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真女性”到“新女性”：《覺醒》中的女性形象及女性意識的覺醒

[中圖分類號]I10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2097-2881（2025）23-0069-05

美國女作家凱特·肖邦（KateChopin）發表于1899年的代表作《覺醒》（TheAwakening）是美國女性文學的經典著作。小說以美國進步時期的社會現實為背景，體現了凱特·肖邦對美國歷史轉型期諸多社會問題及倫理道德的看法。《覺醒》一書大膽主張女權主義，毫不避諱地談論女性的個性解放與自由，強調女性獨立與自我價值的認同與實現，這與當時美國社會秉持的維多利亞價值觀背道而馳，所以小說發行伊始，就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一時間，“精神鴉片”“庸俗不堪”等遣責與非難鋪天蓋地而來。《覺醒》不僅被美國密蘇里州圣路易斯市各圖書館列為禁書，凱特·肖邦本人也被當地文藝社取消會員資格，被逐出文化圈。這部小說的反響對凱特·肖邦觸動很大，直接影響到她后期的創作。直到20世紀中葉，隨著美國女權運動的蓬勃發展，評論家們才為凱特·肖邦和《覺醒》正名，肯定了凱特·肖邦超前的平權思想和成熟的藝術風格。凱特·肖邦以一種現實主義筆法，從主人公艾德娜這一女性形象切入，展現了她在重塑女性主體身份過程中的價值取向。這是一個中產階級女性從“真女性”走向“新女性”的覺醒過程，必然困難重重、創傷不斷，但與時代的交叉重疊又使這一過程閃爍著希望之光。艾德娜“蛻變”與“重生”的過程也是凱特·肖邦的真實寫照，作者借助艾德娜來傳達自己的女權主義主張，喚醒女性的抗爭意識。

一、維多利亞價值觀與“真女性”準則

英國經過1688年光榮革命和1832年議會改革確立了君主立憲政體，國王不再是實際掌握國家政權的君主，更多作為國家的象征而存在。維多利亞女王即位后，不熱衷政務，而是將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投人到家庭，享受妻子、母親等家庭身份帶來的滿足感。維多利亞女王這種對政治和家庭生活的價值觀念深受資產階級贊揚，并流行于各個階層，作為模范被眾多家庭爭相模仿，從而使這種觀念成為當時社會對和諧家庭的顯性要求。維多利亞女王在位時間長達64年（1837年至1901年），這一時期英國號稱最強的“日不落帝國”，她的思想和價值觀深深影響了英國乃至整個歐洲的家庭生活和社會行為。

美國曾經是歐洲的殖民地，且美國白人絕大多數是歐洲人的后裔，美國在政治、思想、語言、文化、宗教等方面仍然遵循歐洲傳統，美國社會給予女性的角色定位自然也深受歐洲國家男權文化的影響。美國結束獨立戰爭成立民主共和國之初，美國白人女性被稱為“共和國母親”。這一稱謂強調了婦女對共和國的存亡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也賦予了女性一種神圣的特殊使命，要求她們“具有獨立思考的能力，愛國心強，做個賢惠的妻子，精明的管家，有知識的母親”]。女性不直接介入共和國事務，而是作為忠于國家和家庭的母親，本著為共和國貢獻的目的效忠于國家、家庭，致力于培養和教育下一代來間接地為共和國效勞。當新政權得到鞏固進入內戰前的穩定期，“共和國母親”這樣的概念和稱謂逐漸淡化，但是要求女性遠離公眾、潛心家庭生活，做一位賢妻良母的訴求始終未變。按照當時的社會觀念，“一個女人所能從事的最高職業就是迷人的妻子和聰明的母親”[2]

