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I:10.19619/j.issn.1007-1938.2025.00.041
作者單位:上海理工大學出版學院;2)上海理工大學出版研究院引文格式:.塑造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的三個學術議題[J].出版與印刷,2025(4):1-12.
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體學習時強調:“發展新質生產力,必須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形成與之相適應的新型生產關系。”[
出版業新質生產力,是“由數智技術革命性突破、數據生產要素創新性配置、出版深度數字化轉型升級而催生的當代先進生產力”[2]。關于出版業新質生產力,筆者做了以下研究:指出新質生產力推動出版高質量發展的三個基本著力點,即“著力提升編輯的數智素養,著力研發應用出版業新型勞動工具,著力激活出版業數據要素價值”[3],為出版高質量發展提供新質勞動者、新質勞動資料和新質勞動對象;提出新質生產力供給“出版數據要素、多維數智技術以及敏捷治理”4,從而促進出版深度融合發展,賦能全媒體出版傳播體系構建;研究“新型生產工具是出版全要素生產率提升之基、創新對象是出版全要素生產率提升之輪和質量人才是出版全要素生產率提升之翼”]三個機理;科學界定出版數據要素的概念,即“以比特形式被計算機存儲和處理,并被投入出版生產經營過程中的數據資源”[,系統論證出版數據分類分級、數據資源化、資源產品化以及“盒裝數據資產、出版數據庫產品與服務、出版大數據產品與服務、出版大模型與數據核驗服務”[7]等出版數據資產形態。
社會生產關系“是隨著物質生產資料、生產力的變化和改變而變化和改變的”。生產關系通常無法立即實現同生產力的“對齊”,由此成為束縛新質生產力發展最大的堵點卡點。隨著新質生產力的形成,新型生產關系必然隨之調整變化,這就要求人們對傳統生產關系進行變革和重塑,從而構建先進的新型生產關系。
本文主要探討塑造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的三個學術議題: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的內涵、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和新質生產力的辯證關系以及塑造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的調節路徑。簡言之,內涵、關系和路徑,是研究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的三個基本學術議題。
一、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的多維內涵解析
生產力是人和自然之間的關系,生產關系則是人和人之間的社會關系。“生產關系”概念是標志歷史唯物主義形成的基本概念,由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一書中首次提出。在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中,“生產關系”既指狹義上直接生產過程中形成的人與人的相互關系,也涵蓋廣義上人們在社會再生產的過程中結成的相互關系,即包括生產、分配、交換和消費等諸多環節在內的社會關系體系,這些環節構成一個具有內在差異性的統一整體。“人們在自己生活的社會生產中發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們的意志為轉移的關系,即同他們的物質生產力的一定發展階段相適合的生產關系。這些生產關系的總和構成社會的經濟結構,即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層建筑豎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會意識形式與之相適應的現實基礎。”[10]
關于生產關系的界定,學界通說大致有兩類:“三方面說”和“四環節說”。“三方面說”是指生產資料所有制關系、人在生產中的地位和相互關系以及產品的分配關系,其中,生產資料所有制關系處于基礎性和決定性地位,決定著勞動關系和產品分配關系。“四環節說”是指生產、交換、分配、消費四個環節在社會再生產過程中所產生的社會關系,其中,生產起基礎性、決定性作用,生產決定著交換、分配、消費的對象、水平和方式等,后三者對生產具有反作用。本文選擇“四環節說”來分析出版業的新型生產關系。
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是指在新質生產力的賦能下,出版業生產、交換、分配、消費各環節在社會再生產過程中形成的社會關系。需要指出的是,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是在出版業新質生產力推動下形成的,其本質體現為新質勞動者、新質勞動資料和新質勞動對象的優化組合。這種新型生產關系既包括對原有出版業生產關系的變革,也包括構建先進的出版業生產關系。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實質上是對原有出版業生產關系的自我革新和完善,是對制約出版業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體制機制進行變革,主動適應出版業新質生產力的形成和發展。
