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個有點兒“左”傾幼稚病的主題名稱,三場四代中國搖滾人的露天“撒野”,十二萬似懂非懂癡心觀眾的狂熱追捧,能喚回中國搖滾樂的春天嗎?
8月6日傍晚7時30分,在距離銀川老城區60公里的艾克斯星谷,為期3天的“賀蘭山·中國搖滾的光輝道路”音樂節拉開了帷幕。
露天的場地是一塊以舞臺為圓心輻射出去的巨大的半圓形,從圓心到圓的外圍是一個漸緩的半坡,土和沙石、腳與腳糾纏在一起。
檢票口還不停地有人涌進,可是那個用天然賀蘭山礫石砌成的近2米高的臺子上,已經傳來了樂隊的歌聲。武警戰士用密密的橄欖綠壓制著前涌的人潮……
臺上的王磊脫去外套跪在臺上虔誠地向樂迷們磕了三個長頭,臺下觀眾的激情徹底地被點燃了。
羅琪上臺了。十幾年前不曾聽過《回來》的現場,而今夜,羅琪的《回來》絕非單純的歌曲,正如羅琪的兩只眼睛:它們都會說話,不過一只訴說的是過去,而另一只訴說的是今天,闊別已久的羅琪依舊活力四射。直到第二天在“綠洲”等到羅琪,她親口說自己變了,變得比以前更加激情了,多年的磨礪讓她脫去了年輕時的青澀。
張楚在眾多操著陜西話的樂迷喊聲中出場,為了張楚此次的復出,一批忠實的西安歌迷隨張楚一同從西安出發來到銀川。而張楚一句多余的話都舍不得說,只是用眼睛不停的和吉他手做著交流。聽人說張楚為了這次上臺好幾個月前就開始準備了,但樂隊與他的配合還是出人意料的困難。張楚看看地、抿抿嘴,看看已經黑透的天空,把抓的很緊的落地麥克輕輕的搖了搖,無辜,他永遠像個無辜的孩子。不過,這個孩子的臉有了滄桑紋路。但張楚的音樂,他歌唱心底的聲音,透過歌詞仍能深深地打動熱愛生活的人,無論是臺上的還是臺下的,無論是在現場的,還是觀轉播的。
黑豹是第一天的壓軸戲,主唱秦勇幾乎在唱每首歌的間隙都要說上幾句,“這是一次中國最大的搖滾音樂會,你們知道現在這里有多少人嗎?4萬人!你們每一個人都是這段輝煌歷史的締造者,”所有的人都很激動。臺下成了手臂的海洋,身體的叢林,隨著搖滾的節奏就像被風帶著去瘋一樣。

接下來的兩天,各路英豪悉數登場。而為本次音樂節圓滿收尾的自然是中國搖滾的先行者崔健,不需要過多的言語,當《飛了》、《春節》、《紅旗下的蛋》、《寬容》這些影響了數代中國知識青年的作品在現場被崔健演繹出來時,人們幾乎都處在了一種激情釋放的暢快狀態。在老崔《快讓我在雪地上撒點野》的“鼓動”下,一些亢奮的樂迷開始在現場的黃土地上翻騰打滾,在那一瞬間,人們擁有的是隨著搖滾樂而宣泄的暢快。
據此次音樂節的策劃人兼制作人,著名樂評人黃燎原先生介紹,音樂節邀請四代中國搖滾人共18支樂隊,包括第一代的崔健、“唐朝”、“黑豹”、何勇,第二代的“高旗&超載”、常寬、張楚,第三代的“汪峰&鮑家街43號”、“子曰”、“瘦人”、羅琦,第四代的“二手玫瑰”、“舌頭”、“布衣”等,四代中國搖滾人歷史性地同臺演出,旨在“為中國搖滾20年的風雨歷程做一次總結性的回顧”。
1980年在中國出現的“萬李馬王”樂隊,以及1984年的“七合板”樂隊及1985年的“不倒翁”樂隊,揭開了中國搖滾的序幕。搖滾歌曲第一次正式作為有聲出版物出版,是在1986年世界和平年百名歌星演唱會紀念專輯中收錄了崔健的《一無所有》、《不是我不明白》和王迪翻唱菲爾柯林斯的《不覺流水年長》。1989年崔健正式出版第一張個人專輯《新長征路上的搖滾》,中國誕生了第一張真正意義上的搖滾樂專輯,其他樂隊在隨后幾年內也紛紛出版了專輯。
但1994年以后,搖滾音樂那種獨步天下、盛況空前的場面在中國一去不返。盡管如崔健、汪峰、高旗等人始終在保持創作,但中國搖滾卻常年處于“半紅不黑”的尷尬境地。說起汪峰、常寬,有更多的人會以為他們是流行歌手。而中國首支女子搖滾組合“眼鏡蛇”的主唱王曉芳和肖楠,近年的重點都在搖滾以外的音樂領域。
黃燎原說,在全世界都“平民化”的搖滾樂,在中國依然如故地帶著“貴族面具”,中國的搖滾樂不能再這樣玩下去了。這次‘中國搖滾的光輝道路’大型音樂節的初衷,就是要為中國搖滾正名。
音樂節另一位策劃人王磊在音樂節結束后寫下了這樣一段話:“有人說,中國搖滾還沒有資格懷舊;有人說,中國搖滾已經遲暮了無生氣;有人說,黃燎原和王磊黑了搖滾多少錢,卻假裝在為搖滾音樂節做先行者;有人說,賀蘭山搖滾節不過是一次披著商業虛偽外衣的夕陽紅堂會;有人說,中國搖滾需要拯救,賀蘭山搖滾節沒有光輝……別人說什么,其實我們都知道。但這些,都并不重要,從一開始,我們就清楚做這樣一個搖滾音樂節,需要面對多少、付出多少,又會收獲多少。也許,只有老黃和我知道,以兩個人的個人力量,做成一次持續三天的戶外搖滾音樂節,需要付出怎樣的努力。”
但不管怎樣,這的確是一次蓄謀已久的突圍,一次中國搖滾“踏破賀蘭山缺”的突圍!
搖滾已落幕,人們的心還沉醉在賀蘭山的星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