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沙拉夫重擊恐怖勢力
都是恐怖惹的禍
9·11事件幫助巴基斯坦政府走出軍人政權的陰影,穆沙拉夫總統的國際地位也在不斷突出,困難的經濟也有望得到改善。然而,就在巴基斯坦試圖以此為契機,改變其國際形象,實現其經濟發展的宏偉藍圖時,2001年12月13日印度議會大樓遭到恐怖主義者襲擊,印度總理瓦杰帕伊利用打擊越境恐怖組織的名義,又一次將巴基斯坦推向全面危機。
印度內政部長阿德瓦尼列舉了一系列事件,如1999年印航客機被劫持,2000年新德里紅堡遭槍擊,還有2001年10月印控克什米爾議會爆炸案,然后說這些“恐怖行動”都是總部設在巴基斯坦的兩個伊斯蘭武裝組織—拉什卡民兵組織和穆哈邁德圣戰組織所為,并指責巴基斯坦縱容和包庇恐怖分子,要求美國將巴基斯坦列入“支持恐怖主義的國家”。與此同時,印度宣布向巴基斯坦施壓的制裁措施,減少印度駐巴基斯坦外交人員,限制巴基斯坦駐印度外交人員的活動范圍,禁止巴基斯坦航空公司飛機飛越印度領空等。從12月15日起,印度大量增兵印巴邊境,部署包括導彈在內的先進武器。巴基斯坦不得不做出相應反應,也向邊境地區緊急增兵。目前印巴邊境已出現雙方百萬大軍對峙的局面,劍拔弩張,大有一觸即發之勢。面對如此嚴峻的形勢,巴基斯坦總統穆沙拉夫沉著應對。他一邊呼吁印度通過對話解決兩國間爭端,一邊重申巴基斯坦在“反恐怖主義”政策上的積極態度。
穆沙拉夫總統說:“巴基斯坦本身就是恐怖主義的受害者。我們譴責各種形式的恐怖主義。”這絕非外交辭令。早在1999年,穆沙拉夫為首的軍人取得政權后不久,美國和聯合國在伊斯蘭堡的一些設施附近就發生6起火箭爆炸案,軍政府立即逮捕了200多名嫌疑犯,大多是阿富汗人。其后,穆沙拉夫雖然起用了一些前總統哈克時期有宗教背景的官員,但也對巴基斯坦的宗教政黨、宗教派別和遍布全國的伊斯蘭教學校表示出了擔憂。內政部長退休中將姆因丁·海德爾曾經說:“一些宗教學校以講授宗教為名,宣揚暴力,煽動教派矛盾和沖突,他們講授的伊斯蘭教教義對巴基斯坦沒有好處,是在腐蝕人的靈魂。” (巴基斯坦《戰斗報》,2002年1月5日)他還在2000年6月間提出所有伊斯蘭教學校必須到政府部門登記,增加世俗化課程,禁止安排學生進行軍事訓練,學校要公布經費來源,接收外國學生需經有關部門批準等。宗教派別間的分歧與沖突,影響到人與人,團體與團體之間的相互信任,帶給社會諸多不穩定因素。然而,一些宗教組織和政黨則認為軍政府的擔憂是要放棄伊斯蘭教,在巴基斯坦推行世俗政治,想取得西方國家的信任;一些宗教領袖對軍政府的宗教政策提出質疑,甚至喊出了反對軍政府的口號。面對來自宗教界的反對,穆沙拉夫政府考慮到政權的鞏固,社會的穩定,他退縮了。如果了解巴基斯坦的宗教政治、教派斗爭和宗教學校的歷史,就不難理解穆沙拉夫政府為什么向宗教勢力妥協。
宗教政治難解之緣
巴基斯坦的獨立一開始就和宗教結下了不解之緣。伊斯蘭教是巴基斯坦的國教,全國有97%的人為穆斯林。憲法明文規定總統必須是穆斯林,國家還專設伊斯蘭教咨詢機構,負責監督國家的法律和法令是否符合《古蘭經》以及伊斯蘭教教義。宗教保守勢力強大,它可以支持一個政黨上臺,也可以充當倒閣的急先鋒。因此從巴建國到現在,無論是民選政府,還是軍人政權,上臺伊始都要高舉伊斯蘭教的旗幟,沒有人敢怠慢。他們利用宗教奪取政權后,大都走向世俗化發展的道路。世俗化發展一旦超越宗教的軌跡,影響到宗教勢力的利益,它會毫不猶豫站出來聯合反對黨進行倒閣運動,這好像已經成為巴基斯坦政治的規律。
20世紀80年代,隨著世界范圍的伊斯蘭教復興運動,齊亞·哈克總統在國內全面推行伊斯蘭化,提高了巴基斯坦在伊斯蘭世界的威望,使巴基斯坦成為亞洲伊斯蘭主義(即西方國家所說的“原教旨主義”)中心。伊斯蘭化政策的推行,為巴基斯坦國內宗教極端主義勢力的發展創造了條件,從此頻頻發生的恐怖活動影響著巴基斯坦的政局。