1.生產環節的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
生產環節的生產關系,即狹義的生產關系,是直接生產過程中的生產關系。在新質生產力的作用下,出版業生產環節的生產關系發生了一系列變化,這種變化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其一,出版大數據、出版垂類大模型、文生視頻大模型等新質勞動工具,為出版業內容生產提供了新的范式,推動出版業生產工具的“數字化、高效化、智能化、綠色化”[]轉型,從而使得內容生產端的生產關系發生變化。一方面,圍繞內容生產編輯人員之間的協同關系發生了變化。隨著大數據、大模型、生成式人工智能等新型工具在選題策劃、智能審校等環節的應用,基于三審責任制的編輯、編輯室主任、社長和總編輯之間的工作關系增添了智能化協作內容。另一方面,除了編輯人員之間的內容生產關系有所改變,還新增編輯和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英文縮寫AI)之間的關系。人工智能生成內容(artificial intelligence generated content,英文縮寫AIGC)所帶來的人的主體性削弱和機器的主體性增強是不可忽視的問題。
其二,數據作為出版業的新質勞動對象,是出版業內容建設的最新形態和重要載體。在推動出版業數據化改革、發展數據出版新業態的進程中,“數據產權制度、數據治理機制、首席數據官設置”[12]等都是構建出版業先進生產關系的題中應有之義。圍繞如何建設高質量的內容數據、精準化的用戶數據以及高效能的交互數據,業界在出版數據分類分級、出版數據產品研發和出版數據技術應用等過程中,不斷塑造和形成新的生產關系,這些關系是前所未有的。
其三,具備數智素養和技能的新質勞動者的培育過程,也是內容生產者之間的關系發生質變的關鍵要素。在出版生產流程中,編輯人員基于其“數字化適應力、勝任力和創新力”[3]等數字素養的提升,其交往的內容、交往的方式也隨之發生實質性改變,具體表現為數智化的內容生成、選題策劃、編輯校對等協同關系。這些新型生產關系的形成,正是勞動者數智化轉型在生產關系層面的必然體現。
2.交換環節的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
交換或流通環節,是價值實現的環節,被馬克思稱為“驚險的跳躍”的環節。隨著出版業新質生產力的不斷培育和壯大,網絡化、視頻化、智能化趨勢的不斷演進,出版業的發行營銷工作也在發生深刻的變革,“擴大了交換關系的時空范圍,弱化了地域限制和市場壁壘,打破了物理時空的限制和障礙”[14],出版業流通環節的生產關系也隨之發生變革。
就勞資關系而言,“資源向資方集中、小資本向大資本集中以及勞動者緊密依附平臺”[15]9是出版業流通環節的勞資新型生產關系主要形式。具體而言,交換端的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有以下兩種形式: ① 以實體書店銷售為主轉化為以網絡書店銷售為主。在此類型交換關系下,出版企業的議價能力較弱,甚至出現未經出版企業允許而降價、打折,甚至低于成本價銷售等現象。這些是未來新型生產關系需要調適的地方。 ② 線下實體發行轉向線上直播銷售。流通關系從原有的發貨、現場碼書、書店擺放等線下工作,轉為好書排行榜、平臺推薦位、網絡推廣效果等線上指標;銷售模式從紙質征訂等傳統銷售方式,轉為微信社群營銷、視瀕號推廣、小程序運營、網絡直播銷售等數字化營銷體系。出版企業為適應營銷數字化轉型的需要,應構建虛實融合的出版流通新格局。出版流通環節的數字化轉型,不是取代實體發行,而是形成對實體書店的數字化賦能、對實體流通的數字化增強,從而形成虛實融合、實體發行和數字發行深度融合的新型出版流通關系新格局。
就勞勞關系而言,一方面,通過提升原有的紙質圖書發行人員的數字素養和技能,使之成為既具備實體發行能力又具備數字營銷技能的新質勞動者,推動轉化型和代理型營銷渠道體系的構建;另一方面,是培養直接面向數字書店、網絡直播等數字發行經濟的新質營銷人員,促進原創型數字出版渠道體系構建,最終形成“轉化型渠道、原創型渠道和代理型渠道”[6]為一體的出版營銷渠道體系。
總而言之,出版業新質生產力的發展,使得市場的流動性和靈活性極大增強。
3.分配環節的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
分配環節的生產關系,就是“如何分蛋糕”的關系。新質生產力階段的分配端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涉及以下三方面。
其一,初次分配中堅持按勞分配為主體,推動按勞分配和按要素分配有機結合。深化出版企業中的工資決定機制改革,建立以創新能力、質量、實效、貢獻為導向的出版人才評價體系,根據創新能力、實際貢獻等逐步提高出版從業者勞動收入,提高勞動報酬的比重,因地制宜促進合理增長。健全要素分配制度,構建和完善充分體現數據、技術、知識等新要素價值的激勵機制。對在出版數據建設、數據出版新業態發展、出版科技與成果轉化、出版企業提質增效等方面作出貢獻的出版人才,要給予充分且有效激勵,同時充分發揮企業家精神的引領作用。
