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全國「卷閱讀Ⅱ試題分析及解題指導

2025年高考語文全國Ⅰ卷閱讀Ⅱ在2023年的小說《給兒子》、2024年的散文《放牛記》之后，以“小說 + 散文”的雙文本形式現身?？梢哉f，如無意外，該題目依舊是散文與小說的主場。深人分析，該題目文本選擇呈現如下特征。

一、主題閱讀理解難度下降

陳村的短篇小說《給兒子》深情回顧了自己的插隊經歷，以書信的形式，叮囑兒子體驗真實生活，引導考生沉浸在對農村生活的想象之中。既揭示了對鄉村寧靜的向往，也蘊含著對都市生活冷漠的反思?？忌恍杈邆湟蕴諟Y明為代表的田園詩的相關知識，并從歷史學習中獲得對此段歷史的基本常識，理解小說沒有難度。而且，如家喻戶曉的陸游的《示兒》，《曾國藩家書》，乃至教材中林覺民的《與妻書》，以書信為載體訴說衷腸是中國人的傳統。書信體小說的選擇也是出題者有意在降低閱讀難度。

而《鼓書藝人》的選擇亦是如此。開篇“一九三八年夏，漢口戰局吃緊”直接交代了故事的寫作背景，一只叫做“民生”的逃難船，一個叫做寶慶的鼓書藝人拉開了逃難的序幕。在《我為什么離開武漢（節選）》中，老舍自序了自身的逃亡經歷及感悟，在顛沛流離中表達了對戰爭的控訴，對和平的向往，對民族命運的憂慮。

這些文本的選擇相較于2008年廣東高考《河的第三條岸》，2017年浙江高考《一種美味》，可以說出題者在主題理解層面沒有設置障礙?？v觀近五年來該題目文本的選擇，主題基本都是一眼望穿，作為考生，我們需放松心態，從容應對。

二、文本藝術手法豐富多彩

主題理解難度下降，而選文又能夠成為經典，必然會在謀篇布局、文字表達等方面下功夫。這就需要我們構建小說或散文的知識體系，并能夠爛熟于心，舉一反三。

如《鼓書藝人》，選擇了第三人稱全知視角，敘述者凌駕于故事之上，對逃難船“民生”上發生的故事、各個人物都了如指掌。敘述方式上精準使用了“場景集中”的方式，一艘小小的逃難船，民生疾苦、社會百態盡顯。在講述故事主體時，選擇了順敘。江輪逆流而上，歷經“七十二”險灘，順利開往重慶。情節安排上點面結合、欲揚先抑、對比襯托三種手法最為突出。小說既生動描摹了逃難的眾生相一—五六十個小孩子，甲板上的眾人，疲勞不堪的茶房，又將目光聚焦在鼓書藝人方寶慶身上，點面結合間，在廣闊的戰爭背景下、在蕓蕓眾生中托舉出那一份悲憫情懷。小說前半部分在刻畫眾生相時第9段總結“在‘民生’輪船上，誰心理也不平靜，人們不是煩惱，就是生氣，悲傷?！钡?0段轉入主人公方寶慶這個走江湖賣藝人的描寫，“乘客中看來只有一個人是既不悲傷，也不發愁。”此處可謂匠心獨具，一個在底層社會摸爬滾打、嘗遍人間疾苦、練就察言觀色本領的人本應圓滑世故、心性堅韌，但是他卻在“滿身是煤煙的小孩兒”面前“心疼”，“多年學來的要來就來的笑容和容易交朋友的習慣，在這些遭難的孩子面前，一點也使不上?！边@種控訴是無聲的，戰爭中最易引發人情感波動的無疑是弱勢群體一一老弱病殘，但是眾人悲傷而一人無悲無喜方見其心性之堅韌，就是這樣一個人卻也被孩子們左右情緒，作者在揚抑中控訴了戰爭的苦難。對比襯托在小說中比比皆是，如：“江上變化莫測的美景”“絕代佳人神女峰”與人們逃難時的毫不動心形成對比，突出了逃難人的“悲傷”心境；船在險灘中“像一套毛毛蟲在掙命”襯托了逃難之兇險。

