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蹤價值７００萬元珍寶

“鎮店之寶”被盜

1999年8月30日。上海。外灘鐘樓上的大鐘，以不變的旋律悠悠敲響。全球《財富》論壇上海年會及國慶五十周年日益逼近，上海各界正沉浸在喜慶繁忙之中。

上午10時許，值班電話驟然響起：友誼商店古玩柜發生特大盜竊案，清朝后期白玉持瓶觀音和清朝中期的白玉饕餮紋雙獅耳活圈蓋瓶兩件珍品不翼而飛，總標價達人民幣700萬元!

我急忙率支隊一幫破案好手，隨孫吉富副分局長趕到了現場。當時，圍觀群眾很多，嗅覺靈敏的新聞記者也趕來“搶消息”，友誼商店的領導與職工神情凝重，眼中閃著焦慮而渴盼的目光。

現場勘查與現場查訪同時展開。

友誼商店一至六樓為商場，七至九樓是向外租借的商務中心，被盜古玩位于五樓商場古玩柜。該古玩柜共設置了16個開放式精品展示櫥，失竊古玩分別置于2號櫥和10號櫥。

據報案者稱：早晨8時45分，友誼商店保安員例行檢查，發現六樓通道防火門、六樓商場西大門被撬，驚駭之余，連忙會同六樓商場管理人員對貨物進行盤查，結果并無貨物失竊，一場虛驚。

9時30分，商店開門營業。五樓商場古玩柜營業員剛一上班，便發現精品櫥玻璃屑散落在地上，櫥內古玩不翼而飛。

被盜的白玉觀音和雙獅蓋瓶系清朝中后期宮廷珍品。經上海市博物館認定，兩件古玩上均印蓋有“火漆印”，此乃古玩行業內極具權威的標志，證明其身價不菲。

據友誼商店的老師傅介紹：上海古玩商店在“文革”中獲此寶物后，始終藏于庫房深處，作為“鎮店之寶”，不敢輕易顯露。

近年來，出于文化交流的目的，才擺放在友誼商店展示。

中東某國王子參觀友誼商店時，曾對慈善平和、栩栩如生的白玉觀音癡迷不已，欲高價購買，被友誼商店婉言謝絕。幾年后，中非某國元首訪問上海，慧眼識珍寶，指定要這兩件古玩，并許以重金，但因友誼商店惜售，仍未得手。元首在離滬之際，只得要求拍幾張照片，帶回國內，聊以自慰。

上海文物古玩鑒定研究所、上海寶石協會的專家驚悉珍品被竊的消息，痛惜不已。黃金有價玉無價，撇開人文價值不談，被盜古玩就其精妙絕倫的工藝和玉料而言，恐怕就遠遠不止掛牌價。

案發現場因人員走動而遭破壞，地板上滿是模糊凌亂的腳印。2號櫥的邊上扔著一把八寸“象牌”扳手。犯罪嫌疑人系擊碎櫥窗玻璃竊走古玩，敲擊中心點均在精品櫥左下角鎖頭處，犯罪嫌疑人選擇了最佳著力點。從古玩柜的16只精品櫥排列位置看，2號櫥10號櫥恰恰位于監控探頭掃射面的最外端，而且兩根大廳柱子正巧擋住了探頭視線。各種跡象表明，犯罪嫌疑人經過了周密的“踩點”和策劃。

檢索監控錄像發現：半夜，2號櫥前有一只模糊的手一晃即逝，隨即櫥內的白玉持瓶觀音便蹤跡全無。據此可以推斷，犯罪嫌疑人是蹲著身子，利用柱子掩護，從而使整個作案過程避開了攝像探頭。錄像帶記時顯示：凌晨3時10分。

圍繞五樓商場進出路線的勘查，我們發現在西側樓梯通道四樓中部，一扇窗被掀開一條縫，窗邊墻上留有手套印跡。此窗直通四樓平臺。勘查人員進入四樓平臺，發現鋁合金窗框上系著一根30米長的粗紗繩，經過平臺，一直垂向路面，墻上留有攀爬擦拖痕跡。案發當夜，暴雨如注，經過雨水沖刷，難覓痕跡，但是細心的勘查人員依然在平臺邊緣覓得半枚波浪型軍鞋鞋印。