其二,再次分配中,要給予數字出版、數據出版新業態以財稅優惠和支持。具體包括: ① 繼續發揮新型舉國體制優勢,通過國有資本經營預算金支持數字出版、融合出版、數據出版等新業態,尤其向發展潛力大的中等出版企業傾斜; ② 優化稅收政策體系,如“確立產業性稅收優惠政策,完善宣傳文化增值稅稅收治理體系,提升數字出版所得稅優惠幅度”[17],等等。
其三,在第三次分配領域,應鼓勵和支持具備新質生產力的出版企業積極履行社會責任,通過公益捐贈、公益項目等方式回饋社會。
4.消費環節的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
消費決定生產,消費環節既是價值使用的環節,又是出版物產權價值實現的環節,因此需要研發適銷對路的出版產品與服務,推動出版業新質生產力發展適配人們的新型消費需要。消費端的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應重點處理好以下幾組消費關系。
首先,處理好紙質閱讀和數字閱讀的關系,在提升紙質圖書閱讀率的同時進一步提高數字閱讀比率。優化農家書屋運營模式,切實提升閱讀效能;建設城市新型文化空間,創新實體閱讀空間服務功能。在提高紙質圖書閱讀率的同時,充分發揮新質生產力的驅動作用,通過數字出版新技術、新設備、新業態引領數字閱讀新潮流。2024年的調查數據顯示,“我國成年國民數字化閱讀方式接觸率為 80.6% ”[18],涵蓋聽書、Pad 閱讀、視頻講書等多種形式。
其次,保障特殊群體的閱讀權益與數字消費權利。針對視障群體,支持出版大字版、盲文版經典圖書,建設專業音頻資源庫,完善無障礙數字閱讀技術,切實保障視障群體的數字閱讀權益;服務新就業形態勞動者,建設新型城市書架,在城市公共空間增設數字閱讀設施,定制適配外賣員、快遞員等城市務工人員的閱讀內容,保障其數字閱讀權益;提高農村地區出版公共服務能力,提升數字閱讀基礎設施覆蓋率,尤其針對農村留守老人和兒童開發適老化、適小化閱讀產品,開展數字閱讀能力培訓,保護其數字閱讀權益,提升其數字消費能力;促進青少年閱讀發展,建設全學段分級閱讀資源庫,推動傳統閱讀和數字閱讀深度融合,提升青少年閱讀素養和能力,構建“興趣引導一場景營造一能力轉化”的閱讀培育體系。針對各類群體,通過分層施策,提升其數字閱讀可獲得性、便利性和實效性。
最后,出版企業應加強數智出版產品創新,積極開發數字教材、出版大數據平臺、出版垂類模型及出版數據核驗服務等數智化產品體系,通過精準把握用戶數字化、智能化、場景化的閱讀消費需求,構建以用戶為中心的出版服務生態。在具體實施層面,出版企業需要切實思考和解決出版數字化、智能化轉型過程中讀者、用戶的痛點,針對真實需求策劃、設計和研發數智化產品,提供數智化服務,最終培育、形成涵蓋個性化消費、體驗式消費、共享型消費等在內的智能新消費模式。
5.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的整體考察
“在哲學范疇中,機器(技術)屬于生產力中的生產工具,而機器(技術)的應用和影響又屬于生產關系。”[9]科技創新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核心要素,人工智能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重要引擎。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的整體考察要立足第四次科技革命的高度,深刻思考人和機器(技術)的關系,考量人和機器(技術)的主客體關系。
早在2017年,筆者撰文指出:“未來出版,數據是生產要素。人工智能時代的來臨,對出版業的各個方面、各種業態都將產生深刻影響。”[20]隨著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并廣泛應用于智能內容生成、智能出版流程再造、智能出版產品和服務創新以及智能出版的敏捷治理等環節,出版業正在形成“人一機—人”的新型生產關系,具體表現為“人主機從”“人從機主”[21]和“人機協作”三種形式。
(1)智能內容生成:“人機協作”關系
在內容生產的環節,出版業從專業生成內容(professional generated content,英文縮寫PGC)到用戶生成內容(usergeneratedcontent,英文縮寫UGC),再到人工智能生成內容,即AIGC。AIGC包括“基于群體智能的AIGC、基于模板的AIGC、基于規則或大模型的 AIGC”[22]等模式,呈現出人機協同生成知識的新格局。當前及未來相當長時期內,出版業將處于人工智能輔助專業生成內容(AI-PGC)、人工智能輔助用戶生成內容(AI-UGC)階段,這兩種模式本質上都體現了“人一機一人”的協作關系。
智能內容生產的典型特征是“人機協作”,即充分發揮人的主體性作用,運用文本大模型、音頻大模型、視頻大模型等智能工具,生成人們所需要的內容。一方面,大模型訓練的過程,充分體現了人類智慧和人工智能的有機融合。例如,大模型訓練依賴兩類關鍵數據:海量無標注文本數據體現機器智能的規模化處理能力,而高質量專家標注數據則體現了人類智慧和價值判斷。正是二者的結合,才能訓練出切合人類認知和價值觀的強化學習算法模型。另一方面,大模型輸出的結果,也是人類智慧和人工智能有機結合的產物。海量數據語料、大語言模型和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是智能內容生產的前提和基礎,人類通過提問、關鍵詞輸入等方式提出需求指令,大模型基于人類設定的需求和標準生成相應內容。例如,Sora等視頻大模型可“依據文本指令生成形象、逼真、連貫、高清以及具備可觀時長的一鏡到底的視頻”[23],在這個過程中,人類的提示詞構成了視頻生成的核心依據,而視頻大模型本身則是智能化的內容生產工具,二者協作共同完成視頻創作。
