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經濟學在浙江社會經濟發展中的實踐路徑研究

摘要：浙江作為全國首個共同富裕的示范地，承擔著全國走向共同富裕的排頭兵的歷史重任。浙江在經濟發展過程中，充分利用其豐富的歷史文化遺產、獨特的地域文化和活躍的創新氛圍，注重經濟與人文的良性互動，在培育新興文化產業等方面取得顯著發展成就。文章聚焦人文經濟學在浙江社會經濟發展中的應用與實踐，從中總結其人文經濟發展的經驗，從而為其他地區人文經濟的協同發展提供借鑒與啟示。

關鍵詞：人文經濟；浙江；實踐路徑

一、人文經濟學的內涵及研究現狀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蘇杭都是在經濟發展上走在前列的城市。文化很發達的地方，經濟照樣走在前面。可以研究一下這里面的人文經濟學，”（杜尚澤，潘俊強，2023）這是習近平總書記在2023年全國兩會期間參加江蘇代表團審議時談及的。習近平總書記通過蘇州和杭州的發展為例，強調人文經濟在高質量發展和中國式現代化推進中的重要性。

（一）人文經濟學的內涵

人文經濟學是一個復合概念，包括“人文”和“經濟學”兩個要素。人文主要指人類社會發展中的各種文化現狀，代表著先進的價值觀念和文化認同，集中表現為關心和重視人的需求。經濟學主要研究資源配置、國民財富等問題，人文經濟學主張在研究經濟問題時，要更加注重文化對經濟發展的作用以及人在文化經濟發展中的重要地位，強調經濟發展要立足于人的發展與需求。

習近平總書記在浙江工作時，十分注重精神文化對經濟發展的作用，強調“文化的力量，或者我們稱之為構成綜合競爭力的文化軟實力，總是‘潤物細無聲’地融入經濟力量、政治力量、社會力量之中，成為經濟發展的‘助推器’、政治文明的‘導航燈’、社會和諧的‘黏合劑’”（習近平，2007）。2006年在其《“文化經濟”點亮浙江經濟》一文中，明晰了“文化經濟”的概念，即“所謂文化經濟是對文化經濟化和經濟文化化的統稱，其實質是文化與經濟的交融互動、融合發展”（習近平，2007）。這種觀點立足于辯證唯物主義的立場，在主張經濟發展促進文化發展，文化發展反作用于經濟發展的同時，更加強調文化對經濟的能動性，即文化價值對經濟發展的引導作用。因此，習近平總書記特別強調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弘揚與發展，提倡將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主張在人文經濟學中融入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基因，從而引領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實現中華民族現代文明。

（二）人文經濟學的研究現狀

目前，國內學術界對人文經濟學的研究，主要聚焦在人文經濟的內涵、發展機理以及人文經濟學的現實意義和發展前景等層面。對于人文經濟學的內涵，雖然國內學者的觀點各有側重，但基本上都贊成人文經濟是經濟與文化的交互融合發展，人文經濟學是研究人文經濟的學問。學者任平等人在談及人文經濟本質時認為，文化和經濟是一種相互交融、互動共進的良性發展方式，因而人文經濟學重在闡述其內涵、特征及內在發展規律等。（任平、李揚、戰炤磊，等，2023）李揚認為，人文經濟是一個發展共同體的理念，是人文與經濟的同頻共振、相向而行。（李揚，2024）張錚談到人文經濟學時提出，關鍵在于它不但揭示了經濟增長與人文發展的相互推動，更是彰顯了人文理念對經濟發展的引領與規范。（張錚，2023）在人文經濟學的發展邏輯層面，國內學者立足于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兩個結合”，闡釋人文經濟與中國式現代化、高質量發展等的關系。劉貴君認為，人文經濟學的人民性、文化性和民族性等特征契合中國經濟的高質量發展，也是中國實現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協調的現代化的關鍵一環。（劉貴軍，2023）針對人文經濟學的未來發展，任平談到要譜寫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新篇章就要加快構建人文經濟學知識體系，增強理論文化層面的自信。（任平，2024）盡管目前中國的人文經濟學的發展還處于起步的階段，但這是中國經濟學的一次全新探索，為中國經濟持續健康發展指明了新路徑，也為世界政治、經濟等難題的解決提供了新理念、新方法和新路徑。

