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半個世紀里,美國的詩人、劇作家和小說家取得了驚人的成就,文學藝術(shù)的“灰姑娘”是文學批評。在1900年,值得一提的美國文學批評家只有兩三位。然后到了1950年,我們的批評家就已經(jīng)取得了卓越的成就,文學批評的聲勢,已經(jīng)勝過了法國文學批評史上的泰恩和圣貝夫時代。按照約翰·克勞·蘭塞姆的看法,當代文學批評著作的深度和精確性已經(jīng)“超過我們語言中早期的一切批評”。(英國人也甘拜下風。)
十九世紀的美國作家,大都在沒有評論的引導或支持下進行奮斗的。在愛默生和麥爾維爾的時代,根本就沒有什么專門的文藝批評可言。只有極少數(shù)的幾家雜志——特別是《北美評論》和德威金克的《文學世界》——作了一些書評的嘗試,一般也只是品評好壞,鑒別優(yōu)劣。至于其它的評論,特別是對美國作品的評論,只是敷衍了事,而且常常帶有很深的門戶之見。
到1900年,這種情況變化不大。在一些大學里,傳統(tǒng)的修辭學和純文學課程已經(jīng)壽終正寢,新日爾曼學派的學者們強調(diào)語言學和古老的日爾曼語言,把文學批評排除在大學的課程之外,或者把它交給那些一知半解的業(yè)余愛好者和文學“欣賞家”手中。專門的文學批評雖然不再是被收買和賄賂的工具,但是從事文學批評工作的人,仍然不太為人所尊重。當時人們對文學批評的態(tài)度,可以用1902年出版的弗朗西斯·W·哈爾西的《我們的文學浪潮》一書中的幾句話來概括:“文學批評本身并不是一種高級的文學形式,正因為如此,它才應該是恰如其分的。當它放射出光輝時,這種光輝也是借自別處。它必然總是暫時存在的東西。”
文學批評是否只是“暫時存在的東西”,今天我們只要看一看書架上陳列的“精選叢書”、“子午線叢書”和“鐵錨叢書”,就可以做出判斷。在沃爾夫、海明威和福克納等人的小說旁邊,人們可以找到象肯尼思·伯克的《文學形式的哲學》和R·P·布萊克默的《現(xiàn)代詩歌的形式和價值》之類專業(yè)性很強的文學批評著作。這些批評家的名字雖非家喻戶曉,但是他們的最新批評文章卻為成千上萬的人所閱讀和討論。他們的批評文集,正象一度大走紅運的詩集一樣,一旦登在出版商的新書目錄上,即可以提高出版社的威望。曾經(jīng)是文學藝術(shù)的“灰姑娘”,現(xiàn)卻成了舞會上的皇后,而且沒有一個人向她暗示黑夜即將來臨。
許飛
(作者:美國威德勒·索普。摘自《二十世紀美國文學》第八章,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1984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