(2)智能編校排:“人主機從”關系
目前,人工智能在出版編校排環節的應用呈現出來的主要是“人主機從”關系。人類的編輯、校對、排版能力仍然起著主導作用,而機器編輯、機器校對、機器排版處于輔助地位。盡管智能編校排系統在我國出版業的應用已進入快速發展階段,在提高編校排效率、降低差錯率、優化出版流程等方面發揮了積極作用,但編輯工作始終是圖書質量保障的核心環節,具有不可替代的首要地位。
(3)智能印刷和倉儲:“人從機主”關系
不同于編校排環節智能化應用的“人主機從”特征,圖書印制和倉儲業務呈現出“人從機主”的特征。在智能化印刷廠,數字化和智能化技術推動了印刷技術的全面升級,如數字印刷、按需印刷、智能裝訂等新型業務模式的廣泛應用,顯著提升了圖書印制環節的生產效率和質量控制水平。而倉儲機器人、智能裝配線、智能打包流水線等智能化設備的廣泛應用,正在改變傳統的倉儲物流模式,這些變革不僅大大解放了生產力,解決了行業長期面臨的用工難、效率低等痛點,更為出版物的快速流通提供了智能化支撐。在智能印刷和倉儲環節,人工智能承擔的工作大有取代人類勞動的趨勢,呈現出典型的“人從機主”關系。
(4)智能出版傳播:“人機協作”關系
在出版物運營傳播環節,視頻化、直播式、虛擬化等營銷方式已廣泛普及,但營銷發行人員仍然發揮著主導作用,表現出“人機協作”模式。盡管已出現“24小時無人書店”、機器人售書、機器人導購等新業態,但出版產品服務的推廣營銷仍主要依靠具備數字素養和技能的出版發行人員,他們運用大數據技術,深入挖掘用戶數據和交互數據,通過用戶畫像對大眾讀者和專業讀者進行精準分析,借助網絡直播、視頻號運營等新型營銷方式,實現分眾化精準營銷。這種“人機協作”模式推動智能出版傳播持續發展,
綜上所述,“人主機從”“人從機主”
“人機協作”是自前出版業的勞動者和機器(技術)關系的三種主要表現形式。首先,在人機關系維度應堅持人的主體性地位,合理運用機器(技術)來服務于人的全面發展,謹防技術異化風險,構建和諧的人機協同關系。這也是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構建的要旨所在。其次,在勞資關系維度,資本方和平臺方須與出版企業保持平等、協作、協商的關系,保障出版從業者作為數字內容創作者的合法權益。最后,在勞勞關系方面,須全面提升出版從業者數智素養,重點培養數字出版、數據出版、融合出版等新興出版領域的專業人才,促進傳統出版與數字出版人才協同發展,防范數字鴻溝問題,建立科學的薪酬增長機制。以上三個維度互為支撐,其本質是通過技術賦能、權益保障和人才培養構建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推動出版業高質量發展。
二、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和新質生產力的辯證關系
“隨著新生產力的獲得,人們改變自己的生產方式,隨著生產方式即謀生的方式的改變,人們也就會改變自己的一切社會關系。”[24]新質生產力催生新的生產方式,而新的生產方式則對勞資關系、勞勞關系等生產關系產生影響,并進一步重塑與之相適應的新型生產關系。在出版領域,這一變革表現為:數字出版編輯、融合出版編輯等新質勞動者的出現,出版大數據、融合出版ERP系統、出版垂類模型等新質勞動資料的應用,以及出版數據、數智技術等新質勞動對象的產生,共同推動著出版業生產方式發生改變,實現數字化轉型升級。在這一過程中,不僅僅是生產方式的數字化轉型,數字化將成為一種思維方式、工作方式和生活方式融入人們的日常活動。數字化生產方式是連接出版業新質生產力和新型生產關系的關鍵中介。
關于出版業新質生產力、新型生產關系和數字化生產方式的邏輯關系和演進過程,可概括為“新質生產力要素變化一生產方式變化一經濟運行四環節變化一生產關系變化”
首先,出版業新質生產力決定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出版業新質生產力的性質和水平決定著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的性質和形式,出版業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和變化決定著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的變革。出版業新質生產力是科技創新引領下的先進生產力,具有數字化、智能化特征。新質勞動者具有較高的數智素養和技能,適應“人一機”協同工作模式,具備較好的網絡文明意識,在為出版業創造更多數字經濟貢獻時有效彌合數字鴻溝;出版業新質生產工具,如融合出版ERP系統、出版垂類模型、智能編校排系統等的應用,促使編輯出版人員突破傳統模式,形成“人—機”“人一機一人”等新型生產關系;出版業新質勞動對象具有數字化、虛擬化特征,數字出版編輯在研發和加工數據出版產品時,面對的勞動對象包括內容數據、用戶數據、交互數據等數據要素,需要應用多種數據技術、設備和工具,處理數據采集、存儲、清洗、標引、計算、服務、管理等全流程協作關系,并與數據出版產業鏈的各環節形成緊密、有序的協作。具備數智素養的勞動者、數智化技術工具、數據勞動對象的不斷優化和有機結合,構成了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并決定著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的數字化性質、數智化水平及其動態演進特征。
