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智生態治 機理問題清

現通過研究智能信息生態的理論機理，闡述人工智能技術推動智能信息生態深度變革，呈現傳播模式網格化、樣態多元化、角色重疊化、生產需求化、聯動緊密化五大特征。揭示新網絡環境下，信息生態潛藏信任危機、群體極化、輿論群盲、虛假狂歡等問題，通過多學科系統分析，給出治理建議，包括規范人工智能生成內容標識并溯源，健全多元化評估管控機制，加強公眾數智素養與信息能力教育，增強科學知識傳播力度與效度，以期為構建健康網絡生態提供理論參考。

伴隨網絡技術的持續進步，信息呈爆炸式涌現，用戶對信息的需求也日益攀升，信息生態系統愈發受到各界矚目。1997年，美國管理科學家托馬斯·達文波特（Thomas·Davenport）首次提出信息生態概念，其內涵為信息環境中人和組織的關聯，旨在探討組織管理決策方面的相關事宜。自此以后，國內外眾多學者持續對信息生態的定義、內涵以及相關理論予以完善。姜富強認為信息生態是為契合信息需求，于特定信息環境里，以信息交流為根基，以信息生態平衡為導向，信息人、信息、信息技術以及信息環境彼此影響、相互作用的有機統一整體。伴隨大數據技術的廣泛應用，促進信息生態從網絡信息生態向新媒體信息生態、智能信息生態不斷更新迭代，形成了一種更為全面、高效的信息傳播模式。文章通過研究智能信息生態的理論機理，剖析智能信息生態新特征，讓公眾認清智能網絡現實，揭示了新網絡環境下信息生態暴露出的問題，為網絡迷失敲響警鐘。探索信息生態治理路徑，以期引導大眾明辨網絡虛假信息，提高信息素養。呼吁重塑網絡理性，規范網絡行為，為弘揚正向信息傳播，以價值理性規訓數據理性，構建健康網絡生態提供理論參考。

智能信息生態新特征

隨著人工智能技術在全球范圍內的加速滲透與應用落地，信息生態的形態與運行機制也隨之發生深刻變革。在信息屬性、內容形態、傳播路徑、信息互動方式以及信息參與者角色轉型等維度，均與傳統信息生態存在顯著差異，展現出一系列全新特征。

傳播模式呈網格化演進趨勢

傳播路徑從單向垂直的傳遞模式轉變為公眾互動參與的集成模式。這一轉變使得信息流轉中的生產環節呈現主體多元化的鮮明特點，公眾借助評論、分享、二次創作等方式，推動信息在網絡各節點間快速擴散與交互，如同一張無形卻緊密聯結的巨網，將海量信息資源高效捕獲并精準傳遞給不同需求的受眾群體。

內容樣態邁向多元化發展

內容呈現模式從單一平行結構轉向多元整合形態，文本、音頻、視頻之間的平行分立關系逐步轉變為深度融合關系。智能信息生態環境的持續發展與變革重塑了信息的核心特性，具體表現為低價值密度、高速流轉、海量數據集聚、信息多元融合等突出特性，所生成的內容形式豐富多樣，讓信息傳播更具動態活力。

用戶角色體現重疊化特征

智能信息參與者在整個生態系統中的一系列實踐活動構成了信息生態運轉的核心動力。從功能維度可將用戶劃分為生產者、組織者、傳播者、消費者與分解者。大數據時代，智能信息生態在實際運行中，同一用戶會在不同場景下發生角色轉換與疊加，以雙重乃至多重身份投身信息傳播過程，而良好的信息素養則是各角色有效發揮作用的關鍵支撐。

內容生產凸顯需求化導向

信息生產呈現以需求為核心驅動力的發展態勢，信息接收者更傾向于獲取高價值、精準化且個性化的信息推薦服務；同時，信息傳播呈現形式多樣化、介質多元化的特點，進而實現信息傳播在速度、廣度與深度上的三維升級。

社會聯動更加緊密化

信息傳遞受所處環境經濟、文化、制度、商業、行業、技術等因素的影響，也在更大深度和廣度上影響著社會。技術賦予的能力、權力和智慧，更為精準地影響著受眾意愿甚至行為，推動傳播模式從“大群體小效果”模式向“小群體大效果”轉變，從而引發社會影響與社會問題。

智能信息生態潛在問題?

盡管大數據與人工智能技術的快速發展為信息資源傳播帶來諸多便利，但也引發了更廣泛的信息失衡問題，包括信息質量參差不齊、輿論操控愈發隱蔽、隱私保護力度不足及信息可信度偏低等。這些問題不僅侵蝕社會信任根基、挑戰科學權威地位，還誘發群體極化與無意義狂歡等亂象，對健康的信息生態構成嚴重威脅。?