雖說巴基斯坦居民中97%是穆斯林,但教派林立也是現實。教派斗爭在伊斯蘭教歷史上由來已久,其表現形式多種多樣,既有武力對抗,也有教義教法的紛爭;既有消極的對抗,也有殘酷的暗殺。巴基斯坦的教派斗爭,從獨立到20世紀70年代,表現還比較溫和,一般以游行示威、罷工罷市的形式表現出來。80年代開始出現了爆炸、槍殺和暗殺等極端和恐怖活動。特別是進入90年代,恐怖活動愈演愈烈。
伊斯蘭教學校出現于穆斯林入侵印度次大陸時期,它僅限伊斯蘭教教育,后來加入世俗化課程,歷史上起到了傳播知識、普及教育的作用。英國殖民者入侵印度次大陸,現代意義的教育傳入,建立起完全世俗化的學校。一些保守的宗教學者仍利用宗教學校宣傳宗教,與現代意義的學校形成對立。巴基斯坦獨立后,這些宗教學校被教派勢力利用,宣傳本教派的教義。久而久之,教派之間的仇恨加深,而且使無數群眾陷入教派之爭。20世紀80年代,齊亞·哈克的伊斯蘭化政策鼓勵宗教學校的發展,國家用征收的宗教什一稅支持宗教學校,換得宗教政黨對政府的支持,同時從宗教學校獲得兵源,派往阿富汗反蘇戰場。當時政府還能控制宗教學校,可是到了后來,一些私人和外國非政府機構和組織向宗教學校提供大量資金,巴基斯坦政府對這些宗教學校逐漸失去控制。目前,估計這類宗教學校有近萬所,學生有幾十萬人。大多數宗教學校只上宗教課,估計有10%的宗教學校還在宣揚伊斯蘭教“圣戰”精神。由于宗教學校只講授宗教,學不到實用的科學知識和生存技能,學生離開宗教學校惟一的出路或從事與宗教有關的活動,或加入“圣戰”。
所謂的“圣戰”,被一些人認為是一種事業。他們有的在國內“圣戰”,使本來就復雜的教派沖突更加激化;他們到克什米爾“圣戰”,不受政府控制,干擾政府的克什米爾戰略;他們輸出到國外“圣戰”,影響巴基斯坦的對外關系,使巴基斯坦的國際聲譽受損。當然,我們不能否認過去歷屆巴基斯坦政府一定程度上是在利用宗教學校和“圣戰”組織,去實現某種戰略,但也要看到穆沙拉夫政府已經發覺,宗教學校“尾大不掉”將威脅現政權,正預備治理它們。
向恐怖主義宣戰
9·11事件及其后的美國對塔利班開戰,為世俗化的軍政府拿國內的宗教極端勢力開刀提供了一個極好的機會。政治分析家阿斯加里認為,58歲的穆沙拉夫與巴基斯坦其他軍事領袖一樣,都是不折不扣的“崇美派”,這些手握兵權的領導人,大多都把子女送到美國受教育。穆沙拉夫為了確保巴基斯坦成為一個“負責任和有尊嚴的”國家而拋棄塔利班,就說明他已經下決心對付國內的宗教極端勢力。所以接下來穆沙拉夫對軍隊進行重大調整,起用少壯派,替換下曾經為自己上臺立下汗馬功勞的元老級人物。
印度國會遇襲后,12月26日,穆沙拉夫下令關閉印度指責的拉什卡民兵組織和穆哈邁德圣戰組織在巴基斯坦境內的辦事處,凍結了這兩個組織的資產,逮捕了這兩個組織的領導人,同時還抓捕了這兩個組織的100名骨干成員。2002年1月6日,巴基斯坦警方透露,在旁遮普省一次夜間的突襲行動中,警方逮捕了42名伊斯蘭教極端分子,他們中的大多數是穆哈邁德圣戰組織的成員;還透露大規模的搜捕行動即將開始。同時,俾路支省警方透露,警方在格拉德的搜捕行動中,與涉嫌參與恐怖訓練的極端分子發生槍戰。槍戰持續了6小時,有3名嫌疑分子被擊斃。
巴基斯坦《戰斗報》1月7日消息說,穆沙拉夫總統周末將向全國發表電視演說,主要內容涉及打擊恐怖活動及政府將要采取的措施。他將提議為配合打擊恐怖活動建立軍事法庭;對外國留學生的護照和簽證將進行全面檢查;規定宗教學校在教授《古蘭經》的同時,必須開設數學、科技和巴基斯坦研究等課程。
穆沙拉夫政府已經向恐怖主義宣戰,這將給巴基斯坦帶來什么影響?能否打破巴基斯坦的政治格局?這些都是世界關注的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