其次,生產關系具有相對穩定性和獨立性,對生產力具有反作用。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適合新質生產力發展需要,則促進生產力的發展;反之,則阻礙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與新質生產力的適配性存在兩種典型矛盾:第一,由于生產關系具有相對穩定性和獨立性,出版業生產關系往往滯后于出版生產力的發展,其主要表現為行業改革不到位,企業轉型遲緩,最終結果阻礙出版業新質生產力的發展;第二,生產關系超前于生產力發展水平,同樣會產生阻礙作用。例如,一些出版企業在數字化轉型的初期,過早推行數字出版股份制改革,或是實行數字出版部門高薪制度,導致公司管理制度不健全、企業內部分配制度不公,企業數字化轉型發展效果不明顯,這些現象說明制度設計產生的新的生產關系超前于出版生產力,反而會阻礙生產力發展
最后,生產力通過生產方式作用機制形成新型生產關系。數字化生產方式是連接出版業新質生產力和新型生產關系的關鍵環節。以數字化勞動者、數智技術和出版數據要素為代表的出版業新質生產力,推動著傳統生產方式轉化為數字化生產方式,如:線下策劃轉化為線上線下一體化策劃、人工編校轉化為人機協同編校、傳統印刷轉化為數字印刷、實體發行轉化為全媒體營銷等。在此過程中,數字化策劃方式、數字化編校模式、數字化印制方式、數字化營銷方式以及數字化的決策模式等都在不斷作用和滲透于出版產業鏈各環節,逐步形成了數字化滲透、融合化發展的出版業生產方式。關于出版業數字化、智能化的生產方式,筆者曾在《“出版 + 人工智能”:智能出版流程再造》[25]一文中結合出版流程再造進行了較為詳細的闡述,此不贅言。
當然,出版業數字化的生產方式并非一朝一夕能夠形成,也非千篇一律、共時性完成的,而是有先有后、以點帶面逐步形成。率先實現數字化轉型的往往是這三類企業:大型出版集團、龍頭出版企業以及具有數字化戰略定力和實施耐心的中等出版企業。出版業數字化生產方式變革主要源于三個方面:一是以數字出版領軍人才和業務骨干為代表的新質勞動者群體的引領帶動,二是持續性的出版科技創新的支撐,三是出版企業在內容資源建設和數據要素積累方面取得的實質性突破。
三、塑造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調節路徑
本文使用“數字出版調節論”[2來加以分析,通過調整出版業生產關系的生產端、分配端、流通端和消費端,以適應出版業新質生產力狀況,最終形成推動出版高質量發展的體制機制。
1.生產端調節路徑:建立出版數據產權制度,推動出版數據結構性分置
數據生產力是出版業新質生產力的核心內容,要發掘出版數據要素價值、激發出版數據要素潛能,首要的是構建出版數據產權制度,解決數據出版發展的基礎性和制約性問題。具體包括以下幾點。
首先,探索構建出版數據產權結構性分置制度。根據出版數據來源和生成特征,分別界定出版數據生成、流通、使用過程中各方的合法權益:對出版企業自編書拆分的且擁有自主知識產權的內容數據,以及“經營戰略、管理制度、人力資源、財務數據”[27]等自主生成的經營管理數據,構建所有權制度;對作者授權的內容資源數據化所產生的出版數據,建立內容數據資源持有權、內容數據加工使用權、出版數據產品經營權分置的產權運行機制,并探索構建和作者的權益分成機制。
其次,推動出版數據確權授權機制。 ① 關于出版公共數據的確權和授權機制。對主管部門、行業協會在履行職權職責或提供出版公共服務過程中產生的出版公共數據,要加大匯聚、共享、開放和開發力度,打破數據孤島,推進出版公共數據互聯互通;根據“原始數據不出域、數據可用不可見”的原則,在不影響個人隱私保護和保證公共安全的前提下,推動用于公共服務、公共治理、公益事業的出版公共數據有條件無償使用,推動用于出版業發展的公共數據有條件有償使用。② 關于出版企業數據確權授權機制。對出版企業在經營管理過程中采集加工的內容數據(不涉個人信息和公共利益),應明確其享有持有、使用、獲益的權利,完善數據要素供給激勵機制,保障出版企業的合法權益;鼓勵出版企業建立出版數據授權使用、開發利用新模式,發揮國有出版企業的帶頭作用,推動“單一型”數據、“集合型”數據等數據開發利用新模式的探索和持續發展;加快制定數據出版產品服務標準規范體系,及時發展出版數據元件、出版數據語料庫、出版垂類模型等數據出版產品服務。 ③ 關于加快建立健全出版業個人信息數據確權授權機制。對作者、讀者、經銷商,以及數據庫或知識服務平臺用戶的個人信息數據,要規范采集行為,避免過度采集,構建出版業上下游個人信息數據的長效保護機制,探索構建個人信息數據采集、加工、使用的第三方監督機制。
最后,建立出版數據要素參與方權益保護制度。要構建系統、完善的出版數據尤其是內容數據來源者權益、數據處理者權益、數據出版產品及衍生品的經營權益保護機制;同時還應建立數據加工方面臨關停、并轉甚至破產時的數據權利義務同步轉移機制,這在以往的出版企業、文化企業數字化轉型升級項目實施時曾經遇到過相關實踐案例。
2.分配端調節路徑:構建與出版業新質生產力適配的新型分配關系
為適應出版業新質生產力培育壯大的需要,要構建協同高效的新型分配關系。
