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展型資助研究的現狀、熱點與趨勢

摘要：發展型資助是高等教育資助體系轉型的關鍵實踐，對實現教育公平與學生全面發展至關重要。文章運用CiteSpace軟件，對2009-2025年間我國發展型資助領域的648篇相關文獻進行計量分析。在系統梳理文獻的基礎上，繪制了發展型資助研究的知識圖譜。研究發現，該領域主要集中在發展型資助的優化與創新、資助模式探索構建、實踐探索與育人成效等方面。該領域存在研究方法科學化程度不足、理論整合深度不夠等問題。未來研究應強化對發展型資助經驗和話語體系的總結、推進規范性與實證研究協同、促進多學科交叉融合，以推動該領域研究的進一步發展。

關鍵詞：發展型資助；CiteSpace；貧困生；資助育人

近年來，發展型資助作為高等教育資助體系范式轉型的重要實踐，逐漸突破傳統經濟援助的單一維度，轉向內生型發展模式。這一轉變源于對教育公平內涵的深化認知—教育公平不僅需要保障機會平等，更需通過差異化資源配置實現能力補償與潛能激發。隨著相關政策的出臺和實踐探索的深入，發展型資助的研究逐漸從理論走向實踐，并取得了顯著的研究成果。本研究基于CNKI數據庫，運用CiteSpace可視化分析工具，對2009-2025年我國發展型資助領域的相關文獻進行系統梳理和分析。旨在全面了解該領域的研究現狀，明確研究熱點和發展趨勢，為未來的研究和實踐提供理論支持與方向指引。

一、數據來源與研究方法

研究文獻來源于中國知網（CNKI）數據庫，搜索時間節點為2025年2月8日。通過文獻閱讀與比較研究發現，“發展型資助”與“發展性資助”兩個概念在關注學生全面發展和通過資助工作促進學生成長成才的育人目標上具有高度的一致性，在實際研究場景中往往被交替使用，故而本文以主題詞或關鍵詞為“發展型資助”or“發展性資助”進行檢索，得到相關中文文獻共686篇。為降低研究誤差，剔除學位論文、會議、報紙及其他與主題相關性較低的文獻，獲得相關論文648篇。

本研究以CiteSpace 6.4.R1為分析工具，對發展型資助領域的相關文獻展開系統梳理，繪制知識圖譜，旨在深入剖析中國發展型資助領域的研究現狀，精準把握研究熱點，并對其未來發展趨勢進行科學預測，為該領域的學術研究與實踐應用提供理論支持與方向指引。

二、發展型資助研究的脈絡

根據本文設定的搜索條件，有關發展型資助的文獻最早出現年份為2009年。通過繪制折線圖可知，該主題的研究發文量呈波浪式上升趨勢。關鍵詞時區知識圖譜通過分析特定時間段內的關鍵詞，揭示某研究領域的發展路徑和演化趨勢。通過年發文量折線圖（圖1）和關鍵詞時間區域圖（圖2），可以梳理出發展型資助研究的歷史脈絡。該主題的研究可分為三個階段：

2009年-2014年為萌芽初探期。這一階段發表的文獻數量為35篇，僅占到研究文獻總量的5%，但呈現出逐年上升趨勢。2007年 5 月，國務院發布重要文件——《關于建立健全普通本科高校、高等職業學校和中等職業學校家庭經濟困難學生資助政策體系的意見》，該文件明確了資助工作體系化建設的方向、原則及內容。后續，財政部與教育部又陸續推出一系列與資助體系建設相配套的政策舉措。至此，我國針對家庭經濟困難學生的多元混合資助政策框架基本搭建完成。從圖2可知，這一階段的主要關鍵詞有“資助體系”“高校”“貧困生”等，這顯示出研究者們的選題與國家政策緊密聯系。研究者們分析傳統資助模式的局限性，認為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資助工作應創新工作理念，更新工作范式，充分發揮資助工作的育人功能。發展型資助的概念開始顯現。