維多利亞價值觀關注“家庭領域”“女性領域”，將對家庭的器重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其核心內容是崇尚“真女性”（truewomanhood）。這一概念在美國南北戰爭前的19世紀十分盛行，那么19世紀美國維多利亞價值觀所倡導的“真女性”模式或準則到底是什么樣子？美國文學評論家巴巴拉·韋爾特（BarbaraWelter）給出了明確答案。1966年，韋爾特在《真女性崇拜：1820—1860》（TheCultofTrueWomanhood：1820—1860）一文中歸納了“真女性”的四種基本品質，即虔誠、貞潔、顧家和馴服[3]。這四種美德定義了女性（尤其是中產階級白人女性）在社會中的角色與職能，就是做“溫順聽話的女兒、忠實可靠的妻子、謹慎周到的母親”，這種理想的女性形象與“家庭天使”形象完美契合，在服務男權社會的同時也成了社會“文明”的標尺。

二、《覺醒》女性形象的“真女性”美德

凱特·肖邦運用細膩而又富有激情的筆觸，講述了女主人公艾德娜打破傳統男權桎梏，從一個傳統的家庭主婦蛻變成一個獨立自主的現代女性的覺醒歷程。小說通過對艾德娜與黑衣女人、拉蒂格諾爾夫人的鮮明對照，再現了她們身上“真女性”特征的同時，也映襯出艾德娜骨子里反叛的火種，為她后來由壓抑到覺醒再走向挑戰世俗之路做了鋪墊。

1.虔誠：高尚的基督徒品質

“虔誠”是“真女性”美德的核心要素和前提，要求女性首先對宗教教義有虔誠的信仰，那么其他美德也會隨之具備。人們認為宗教是上帝和自然賦予女性的神圣禮物，而對宗教的背離則會讓女性遭受世人的唾棄，所以男性在尋找配偶時，首先要看女性是否虔誠。小說中宗教的影響無處不在，黑衣女人身上充分體現了宗教虔誠的“真女性”特質。“黑衣女人在附近的一座房子前安靜地走著，手里拿著念珠祈禱。”她像影子一樣總是徘徊在一對來島上度假的年輕戀人周圍，但是自始至終從未和任何人有過對話或接觸，和其他人保持著距離。黑衣女人怪異的舉動與其他人形成鮮明的反差，這源于失去丈夫的突然變故。她以一襲黑衣示人，被貼上了“寡婦”的標簽。念珠、祈禱書、黑衣等充滿宗教色彩的物品暗示她是一位正統的清教徒，是宗教的化身。她遵循清教教義的規范而臣服于男權秩序，終生為丈夫守寡，每日誦禱經文，同時以一種“被失語”“被隱形”的影子形象游離在男權光環之下。相比之下，艾德娜雖然生活在一個信奉長老會的古板家庭中，但在幼時就本能地意識到有兩個自我，從而領悟到雙重意義的人生：外在循規蹈矩，善于聽從父親的指揮，聆聽父親朗讀圣經教義；內心卻上下求索，從未停止對約束天性的懷疑。

2.貞潔：“從一而終”的道德操守

19世紀的美國社會教導女性在婚前一定要潔身自好，保持處子之身，婚后也要恪守婦道，對丈夫忠貞不渝，以示對丈夫的尊重和對婚姻的忠誠。“如果沒有了貞潔，女性也不能稱之為女性。”[3]這在無形中給女性戴上了一條性文化枷鎖，并將她們的活動場所囿于家庭領域，沒有家人的陪同女性不得私自外出，這深刻地反映出19世紀父權主義下男人對性的絕對支配權、主動權，以及對婦女的性壓制。拉蒂格諾爾夫人是男性們崇拜的無瑕圣母形象，是端莊美麗女性的化身。她忠實地扮演婚姻中完美伴侶的角色，“她的美貌使她成為理想的性工具，她存在的價值首先是滿足丈夫的性欲要求、使男性得到性的愉悅”。她不但潔身自好，還以身作則對艾德娜耐心說教，勸其不可“越雷池半步”，希望以此能影響她、改變她、拯救她。在新奧爾良，拉蒂格諾爾夫人除了傍晚時分陪丈夫在公寓附近散步外，從不離開家。她努力做一個受人尊敬的太太，是父權社會所認可的道德楷模、美的典范，但她壓制自然的生命欲求，最終將自己“物化”成男人欲望的對象。反觀艾德娜，她釋放了自然的性欲望，先是愛上了英俊的小伙子羅伯特，后又與阿魯賓有染，這從根本上違反了中產階級婦女的“清規戒律”

