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郭汝瑰、黃玉章主編的《中國抗日戰爭正面戰場作戰記》一書,已由江蘇人民出版社出版,分上、下兩冊,125萬余字。該書是迄今為止論述中國抗日戰爭正面戰場作戰篇幅最大,內容客觀公正的一部學術著作。作者在開頭的寫作動機及指導思想中明確指出:“我們站在中華民族和中國人民的立場上,力求以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辯證唯物主義的方法,對中、日及各有關方面的資料進行相互印證,研究,實事求是地反映正面戰場的作戰,既不增加什么,也不減少什么,既不為之‘擦粉’,也不為之‘抹黑’,讓世界各國的讀者了解中國抗日戰爭正面戰場作戰的真實歷史,也為今后《中國抗日戰爭作戰史》的撰寫奠定一些基礎……”。本書的作者正是懷著這種心情,以十年的時間,嘔心瀝血,完成這樣一部著作的。
中國抗日戰爭史的研究,近些年來,在許多學者的努力下,有了很大發展。隨著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的深入人心,對于過去作為“禁區”的正面戰場,許多學者也展開研究,出現了不少新的成果。但是,從總體上看,研究工作仍不夠理想,有待進一步深入探討。特別是臺灣出版的抗日戰爭史書,絕大多數對抗日戰爭總體格局的闡述不符歷史事實,如對正面與敵后兩個戰場的反映,有的只提正面不提敵后,有的對共產黨領導的敵后游擊戰,采取否定與批判的態度;即便是對正面戰場的作戰,也多有掩蓋事實,捏造戰況的問題,甚至制造假象篡改檔案。本書作者根據大量的檔案史料,經過去粗取精,去偽存真的研究,結合國外(特別是日本)公開的歷史檔案,相互對照,首先達到史實準確,然后根據事實作出對戰略、戰役等方面的公正評判,找出它的成敗原因。這是該書最為可貴之處。如對平津作戰迅速失敗的原因,除在軍事方面外,更主要的是第二十九軍領導人希圖委曲求全解決,維持冀察的原有局面,以致喪失了戰備與軍隊部署的時機。淞滬會戰后期,中國軍隊大潰敗的原因是未能適時轉移部隊,而這一延誤時機的原因是蔣介石指揮的混亂。對于徐州會戰后期的花園口決堤,作者以充分的論據,否定了已往那種使日軍未侵入黃泛區以西地區達六年之久的說法。而提出了日軍進攻武漢的時間、路線及六年之久未侵入黃泛區以西,完全是由于當時的戰略態勢決定的。類似這種客觀公正忠于史實的獨到見解,在該書的各章節中隨處可見。
中國的抗日戰爭是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重要組成部分。在這場戰爭中,中國軍民作出了巨大貢獻,作戰時間最長,犧牲也最大。可是,對此,世界人民并不清楚。即便是國外的一些學者,也往往存有偏見。他們把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的勝利說成是美國的原子彈和蘇聯出兵東北的結果。這種狀況的出現,原因是多方面的,而我們國內已往的宣傳不力也不無關系。過去我們宣傳敵后戰場多,記述正面戰場少。而國外的學者,除政治偏見問題之外,他們根據一般的軍事理論,更重視正面的正規戰,而輕視敵后的游擊戰。該書辯證地分析了正面戰場的發展變化,對其在不同戰爭階段的地位、作用作了實事求是的記述與評估,也批判了國民黨在一定階段內消極抗戰積極反共的另一面;肯定了其在24次大的會戰中,廣大官兵不怕犧牲英勇作戰好的方面,也批評了其在戰略、戰役(戰斗)指揮上的失誤。該書作者認為,中日戰爭是兩個國家之間的戰爭,中國國內是一個統一的抗日戰場,這一戰場上雖然分為國民黨的正面戰場和主要由共產黨領導的敵后戰場,但這兩個戰場是相互配合協同作戰的。由于在抗日戰爭中中日矛盾始終是主要矛盾,在戰爭過程中兩黨兩軍雖然有過一些矛盾與磨擦,但它是從屬的次要的。因此,不宜強調和夸大兩黨兩軍之間的矛盾,“兄弟鬩于墻,外御其侮”,抗擊日本的侵略是國共兩黨共同的主要任務。兩黨兩軍共同奮斗,直至取得抗日戰爭的最后勝利。如果過多地論及“鬩墻”之事,則“御侮”之事也就難以說清。一方面說國民黨軍隊消極抗戰積極反共,另一方面說共產黨軍隊游而不擊,就等于說,中國軍隊在抗日戰爭中主要的不是對日軍作戰,而是內部磨擦。無怪乎英國人利德爾·哈特在其所著《第二次世界大戰》一書只字不提中國的抗戰,也無怪乎有的外國人胡說,中日戰爭中毛澤東躲在寶塔山下游而不擊;蔣介石躲在峨嵋山上觀望避戰。那么,中國的抗日戰爭是如何勝利的?只有美國的原子彈與蘇聯的出兵了!
《中國抗日戰爭正面戰場作戰記》的出版發行,將推動國內抗日戰爭史研究進入更高層次,也可以使國外學者們對中國的抗日戰爭增加新的認識。當然,該書所提出的對于戰爭形勢的發展變化及其觀點,對于戰役(戰斗)得失的評估,不一定能夠完全被廣大學者、讀者所接受。如果能夠引起學者們的“百家爭鳴”,則更有利于抗日戰爭研究的深入發展。權威人士說,此書“是一部值得肯定的史書性宏編”。蕭克將軍對本書審閱后也加以肯定,而在題寫書名時,將原來的《中國抗日戰爭正面戰場作戰史》改為《中國抗日戰爭正面戰場作戰記》,“史”與“記”一字之改,說明他對該書在肯定之余,作為正史還需進一步修改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