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7月12日,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席劉少奇到合肥視察工作。省委書記李葆華向少奇同志介紹幾位到場的書記,當介紹到書記處書記兼秘書長任質斌時,少奇同志笑著說:“我認識他,他叫‘紅色中華’。”
少奇同志指的是任質斌曾在中央蘇區任《紅色中華》報社的秘書長時,他們就相互認識,有過較多的接觸。抗戰初期,任質斌在中央馬列主義學院學習,劉少奇找他談話,派他到中原(鄂豫邊地區)敵后工作。后來任質斌在抗戰期間擔任河南省委(鄂豫邊)副書記、豫鄂挺進縱隊政委、新四軍五師副政委時,都是在劉少奇直接領導下工作。
1932年任質斌在北平讀中國大學期間參加革命后,由中共北方局選派到中央蘇區學習,準備學成回華北地區組織武裝暴動。由于國民黨對中央蘇區實行第三次“圍剿”,任質斌無法返回華北,加上當時中央蘇區也需要大量知識分子加強宣傳工作,他被留下來,開始在中華蘇維埃反帝總同盟任代理主任,1933年夏調到《紅色中華》報社任編輯,后又任秘書長。
據記載:“紅色中華”指的是紅色中華通訊社和《紅色中華》報,報社合一。紅色中華通訊社簡稱“紅中社”,作為中華蘇維埃共和國的國家通訊社,是同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一同誕生的。1931年11月7日,在中華蘇維埃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開幕的當晚,紅色中華通訊社成立并發布新聞。“紅中社”對外播發的呼號為CSR (CHINESE SOVIET RADIO——“中華蘇維埃無線電臺”的縮寫)。這個呼號一直被新華社沿用至1956年。
《紅色中華》報是我國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蘇維埃中央政府的機關報。中間還曾一度成為中共蘇區中央局、少共蘇區中央局、蘇維埃中央政府、全國總工會蘇區執行局共同的機關報。《紅色中華》報于1931年12月10日在江西瑞金創刊。時任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執行委員、內務人民委員的周以栗為該報主編,《紅色中華》的報名就是他題寫的。不久,周以栗因患肺結核病而長期休養,改由王觀瀾負責。1932年秋,王觀瀾調走,李一氓接任主編。這期間,報社專職人員很少,主要文章由中央一些負責同志寫,采訪及專題文章由編輯寫。開始時,除主編外,只有李伯釗協助做些具體的編輯、校對工作。
1933年初,黨的中央機關由上海轉入中央蘇區。2月4日《紅色中華》第49期在醒目的位置登載了中共蘇區中央局、少共蘇區中央局、中華蘇維埃中央政府、全總蘇區執行局聯合簽署的特別通報:“為著適應目前日益開展的革命戰爭的需要,為著加緊對全國蘇維埃運動的指導,尤其是在粉碎敵人的四次圍剿與大舉進攻的緊急動員中,為著更擴大與深入政治動員,我們認為健全我們的機關報——《紅色中華》——是極端必要的,我們決定:一、改《紅色中華》為黨團、政府與工會合辦的中央機關報。二、改《紅色中華》為三日刊。三、改善《紅色中華》的內容與形式。”
為實現上述任務,中央組織部陸續選調了一些編輯人員來補充和充實報社的力量,任質斌、沙可夫(陳微明)、謝然之(后來叛變)、徐名正、賀堅、韓進等先后調入報社。沙可夫、謝然之時間不長又分別調出了報社。任質斌調入《紅色中華》后,主要搞專訪和編輯工作,經常到中央局、中央軍委、中央政府和全總蘇區執行局采訪和收集領導人專題文章,所以經常能見到中央的各級領導。中央領導有時開玩笑:哦,我們的“紅色中華”到了,今天分派什麼任務給我呀?謝然之調走后,任質斌接替了報社秘書長的工作。
1934年1月第二次全國蘇維埃代表大會后,中華蘇維埃教育人民委員瞿秋白兼任《紅色中華》報社社長。瞿秋白1933年底從上海到達中央蘇區,當時教條主義者不斷地打擊他。他在蘇區工作期間,主要精力放在教育部,而對報社的工作過問不多,日常工作都由任質斌負責。
任質斌在《紅色中華》工作時間最長,他曾在回憶文章中說:“中央各部門和各省的負責人對《紅色中華》一直都非常支持。他們常常給《紅色中華》寫社論、專論和通訊;或者主動寄一些文字材料給《紅色中華》報社。當《紅色中華》的編輯、記者前往采訪時,一般都主動積極地提供材料和回答問題。記得我們到中央軍委采訪時,差不多都是周恩來副主席或朱德總司令親自接見,由中央軍委秘書長劉少文接談。中央和各省召開群眾性大會或工作總結會時,大都事先通知報社的同志參加。”時任中華全國總工會蘇區中央執行局委員長的劉少奇也是任質斌經常采訪和約稿的對象,所以他對任有那樣深的印象。
