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史的反思

心　峰

陶東風的《文學史哲學》作為對文學史自身系統的理論反思，所要思考的問題很多，其中發人深思處也很多，尤其值得一說的是：在文學史哲學的諸多理論問題中，本書緊緊扣住了文學史的他律論模式與自律論模式的關系這一主要論題。作者首先分別設專章介紹了這兩種模式中的一些主要文學史學說或思潮。在“文學史的他律論模式”中，選取社會學模式作為代表，著重評介了泰納的文化史的文學史；勃蘭兌斯的思想史的文學史；普列漢諾夫以社會心理為中介的社會學藝術史觀；豪澤爾走向綜合的藝術史社會學；戈德曼發生學結構主義的文學史模式等；在“文學史的自律論模式”中，則著重評介了形式主義的文學史理論、新批評的文學史觀和結構主義的文學史理論。同時介紹了西方文學史研究中新出現的“第三種傾向，即‘綜合的傾向”，也就是試圖綜合、融匯他律說與自律說的趨向。作者認為，豪澤爾、戈德曼的文學史觀已經帶有綜合的意圖。

在歸納材料并分析研究的基礎上，作者提出：“他律論與自律論的綜合與匯通將是文學史研究的未來方向。”(第222頁)而本書的主要價值也正是在綜合解決他律論與自律論這一根本矛盾上的探索。

作者不滿足于自律與他律的并列模式，也不滿足于內因與外因的相加模式，他致力于尋求文學與社會文化之間的真正的中介。他說：“只有找到了中介，才能在社會文化與文學兩者之間插入第三項，其功能是將文學的外因轉化為內質，從而克服機械決定論與封閉自律論”。

作者認為：文學的中介環節只能是文學的形式。他將文學形式區分為內形式和外形式。“內形式是藝術家在長期的藝術活動和人生其他活動中積淀而成的審美心理結構或藝術感受方式”，它的特點是一、具有規范和整合功能；二、是一種感性的心理結構；三、從發生學上看，它雖由藝術活動不斷積淀而成，具有后天性，但相對于具體的一次創作活動而言卻又具有先在性；四、它在不同門類的藝術家身上常常與不同的藝術媒介緊密相關。外形式則是相對于內形式而言的，它是“可以直接為讀者感知的、具體呈現為外在結構規范的文本范型”。同時“內形式與外形式具有結構上的相似性與同型性，外形式是內形式的外化、物態化。”這樣，本書通過文學以外的材料—→作家的審美心理結構即內形式的轉化與整合—→外形式的二度轉化與整合這一動態過程的描述，終于完成了由非文學的外部世界到文學的內部世界的轉化。可以說，這一文學形式中介論研究不失為一種符合文學創作實踐的探索成果。

(《文學史哲學》，陶東風著，河南人民出版社一九九四年五月版，9.8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