3.顧家：“相夫教子”的傳統職責

“在公共與私人領域的傳統分野中，家庭生活的美德被擢升到極高的位置。”[7]“顧家”強調了女性無論是身為女兒、姐妹，還是作為妻子、母親，家庭都應該成為她們活動的主要區域和履行職責的中心場所。女性應暗熟看護、烹飪、女紅、園藝等家庭事務，將家庭打理得體面、舒適、歡樂。對中產階級而言，“顧家”美德寄托著男性對家庭的美好想象，即家庭成為男性逃避外界、安享私人生活的場所。拉蒂格諾爾夫人正是踐行這一美德的典范，她寵溺兒女、崇拜丈夫，把自己的整個身心都奉獻給了他們，樂此不疲地沉浸在男權社會賦予的相夫教子的角色中，并深感榮光。拉蒂格諾爾夫人已是三個孩子的母親，同時又孕育著第四個孩子。作為母親，她的雙手從未閑過，即便在炎熱的夏天到格蘭德島度假的時候，手里依然忙著穿針引線，為孩子們縫制御寒的冬衣。拉蒂格諾爾夫人喜愛音樂，也是因為她和丈夫都認為音樂能夠帶給家庭歡樂，為家庭生活增添情趣，這完全是為了孩子們的成長著想。艾德娜對拉蒂格諾爾夫人的生活模式由最初的羨慕、效仿到后來的厭惡，猶如照鏡子一般從中看到了身為女性的不幸與可悲。艾德娜也確實不是賢妻良母型的傳統女性，沒有把自己全部的精力都傾注于孩子與丈夫。“她用一種不平穩、沖動的方式愛孩子，有時會熱烈地擁他們入懷，有時又會將他們拋諸腦后。”5孩子們離開她去外婆家暫住，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以至于后來，艾德娜幾乎不再花費時間料理家務，越來越醉心于繪畫，更是以搬離丈夫住所的“荒唐”行徑踐踏著傳統的家庭觀。至此，艾德娜“追求自我”的本體觀念與拉蒂格諾爾夫人“崇尚無我”的家庭觀念形成鮮明對比。

4.馴服： “他者”的身份定位

“順從”是展現“真女性”魅力的最后一項美德，即順從男性的意志。這要求女性明確自己在社會中的定位，把自己變成依附于男性并捍衛其主體地位的“他者”。她們通過弱化和消解自我來迎合男權社會，把對男權的絕對順從深入骨髓，內化于心，并外化為自覺的行動。為了滿足男性的需要，女性始終如一地忙于家務，并時刻奉上自己的真心。格蒂拉諾爾夫人對丈夫言聽計從，總是以丈夫為中心。每當丈夫談論時事政治、當地新聞、鄰間趣聞時，她對每件事情都表現出極大的興趣，“時而放下刀叉，側耳傾聽，時而附和著丈夫說出的每一句話，表示贊同”[5。為了取悅丈夫和維持家庭的社會地位，格蒂拉諾爾夫人樂于保養自己，并配合丈夫出席各種社交場合，盡自己的所能在家庭功能之外也發揮社會功能，維護丈夫的社會地位。覺醒前的艾德娜還算是一位稱職的主婦，婚后六年來，她除了照顧孩子之外，還要每周二在家里招待丈夫生意場上的客人。面對丈夫的責難，她也總是選擇默默隱忍。然而艾德娜逐漸對這建立在物質基礎之上而非感情基礎之上的婚姻生活感到厭倦，并通過種種“不得體”的叛逆行為進行情緒的宣泄。龐德利埃先生晚間回來，興致盎然地想與她分享自己的商場得意事，艾德娜漠不關心的態度令丈夫掃興至極。度假歸來，艾德娜更是取消了原本每周二接待丈夫生意上朋友的家庭慣例。在兩人的性生活上，艾德娜也斷然拒絕了丈夫的“正當要求”。