經過搜索勘查，我們對本案嫌疑人進行了初步刻畫：犯罪嫌疑人應具有較強攀爬能力，對商場情況較為熟悉；犯罪嫌疑人撬開六樓商場卷簾門、木門，進入六樓商場，然后沿商場中心自動電梯進入五樓古玩商場，得手后原路返回，從六樓沿西側樓梯至四樓中部，爬窗進入四樓平臺，借助繩索攀爬逃逸。

令人疑惑和震驚的是，案發當晚三樓以上的紅外報警裝置全部失靈，第二天又自動恢復，是人為?是巧合?全案蒙上了一層離奇的色彩。

結合犯罪嫌疑人逃逸途徑分析，友誼商店底樓通道鐵門上方空間足以爬出，但犯罪嫌疑人放棄這一證券交易通道，而選擇了危險性和技術難度較大的四樓平臺并借助繩索爬下，此舉是否出于有意躲避底樓通道鐵門邊的紅外報警器?是否與三樓以上紅外報警裝置失靈有直接關聯?如果是這樣，說明犯罪嫌疑人對友誼商店非常熟悉，而能破壞紅外裝置，就其技術而言，亦非一般雞鳴狗盜之徒所能為。

紅外報警器何以失靈？

9月2日，市委副書記劉云耕、市公安局局長吳志明分別就此案作了重要指示，要求盡快破案；市局刑偵總隊四支隊亦派員抵專案組，了解案情，配合工作。

犯罪嫌疑人是怎么進入友誼商店的呢?經調查表明，三樓以下紅外報警裝置完好，商店關門后，犯罪嫌疑人從外界竄入的可能性幾乎不存在。那就說明，要么犯罪嫌疑人系商店內部人員，要么犯罪嫌疑人在商店關門前預先潛入，隱匿在商店內某處，而最有可能的隱匿處便是四樓廁所改建后留下的夾弄，正好可容納一人。

事后證明，這一推斷正確地劃定了偵查范圍。

初期調查，步履維艱。我們有意識地對喜歡古玩玉器、有條件作案的商店人員進行了排查，對監控室工作人員和安保隊員逐一梳理，結果一一否定。我們反復查看案發前兩個星期以來40余盤古玩柜監控錄像，從中拍攝了近千張曾在被竊古玩前停留的人員照片，讓商場營業員辨認，依然沒有找到突破口。

而對現場遺留的繩索、扳手的調查也是一波三折。偵查員幾乎跑遍了上海的大街小巷，終于在廈門路小學的倉庫內找到了該型號繩索的源頭，但因銷售記錄混亂，無從著手；而“象牌”扳手系勞動工具廠8年前已停產的產品。

千余人的排查接觸，夜以繼日地查問奔波，但案件就像一潭死水，絲毫沒有進展。

紅外報警裝置突然失靈的原因是我們關注的熱點。黃浦公安分局邀請了公安部、市局、市保安公司的技防專家進行“會診”。技術專家在細致分析的基礎上，反復組織實驗測試，結論出人意料：純屬巧合，與本案并無必然、直接的聯系。

偵查一時陷入了僵局，我天天失眠。煙圈彌漫了整個值班室。

身穿藍格子襯衣的“板刷頭”

9月10日，市公安局局長吳志明在刑偵總隊副總隊長王軍陪同下，專程赴黃浦公安分局聽取專題匯報，吳志明局長以多年偵查經驗，參與討論，對全案的展開作出了具體要求，讓專案組全體偵查員精神為之一振。

在專案組全體會議上，我再次鼓勵隊員。郭宏浩副支隊長則形象地作了一個比喻：“友誼商店的案子就似一潭水，看似不大，卻有深度，我們要一層一層往下探。”

犯罪嫌疑人多次踩點，理應留下蛛絲馬跡。整個偵查向第二層面推進。調查范圍擴展至七樓以上商務中心所有租用機構，曾經在友誼商店搞過裝修的外來裝潢工程隊也被列入視線。監控錄像資料的調看范圍也從四五樓商場擴展到整個商場。

根據犯罪嫌疑人攜帶繩索、工具的情況，錄像調看中著重將案發前攜帶背包進入商場的人員列為檢索重點。

9月18日，專案組開始對七樓以上26家租賃商務中心展開調查，并專門派員對已經歇業的九樓金蛇島酒家經營人員、雇員逐個查找調查。工作之繁重令人難以描述，僅七樓友聯咨詢公司一家，員工便達200余名。