破壞社會信任基礎，引發“眼見為實”的信任危機?

當智能技術全面滲透輿論傳播領域，傳統信任機制正遭遇前所未有的沖擊。數字技術催生的虛假信息泛濫與深度偽造問題，使得信息真實性難以核驗，觀察者難以準確辨識，進而導致“眼見為實”傳統的信任依據失效。在海量信息的裹挾下，用戶的信息處理模式轉向淺層化瀏覽，深度思考的空間被擠壓，有價值的信息在信息洪流中被稀釋，注意力資源被無效消耗，信息環境中的噪聲不斷放大。這種信息過載引發的判斷力衰減，使得公眾對媒體發布的內容、個人陳述的事實逐漸失去信賴，社會信任體系的根基被持續侵蝕，最終形成難以挽回的信任危機。

挑戰科學權威，削弱追求真相信心?

信息傳播過程中，文化的商品化、功利化與表層化趨勢不斷加劇，內容的深度與真實性被忽視。虛假信息的傳播速度與廣度通常高于真實信息，這使得基于理性與證據的科學傳播陷入被動，科學界及科研工作者在糾正錯誤信息時常常面臨困境，導致公眾短期內被誤導，逐漸對真實知識失去信任。這進一步增加了信息環境的復雜性與不確定性，對科學知識的權威性構成挑戰，削弱了事實真相的可信度，最終導致公眾逐漸喪失對信息源的信任及對事件真相的探求信心，進而對公共輿論的信任破碎，對社會喪失應有的信心。

導致群體極化，加劇傳統治理模式失范風險?

在數字化時代背景下，操控主體通過社交平臺與智能算法系統，人為放大特定信息的傳播權重，刻意壓制公共討論空間中與其立場相悖的聲音。與此同時，他們著力塑造“主流民意”的集體認知框架，導致非主流觀點逐漸喪失話語空間，這種“優勢群體的專制”現象不斷侵蝕民主體制的根基，放大了其固有的制度缺陷。操控主體通過定向信息推送使用戶接觸同質化信息，相似群體內部信息不斷碰撞。在此過程中，群體認知未發生實質性改變，只是相似信息持續重復疊加，導致網絡群體認知陷入停滯并逐漸走向極端，傾向于將相似評論視為真理，窄化自身認知視野，最終形成群體極化。?

引發無意義狂歡假象，破壞信息傳播健康生態?

在智能信息生態的大環境下，算法主導的傳播模式與快餐文化，催生了看似熱鬧非凡，實則毫無價值的“無意義狂歡”現象，對社會發展產生了顯著的負面效應，加劇了個體心理問題。研究表明，數智媒體的使用與個體心理健康呈現“倒U型”關聯：適度使用數智媒體可對現實生活中的孤獨感進行緩解，但如果過度使用，可能會使偏好固化，加劇抑郁和焦慮等心理問題。智能化信息科技雖然推動了大眾文化繁榮，但其具有的“病毒式”傳播特點，會對用戶心理產生過度干預，左右其行為決策方向，最終導致社會整體的信息評估能力與信任度下降，信息傳播生態遭到嚴重破壞。

智能信息生態治理路徑

智能信息生態的治理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需在技術迭代與社會發展的動態平衡中持續深化。當前，隨著智能技術的快速迭代，治理環境不斷變化，單一維度的治理措施難以應對長期挑戰，為有力應對和化解智能生態系統潛藏的各類危機，需要從技術創新應用、法律體系完善、多元主體協同、公眾素養提升等維度統籌推進，構建全方位、高層次、多方聯動的信息生態治理新格局。

構建全鏈條的人工智能內容溯源與管控體系

構建覆蓋內容生成、傳播、交互全流程的標識溯源機制是規范智能信息生態的基礎。強制推行標識人工智能生成內容相關制度，借助數智水印、區塊鏈等技術手段，為AI生成內容添加獨特的身份標識與來源印記，確保內容屬性可識別、傳播路徑可追蹤、責任主體可追溯。搭建AI內容接口調用的動態監管平臺，實現對內容生產源頭的實時監測與風險預警。加大對AI內容識別技術的研發投入力度，推動多模態內容檢測算法的迭代升級，構建“技術識別+人工復核”的雙重審核體系，為智能內容治理提供堅實的技術支撐。同時，明確AI內容的版權歸屬規則，完善創作授權與商業應用的法律規范，保障創作者的合法權益。