三、艾德娜“新女性”身份的建構

19世紀末20世紀初正值美國由農業社會向工業社會轉型的歷史時期，以家庭為單位的生產模式逐漸被越來越精細化、專門化的工廠生產方式所替代。工廠制的確立和家庭生產功能的消失導致男女分域而治的角色分工在美國中產階級家庭中逐漸瓦解。“一些美國知識女性以挑戰傳統的兩性地位觀念，追求平等、和諧的婚姻關系和健康開放的生活新方式為起點拉開了其崛起的序幕。”8這次女性崛起的序曲映射了經濟、社會、教育等諸多方面的變革：首先，工業化大發展促進了經濟的迅猛發展，創造了更多就業機會；其次，科學技術的進步，家用電器的發明與使用，把女性從繁重的家務中解脫出來，為女性走向工作崗位提供了現實可能性；再次，美國女性受教育機會的增多與受教育程度的提高產生了女性知識分子階層，萌發了她們較強的主體意識和自主精神，從而影響到她們對婚姻和個人生活的看法;最后，興起于19世紀中后期的女權主義運動沖擊著清教的道德觀，不斷與傳統的父權制思想進行斗爭，父權制漸漸式微。亨利·詹姆斯（HenryJames）把“生于1850年到1900年間社會出身、教育經歷相似的一群女性”稱作“新女性”（newwoman），這個新名詞與維多利亞時期的“真女性”相對。“新女性”受過良好的教育，擁有獨立的職業，享有經濟自主，主張婚姻自由并且拒絕傳統的維多利亞“真女性”觀念的束縛。她們探索女性在社會角色中的新可能性，并將其作為發展女性自我意識和追求平等的標志，試圖通過豐富廣泛的社會活動去實現更大的人生價值，塑造一個完整的自我。凱特·肖邦筆下的艾德娜便是這樣一位敢于向傳統社會觀念提出挑戰的女性。她由前期的壓抑到中期的覺醒再到最終的反叛，一步步沖破父權制桎梏和家庭樊籠，實現由“真女性”向“新女性”的轉變。

艾德娜是一個中產階級家庭主婦，與丈夫龐德利埃先生結婚六年，育有兩個孩子。婚后的生活雖說衣食無憂，但平淡如水、波瀾不驚。她每天只需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來取悅丈夫，并照看好孩子。直到一家人到格蘭德島度假，艾德娜與大自然的親密接觸徹底釋放了內心壓抑已久的天性。艾德娜在大海里學習游泳，由最初的不得要領到無師自通，既是她了解大海的過程，也是反省自我、重新認識自我的過程。當她克服膽怯，鼓起勇氣投身大海，獨自在大海里暢游的時候，她感受到了大海神奇的力量。“大海的擁抱和洗禮喚醒了她的靈魂，她從游泳中得到了新的力量和新的希望，激勵著她做出女性從未做過的事情一一完完全全地成為自己身體和靈魂的主人。”回下海游泳是艾德娜覺醒的開端，預示著她的身體和向往自由的靈魂都沖破了舊生活的束縛，她決定隨心所欲地做回真正的自己，一個活生生的主體。