二、浙江推動人文經濟學實踐的發展路徑

習近平總書記在浙江工作時就一直強調，浙江經濟發展的最大亮點和特色就是文化與經濟的相互交融和相互促進。這表明走在全國經濟發展前列的浙江，在注重發展經濟的同時，充分發揮自身具備的文化情懷和人文精神，創新經濟發展動力，釋放經濟發展動能，在高新技術產業、新能源大數據等方面取得了突出成就。浙江之所以能走好人文經濟發展的道路，既離不開科學有力的政策指導，也與浙江深厚的文化底蘊和人文情懷密切相關。

（一）依托文化資源，發展創新產業

浙江擁有深厚的文化底蘊和獨特的文化基因，如作為七大古都之一的杭州，在1982年成為第一批國家級的歷史文化名城，先后有西湖文化景觀、良渚古城遺址和白沙溪三十六堰等申遺成功，可以說，世界遺產古跡在國內城市居于前列。面對經濟發展和遺址保護的矛盾，浙江堅持保護歷史文化遺址就是保護生產力和發展生產力，推動文化事業積極融入經濟發展中，實現兩者的相互促進和相得益彰。首先，浙江建立了多層次的文化遺產保護體系。對于省內的歷史文脈，采取全面的保護舉措，及時地進行完善和修復，深化民眾對其認識與了解，增強民眾的保護意識，推動優秀傳統文化資源進行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使得歷史文脈得以延續。其次，浙江在保護歷史文化過程中，充分利用已有的文化資源推動文化經濟化。例如浙江提出探索中華民族現代文明建設的“十大行動”任務，通過深度開發名人故居、復興活化傳統文化書院、整理活化戲曲詞牌、聯動開發遺產文創產品等行動，創新激活文化基因，發展創新性文化產業和文化事業，實現文化內在價值。目前浙江在“名人故里”和“傳統書院”兩個板塊取得了突出成績，如紹興的魯迅故里每年吸引大批游客前往參觀，紹興從本地的特色文化發展，開發出大量與時代同步伐的文創產品，極大地推動了當地經濟的發展。最后，浙江將科技元素融入文化的保護與開發之中，構建人文與科技相映生輝的新質生產力。浙江深入實施文化產業數字化戰略，全面推進高新技術融入文化產業，形成全鏈條式的發展體系。如運用最新科技修復技術對文物進行修復，采用云技術全景式觀賞文物。加速推進傳統旅游業與最新科學技術的結合，采用3D影視拍攝技術、數字沉浸式光影設備等數字文化領域的關鍵核心裝備，實現傳統生產力的轉型升級。

（二）傳承人文精神，打造發展名片

浙江擁有悠久的歷史文化傳統和深厚人文精神，集中體現在商業發展方面，提倡“務實而不務虛”，強調事功。習近平總書記曾說：“浙江自古就有義利并重、農商并舉的文化傳統。這種地域文化觀念讓浙江人具備適應市場經濟發展的方式，成為市場經濟發展的內在精神動力。”（羅衛東，2024）如南宋永嘉學派的葉適針對儒家“重義輕利”的觀點提出：“既無功利，則道義者乃無用之虛語爾。”（張銳，2010）因此，南宋以來的浙江在工商業發展上極度發達，“重商”思想對當時社會發展產生極大的影響，也深刻在浙江人的基因里，成為浙江人內在的文化基因。正因如此，浙江出現了一批批充滿敢于拼搏、敢于挑戰、敢于創新的商業群體，從歷史上的龍游商幫和寧波商幫，到改革開放后的溫州商人、臺州商人、義烏商人等，極大地推動了社會經濟的發展。“經世致用、義利并舉”不僅只注重經濟的發展，而且強調要兼顧道義和倫理，強調兩者的平衡和并重。如嘉興的項元汴、湖州的劉承干等人，將經商所賺取的錢財用于家鄉文化事業的建設。長久以來，浙江就有賢良富裕之人回村修村志、族譜的傳統，賡續鄉村文脈。所以，浙江保留著大量的歷史名村名鎮。浙江的這種人文情懷一直延續到今天，如我們所熟知的“四千精神”“浙江精神”等，浙江企業家在經營管理上注重實干和文化傳承，尤其是注重企業文化的建設，傾向于將資金投入文化性的事業中，實現經濟反哺文化、文化促進經濟發展的目的。今天，浙江的經濟發展走在全國的前列，這離不開浙江人敢于拼搏、敢于冒險、敢于創新的精神。這激勵著一代代的浙江人勇往直前，創造了一個個商業奇跡和發展奇跡，形成了獨特的商業文化和商業精神，成為推動浙江經濟發展的強勁動力。

