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不再是節日

去年的愚人節,一代巨星張國榮在香港文華酒店,一躍而下,結束了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絕對光華亮麗的一生。2004年3月31日,香港杜莎夫人蠟像館舉辦了張國榮蠟像揭幕儀式,由張國榮的男友唐鶴德親手揭開幕布。4月1日,香港中環將封街讓各地歌迷盡情悼念,并有2000歌迷齊聚張國榮仙逝之地,文華酒店舉行追悼晚會。入場費每位收二百五十元,而收入扣除開支后,將撥捐兒童癌病基金。在中國各地、包括日本、韓國都有相應的追悼活動。在重慶,“張國榮重慶歌迷、影迷協會”近日在華巖寺斥資一萬,為張國榮設立牌位。
這一天,對熱愛張國榮的萬千擁躉來說,他們將度過一個不眠之夜。不少人已過了追星之年,當張國榮的面榮一經乍現,充滿磁性的嗓音一響,便要熱淚盈眶。這讓人想起另一位以憂郁取勝的巨星詹姆斯·迪恩,他只演了三部戲,離開的時候比張國榮還要年輕得多,只有24歲。可他的紀念活動,仍年年在繼續。從某種意義上說,張國榮要比迪恩豐富得多,畢竟他活了46年。按張國榮的自述所說,愛他的人,陌生人要比他的身邊人更多。有人把這視作一種純而又純的審美過程,這美事關容易,更與他的愛美之心息息相關。張國榮對世界既排斥又依賴的心態,是他美感的重要來源。而張國榮的迷戀者們也將因此更長久地將他愛戀下去。
四月一日對某些人來說由節日變成祭日,又由祭日變成節日,只是少了玩笑的成分。愿他們有了張國榮聲色光影的陪伴,而不再寂寥。他們的自憐和哀惋將成為一場持續不斷的集體行動,使他們共同度過他們不知該如何去惟美的一生。
(武漢 一槍)
“票房號召力”這個詞,往往用來解釋電影明星所得到的巨額片酬。那么,今天有多少好萊塢電影明星能憑他們的名字讓電影大賣?查看一下最近幾年的北美票房,可以簡單地說:幾乎沒有。在2002年的北美電影市場上,多數票房大鱷并非來自于2000萬俱樂部的演員;從去年冬季到今年春季的影片中,更是充滿了票房不盡人意的明星作品,這意味著一個趨勢:僅憑一個明星的知名度來兜售電影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在洛杉磯的電影工業日漸遠離以明星為中心的制作思維的時候,“物有所值”的明星已經所剩無幾。
喜劇明星是現在少數仍然能讓電影賣座的一類人選,但是這類喜劇片僅限于無腦的搞笑電影。吉姆·凱利是去年唯一擁有2億票房影片([萬能的布魯斯])2000萬以上片酬的明星,但他的票房號召力僅限于低俗惡搞的形象。一旦他出現在稍微需要些大腦的電影中時,票房就急轉直下。今年3月份上映的科幻喜劇[陽光永在],聚集了吉姆·凱利在內的一大批強勢明星,但是此片的票房依然落入了凱瑞不能出演帶有正劇成分影片的陰影中,成績強差人意。除了吉姆·凱利,亞當·桑德勒和本·斯蒂勒也是能夠把觀眾拉入電影院的為數不多的演員,他們可以保證讓一些小成本的喜劇片獲得可觀的利潤,雖然這些影片的票房都維持在1億美元上下,但是可以以數量取勝;他們也存在著相同的問題:不停地在每一部電影中扮演幾乎相同的角色,一旦以略微不同的形象出現,立即無人捧場(如亞當·桑德勒的[糊涂的愛])。
除去喜劇明星,其他影星在票房上的作用已經一落千丈。去年冬天,拉賽爾·克勞沒能挽救耗資1.5億美元的[怒海爭峰],影片在得到了兩位數的奧斯卡提名之后,依然只收到了9300萬美元的票房;湯姆·克魯斯的[最后的武士]預算1.4億美元,在北美的票房卻只有1.1億,幸好與日本文化相關,在日本的市場上盈利頗多。這種明星效應“失效”的現象,在今年的春季變得更加突出起來:3月份由湯姆·漢克斯主演的[老婦殺手],上映后的票房令人失望。從這些事例可以看出,除去季節和影片本身的因素,影星并不是多數觀眾觀看一部電影的首選因素。事實上,觀察一下近年來占據各大娛樂媒體封面的明星,票房大都不是他們的強項:朱麗亞·羅伯茨已經多年沒有拿得出手的影片;妮可·基德曼、朱迪·勞等大紅大紫的明星,始終沒有票房上過硬的作品。