9月19日，全案跳出第一個興奮點。

負責檢索錄像的警宮，像往常一樣逐段調看監控錄像。被掃入鏡頭的人員已有近千人，而拎包、背包的少說也有近百名。畫面上一個剃著“板刷頭”、身著藍格子短袖襯衣的男子正緩緩行走在六樓商場，記憶力驚人的偵查員立刻聯想到前面的錄像：“咦，這男人在底樓商場進門時好像拎了只包，怎么不見了?”倒帶，定格。果然，“板刷頭”10分鐘前進入商場時拎著一只包，沉甸甸的，而當他再度出現在六樓商場時，手中的包不見了。從該男子行走時的神情看，完全不像在看商品。錄像攝錄時間顯示，正是案發當晚7時10分。專案組迅速查詢，確認當晚整個商店并無送貨記錄。至此，疑點人員終于浮出水面。嫌疑人拎著的包內極有可能裝有作案用的繩索工具。

分散在上海市各個角落的偵查員，接到專案組呼叫：“立即回家。”

9月20日，專案組重心轉移。偵查員兩人一組，帶著“板刷頭”的照片，分頭走訪商場各樓層的職工。

9月21日，辨認面擴展到七樓以上商務中心。大海撈針，25家公司員工均搖頭表示不認識照片上的人。

調查又陷入低谷。

9月22日，當“照片辨認”進行到友聯咨詢公司時，亮點再度閃現。不少員工反映，見過照片中的“板刷頭”，此男子在七八月間經常在公司里打電話、請客吃飯，但絕非本單位員工。究竟何許人也?誰也不清楚。

接受調查的員工大都不愿意留下姓名，似有顧慮。有一名業務員若有所思地吐露：“你們可以問問總機小姐。”隨即又自相矛盾地辯解，“其實她也不一定清楚。”

偵查員找到那個叫麗麗的總機小姐，將“板刷頭”照片遞給她后，她很仔細地看了又看，搖頭：“不認識，不太清楚。”

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偵查員再次回到總機房。

這一回，麗麗小姐回答得十分干脆：“這人肯定沒有見過。”

偵查員頗感蹊蹺，午餐的話題依然沒有離開案情。友聯咨詢公司多名員工反映“板刷頭”經常出入該公司，可靠程度較大。有員工在調查中明確指向麗麗小姐，說明“板刷頭”應與麗麗小姐有瓜葛。但前后兩次詢問，麗麗均作了否定回答，似乎有意回避。偵查員斷定其中必有隱情。

此刻，一個匿名電話打了進來，舉報“板刷頭”是麗麗小姐的男朋友。偵查員丟下手中的盒飯，直奔總機房，麗麗已不見蹤影。一直到下午上班，她也沒有回來。

此刻的麗麗，正誠惶誠恐地徘徊在喧鬧的街頭，因為照片上的男人正是她的男友趙生。

他為女人追逐金錢

麗麗小姐和趙生的這段情緣要上溯到3年前。麗麗在前任男友的一次聚會上偶然認識了趙生。趙生為麗麗的姿色所動，隨后便頻頻發動電話攻勢追求麗麗。而麗麗卻玩起了“一個女人和兩個男人”的老套游戲，她在兩個男人間反復權衡比較。接觸增多，麗麗對趙生逐漸了解。趙生家住崇明農村，初中畢業后，考上了上海建工技校，隨后分配在上海二建做電工，不久又跳槽到經營報警器材的瑞寶經貿公司。趙生勇闖上海灘讓麗麗怦然心動，感情的砝碼也日漸偏移，恰在這時，趙生突然戲劇般地失蹤。幾周后，麗麗聽說趙生涉案被警方逮捕的消息，一段不了情遂束之高閣。

當趙生再度出現在麗麗眼前時，已是3年后的1998年8月。

“第二次握手”，趙生在獄中熬了許久的感情就像炎炎夏日，熾烈兇猛。“三國演義”重新開演。無所事事的趙生頻頻出現在麗麗所在的公司里，死磨硬泡。麗麗以前的男友在角逐中漸漸淡出。吃過官司，沒有鈔票，趙生大大咧咧的外表下隱藏著深深的自卑。為將麗麗追到手，趙生萌生出“為她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的念頭。