任質斌對瞿秋白非常欽佩,通過工作接觸他感到瞿秋白“謙虛謹慎,平易近人,不像有些教條主義者那樣裝腔作勢,藉以嚇人”。他經常向瞿秋白請教。據任的回憶,在談心時,秋白同志曾謙虛地說,他并沒有真正系統地全面閱讀過馬列主義著作,只是在遇到哪類問題時,就向馬列主義的哪類著作請教,所以有時會有片面性。當時中央蘇區教條主義“左”的做法盛行,任質斌曾因在報上遲登了博古的文章而受到撤銷秘書長職務的處分。
任質斌在擔任秘書長的那段時間里,在組織和編輯稿件時,特別注意服務于黨的中心任務。在版面安排上,每一期都有一兩個中心內容。在這段時間,通過報紙、廣播,報道蘇區人民在各條戰線艱苦奮斗、英勇犧牲的英雄事跡,傳播對敵斗爭和建設蘇區的各種經驗,大大鼓舞了蘇區人民和全國人民的革命斗志。據任回憶,“由于登載了不少當時的中央領導的文章和講話,也散布了以王明為首的教條宗派主義‘左’的錯誤路線,對革命事業起到了一定的不好的影響”。
1933年,報社是和蘇區中央局(即中共中央)共一個伙食單位。當時蘇區的衛生條件和醫療條件都很差,蚊子、蒼蠅對人們威脅很大,最常得的病是痢疾、瘧疾和生疥瘡。報社的幾個人經常輪番發瘧疾和生疥瘡。有一次任質斌生疥瘡,從身上一直長到屁股上(又叫“坐板瘡”),后來還爛到腿上,流出的膿血粘貼在褲子上,一走路便鉆心地痛。但由于人少事多,又要下部隊、跑機關采訪、征稿,屁股上有膿胞,不敢坐,采訪時就站著作記錄,回到報社趴在床上編寫稿子。最后實在堅持不住了,只好找軍委衛生部賀誠部長要了一支606注射液,打了一針,才逐漸痊愈。1934年春,《紅色中華》報社搬到蘇維埃中央政府駐地附近,和中央醫院共一個伙食單位,生活雖然仍很艱苦,但衛生條件卻好多了。
1934年10月3日,《紅色中華》第240期出版。這是紅軍長征前出的最后一期。長征前夕,編輯部共有四個人,任質斌、徐名正、韓進、賀堅。長征突圍前夕,任質斌被調到紅九軍團政治部參加長征中的宣傳工作。此時恰逢劉少奇為中央派駐紅九軍團的中央代表。瞿秋白則因在中央受排擠,且身患肺結核而被留在中央蘇區堅持斗爭。他繼續主持出版中央蘇區敵后版《紅色中華》,以迷惑敵人,直到1935年1月,在福建長汀被俘,6月犧牲。韓進一直在瞿秋白身邊堅持做《紅色中華》編輯工作。《紅色中華》蘇區敵后版共出數十期,瞿秋白被俘犧牲后停刊。
在長征途中,《紅色中華》主版停刊,只有總政治部的《紅星報》還在途中繼續出版。遵義會議前由鄧小平任主編;遵義會議后,由陸定一任主編。遵義會議后,任質斌曾被調到《紅星報》做過短時間的編輯工作。
中央紅軍長征到達陜北,中央政府機關與軍隊分開,重新擺開了攤子。1935年11月25日,《紅色中華》在陜北瓦窯堡復刊,復刊號為241期,沿用長征前的期碼。任質斌擔任中央政府西北辦事處秘書長兼報社社長。《紅色中華》復刊號登載了毛澤東對“紅中社”記者的談話。題為《毛澤東同志斥蔣介石荒唐無恥的賣國辯》,揭露蔣介石在國民黨五中全會上的所謂對外方針的演說,是為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政策辯護。這篇談話稿是任質斌作為《紅色中華》記者在采訪毛澤東后整理的記錄稿,經毛澤東修改后發表。
1936年春天,任質斌奉調到總政治部工作,離開了《紅色中華》,向仲華接替了他的工作。
1937年1月29日,《紅色中華》改為《新中華報》。1939年初,黨中央決定新華社與《新中華報》分立。1941年5月15日中央書記處決定:將《新中華報》、《今日新聞》合并為《解放日報》,以后又發展為《人民日報》。
在《紅色中華》報社工作過的同志中,任質斌工作的時間最長,經他參與編輯出版的《紅色中華》報達150多期。解放后任質斌很少講他這一段經歷。50年代初,中央黨校歷史資料室曾致函約請他將在《紅色中華》報社的一段經歷寫成回憶錄,《紅旗飄飄》也曾向他約稿,都被他婉言謝絕了。任認為,他的這段經歷在整個革命的歷史長河中,只是一滴水,不值得去書寫。直到1980年中央決定恢復黨史的編寫,要搶救歷史資料,加上1981年新華社準備搞建社50周年紀念活動時,有人提出異議,認為新華社的歷史不能從1931年“紅中社”成立時算起。當新華社新聞部蔣齊生、于繼華等同志對任說,他所提供的情況可能會影響到新華社的建社時間時,任質斌才寫了《回憶紅中社》和《紅色中華報始末》兩篇回憶錄,分別為新華社和《人民日報》的誕生時間作了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