今天,北美的電影觀眾似乎更加傾向于根據媒體的造勢來選擇觀看的影片,而更少注重明星效應。在資訊和網絡日益發達的市場環境下,可供選擇的娛樂形式和流行文化過剩,多數人不再局限于以往的明星情結,而是根據不同渠道得到的信息來進行選擇。然而,“票房號召力”雖然大大減弱了,卻并沒有完全消失。在當前的好萊塢電影工業中,明星往往用來充當大制作電影的緩沖區。一位制片人曾經說過,把任何一部夏季商業大片的男主角換成湯姆·克魯斯,都會增加3000萬美元的額外票房。這種用途尤其明顯地體現在全球票房上——盡管很多老牌的正劇/動作明星無法在美國本土拉動票房,但是他們在國際市場上卻可以風光無限。明星還可以讓一些評論偏差的作品或缺乏觀眾群的類型片維持收支平衡:今年3月份上映的[秘密窗]和[大漠雄風]都屬于這種情況。前者一如以往史蒂芬·金的小說改編電影,擺脫不了票房毒藥的干系,但是約翰尼·德普卻可以讓這部影片有一個體面的收入;后者是部投資近億的西部片,在過去的10年中沒有一部西部片的票房超過6000萬,然而維果·莫坦森卻可以讓此片不至于虧本。
(上海 Flux)
誰比誰更精彩
聽說陳凱歌拍[無極]遇到不少麻煩,比如群眾演員常常要穿著很重的盔甲在冷風里站著等開拍一整天(穿著那樣的盔甲是坐不下的),工錢是每天15塊,而且吃不飽,盒飯多吃一個還會挨罵。沒幾天竟有多半逃走。還有布景,也常常塔得不合要求。再有就是很多頭銜復雜的“主任”,每天的工作只是在片場閑逛和亂罵人。更有傳聞[無極]資金運轉不暢,陳凱歌夫婦赴美,欲與美國老牌電影公司聯美合作。
去年年底,就聽說陳凱歌暫時擱置穿時空巨作[夢游桃源圖],而全力打造他的這部或魔幻史詩,或鬼怪靈異、或武俠巨制的大作[無極]。投資已逾兩億人民幣,目前亞洲的一些重量級演員已被陳凱歌招至麾下,包括張東健、真田廣之、謝霆鋒、劉燁、張柏芝,還有他的妻子陳紅。本片仍采取全封閉式的拍攝策略,這故事的一鱗半爪,全在云霧之中。陳凱歌聲言此片將探討自由、愛情和命運以及想像力的作品。[無極]是否能像[英雄]一樣,起著全面救市的功效,現在還蒙著紅蓋頭,難以預料。現在,關鍵的問題是這電影還能不能拍下去。流言流去,有說空穴來風,有說無風不起浪。中國電影的風光大概真要在電影之外了。真是生活沒有電影精彩,也不比電影更不精彩。這樣一來,我們的觀影心情由什么來決定,也同樣值得懷疑了。
(北京 曹操)
魔 鏡
☆2004年4月8日至4月11日,由中法兩國聯合舉辦的法國電影展映在北京舉行。觀眾一共可以看到10部較新的法國賣座商業電影。
作為一項官方行為,“法國電影展映”將呈現給公眾一個標準的法式外交表情,無所謂失望或驚喜,但在電影的魔鏡里我們卻能照見更多。
法國政府對于推廣本國電影文化的使命感中,帶著一種孩子般的執著。但她還沒有浪漫到會把票房最高的電影,毫無盈利目的地推介到中國市場來。如果我們對本次影展的影片寄予過高的期望,那不免有些天真,不過但凡能出來會客的,大多也是家中性格溫婉、相貌可人的姐妹,所以這也將是一次有心理底線的約會。本次展映的10部電影,雖然屬于不同的題材,其中甚至包括了一部卡通電影[青蛙的寓言],但故事大多有著傳統戲劇模式的構架:殘缺的人和殘缺的人生,在危機四伏的命運變故中,經過曲折,重建了秩序和平衡。人們在長久的迷失之后,找到真愛、親情和真實的自我,這種結局,在現代人的生活困境中,應該說是一種標準的大團圓式的結局了。
這當然不能作為當代法國影人對生活的思考,基耶斯洛夫斯基在和法方合拍“三色”系列的時候,也仍然只能對生活提出問題,至于解決問題、提供答案,“那不是我的事”。但作為一種官方性質的傳播行為,無論是內容上的驚世駭俗,還是形式上的離經叛道都不會是它的目的,預期的傳播效應中必然飽含了某種愿望,可平衡、可控制、可認知、努力可達到等一切理想動詞,給最大眾的人們以希望。
同樣是法國人的心理學家雅克·拉康,在他“鏡像階段”的理論里,嬰孩從反射性物體的表面,辨認出了自己,從而開始認知世界。但這種辨認是基于自我認可的心理基礎之上的,所以人類照的第一面鏡子,就是撒謊的鏡子。而電影是整個人類的鏡像,在鏡子里我們又總想找到自己。出門約會前,我們都會對鏡粉飾,那個微笑就是你期望給對方留下的影像。看完這10部影片,你就大致能知道法國政府希望給我們怎樣印象,這種心態會比電影本身更加耐人尋味。
這世界上只有兩面鏡子是誠實的,一面是中國的照妖鏡,另一面是告訴你,最美的臉蛋永遠長在別人臉上的魔鏡。它們會被毀滅的原因在于,不懂得適當地編造一些善意的謊言,為了別人,也為了自己。
(北京 -3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