于是艾德娜開始審視自己缺乏愛情的婚姻以及沒有自我的生活，用“離經叛道”的反傳統舉動顛覆社會規范和“真女性”準則。她摘下象征束縛女性自由的結婚戒指，并試圖用腳踩碎；她取消了婚后保持了六年之久的每周二會客的社交活動；她拒絕了丈夫的性要求；她還拒絕參加妹妹的婚禮。此外，她開始追求真正的藝術一一繪畫，并試圖以此為生，徹底擺脫對丈夫的經濟依賴。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一書中一針見血地指出：“婦女解放的第一個先決條件就是一切女性重新回到公共的事業中去。”[10]女性只有實現經濟獨立，并獲得社會的認可，其自由全面的發展才會成為可能。繪畫的事業加上自己的積蓄，令艾德娜有了選擇自己命運的底氣。她在沒有征得丈夫同意的前提下，搬離了舒適的大房子，住進了屬于自己的“鴿子籠”。大海也喚醒了艾德娜對性的強烈渴求，激活了她內心朦朧的感情。她與羅伯特和阿魯賓的婚外戀讓她感受到性解放的樂趣。性意識的覺醒、個人情欲的放縱是對美國社會倫理的挑戰，也標志著艾德娜的覺醒。艾德娜邁出的每一步都實屬大逆不道，與19世紀男性統治下的社會規范和行為準則背道而馳。她卸掉了所有的偽裝，還自己一個無遮無蓋的真實自我。

在19世紀男權統治下的社會，新女性的覺醒之路注定是一個緩慢且艱難的歷程，不可能一蹴而就，因為這是一條反抗舊觀念、舊勢力，追求人格獨立，構建自我主體意識和身份的荊棘之路。艾德娜的覺醒之路需要面對來自社會方方面面的阻礙，既有傳統道德與倫理上的批判，也有愛情道路上的遇人不淑。她追求真正的愛情伴侶，與英俊的小伙子羅伯特互生情愫，然而羅伯特的怯懦和軟弱使他畏懼世俗的壓力和道德的譴責，對艾德娜既思慕又疏離，他的一次次臨陣脫逃令艾德娜萬分痛苦。紈跨子弟阿魯賓也只是貪圖艾德娜的美貌，利用她萌動的性意識滿足自己的性欲而已。兩人的行徑讓艾德娜看清了現實的殘酷，但這并沒有阻止她追求個性自由的腳步，即使遍體鱗傷，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艾德娜在大海里學會了游泳，大海洗滌了她的靈魂，喚醒了她的心靈，最后她在晨曦中脫掉衣服，義無反顧地投身于大海之中，為自已找到了理想的歸宿。艾德娜的自我毀滅使覺醒之路蒙上了一層悲劇色彩，但是否暗示著覺醒的失敗，學術界尚未有定論。但在筆者看來，艾德娜用回歸大海的方式完成了自我救贖，也從另一個側面證實了她追求自我解放和個性獨立的堅定與決絕，即使魂歸大海，也不愿渾渾噩噩、人云亦云地繼續茍活。死亡是生命的終結，但對艾德娜來說，也是新生的開始。她用肉體的消亡向男權社會發出最有力的控訴，也替廣大女性姐妹詰問和質詢如何高貴地“生”與自由地“活”這一基本的人生問題。

四、結語

凱特·肖邦以細膩的筆觸，塑造了一個個性鮮明的女性形象，把“真女性”和“新女性”特征在《覺醒》中展現得淋漓盡致。凱特·肖邦筆下的女主人公艾德娜從最初的被動接受到主動尋求，從依賴順從到獨立自主，從克制隱忍到放飛張揚，從自我犧牲到自我實現，逐步跨越性別不平等的藩籬，掙脫19世紀美國男權社會的傳統枷鎖，最終實現了靈魂和生命的升華。凱特·肖邦對艾德娜由“真女性”到“新女性”轉變過程的刻畫也反映出她對女性主義認識的擴展與深化，這是艾德娜的故事，也是作者本人的情感抒發和真實寫照。《覺醒》不愧是美國女權主義文學的先鋒之作，同時也是喚醒女性自我意識的“宣言書”，鼓勵女性勇于抗爭、大聲吶喊，摘掉男權社會預設給女性的“第二性”“二等公民”“男人的附庸”等不平等的性別標簽，從而建構“新女性”的主體身份，開啟與男性平等智性對話的新時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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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M].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編譯.北京：人民出版社，2018.

（責任編輯夏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