解讀文本是答題的基礎，研究題目是高分的關鍵。從命題角度挖掘，答題需注意以下兩點：

一、扎根文本自身，明晰手法意蘊

“反套路”時代的高考，“因文設題”成為一種趨勢，其本質特征為“深入文本個性，回避備考套路”。所以高考試題設問多“因點設題”，即依據考綱所列知識點去觀照文本內容，以知識點與文本的契合之處命制相應的試題。這就要求考生要發掘文本的個性特征，在實現考綱知識點與文本的融會貫通之際深入地、全面地理解文本。完成了這一工作后，下面我們將結合題目具體分析。

題目示例：2025年全國1卷閱讀Ⅱ6.7．8三道題鮮明地體現了這一理念。

6．下列對文本相關內容和藝術特色的分析鑒賞，正確的一項是（3分）

A．文本一開頭寫長江向東奔流與難民向西奔逃，炸彈下落與水柱濺起，富有鏡頭感，將“戰局吃緊”真切地呈現出來。B．文本一寫“江水像條怒龍，發狂地在兩山之間扭來扭去”，這里的江水象征抗戰的艱辛曲折以及人們不屈不撓的意志。C．文本一寫乘客們在寒風中打戰，轉而又寫陽光在江面上投下彩虹，這里的陽光和彩虹都象征著難民們的希望。D．文本二是老舍在抗戰中的自述，從不愿離開武漢到最終離開武漢，他在思想和認識上發生了重大轉變。

7．關于文本一中方寶慶這個人物，下列說法不正確的一項是 （3分）

A．方寶慶不到幾個鐘頭“就認得了幾乎所有同船的人”，這與他“在茶館里唱大鼓、說評書”的身份是相符的。

B.方寶慶使不上“多年學來的要來就來的笑容”，表明他雖有半生闖蕩江湖的經驗，卻也無力應對眼前的局面。

C．方寶慶看著小孩發愣，頭上“慢慢地積了厚厚的一層”黑煤灰，側面表現出他的心靈因殘酷的現實已趨于麻木。

D．寫船攏岸時，方寶慶趕著孩子們“撲通撲通地跳進水里”洗澡，一定程度上舒緩了前文營造的沉重壓抑的氛圍。

8．文本一畫線段落寫江輪穿過巫峽，意蘊豐富，請簡要分析。（4分）

解題思路：6題著眼于文本“相關內容和藝術特色的分析鑒賞”，答案為A。BC考核相關內容的象征含義，手法解析不精準。B過度拔高，結合下文語境“汽笛一響，船上每個人都嚇得大氣也不敢出，唯恐大難臨頭。”作者借助湍急、憤怒的江水來襯托逃難的兇險。C文本內容來源于第6段，作用為“承上啟下”?！俺丝蛡冊诤L中打戰”承接上文船渡險灘之兇險，“陽光在江面上投下彩虹”開啟下文對長江“神女峰”路段美景的描寫，其作用為對比，內涵即第八題答案。D錯在“他在思想和認識上發生了重大轉變”，無論是不愿離開武漢還是被迫離開武漢，作者的思想認識從未改變。

7題著眼于主要人物分析，答案為C。AB探究的是人物身份、經歷所造就的情節的合理性。D考查的是某一情節對于小說敘述節奏的影響，敘事節奏指故事敘述的快慢，使得情節張弛有度。C方寶慶“傻里傻氣地站著發愣”為正面描寫，頭上“慢慢地積了厚厚的一層”黑煤灰為側面描寫，一正一側凸顯的是他的心靈因殘酷的現實而痛到極致呈現出呆若木雞的狀態，而非內心“麻木不仁”

8題為經典題目，在歷年高考中頻繁出現。如，2021年新高考I卷閱讀Ⅱ卞之琳的《石門陣》，9.小說中多次出現門，在不同層面有不同含義，請結合文本加以分析。（6分）這類題解題思路為由實而虛。第一層，現實具體層，對應文本的具體內容。第二層，引申比喻層或虛化象征層，由具體內容引申至主題層面，如意志品格，精神追求等。我們需鎖定文本核心語段，完成層次切分，提出關鍵內容。在此基礎上關注表達技巧，如象征，借物喻人，雙關，反語等手法。最后，完成答案的整合。2025年全國Ⅰ卷第8題定位劃線語段第七段，可切分為三個層次，自然風光如詩似畫，古往今來神奇傳說、古跡猶存，但逃難旅客對江山盛景毫不動心，該處使用對比手法，其價值在于強調在民族危難、百姓流離失所之際，逃難活命成為第一要義，進而完成了主題的強化，對國家命運的憂慮，對罹難百姓的同情。

