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出版承載著延續中華文明的重任,是連接古今的文化橋梁。數字人文的興起,為古籍出版注入新活力,使其在文化挖掘、傳播利用等方面展現出前所未有的深度與廣度。2022年4月印發的《關于推進新時代古籍工作的意見》要求“推進古籍數字化,建立健全國家古籍數字化工作指導協調機制,統籌實施國家古籍數字化工程”。為落實該意見,全國古籍整理出版規劃領導小組印發《2021—2035年國家古籍工作規劃》,提出要“加強新技術在古籍數字化工作中的推廣應用,強化數據挖掘,實現計量統計、文本關聯、定位查詢和可視化呈現等功能,推進古籍智能化利用”。在國家政策引導及新技術推動下,古籍出版在流程加工、內容呈現及功能價值等方面實現升級躍遷。古籍OCR(光學字符識別)、智能標點、命名實體識別,大幅提升了古籍文本數字化的效率與精度;智能整理平臺,支撐古籍工作者跨地域協同校勘、標注與知識關聯,使傳統線性、孤立的編纂流程向協同模式轉換,使孤立、隱晦的古籍知識顯性化;人工智能的快速發展,使滿足基礎閱讀功能的“文本”轉為支撐古代社會文化、思想流變、制度運作等深層知識體系認知的“數據”。
數字人文背景下,古籍文化挖掘展現出專屬特質。
一是依托海量數據揭示宏觀文化圖景。古籍研究者利用數據分析技術,在海量古籍語料中高效識別高頻詞匯、主題分布、情感傾向、引用網絡等宏觀內容;通過追蹤經典著作引用傳播,勾勒其思想影響力的時空軌跡。這種由“細讀”到“遠讀”的轉變,揭示了傳統出版難以呈現的宏觀文化圖景。
二是知識圖譜驅動的語境重建與深度理解。古籍知識圖譜將人物、事件、地點、時間、官職、制度、典籍等信息要素相關聯,在獲取歷史人物生平的同時,還可了解其交游、仕宦經歷、著述情況、相關歷史事件及其空間位置,幫助研究者迅速厘清人物社會關系網絡,從而在立體語境中深化理解。
三是跨學科融合驅動文化內涵的多元闡釋。數字化的古籍數據天然具有跨學科屬性,文獻學者可用天文學解讀文學意象;語言學家可利用古籍文本進行大規模歷史詞匯與語法研究;歷史學者可提煉史學文獻中的自然災害信息,構建“全時段、全地域、全災種”的中國歷代災害版圖;社會史學者可從數據中分析不同時期社會結構、不同人物家族網絡與日常生活。這種融合促進學者從多維度、多視角切入,對古籍蘊含的文化內涵進行更為豐富、立體的闡釋。
四是時空重構將文化內容可視化呈現。GIS(地理信息系統)技術使古籍中大量“歷史地名”精準對應現代地理坐標,使人物行跡、事件發生地、經濟文化區域分布得以在空間維度直觀可視化。時間軸則將散落于不同文獻的歷史事件、人物生平、制度變遷串聯整合,揭示其內在關聯與發展脈絡。
五是沉浸體驗提升公眾文化感知與認同。元宇宙使中華先賢以“數字人”形式“復活”;智能體可超越靜態展示,成為可對話、可請教、可深度交互的文化伴侶;智慧閱讀空間可集成全息投影、智能傳感技術,將古代典籍轉化為具身體驗,實現古籍智慧的活態傳承。
總之,古籍出版在數字人文浪潮席卷下實現范式躍遷,古籍所承載的文化被賦予前所未有的解析力與生命力。數字人文視閾下的古籍出版,正驅動古籍從“藏之名山”的文獻保存,邁向“活水源頭”的文化挖掘與知識創新,這不僅是技術驅動的產業升級,更是文明傳承在數字時代的智慧選擇。
[作者系中華書局古聯(北京)數字傳媒科技有限公司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