在初次分配中,堅持勞動作為主體性分配要素,堅持按勞分配和按生產要素分配有機結合,構建充分體現數據、知識、技術等新要素價值的激勵機制。一方面,要不斷提升出版從業者的綜合素質,特別是數字素養與技能,提高勞動收入在初次分配的比重,激發出版從業者的積極性、主動性和能動性,在堅持工資決定機制的同時做到合理增長、持續增長。另一方面,要健全數據、知識、技術等新要素分配機制,逐步建立基于數據貢獻的價值分配體系。在出版領域,既要保障作者、編輯等傳統內容生產者的權益,明確其作為出版數據的來源者和持有者的貢獻,維護其在數據生產、數據出版中的地位和權利;也要充分認識數字出版、融合出版編輯作為出版數據產品的研發者、加工者、運營者的創新貢獻,確認其在數字出版、融合出版的數字貢獻者、數據貢獻者的權利和地位;同時,還要完善出版科技創新人才激勵機制,提升首席數據官、首席信息官、首席人工智能官等出版新業態人才的薪酬和待遇,充分體現數據、技術等新要素的市場價值。
在二次分配中,充分發揮財政、稅收在調節新要素分配中的作用。依托新型舉國體制優勢,統籌利用中央文化企業國有資本經營預算金、國家出版基金、國家重點研發計劃項目資金等財政支持手段,推動出版數據資源開發利用、促進出版數據科技創新、培育數據出版新業態。進一步完善稅收激勵機制,將數據出版納入所得稅減免、宣傳文化增值稅優惠的范疇,健全數字出版、數據出版研發費加計扣除制度。
在三次分配中,鼓勵、支持和引導數字出版、數據出版等新業態出版企業主動履行社會責任,堅持社會效益優先原則,通過公益捐贈、慈善資助等形式參與出版公益事業。同時,鼓勵和引導通過數據要素分配獲益的高收入群體開展公益慈善活動,具體形式可包括物質資助、出版物捐贈、數據出版資源供給及數據服務援助等,切實幫扶困難群體和弱勢群體,形成友善、誠信、和諧的社會關系,在彰顯數字文明的同時發揮第三次分配的補充性調節作用。
3.流通端的調節路徑:推動優質先進要素向新質生產力有序流動
在流通環節,塑造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的關鍵在于“突破束縛、阻礙出版企業創新發展的瓶頸,讓各類優質先進生產要素向發展新質生產力暢通流動和高效配置”[28],從而重塑和構建新型流通關系。
其一,要構建出版數據流通交易機制,推動出版數據要素的合理配置。當前,出版數據特別是內容數據的流通交易機制建設仍處于起步階段。在出版業數字化轉型升級過程中,行業已對出版內容資源共享、數據交易、數據置換等機制進行了有益探索,并在出版實踐中取得了一定成效。今后,亟待構建出版數據流通交易機制,主要包括出版數據流通準人標準規則、出版數據分類分級標準規范、出版數據采集和接口標準規范、數據流通安全的技術標準、出版數據定價模式和價格機制、出版數據商和第三方服務機構體系等。同時,也要積極推進出版數據進入數據交易所,逐步構建起企業級、區域級、行業級的出版數據交易平臺及相關基礎設施。
其二,亟須建立健康、公平、可持續的數字平臺運營規范,構建良好的勞資關系與“出版社一平臺商”合作關系,防止出版業被資本方過度綁定,避免平臺方對出版企業的過度盤剝。“平臺經濟作為當今時代的新的經濟形式,正在顛覆傳統的經濟、商業模式,變革繼工業化發展而來的價值創造和價值分配方式,影響生產力發展格局和生產關系組織方式。”[29]平臺經濟與共同富裕應當相互促進、協同發展。然而,近年來,“我國在流通領域涌現出眾多平臺型經濟體,以大數據和算力為基礎的平臺型壟斷的形成導致資本對勞動的控制越來越強,生產資料變革成為平臺資本剝削勞動者的關鍵”[15]9。這種資本強勢在出版業也顯露無遺,并引發諸多爭議。具體表現為:平臺方強制推行超低折扣采購、擅自低價甚至虧本銷售、擅自免費銷售、單方面制定利潤分成規則,以及利用流量分配權對出版企業進行排序操控等。這些不公平、不健康、不可持續的商業行為,既是“店大欺客”的典型表現,更會擾亂圖書市場的正常秩序。
《出版業“十四五”時期發展規劃》強調,要“規范網上網下出版秩序加強出版物價格監督管理,推動圖書價格立法,有效制止網上網下出版物銷售惡性‘價格戰',營造健康有序的市場環境”。在出版流通環節,構建基于協商、平等、公平原則的數字平臺運營秩序,營造健康、有序、可持續發展的圖書市場環境,是重塑新型生產關系的題中應有之義。
4.消費端的調節路徑:高質量推進數字閱讀,提升數字消費水平
在消費端建設方面,要堅持出版工作的人民性立場,保障不同區域、階層、年齡階段及特殊群體的數字閱讀權益,持續提升全民數字消費水平。一是建立分眾化、精準化的數字閱讀服務體系。要立足不同讀者群體,分層分類推進數字閱讀空間建設:在城市著力打造個性化、差異化的數字文化空間;在農村重點提升數字農家書屋的閱讀效能和實際使用率,保障城鄉居民的數字閱讀權益和數字消費水準。二是完善特殊群體數字閱讀權益保障機制。針對農村留守老年人、未成年人,以及老少邊窮地區群眾、新業態從業者、殘障人士等群體,分類制定專項保障措施,建立精準有效的數字閱讀服務機制,滿足其在數字化學習、日常閱讀、精神文化等方面的差異化需求。三是建立健全數字弱勢群體的數字閱讀權益保障機制。針對智能終端設備使用存在困難的人群,如對智能手機、平板電腦等設備操作不熟練、使用頻率低的群體,實施精準幫扶措施,不斷提升其數字閱讀能力和消費水平。確保不同地域、不同發展階段的群眾能平等享有數字化閱讀權利,充分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數字精神文化需要,有效防范數字鴻溝風險,扎實推進精神文化生活共同富裕的數字文明建設。
綜上,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要順應發展新質生產力的要求進行重塑、變革或新建,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的構建路徑體現在兩個方面:其一是“破舊”,或曰變革,即深入推進出版數字化、數據化、智能化轉型,對傳統出版流程、產品形態、服務模式、渠道體系等進行全方位數字化改造;其二是“立新”,或曰新建,即積極探索數字化、數據化、智能化出版新業態,培育壯大新興出版業務板塊。