答案示例： ① 寫乘客只求生存，而無心顧及眼前勝景，反映了難民們逃亡中的心力交瘁； ② 江上美景和神奇傳說，與山河破碎的現實構成對比，令人憂憤于國家蒙辱、人民蒙難、文明蒙塵。（每答出一點給2分。意思答對即可。如有其他答案，只要言之成理，可酌情給分。）

二、回歸雙文本，破解命題點

“現代文閱讀Ⅱ”在2021年新高考Ⅱ卷中首次出現“小說 + 散文”的文本組合形式。一般情況下，文本一節選的是相對完整的小說或散文，文本二則為命題者提供了更廣闊的命題空間。它可以是作者撰寫的關于文本一的序言、同時期的可以互補互證其他文本，或者是對作者本人關于文本一創作的相關訪談，他者關于文本一的評論、相關內容的作品等。文本二盡管不拘泥于文學體裁，但它與文本一有兩種常見的關系：互證關系，對比關系。

（一）互證關系。文本二為理解文本一提供了某一角度的理論支撐。換句話說，文本二是命題者規定的鑒賞文本一的特定角度，并且對鑒賞理論做出了清晰明了的解讀，而文本一是這一理論的文學實踐。

題自示例：2021年新高考Ⅱ卷閱讀Ⅱ選擇了廢名的小說《放猖》及散文《莫須有先生教國語》。9.文本二指出，教小孩子作文要“能懂得小孩子的歡喜”，談談文本一是如何實踐“能懂得小孩子的歡喜”這一主張的。（6分）

2025年全國I卷閱讀I選擇了老舍的小說《鼓書藝人》及散文《我為什么離開武漢（節選）》。9.文本二提出：“有了操作的經驗與熱情，而后才能認識時代一部分的真情真意。”請談談文本一的創作是如何體現作者這一認知的。（6分）

解題思路：解答2025年全國I卷第9題，我們分三步走。因為該題設分點為6分，一般情況下我們將答案設置為3點。第一步，結合文本二對該理論的內涵作深人解讀。第二步，將該理論“有了操作的經驗與熱情，而后才能認識時代一部分的真情真意”做層次劃分，一般切分為三個層次。依據句法結構，對于這一條件句，我們拆分出兩個條件“有了操作的經驗”，“有了操作的熱情”，結果“認識時代一部分的真情真意”。核心詞有三個：經驗，熱情，真情實意。第三步，整合答案，依托文本二提煉三個層次的內涵解析，依托文本一為三個層次尋找論據支撐。每點答案2分，內涵解析與論據支撐各占一分。

“有了操作的經驗”在文本二中對應如下語段：“在大時代中，專憑著看與聽，是不能夠了解它的，旁觀者清，只是看清了事實的動態，而不能明白事態中人物的情感?？磩e人荷槍赴前線，并不能體驗到戰士的心情。要明白大時代，必須在大時代中分擔一部分工作?！薄耙虼?，我既然由亡城逃出來，到了武漢，我就想作一點我所能作的，而且是有益于抗戰的事?！睆娬{要明白大時代，不能做旁觀者，要做參與者，對于老舍來說，就是流亡中以筆抗日。該點從文本二提取關鍵詞整合為“作者目睹了日軍的轟炸”“作者在抗戰時期也有流亡的經歷”，對應文本一可表述為“《鼓書藝人》再現了日軍轟炸下人民流離失所的社會現實”，“《鼓書藝人》是作者流亡經歷的真實寫照”。