2015-2020年為持續升溫期。發文量從2015年開始出現明顯增長，并呈現顯著上升趨勢，該領域的研究進入快速發展時期。2013 年，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精準扶貧思想，這一理念隨后延伸至教育領域。2017 年，我國發布《關于深化教育體制機制改革的意見》，強調要實現各級各類教育全覆蓋，提高資助精準度。同年，中共教育部黨組織發布《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質量提升工程實施綱要》，將學生資助納入十大育人體系，并提出構建“四位一體”的發展型資助體系。這標志著發展型資助體系從理論探索邁向實踐落地。2017年“精準資助”“發展型”等關鍵詞的出現表明這一領域的研究具有明顯的政策導向性。此階段，研究者們關注發展型資助在不同地區、不同類型學校的實施現狀，分析實施過程中的差異與挑戰，提出有針對性的改進建議。基于廣泛的實踐探索，研究者們系統探討了發展型資助模式的實踐路徑、體系構建。

2021年至今為波動增長期。此階段發文量雖有所回落，但是整體仍然保持在高位。2020年后，我國貧困性質和特征發生顯著變化，表現為從絕對貧困向相對貧困轉變，從生存性貧困向發展性貧困轉變。相應地，學生資助工作需做出調整，以契合新的貧困特征與教育需求。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完善覆蓋全學段學生資助體系”，為資助工作提供了根本遵循。2023年，江蘇省教育廳等部門發布的《關于加強家庭經濟困難學生發展型資助育人工作指導意見》，作為全國首個省級發展型資助文件，明確了發展型資助育人的內涵，即在保障經費和物質資助的基礎上，同步開展育人工作，以促進家庭經濟困難學生身心健康全面發展。此階段研究者們結合時代背景，融合多學科視角，進一步拓寬發展型資助的研究視野，深入探討了在發展型資助模式下，家庭經濟困難學生心理健康、綜合素質、就業能力等方面的提升路徑與機制。

三、核心學者與機構分析

普萊斯定律是由英國科學計量學奠基人之一Derek J. de Solla Price于1963年提出，其基本原理是通過量化分析識別出在某一領域內貢獻突出的個體或機構，可根據公式M=0.749×（Nmax）1/2（Nmax為最高產作者的發文數量、最高產機構的發文數量），計算出核心作者最低發文數量和核心機構最低發文數量。現已知作者最高發文量Nmax為 4，代入公式計算得出M≈1.5。由此確定發文量2篇及以上的作者就是該領域的核心作者，達到這一要求的作者共有57人，累計發文量125篇，占分析文獻的33% ；已知機構最高發文量Nmax為 5，代入公式計算得出M≈1.7，確定發文量2篇及以上的機構為該領域的核心機構，達到這一要求的機構共有54個，累計發文量125篇，占分析文獻的25%。普萊斯定律指出，核心作者與機構的發文量應占總數的50%。由此可見，發展型資助研究領域目前尚未形成穩定的核心作者群與研究機構群。值得注意的是發文量3篇及以上的機構共有13個，其中10個來自江蘇省，6個為高職院校（表1）。這表明江蘇省在發展型資助育人領域的研究與實踐具有較顯著的領先優勢和區域集聚效應。江蘇省不僅在政策層面率先出臺全國首個省級發展型資助文件，而且在實踐層面，各類高校積極落實并深化發展型資助育人工作，形成了從政策到實踐的較為完整的鏈條。

四、研究熱點

關鍵詞聚類圖譜是一種用于揭示研究領域中不同概念或主題之間關聯的重要可視化工具。通過聚類分析，可以識別出研究領域的核心主題及其演變。筆者以K為標簽詞，運用對數似然比（LLR）算法生成關鍵詞聚類圖譜（圖3）。聚類網絡結果（圖3）顯示共得到11個聚類模塊，分別為#0高職院校、#1資助育人、#2資助、#3貧困生、#4發展型、#5學生資助、#6育人、#7高校、#8資助模式、#9大學生、#10精準資助。成像后的聚類模塊值聚類平均輪廓值S=0.9842，聚類模塊值Q=0.8748（S值gt;0.5說明聚類可信度合理，Q值gt;0.3說明聚類結構顯著），網絡密度值Density=0.0067，這表示得出的聚類結果科學可信，但結構較為松散，發展型資助研究的深度不夠。通過對相關文獻的梳理與學者觀點的整合，提煉出當前研究主要聚焦于以下幾個方面。