四、結語
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的調適是一個動態演進的過程,具有持續性,并非一蹴而就。這一調適過程需要與時俱進地推進改革和創新,以適應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新要求。因篇幅所限,本文對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涉及的其他重要議題,如高水平對外開放合作、出版標準國際化、國際規則本土化,以及“數字華流”文化傳播現象等未及深人探討。在研究框架方面,本文采用“四環節說”對出版業新型生產關系展開論述,暫未就“四環節說”與“三方面說”進行比較研究,這些都有待后續研究進一步深化和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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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ree Academic Topics for Shaping New Production Relations in the Publishing Industry
ZHANG Xinxin1) 2)
Abstract:
General Secretary Xi Jinping emphasized during the 11th colective study session of the Political Bureau of the CPC Central Commitee that \"to develop new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it is necessary to further comprehensively deepen reforms and form new production relations that are compatible with them\".The article explores three academic topics for shaping new production relations in the publishing industry: the connotation ofnew production relations in the publishing industry,the dialectical relationship between new production relations and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in the publishing industry,and the adjustment path for shaping new production relations in the publishing industry, in order to promote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the publishing industry.
The article adopts the \"Four Rings Theory\"as the research framework.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factors and phenomena,the new production relations in the publishing industry refer to the social relationships formed in the production, exchange,distribution,and consumption processes of the publishing industry under the empowerment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Among them,production plays a fundamental and decisive role,determining the objects,levels,and methodsofexchange,distribution,andconsumption.Exchange,distribution,andconsumption have a counterproductive effect on production.Froman overalland substantive perspective,\"human led, machine assisted\",\"human asssted,machine led\",and \"human-machine collaboration\" are the three main forms of new production relations in thecurrent publishing industry.In the intelligent content generation process,the