其實，男女戀愛中扮演女主角的麗麗，內心也十分矛盾，像趙生這樣的境況，嫁給他肯定受苦，再說親友沒有一個會舉手贊同的。但被追求的愉快畢竟讓少女心動不已。“糊涂的愛”在糊涂地演繹，麗麗將趙生引進了家門，趙生也將麗麗帶回了崇明老家。麗麗認為這只是在和趙生作一般朋友交往，“騎馬兒找馬兒”。但趙生卻不這樣認為，按照中國人的傳統習慣，男女雙方互上家門，是一個轉折點，表明他們正朝著婚姻的殿堂邁進。

趙生知道，最終要得到麗麗，關鍵的籌碼是鈔票，況且結婚、成家都需要錢。趙生為錢而煩心，為錢而癡迷，為錢而神魂顛倒。

轉眼又是一年。

麗麗上班，趙生便像跟班一樣游蕩在她身邊。而午間休息時，逛友誼商店似乎成了兩人的固定節目。這天中午，他倆在五樓工藝品商場閑逛，走著走著，麗麗發現身邊少了個人，一扭頭，發現趙生直愣愣地呆在罩著白玉觀音的精品櫥前，不住地發出由衷的贊嘆，吸引他的并不是珍寶工藝的精妙絕倫，而是標牌價上那一連串長長的圈圈。他驚訝于“這一個”竟值那么多錢。當麗麗的玉臂勾住失魂落魄的趙生之際，他脫口而出：“假如把這玩意兒弄出去，一定很值錢。”

想到這里，麗麗驚出了一身冷汗，思緒從遙遠的地方收了回來。心想趙生當初說的那些話，今天看來似乎并非開玩笑。今年夏天，又一位“白馬王子”闖入麗麗的生活。手頭拮據的趙生自然不能與其同日而語。麗麗省悟到——他才是終身的依靠，遂決定“換馬”。

夏日的一天，麗麗小姐揮刀斬情絲，約趙生到黃浦公園作最后的告別，明確表示：“朋友不談了，作為兄妹仍可經常往來。”豈料，第二天一清早趙生又打電話到麗麗所在的公司，開門見山地說道：“我知道你要離開我的原因，假如我有了錢，你是否會跟我好，你再仔細考慮考慮。”

麗麗以為他簡直在“天方夜譚”，耳邊風刮過就算了。但趙生一語卻不免使麗麗油然生出愧意，反倒留戀起平日里卿卿我我的日子。

事隔不久，麗麗再次接到趙生的電話。趙生興奮地告訴她，自己有一幅唐伯虎的畫，能值120萬元，臺灣人出60萬元，還不愿出手，結婚買房子現在都不成問題了。麗麗覺得奇怪，趙生從來沒有談起過這檔子事情，怎么沒幾天，天上掉下金元寶?趙生頗自信地告訴麗麗，一旦脫手，便會帶著錢來找她，共享榮華富貴。

一幕一幕的情景在麗麗腦海中閃現，憑著女性的直覺，她幾乎認定了警方正在追查的案子與趙生有關，而且意識到自己要被牽扯進這宗案子。

面對警方的調查，撒了謊的麗麗驚恐不已，她急于想知道答案，偵查員才離開，她便通過呼機與趙生取得了聯系。趙生在電話中顯得較為冷靜，矢口否認，并告訴麗麗保持“不認識”的口徑，不要瞎說。麗麗才放下電話，偵查員再度找到她，讓其再做一次照片辨認。麗麗依然否認。這回，麗麗真的慌了，警方怎么會盯住自己追問?如果真是趙生作案，剛才那個詢問電話無疑是為犯罪嫌疑人通風報信，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麗麗越想越怕，三十六計走為上策。街頭人流茫茫，麗麗忽然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孤獨。我們以最快的速度，在麗麗所有可能落腳的地方，完成布控，并對麗麗的父母曉以利害。麗麗的父母聞訊后憂心如焚，表示一定配合公安機關找到女兒。

9月22日下午4時，失蹤了4個小時的麗麗終于在新男友的陪同下踏入黃浦公安分局的大門。

稀世古玩失而復得

自從麗麗將警方調查的情況告訴趙生后，趙生便自動停掉呼機，切斷一切對外聯絡。一組偵查員趕赴趙生的崇明島老家布設天羅地網；留守市區的偵查員則圍繞趙生在滬社會關系四處奔波。