（三）營造良好氛圍，吸引優質人才

經濟的發展需要高技術高素質人才的支撐，浙江通過培育良好的文化氛圍吸引大批優秀人才匯聚于此，打造“文化人天堂”。首先，浙江利用優質的人文環境建設宜居城市，打造舒適的居住環境，以此吸引大批優秀畢業生和文化人就業創業，建立健全人才發展平臺，實現人才資源的最優配置，實現了經濟發展向高新技術產業和創新驅動的轉變。其次，優化政務服務，推行“最多跑一次”改革，簡化行政手續，提高政府服務效率，能高效地滿足企業和個人的需求，最大程度地維護人民的權益。同時，不斷健全和完善公共文化基礎設施，通過開發在線“文化優享”數智化的服務平臺和設立公共圖書館、文化站及文化禮堂等方式，向市民提供一系列的公共文化服務，為人民提供充足的精神食糧，以滿足人民的文化需求。

最后，緊跟時代發展需求，大力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支持科技創新。浙江以互聯網發展為契機，推動數字經濟與文化經濟的融合，大力發展創意設計、手游、動漫等廣受青年群體喜愛的新興產業，同時賦予圖書、報刊等傳統產業新的發展動力，實現轉型升級，以進一步滿足人民的多元化需求。

三、浙江人文經濟協同發展的經驗與啟示

人文經濟學是習近平經濟思想和文化思想的智慧結晶，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最新理論成果，也是對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豐富和發展。它根植于中國的實踐土壤，是從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實踐中總結出來的理論結晶，這種理論對具有深厚文化底蘊的城市發展有著重要的指導意義，浙江經濟發展的成就為其他地區人文經濟的發展提供了鮮活的案例。這證明了人文價值與經濟發展的結合模式能夠促進中國經濟實現高質量、高水平的發展。那么，我們如何在實踐中推進文化與經濟的深度融合，實現高質量發展？具體地講，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在經濟文化化過程中，正確處理好經濟開發與文物保護的關系

歷史文物作為中華傳統文化的載體，不僅見證了一座城市的發展，更是承載著生生不息的民族精神，是一座城市珍貴的不可磨滅的精神財富。因此，各地區在經濟發展過程中，要注重保護本地的歷史文物，使得歷史文脈得以延續。首先，加強城市規劃，保留“城市記憶”。各地政府在城市開發建設過程中，應該樹立不以犧牲文物為代價的城市發展理念，借鑒國內外古跡保護的案例，制定出科學的城市規劃方案。同時，投入一定的資金對古建筑進行修復，為城市的發展注入人文活力。習近平總書記早在浙江工作時，就注重對歷史文化古跡的保護，并投入資金對古跡遺址進行了修復，保留了當地城市發展的“歷史記憶”，讓人們得以見證浙江千百年的歷史變遷。這些地方傳統文脈的保留不僅沒有阻礙地方經濟的發展，而且還通過整合各類資源，實現了傳統文化與本地產業的深入融合，賦予了經濟發展的文化價值，使經濟發展更具市場競爭力。其次，采用現代先進技術，修復古跡“原貌”。在對歷史文物進行保護的同時，也需要對破損的文物進行修復，使其得以更好地保留和傳承。古跡的修復需要特定的人才采用特定的技術才能完成，社會要注重培養一批具有修復古物能力的專業人才。同時，采用現代化的科學技術，如三維激光掃描測量、虛擬現實等最新的科學技術手段對古建筑進行保護和修復，將傳統修復技術與現代科技相結合，實現對歷史文物有效地保護與修復。最后，加大宣傳力度，提高民眾對歷史文物的保護意識。人民不僅是城市建設的主體，也是城市文化的傳承者和享有者。政府和社會應該通過多渠道和多樣化的宣傳方式，向民眾闡明古跡、古籍等歷史文物的文化價值及文物破損的相應后果，提高民眾對歷史文物的認識與保護意識，使得歷史文物得以更好地保留和傳承，以體現經濟發展過程中的人文價值。