（一）資助模式的探索與構建

聚類模#2、#6、#8塊聚焦于資助模式的研究。傳統資助模式在實踐過程中逐漸暴露出諸多不足，如資助精準度不足、育人功能薄弱、缺乏個性化支持等。這些問題促使學者積極探索新的資助模式，以更好地適應教育公平與學生全面發展的需求。在此背景下，發展型資助作為一種創新模式逐漸受到關注。學者不僅對發展型資助的內涵、原則和理論基礎進行了深入探討，還特別強調資助與育人相結合的重要性，試圖通過多元化的資助方式促進學生的綜合素質提升和長遠發展。薛深（2009）提出構建立體化資助模式，實現貧困生的立體化發展，提出立體化資助模式構建的重要原則之一便是發展性原則，即資助以促進貧困生的和諧發展為目的。馬彥周、高復陽（2011）認為高校學生資助“育人”功能缺位，進一步提出了發展型資助的概念，分析其內涵和特征，認為實施發展型資助有助于促進家庭經濟困難學生的全面發展。杜坤林（2012）提出高校資助學工作應實現從保障型向發展型的范式轉換，并提出了資助工作范式轉換的實踐路徑。

（二）發展型資助的優化與創新

聚類模塊#1、#4、#10涉及發展型資助的優化與創新的研究。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和教育需求的變化，發展型資助的研究順應時代主題，融合新視角，不斷拓展其理論與實踐邊界。一方面，研究緊密結合國家戰略需求，如鄉村振興、共同富裕等，探索如何通過資助政策助力學生的全面發展，進而推動社會的均衡進步。徐超超（2024）聚焦于鄉村振興戰略背景下，高校如何通過發展型資助育人模式助力農村家庭經濟困難學生的成長，提出了“12345”優化模式，旨在為鄉村振興提供人才支持。李曉璐（2024）分析了共同富裕與發展型資助工作的邏輯關系，探討了共同富裕目標下高校發展型資助工作創新的主要任務和實踐路徑。另一方面，發展型資助研究引入跨學科視角，融合心理學、社會學、教育學等多學科理論，深化對資助育人機制的理解。顧麗媛、蔣芬芬、許暉（2024）結合社會學和教育學視角，探討了高校家庭經濟困難學生的心理扶貧新模式，提出通過心理輔導、職業規劃和社會實踐等方式，促進學生的全面發展，幫助學生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和價值觀，增強其內生動力和社會責任感。彭詩夢、陳春霞（2024）指出心理資本是學生應對學業和生活挑戰的重要資源，通過心理輔導、團體活動和社會支持，可以有效提升家庭經濟困難學生的自信心、韌性和社會適應能力。同時，隨著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新技術的廣泛應用，發展型資助研究也與時俱進，探索如何利用這些技術提升資助的精準度和個性化水平。王澤宇、房雪峰（2024）研究了 ChatGPT 等人工智能技術在發展型資助中的應用，指出其在精準識別、個性化輔導等方面具有巨大潛力。孫菁怡，季昌勇，高萍（2025）探討了大數據在高職院校發展型資助育人工作中的應用，提出通過建立學生信息數據庫、分析學生消費行為等方式，實現精準資助。