大海里終于覓到了針。趙生常常與朋友、同學通電話，常用的是浦東嚴橋鎮某家雜貨店的營業電話。次日傍晚，偵查員拿著趙生的照片找到了這家雜貨店的主人。店主指認照片上的人是馬路對面市建混凝土制品公司的。第二天清早，公司一上班，伏擊在門外的偵查員便一擁而入，在公司保衛科的指引下，對職工宿舍逐一清查。當查到第六間時，偵查員一眼就看到床上扔著趙生作案時所穿的衣褲，而趙生本人卻不知去向。

第六間宿舍居住的是公司員工張峰。保衛干部從車間里將剛剛上班的張峰找來。張峰一臉的茫然，他承認昨晚技校老同學趙生曾來借宿過，一清早連招呼也沒打就走了。

從張峰的表情看，他的確一無所知。一步之差，偵查員與趙生失之交臂。

盡管趙生暫時逃脫，但說明趙生沒有離開本市，這足以讓偵查員寬慰。

上海海、陸、空口岸檢查站，接到專案組緊急通知，無不擦亮眼睛，扎緊口袋。

趙生的同窗好友和遠親近鄰，也無不在警方布控之下。趙生每到一處，僅隔幾分鐘，警方便聞風而來。

9月23日下午3時許，專案組接到報告，走投無路的趙生，再度竄入浦東混凝土制品公司。

在封鎖了所有出入口之后，偵查員分成兩組，悄然進入混凝土制品公司。趙生尚未反應過來，就被從天而降的偵查員撲倒在地。

訊問當即展開。趙生仗著贓物不在身上，先是咬緊牙關對抗審訊，拒不交待；繼而又顧左右而言他，裝傻賣乖。

專案組一邊加強訊問，一邊全力搜索贓物。

趙生落網的消息傳出，遠在崇明的偵查員便依法對趙生住宅進行了搜查，沒有發現贓物。偵查員經反復研究摸排，漸漸把目標轉移到趙生的技校同學成國華身上。有人目擊趙生拎著一個皮鞋盒和馬國華一起離開福苑建筑工地。

9月23日晚8時許，我們在浦東新區黃樓鎮派出所協助下，對成國華在川沙的住宅依法搜查。層層密封的皮鞋盒子終于被警方從房頂隔熱層里小心翼翼地掏了出來。稀世古玩，重見天日，大家歡呼雀躍。

分局專案訊問室內，對趙生的訊問在緊張進行。突然訊問室外響起匆匆的腳步聲，一名偵查員步人室內，與預審員耳語幾句，隨即預審員合上案卷。強弩之末的趙生頓感大限已到，精神防線徹底崩潰，長嘆一聲：“我要交待。”

根據多次觀察制定的行動方案，那晚他成功地隱藏在四樓夾弄，躲過了安保檢查。凌晨，他跳了出來，避開監控探頭，碩鼠般地靠近古玩精品櫥。“啪!”玻璃碎片落在地上的聲響，把他嚇了一跳。蹲下身子，側耳傾聽，窗外暴雨嘩嘩，沒有任何動靜，他迅速抓起古玩塞人包內。

當他背著裝有兩件古玩的背包，借助繩索順利落地時，心一陣狂跳。

轉過幾個街頭，他攔了輛出租車直奔控江浴室，恐懼才被一剎那的喜悅取代，這是他有生以來做的最驚心動魄的一件事。他眼前幻化出富麗堂皇的宮殿、青春靚麗的女人。

出了浴室，趙生自作聰明地“妥善”處理了作案工具，小心地將兩件寶貝用棉花絮包好，裝入空皮鞋盒內。他找到了上海福苑建筑工地的技校同學成國華。恰巧成國華辭了職要回老家川沙，于是兩人同行。趙生發現成國華的住宅頂層隔熱層是隱藏寶貝的絕妙場所，遂與成國華商量后，將寶貝“寄存”此處。離開成家，趙生出了口氣。他自認為整個過程天衣無縫，沒想到最終會落入法網。

秋日的第一縷晨光，灑在刑偵隊辦公室的桌面上。今晚總算可以睡個囫圇覺了。我狠狠地掐滅了煙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