（二）在文化經濟化過程中，要注重文化對經濟發展的賦能作用

文化賦能經濟發展，它不僅為經濟發展提供了強大動力，也為經濟發展提供了價值引領。因此，各地區在發展的過程中，要充分挖掘本地優秀的特色文化，實現經濟的高質量發展。首先，挖掘優秀文化價值，促進本地特色發展。杭州和蘇州之所以走在經濟發展的前列，就在于這兩地既有優秀傳統文化的滋養，更有現代先進文化的驅動。如杭州發展在傳統文化方面受吳越文化、南宋文化和良渚文化影響較大，這些傳統文化崇尚“經世致用”和“創新實干”，造就了杭州人敢于創新、敢于奮斗和敢于冒險的精神，這些精神為推進杭州的現代化進程和高質量發展提供了強大的精神動力，也塑造了杭州獨特的發展魅力。因此，各地區要積極挖掘和利用本地優秀文化，賦予經濟發展以人文底蘊，形成具有本地特色的經濟發展新模式，增強經濟發展動力。其次，大力發展文旅產業，彰顯人文發展理念。文化旅游產業作為低碳經濟下的朝陽產業，近年來，在世界各國經濟發展中，成為拉動經濟增長的重要支柱產業，因此，各國都十分重視文化旅游產業的發展，在產業政策上、財政上都給予了傾斜政策。同時，文化旅游產業也是傳承與弘揚文化的重要載體。各地可以通過挖掘本地文化特色與旅游業深度融合，對傳統旅游業的發展模式進行創新，以更好地滿足人民的精神文化需求，實現人文的經濟價值。最后，推進文化與科技的深度融合，培育文化新業態。隨著數字化、智能化時代的到來，人們的思想觀念和生活方式有了巨大改變，傳統文化的傳承與弘揚的方式也要相應地作出改變，這就需要以數字化和智能化的手段對傳統文化進行創新，使其以大眾所喜聞樂見的方式將傳統文化的魅力充分展現在大眾視野中，完成傳統文化與現代社會的對接。這樣不僅使得傳統文化得以更好地傳播，也賦予其新的時代價值。如浙江各地文創產品的數字化開發，以現代人的消費需求為導向，將傳統文化與最新科技相結合，創造出大眾喜愛的文創產品，既為傳統文化的發展帶來了新的商機，也讓大眾對當地傳統文化的人文價值有了進一步的認識和了解。同時，要把握科技創新和產業發展的最新機遇，搶占發展先機，大力推動能滿足時代發展需求的5G、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新技術，并將其與本地特色文化相結合，實現文化與數字技術的深度融合，催生文化新業態，培育文化經濟發展新優勢，提升經濟發展的動力與競爭力，使得文化發展與經濟發展相互促進、相得益彰。

（三）在經濟與文化融合中，注重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協調發展

經濟發展和文化發展的最終目的是提升人民的生活水平，滿足人民的多樣化需求，為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提供充分的保障，人的全面發展不僅包括物質層面，還覆蓋精神文化層面。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協調的關鍵是提高人民的精神文化境界，這也是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的關鍵一步。要實現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的協調發展，首先，要大力推進公共文化基礎設施的建設。經過改革開放四十多年的發展，我國已經實現了全面小康，人民的物質生活水平得到了質的提升，但人們的精神文化生活較為單一，相對滯后。這就要求我們迫切滿足人民的精神文化需求與提升人民的精神境界。為此，就必須做好公共文化的基礎建設工作，不斷地健全和完善公共文化服務體系，以保證人民的多樣化的文化需求能夠得到滿足。各地區要做好諸如“城市書房”、“農家書屋”等類似的基礎文化設施建設，為人民共享國家文化建設成果提供更多的平臺。在這個過程中，人們可以利用互聯網等現代信息技術，創新民眾傳統文化娛樂方式，建立數字文化項目和資源，通過數字化和智能化的方式為民眾提供更為便利的閱讀和文化娛樂形式，以進一步滿足人民對精神文化的需求。同時，暢通民眾文化需求反饋通道，及時接收民眾的最新文化需求信息，從民眾的實際需求出發，有針對性地為民眾提供文化服務，以保障人民的文化權益，使人民更好地享受已有的文化成果。其次，進一步發展文化產業。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靈魂，在國家和社會的發展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堅定文化自信自強需要大力推進文化產業和文化事業的繁榮發展。

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的進程中，我國的文化發展已取得一定的成就，但還存在文化創新創造能力不足，優秀的文化產品和服務較為欠缺，尤其是體現綜合國力之一的文化話語權與我國的國際地位還不匹配等問題。要增強人民的文化自信心和文化自豪感，需要提升文化創新能力和擴大優秀文化產品的供給，實現文化產業的繁榮發展。在這個過程中，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文化創作導向，實施“文化+科技發展”戰略，以推出更多弘揚正能量的優秀作品，以此增強人民的精神力量和社會認同感，堅定民族文化自信。如浙江推出的一大批的優秀文藝作品走進了百姓的生活，滿足了人民的精神文化需求，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人民的思想文化境界，激發了民眾敢于擔當的家國情懷，增強了民族自信心和自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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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李靜，浙江工貿職業技術學院；李夢洋，華北水利水電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