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哀牢山脈、紅河之畔的褶皺里,哈尼聚落靜靜仁立了千年時光,宛如天地間一幅流動的畫,書寫著大地藝術。森林在云端舒展枝葉,村寨如蘑菇從山腰探出頭來,梯田順著山勢鋪成通往天際的階梯,水系似銀帶纏繞其間一哈尼聚落是活態人文傳承與生態自然智慧建構的大地藝術,每一寸肌理都譜寫著人與自然共生的密碼。
聚落空間形態建構元素
通過千百年的傳承,空間形態以“森林一村寨一梯田一水系”四素同構為有機系統,形成了哈尼聚落相互依存的鄉村肌理與人居模式。森林貫穿于整個村寨周邊的山地,形成聚落的邊界。村寨依山而建,蘑菇房、土掌

高洪飛,沈海波,馮春菊/文
房等傳統民居順應地形錯落分布,避免了對山地的過度改造,同時利用火塘、曬臺等空間維系著家族倫理與生活秩序。清晨陽光穿透樹冠時,蘑菇房的草頂正蒸騰著夜露,土黃色的墻體與山間的黃土連成一片,仿佛是從大地里生長出來的。往下望去,梯田是大地最精致的褶皺,沿山坡層層展開,從山腳延伸至山腰,其肌理與山體輪廓高度契合,展現出對自然地貌的尊重。水系是這幅大地藝術作品的隱形筆觸,貫穿于森林、村寨與梯田之間,宛如一條靈動的絲帶。通過“木刻分水”“趕溝人”等傳統智慧實現精準分配,既滿足了村寨生活用水需求,又為梯田提供了灌溉保障,最終形成了“森林儲水-村寨用水一梯田凈水”的循環體系。在陽光的照耀下,梯田里的水閃爍著銀色的光芒,一路歡歌笑語,滋養著這片神奇的紅土地,也孕育了哈尼聚落燦爛的農耕文明。
活態傳承:建構人文
人文社會形態是哈尼聚落跨越千年的活態傳承,這不是凝固的標本,而是融人生產方式、農耕文化、歷史機緣及日常肌理的生命流動,在建筑、景觀、聚落與人文中不斷續寫的活化石。
在哈尼聚落的外部空間,村落布局與空間形態散發著民族文化氣息,民族語言、建筑形式與裝飾、聚落規模與布局、公共空間、街巷空間等,都深深地烙上了民族文化的印記,豐富了民族聚落的地域性與多樣性。哈尼聚落的活態建構還受生產方式的影響,聚落的選址與規模受到了梯田耕作生產條件的約束,為了方便管理與耕作,聚落一般離梯田較近。總之,地域農耕文化的真實寫照決定了聚落的選址與聚落面積的大小。
哈尼聚落宛如一顆璀璨的明珠,散發著獨特的魅力。這里的蘑菇房保存完好,依然保留著原始的建筑風格和生活方式。走進村子,仿佛時光倒流,能看到哈尼人傳統的生活場景。人們圍坐在一起,歡聲笑語,分享著豐收的喜悅。孩子們在田間嬉笑玩耍,笑聲在山谷中回蕩,充滿了生機與活力。哈尼聚落努力發展鄉村旅游,讓游客們親身感受哈尼族的傳統文化和生活方式。游客們可以參與梯田勞作,體驗插秧、收割的樂趣;品嘗哈尼族的特色美食,感受舌尖上的哈尼風情;欣賞哈尼族的歌舞表演,領略其獨特的藝術魅力。
哈尼梯田文化博物館以“隱”為魂,吸收梯田智慧與鄉村肌理,成為承載農耕文明的物質載體。其形如展翅的白鸝鳥,伏于梯田邊緣,采用退臺式布局,與梯田地形相融合,渾然天成。獨特的“水屋面”設計,在雨天與梯田連成銀鏈,晴日則倒映云影,模糊了人工與自然的界限。館內夯土墻帶著泥土的體溫,墻面紋路是木槌敲出的密碼,每道凹痕都對應著古老諺語,將民族記憶鐫刻進建筑肌理,讓靜態展覽變為可觸摸的文化對話。
從建筑肌理到日常場景,從儀式儀軌到生產生活,哈尼族以活態為筆,將民族記憶、生存智慧與精神信仰寫入人文長卷,讓每一寸空間都成為文化生長的土壤。
生態智慧:建構自然
在這片被“大地雕刻”的土地上,哈尼梯田素有“山有多高,水有多高”的壯觀奇景,是哈尼人與自然共生的杰作。從遠處眺望,層層梯田如同一幅巨大的抽象畫,線條流暢而富有韻律。春天,注水后的梯田如同一面面鏡子,倒映著藍天白云、青山綠樹,美得令人室息;夏日,嫩綠的禾苗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仿佛一片綠色的海洋,泛起層層漣漪;秋天,金黃的稻穗沉甸甸地垂下,微風拂過,稻浪翻滾,豐收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冬日,梯田里蓄滿了水,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鄰粼波光,宛如一幅水墨畫卷。哈尼人引來山上的清泉,通過精心構建的灌溉渠系,讓每一塊梯田都能得到恰到好處的滋潤。他們以“木刻分水”智慧精準地分配水源,確保每一寸土地都能孕育出希望的種子。

“人與自然”共生:建構藝術
哈尼聚落是人與自然共生的藝術境界,是基于活態與生態建構的大地藝術,承載著千年歷史與文化,歌頌著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美好故事。從四素同構的空間布局到活態傳承的人文肌理,從生態智慧的技術調控到人與自然的共生境界,哈尼人以千年實踐證明:真正的大地藝術,不在于對自然的改造力度,而在于與自然對話的深度。活態與生態建構的邏輯不僅為少數民族聚落保護提供了范本,更為當代生態文明建設提供了珍貴的傳統智慧啟示。
(作者單位:高洪飛、馮春菊,紅河職業技術學院;沈海波,云南省交通科學研究院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