“有了操作的熱情”在文本二中對應如下語段：“轟炸，隨便吧，炸不死就寫稿子。炸彈有兩次都落在離我不很遠的地方。有些人已向我討論遷移的問題了，我不大起勁，我以離開武漢為恥。多住一天，仿佛就多一份勇氣與力量?！本唧w表現在作者流亡途中“炸不死就寫稿子”的熱情。該點從文本二提取關鍵詞整合為“作者以昂揚的熱情投入寫作”，對應文本一可具象為通過“對五六十個小孩子、甲板上的眾人、疲勞不堪的茶房或主人公方寶慶的語言、動作、神態、心理、細節或場景等角度的刻畫”真實再現歷史場景一逃亡。

“認識時代一部分的真情真意”即作者在這些稿子中所展現出的對這一時代風貌的認知感悟?！皶r代”在文本二中對應如下語段：“這時候，武漢已遭過兩次大轟炸?！薄傲魍稣叩纳钜话胧窃谥圮囍?。”作者將自己的“真情真意”濃縮為文字，通過文本一展現出來，“對戰爭殘酷的控訴”，“對百姓流離失所的悲憫”，“對苦難中國的憂患”及“對民族何去何從的深沉思考”。

答案示例： ① 《鼓書藝人》的創作源自作者抗戰時期的親身經歷； ② 文本一的場景再現了作者在戰爭中感受到的人民流離失所的社會現實；（ ①② 對應層次一） ③ 文本一的人物刻畫投注了作者的熱情，他不是旁觀者，而與普通民眾休戚與共；（ ③ 對應層次二） ④ 文本一主要人物方寶慶的個人遭際與民族命運交織在一起，隱含了作者對民族前途的思考。（ ④ 對應層次三）

（二）對比關系。文本一與文本二并駕齊驅，利用比較文學的原理，從體裁、表達方式、藝術手法、情感等多角度展開異同比較，從而完成深度解讀。

題目示例：2022年全國甲卷文學類文本閱讀選擇了［中］王愿堅的《支隊政委（節選）》與［美］哈里森·索爾茲伯里《長征：前所未聞的故事（節選）》9．這兩個內容相近的文本文體不同，因而藝術表現也有差異。請比較并簡要分析。（6分）

解題思路：對比，首先，要精準定位對比點，即高與矮、胖與瘦、美麗與丑陋、善良與邪惡等等，而“高與邪惡”無法形成對比。兩個文本都講述了陳毅擠凈膿瘡的過程，明確指出其“文體不同”（文本一是小說，文本二是紀實文學），進而設問，兩者藝術表現的差異。因為答案是6分，我們盡量尋找三組對比點。小說是以刻畫人物為中心，通過完整的故事情節和具體的環境描寫反映社會生活的一種文體；紀實文學，是指借助個人體驗方式（親歷、采訪等）或使用歷史文獻（日記、書信、檔案、新聞報道等），以非虛構方式反映現實生活或歷史中的真實人物與真實事件的文學作品，其中包括報告文學、歷史紀實、回憶錄、傳記等多種文體。依據文體特征，兩者藝術表現可能存在的差異有：虛構性—真實性，記敘事件的方式不同（小說追求文學性廣泛運用多種藝術手法一紀實文學追求真實性借助個人體驗或使用歷史文獻），表達方式（記敘、描寫、議論、抒情、說明）的運用可能各有側重點。其次，回歸兩個文本，為對比點尋找論據。最后整合答案，先陳述對比點，再給予論據支持。每點2分，對比點1分，分別陳述論據即結合文本分析1分。

答案示例： ① 文本一是小說，可以虛構；文本二是紀實作品，強調真實。 ② 文本一運用場景描寫、細節描寫、言行描寫等多種表現手法，塑造了老胡這一藝術形象；文本二以采訪、回憶錄等為基礎，記錄了陳毅的真實經歷； ③ 文本一以描寫為主，語言生動形象；文本二以敘事為主，語言平實簡潔。

近幾年高考設題的突出特點是教考銜接、情境融合、因文設題。這不斷提醒我們，在高一高二的語文學習中，我們要依托教材，切實提升自身的語文閱讀能力。在高三備考中，我們要構建知識體系，并能夠在具體文本中融會貫通?！跋到y知識 + 應用能力”是備考的王道。

【作者簡介：高中語文高級教師，珠海市第一中學語文科組長，珠海市語文中心備課組成員】

責任編輯 廖宇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