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探尋黎明

2004年7月27日至28日，WTO總理事會還在就新一輪談判框架協議進行密集磋商之時，由德國阿登納基金會(Konrad-Adenauer-Stiftung)和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經濟與政治研究所主辦的“新一輪多邊貿易談判：后坎昆議程研討會”在北京舉行。此次會議中，來自德國聯邦議會、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中國商務部、中國社科院等單位的官員和知名專家學者就坎昆會議作了回顧并就新一輪談判作了展望。

坎昆會議的失敗不可避免

在坎昆會議失敗近一年來，各方專家都對坎昆會議失敗的原因作了眾多分析，此次會議中，來自中德兩國的專家也對此作了精彩論述。

德國工業部官員Claudia Wormann 博士認為，坎昆會議的失敗有人認為源于陰謀理論（conspiracy theory），有人認為是非政府組織的抗議，但是真正的原因可分為兩個，一是坎昆部長級會議在程序上的缺陷，二是世界貿易組織成員在一些實質性問題上的分歧。

首先，部長級會議的議程不應該太多太復雜，如果這樣，政治家們就傾向于拒絕這些議程，他們覺得有人向他們提出了一些過分的要求，因此就要避免犯錯，而一旦犯錯將很難再糾正這些錯誤，會議的失敗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需要做出決定的議題太多。

另外在坎昆會議上，主辦國的部長擔任部長會議主席，但主辦國不應該有決定延長會議的權利，這一決定應由世界貿易組織總干事和總委員會以及部長會議副主席等做出。會議的失敗證明了延長會議是有害的。因為如果任意延長會議，會使得會議氣氛變得非常緊張，最后失去控制，尋求共識的努力變得不可能。

其次，會議失敗實質上的原因是農業問題。工業化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分歧主要在農業上。工業國不太情愿開放自己的農業市場，取消貿易補貼。工業國強調的是農業在本國的特殊地位。發展中國家則希望發達國家開放市場，但是他們自身不愿做出任何妥協來開放自己的市場。工業化國家認為發展中國家應該開放本國市場，取消本國壁壘以有利于工業國家。基于這些分歧，達成妥協非常不容易。

波恩大學國際法研究所所長Rudolf Dolzer也認為，傳統的WTO程序存在問題，如果想在今后取得共識，就必須考慮在程序方面有所改變，否則WTO將會碰到問題。從坎昆會議的程序來看，如果發展中國家要價太高的話，那最終只會導致會議的失敗，這對發展中國家實際上是不利的。實際上，談判是一個互相讓步的問題。

各方對參加多哈回合的各方是否有達成協議的誠意也產生了懷疑。如果這一點得到了廣泛認同，那達成協議就會非常困難。

各方需要加深相互理解

WTO發展到現在是一個非常艱難的過程，也是一個各方不斷妥協的過程，這其中需要各參與方的相互理解。

Rudolf Dolzer提出：坎昆會議后，雙邊和多邊區域貿易組織不斷增加，使人們對WTO產生憂慮。這實際上存在著各方缺乏信任的問題，這個問題在以前也碰到過。發展WTO需要大家有更多的合作而不是互相猜疑。實際上，談判是一個互相讓步的問題。

德國聯邦議員Helias先生認為：我們可以相互學習了解工業化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情況，所有問題都必須回到談判桌上來，這涉及到人類的發展。我們應該先進行建設性談判，增加我們的合作。

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經濟與政治研究所國際戰略研究室主任沈驥如表示，貿易自由化是為了促進全人類的發展。爭取雙贏或者共贏是我們的目標。因此我們必須對話和談判，像歐盟就是一個成功的例子。WTO也應該如此。我們應該相互尊重特別是相互理解。

農業補貼不得人心

農業從來都是世界貿易組織談判的難點。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研究員程國強博士介紹說，農業談判是“多哈回合”至今沒有明顯進展的主要障礙之一，此次農業能夠充當整個談判的“突破口”，是一些成員積極努力的結果。

聯邦議會聯盟黨團發展政策主管Sebastian Paust博士認為，不只是發展中國家對發達國家的補貼最為不滿，包括德國在內的很多發達國家也不滿，很多人認為不應該把錢花在這些浪費資源的地方，但由于歐盟體制復雜，無法在短時間內達成一致。

道路坎坷 前景光明

多哈回合的前景怎樣？從今年5月1日開始，歐盟擴大到了25國，這會使得進程更加困難。有些國家有防御性的內向型農業保護政策，歐盟委員會也很難提出一個適應自由化需要的政策，對于多哈回合能否步入正軌也不明確。工業化國家要求貿易便利化，如果多哈回合不能達成這一點，那么妥協也就毫無意義。如果多哈回合不能達成協議，世界經濟將步入一個冬眠期，世界經濟將失去一次發展的契機。

Rudolf Dolzer強調：實際上，談判是一個互相讓步的問題。他認為就現在的情況看還是相對樂觀的。現在坎昆會議已經過去近一年，處于進一步推動談判的過程中。下面的談判會更加復雜，甚至有可能失敗。但是即使失敗，也必須繼續進行談判，我們擺著一個非常明確的時間表，但也不要對其它各方的讓步期望太高。

沈驥如對新一輪的前景做了展望：歐美有讓步，歐盟取消出口發展中國家農產品的補貼。美國愿意減少國內補貼，條件是歐盟、日本等也如此做。對此沈教授表示了謹慎的樂觀。

盡管與會專家對前景表示了審慎的樂觀，但談判道路中不確定因素還是很多的。

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研究員程國強認為應該加強談判策略的調整，如先解決談判框架、談判原則問題，而不是直接進入談判模式細節，要盡可能避免出現談判程序性的簡單失敗。在下一步的談判中，發達國家要有進一步的遠見卓識，顯示推動談判的政治意愿，切實發揮全球貿易談判的領導作用；發展中國家應進一步加強談判協調、合作，廣泛參與談判，防止被邊緣化；要改革WTO談判決策機制，解決貿易規則制定的排外性、不透明、不民主和不公平性。

沈驥如論述到，經濟全球化下，應該建立公正合理的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必須互信。各國應該加強了解，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都應該如此。各國在爭取自己利益時，要考慮合作伙伴的利益。縮小南北差距是北方不可推卸的責任。南方購買力的提高對世界影響巨大，這不是發達國家的恩賜，而是幫助他們自己。

此外，與會專家還就中德兩國之間的異同與合作展開了討論。商務部產業損害調查局王琴華局長表示，中國和德國在經濟上是密切的合作伙伴，政治上沒有大的分歧，兩國的共同利益多于分歧。兩國都依賴于開放的市場，即進出口貿易。德國在轉讓技術方面很慷慨認真，中國技術引進來源于德國的最多。

通過這次會議，中德雙方加深了雙方的理解與信任，盡管在一些問題上還存在一定分歧，但是通過進一步的溝通，相信會得到妥善解決。這次關于后坎昆議程的會議是在WTO總理事會還在就新一輪談判框架協議進行磋商的時候舉行的，與會雙方都對日內瓦的會議充滿了期待，期待著從坎昆會議失敗的黑暗中迎來黎明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