完善多元協同的治理體制與響應機制

健全法律法規體系是智能信息生態治理的制度保障。加快立法進程，明確AI生成內容的法律地位、責任劃分及監管標準，構建適應智能時代的法律框架。搭建全國一體化的網絡輿情監測預警平臺，運用大數據分析捕捉輿論熱點動態，精準識別AI生成的虛假信息、惡意炒作等風險信號，實現從被動處置向主動防控轉變。制定智能輿論危機應急處置預案，明確不同場景下的處置流程與責任分工。強化行業自律機制建設，鼓勵行業協會制定AI內容創作與傳播的自律準則，推動企業建立內部合規審查制度。深化互聯網司法實踐，設立AI糾紛專門調解機構，為AI內容侵權、濫用等糾紛提供高效便捷的法律救濟渠道。構建包括政府、企業、公眾在內的多元共治模式，建立公眾監督反饋獎勵機制，形成全社會共同參與的治理合力，實現治理效能的最大化。

實施全民化的數智素養培育工程

提升公眾數智素養是筑牢智能信息生態防線的關鍵舉措。將數智素養教育全面納入國民教育體系，在中小學開設人工智能認知、信息辨別等課程，編寫適配不同學段的數智素養教材。開展覆蓋全年齡段的數智素養提升行動，依托社區學堂、老年大學等陣地，舉辦數智技能培訓班、信息安全講座等活動，傳授虛假信息識別、個人信息保護等實用技能。推動企業將數智素養納入員工培訓體系，針對不同崗位需求開展定制化培訓。發揮專業機構作用，組建數智素養教育專家庫，為社會各界提供專業的素養提升服務，營造理性認知智能技術的社會氛圍。

建立科學信息高效傳播的生態體系

強化科學事實傳播能力是平衡智能信息生態的重要支撐。建立媒體與科研機構的常態化合作機制，組建“科學家+媒體人”的創作團隊，將高深的科學知識轉化為公眾易懂的科普內容。創新科學傳播形式，運用短視頻、動漫、互動H5等多元載體，打造“科普網紅”IP，提升科學內容的吸引力與傳播力。平臺需優化算法推薦機制，提高優質科學內容的曝光權重，制訂科學信息傳播的流量扶持計劃，讓權威科學知識占據信息傳播主陣地。構建國家級科學事實核查平臺，整合科研機構、專業媒體等權威資源，對熱點爭議信息進行及時查證與權威解讀，建立虛假信息辟謠數據庫。加強科學傳播人才隊伍建設，設立科普創作扶持基金，鼓勵創作更多高質量的科普作品。開展科學精神培育活動，在全社會弘揚理性思考、求真務實的科學態度，提升公眾對科學信息的信任度與接受度。

構建以社會反饋為核心的治理體系

構建以社會反饋為核心的治理效能閉環優化體系是智能信息生態長效治理的關鍵。一方面，建立多維度社會參與評估機制，通過線上調研平臺、行業座談會、公眾聽證會等渠道，定期收集公眾對智能信息生態的滿意度評價、企業對治理政策的適應性反饋以及專家學者的專業建議，形成涵蓋技術應用、法律執行、權益保障等維度的評估報告。另一方面，將評估結果轉化為治理優化的直接依據，對公眾反映強烈的算法歧視、虛假信息等問題，推動相關部門加快出臺有針對性的整治措施；對政策執行中出現的落地難題，組織跨部門會商修訂實施細則；對技術迭代引發的新型風險，及時啟動治理策略的前瞻性調整。通過“社會聲音輸入—治理策略輸出—實踐效果反饋”的閉環運作，確保智能信息生態治理始終與社會需求同頻共振，從而實現治理效能的持續提升。

智能技術正重塑著信息生態的形態與運行機制，進而以更廣泛的覆蓋范圍和更深入的滲透程度，深刻影響個體的生產生活方式與社會整體變革。站在時代的十字路口，我們將如何駕馭科技這把“雙刃劍”，是任由虛假與混亂將我們吞噬，在迷失中漸失本真，還是以智慧與決心撥正信息之舟、為后人構建美好家園。此刻，我們應深刻地認識到只有時刻保持頭腦清醒，培養明辨是非的判斷力，才能不被信息洪流淹沒，成為信息真正的主人；只有深度思考，對科學事實永存敬畏之心，才能認清事實的本真，實現信息資源的規范管理；只有跳出“信息繭房”，以價值理性規訓數據理性，才能永葆公平正義的萬樹常青，實現信息生態的健康發展。而這需要社會各界的協同與聯動，等待我們的是共同的責任與擔當。

（作者單位：沈陽工業大學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