main manifestation is the \"human-machine collaboration\" relationship.In the intelligent editing and scheduling process, themain manifestation is the \"human led,machine asisted\" relationship. In the inteligent printing and warehousing process,the main manifestation is the \"human assisted,machine led\"relationship.In theinteligent publishingand dissemination proces,the mainmanifestation is the \"human-machine collaboration\"relationship.
Research has found that the digital production mode of the publishing industry is an intermediate link connecting the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and new production relations of the publishing industry.The logical relationship and evolution process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new production relations,and digital production modes in the publishing industry can be summarized as the \"changes in the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factors—the changes in the production modes — the changes in the four links of economic operation — the changes in the production relations\".
Based on the \"Digital Publishing Regulation Theory\",the pathways to shaping a new type of production relationship inthe publishing industry include onthe production side,establishing apublishing data property rights system and promoting the structural separation of publishing data; on the distribution side, establishing a new type of distribution relationshipcompatible with the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of thepublishing industry;on the circulation side,promoting the orderly and smooth flow of high-quality advanced elements to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on the consumer side,promoting the high-quality digital reading and enhancing the level of digital consumption.
Keywords: new production relations;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in the publishing industry; new production relations in the publishing industry;high-quality developmentof publishing;digital publishing;data publishing; intelligent publishing; digitalization; theory of digital publishing regulation; digital publishing education
AuthorAfiliation: 1)Publishing College, University of Shanghai for Science and Technology; 2) Publications Research Institute, University of Shanghai for Science and Technology
收稿日期:2025-07-22 修回日期:2025-07-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