吃什么?”

“我上哪知道。反正不是西瓜。”

“好吧。”我聽見他關上柜子。

“還有肉。”他說,“我有一次在一家餐館吃飯,鹵肉飯。伙計。”他伸出食指和中指,比畫著,“我夾起一片肉,豬肉,應該是。然后我看著那塊肉,我看到上面的小疙瘩,小硬塊,我就再也不想吃肉了。你懂嗎?”

“我不懂。”

“想起過去那些事情,讓人想吐,想嘔。”他說,“能有人聊聊天可真好。”

我睜開眼睛,他正在類似餐桌一樣的平臺上燒水,“你做什么工作?”

“我在外包公司干客服,接電話。”

“哦。接誰的電話? ,

“出租車公司,那些坐車的人打電話過來,抱怨車里有多臭,舉報司機繞路、罵人、打聽他們的隱私。他們還特地記住車牌,想讓我弄進黑名單之類的。”我說,“我大部分時間坐在那里聽著就行。”

“真的有黑名單這種東西? ”

“沒有。應該沒有。”

“你有沒有接過那種電話?”他說,“犯罪的,強奸的那種。殺人。”

“他們不會打過來,他們就直接報警了。我干不了多久了。”

“為什么?”

“我想換個地方。”我回答他。

“干什么?”

“不知道。”

“那太難了。”

他說得有道理。

“你想去鄉下住?”他說,“我認識的不少人也想。”

“不。”我說,“我想換個城市。南方的。”

“有什么區別呢,都是城市。”

我差點就要開口跟他聊一聊她的事,但我不打算以后再提到她了。可能這就是為什么我想換個地方繼續我的日子,這里已經不值得留念,只剩下不安和被排斥。有時候我半夜起床,會發現空調遙控器在馬桶蓋上。

他接著說:“經濟,怎么說來著?經濟下行。”

“是吧。”

“其實我不太在乎這些。你結婚了嗎?”

“沒有。”我看著棕色的內壁,皮制的內飾,我看著他從上面的柜子拿出一包一次性紙杯。

“等水燒開你就給自己倒點,我得去找找我老婆在哪。真是奇了怪了,我以為她在這兒呢。”他關上柜子門。

我點點頭,目送他走出去。光暈讓我微閉眼晴,我似乎能摸到他和他老婆的床單。慢慢地,只剩下機器顫抖的聲音,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適。給你看看我最胖時候的樣子,她穿著白色的體操服,兩只手掀到露出乳房的下半部。

“我怎么知道?”男人的聲音,“起碼他不是個小偷。”燈泡在烤我的眼球,我發出顫動喉嚨的聲音。

“哎。”女人短促地說。

“你這一天真累得夠嗆吧伙計?我把我老婆都找回來了你還沒醒。”

我用力擠了擠眉頭,才能聚焦視線。我還躺在折疊椅上。我沒見過比她更好看的女人。

“伙計?”

我在別人的房車里睡著了。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凝固起來。“幾點了?”

“1點了。”女人直勾勾地看著我,“你得走了。”

“別這樣,”男人的一條胳膊涂滿了紫色的藥水,“他幫我們看車,看了得有兩個小時呢。”

我從來就不愛吃海鮮,就是因為這股

味道。

“然后我們又等了快半個小時。”女人對他說,就好像我不存在一樣,“你哪里聽不懂?我說了我需要休息,我真的不想再吵架了。你如果一直這樣,為什么要找我?”

她生氣了。現在是凌晨1點,她穿著碎花裙,坐在房車某處的突起上,疲憊藏在面無表情下面。

男人把湯連著海螺一起倒進一個透明的有花紋的大碗里,“能不能先讓咱們的客人嘗一個?”

“耽誤你們這么久,我得走了,真對不起。”腿軟得讓我難以置信,三個人讓這里面顯得很擁擠。

“你把這些給帶回來的,”他把湯留在碗里,用筷子挑出那塊海螺肉,舉著。“你確定不嘗一個?”

“不了。我能洗把臉嗎?”我的睡相一定很差勁。

“在里面。”女人說。

“他知道。”男人說。

我知道他們肯定在看我。我把手沾濕,在臉上抹了一遍。然后,揉搓著肥皂,泡沫從絲襪的小洞滲出來,她的絲襪。我刮起那些泡沫,涂到臉上,再洗掉。我用肩膀處的衣服擦掉多余的水滴,再最后仔細地看了女人一眼。誰都沒有再說什么。她真好看,她的鼻子上有一顆痣。她把腿微微一側,給我讓道。

斜對面有一輛房車亮著燈,窗簾緊閉。四下靜悄悄,走了好久到了馬路,在信號燈前,我才回過神來。夜不歸宿的青年男女的車飛快駛過,留下喊叫聲。我已經走到了熟悉的成排的高樓下,遠處商場的燈光熄滅了,我記起來她說過她的臉會出現在巨大的廣告牌上。終于找到一家便利店,確認過身上的錢還夠后,我買了六瓶罐裝的青島啤酒,這個夜晚似乎變得很不錯。

打開門,打開電視,主持人告訴我有地方正在地震,接著屏幕上的西北角開始晃動。我從沙發槽里找到遙控器,調小音量,給她打了個電話,和往常一樣,她沒接。最后我再把電視機的音量調到可以蓋住一切,灌了一大口啤酒,試圖回到剛剛在做的夢里。

可我睡不著,最后我決定爬起來,洗個澡。

冷水澡。

責任編輯 陳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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