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寒假,我跟隨父母來到千里之外的河南省固始縣瓦廟村,陪伴古稀之年的外公外婆過年。
聽媽媽說,固始縣自古以來就是南北方交融的地帶,也是中原向南方以及海外移民的重要源頭,被譽為“唐人故里,閩臺祖地”。不過,瓦廟村就是一個普通的北方村子,對于見慣了“小橋流水人家”的我來說,毫無吸引力。
一日午后,我發現外公獨自在院子里擺弄著什么。走近一看,發現他正在用泥巴捏一個碗狀的東西。“外公,這是泥碗嗎?”我忍不住好奇地問。外公神秘兮兮地說:“這可是幾十年前的老物件,現在村里已經沒多少人會玩兒啦!”我一聽就來了精神,趕緊搬來一把椅子坐下。
“這是我小時候的玩具,叫作‘泥巴炮’。別看它簡陋,當年可好玩兒啦!”外公一邊繼續捏著,一邊開始了回憶。上世紀六十年代的瓦廟村,大人們日夜在田地里勞作,村里的孩子們放學后,也會三五成群地來到田間地頭幫著干活。

干活的間隙,大家會拿起農村里最常見的東西一一泥巴來放松,就誕生了“泥巴炮”。
“泥巴炮,就是捏好泥碗,再往里面塞炮仗嗎?”我想當然地問道。
“炮仗?”外公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炮仗可是過年才有的寶貝,誰舍得平時玩兒呢?”
外公告訴我,泥巴看似尋常,卻自帶一股韌性,捏完后稍待風干,往地上一摔,就能像鞭炮一樣發出聲響。外公見我不信,于是起身往前走了幾步,朝地上一摔,果然是啪的一聲脆響。
“好有威力,怪不得叫‘泥巴炮’!”我一陣感慨。“當年,我可是村里有名的‘炮手’呢,公社里那么多的娃兒,就數我的‘泥巴炮’聲音最響。每次我扔的時候,膽小的娃兒都要捂上耳朵離得遠遠地看。”外公越說越起勁。
“那個時候,我們一邊玩兒,一邊嘴里還唱著‘泥巴響,泥巴炮,泥巴不響我不要。’不過,你還別小看了它,若是砸到了人,或是碎片濺到人身上,可怪疼的哩!”
有一次,幾個小伙伴一起玩兒的時候,外公意外失手,泥巴碗砸到了一個娃兒身上,人家疼得“哇哇”大哭。而外公也嚇壞了,撒腿就跑,結果不小心跌進泥塘,摔了個狗啃泥,回家被太姥罵了一通。
我聽得瞪大了眼晴,腦海里滿是一群孩子在地頭玩耍的場景,耳邊仿佛也聽到了那一陣陣清脆的“炮聲”。真想不到,這簡單的游戲,竟還有那么多的故事。這在我待的溫暖的南方,可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
我當即拉著外公帶我去玩“泥巴炮”。外公卻說天冷不行,泥巴又干又硬捏不好。
“冬天的時候,會有什么好玩兒的呢?
那肯定是玩冰啦!”外公指著院子外面說道
幾十年前,外公住的院子不遠處就有一處池塘。北方的冬天,天寒地凍。池塘結了冰,那冰可比磚墻都厚,人踩在上面,根本不用擔心掉進水里去。大人們躲在炕上烤火,男娃兒們偏要在冰上抽陀螺,看誰的陀螺能堅持到最后倒下,非要決出個“常勝將軍”才肯罷休。
有一回比賽,外公一個沒站穩摔了一跤。他正要爬起身,卻發現自己的手被冰面粘住了,無論多用力,都沒法掙脫還得虧之前被“泥巴炮”砸中的那個娃兒,他說千萬別硬來,否則得掉層皮。他轉身弄了一盆冷水,澆在外公手上,這才有驚無險地保住了一只手。
外公說,他們當年還喜歡鑿冰當冰棍吃,曾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冰面鑿穿了個窟窿,冰面下的水,像個小噴泉似的涌上來。大家伸手去摸,發現冰面下的水,不像想的那么冷。原來,冰面隔絕了水與空氣的接觸,起到了一定的保溫作用,也就比冰面上要稍稍“暖和”一點了。
那個下午,我放下隨身帶的平板電腦,開始認真地去看、去聽、去感受這個普通的北方農村和過去的故事。外公童年的樂趣是我這個城里娃兒,不,即使是今天的農村娃兒,都無法企及的。原來,童年的樂趣,就是樂趣本身啊!
(指導教師:高翔)
喝彩:小作者通過“泥巴炮”與冰上游戲的鮮活場景,生動展現了北方鄉村獨特的童趣與智慧。對比手法貫穿全篇一一南方與北方的地域差異、傳統游戲與平板電腦的時代碰撞,既凸顯了代際溫情,更揭示了最純粹的快樂往往源于簡單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