（三）發展型資助的實踐探索與育人成效

聚類模塊#0、#3、#5、#7、#9的研究聚焦于發展型資助的實踐探索與育人成效。一方面，研究廣泛覆蓋了不同類型學校的發展型資助實踐，從高職院校到普通高校，從地方院校到“雙一流”高校，各具特色的實踐探索為發展型資助的理論完善提供了豐富的實證基礎。張繼偉（2024）針對高職院校貧困生的心理韌性現狀展開調查，并實施團體輔導干預，為高職院校發展型資助的實踐提供了心理學視角的參考。齊沁兒（2024）以N大學為例，研究少數民族大學生發展型資助育人機制，為民族地區高校的發展型資助實踐提供了具有針對性的案例分析。另一方面，發展型資助模式下家庭經濟困難學生在心理健康、綜合素質、就業能力等方面的提升成為研究熱點。研究者們普遍認識到，資助不僅是經濟支持，更是促進學生全面發展的關鍵手段。林波、楊帆、王鑫（2024）以西安電子科技大學為例，探討新時代高校發展型資助育人的價值意蘊與路徑建構，強調通過“五育并舉”促進學生的全面發展。馮妍、薛會來、孫怡青（2024）研究高校家庭經濟困難學生高質量就業幫扶策略，提出通過精準幫扶和個性化指導，提升學生的就業競爭力。

五、發展型資助研究的不足與未來展望

經過深入分析648篇文獻，綜觀我國發展型資助研究的歷史脈絡、核心作者、核心機構、研究熱點等，發現當前研究存在一些不足之處，亟須在未來的研究中予以關注和解決。

（一）當前研究的不足之處

1. 研究方法科學化程度不足

當前研究在方法論上存在局限性，定性分析多而量化驗證少。多數研究采用定性分析方法，如案例研究、訪談法等，雖然能夠深入揭示發展型資助的實踐細節，但在數據的量化分析和統計驗證方面相對薄弱。例如，在探討發展型資助對家庭經濟困難學生心理健康的影響時，部分研究僅通過個案分析得出結論，缺乏大規模問卷調查和統計分析的支持，導致結果的普遍性和可靠性受限。

2. 理論整合深度不足

發展型資助研究的理論基礎尚顯薄弱，缺乏系統性和深度。雖然涉及教育學、社會學、心理學等多學科視角，但這些理論視角之間的整合不夠緊密，缺乏跨學科的綜合研究，未能形成統一的理論框架，導致研究視角較為單一，難以全面解釋發展型資助的復雜現象。此外，對于發展型資助的核心概念和內涵，學界尚未達成完全一致的共識，不同研究對發展型資助的定義和理解存在差異，影響了研究的系統性和可比性。

（二）未來研究展望

1. 加強量化研究方法的應用

未來研究應加強量化研究方法的應用，結合定性和定量分析，提高研究結果的科學性和可靠性。具體而言，可以采用大規模問卷調查、實驗研究等方法，對發展型資助的實施效果進行系統評估和統計分析。

2. 深化理論基礎研究

進一步深化理論基礎研究，構建更加系統和全面的理論框架。各學科要充分發揮各自的優勢，鼓勵不同學科之間進行合作研究和跨學科研究的協同創新，激發多學科協同合作的創新力，加強不同研究機構和研究工作者之間的溝通聯系和研究合作，充分發揮各學科的特色，豐富研究內容，不斷拓寬研究視角，為發展型資助研究提供堅實的理論支撐；深化對發展型資助核心概念和內涵的研究，明確其定義和特征，為后續研究提供清晰的理論基礎。

3. 注重實踐應用研究

未來研究應聚焦實踐應用，貼合實際提出更具針對性和可操作性的建議。關注不同地區、不同類型的高校在發展型資助實施過程中的差異，開展分層分類研究，提出針對性的建議；加強發展型資助實施效果的評估和反饋，及時總結經驗教訓，不斷優化資助模式和策略。

4. 關注新技術的應用

關注新技術在發展型資助中的應用，如大數據、人工智能、區塊鏈等新技術在發展型資助中的應用前景，探討如何利用這些技術實現資助對象的精準識別、資助資源的優化配置、資助過程的智能化管理等，為發展型資助的創新發展提供技術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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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江蘇省2023年度高校哲學社會科學研究一般項目“優勢視角下高校貧困生精準資助路徑探析”（項目編號：2023SJSZ0391）。

（作者單位：江蘇開放大學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