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沉沉以前,我24年的人生是一片空白。
24年來,我規規矩矩地讀書、戀愛、工作。每天晚上11點睡覺,早上6點半起床。周末會回家陪父母,或者和男友吃飯看電影。
若再結個婚生個孩子,便是完整的人生了。完整,而且平靜,又或者,是平淡的人生。
后來,是男友鼓動我一起考回母校讀研究生。說是為了3年以后有更好的生活。
有時候我會想,什么是更好的生活?無非是大一點的房子、多一點的錢。工作,依舊是早出晚歸;人,仍然要面對。
不過,房子大一點,錢多一點,說起來也是很好聽的吧?所以我很勤奮地讀書,去追求那世俗的幸福。
第一年,我考上了。男友落榜。他說給他一年時間,一定過去陪我。
所以,在2003年的9月,在桂花香飄的季節,我獨自一人,回到闊別3年的母校。
擁擠的報到人群中,我遙遙地看文學院那棟老房子,突然有一些寂寞的平靜。然后我就看到一個帥帥的小男生,有著桀驁不馴的表情和整齊干凈的容顏,微笑著向我走來,給我指點報到的一系列手續。我也笑笑地看他,告訴他這是我的母校,而我現在需要的,是一個可以幫我把兩個大箱子扛到宿舍去的勞力。
很久以后,在經歷了理解、激情、浪漫、平淡、爭吵和冷漠之后,回想起有關他的記憶,總是那桀騖不馴的表情和整齊干凈的容顏,還有沉沉這個名字。
記憶,永遠是一個人的,不管真實還是虛假,對于回憶者來說,是一生都不會模糊的鏡頭。
那天,瘦弱的他扛著兩個大箱子,在9月的烈日下,把我送到宿舍———他的樓上。在這男女生混住的研究生宿舍里,我和他,一個住401,一個住301。不過是隔著一層薄薄的地板,甚至不用打電話就可以相互通知一些事情,一些屬于本專業的事情———這個只比我大幾個月卻高我兩個年級的小師兄,總是不停地告訴我系里的一些人和事。其實,若不是工作了3年。他會變成我的師弟。
就這樣樓上樓下地住著,幾乎每天,都可以在樓梯上遇見,遇見他永遠不變的笑臉。有時候我也奇怪,像我這樣喜歡在夢里編排所有身邊熟悉的人和事的人,為什么就從來沒有夢見過他。
是的,那個瘦弱、桀騖不馴然而整齊干凈的小師兄,和我的生活沒有交集———在最初的半年。
入校不久,就開始聽到許多關于他的閑言碎語:高傲、冷漠、懶惰、酗酒、徹夜看碟、白天睡覺、不停地換女朋友……
入校不久,我遇到初戀男友浩。失去聯系幾年后,才發現他也回到母校讀研究生,同樣高我兩個年級。于是我們一起吃飯、逛街、看電影,儼然一對情侶。可認識我的人,認識我現任男友的人,在這里有很多。所以我知道,關于我的閑話,并不比他少。
其實,我和浩早已情同兄妹,在一起,不過是想有個人陪。而褪去所有的激情之后,那種熟悉和容忍,是相處的最好前提。只是,誰又關心事情的本來面目?他們只看到他們想看到的,我無力辯解也無心辯解。從此知道,每個人做每件事,自有他的道理。
我想,他的生活,肯定也有他的道理。
冬天來的時候,研究生樓里開通了局域網,開始有人不停地發帖子,尤其是他們那些畢業生。而我們,在準備考試之外,也會在論壇上走走停停,權當休息。
后來,同寢室的妹妹成了論壇上的名人,經常會有人打聽那個文字清爽淡雅的悠悠,而悠悠,也會不停地在我耳邊念叨幾個ID。無聊時,我就去找那幾個熟悉ID的文字來看。
其中有一個叫沉沉的,文筆犀利,最擅長自嘲和嘲弄世俗之人。他的文字,我總是一邊看一邊微微地笑,這樣一個小小的堅決嘲弄世俗人生、張揚自我的人兒。我看他的文字,看他寫“我是沒有半點妥協的人。妥協的只有現實和時間。太多的事情我沒有辦法去做。彼此勾心斗角,你來我往。對上司獻媚,對同事中傷,動用種種奉承,謾罵,偷懶,投機取巧,賄賂,貪污,威逼等手段。生活何其豐富多彩。可以和一個女人戀愛,結婚,吵架,互相貶低指責,和岳父岳母搞些矛盾。生個孩子,給他(她)起個俗不可耐的名字,洗尿布,買奶粉,擦拭大小便,半夜起來抱著兜圈哄睡覺,為孩子將來的教育和生計發愁……這些事情我沒辦法去做。于是也就無法負擔和享受它們派生出來的種種痛苦和樂趣”。看他寫“有時候我想,這個城市也許應該分成兩層。地上的那些人,就讓他們在太陽下為了物質和欲望盡情施展十八般武藝。而地下的那些人,就讓他們在黑暗中很安全地存活”。我的心,會一點一點疼起來。
在這樣的文字中,在緊閉了門窗的冬季,總會忍不住有一點心痛,像看到一個執拗的孩子拼命固守一方屬于自己的天空,而現實卻不允許。
快到圣誕節時,悠悠她們開始策劃一個行動,那些平日里在局域網上呼朋引伴作詩對答而在現實生活中對面不相識的人們,決定在“方舟”咖啡屋共度平安夜。發起者,竟然是那個沉沉。
那天,悠悠興奮地對我說,等著我啊,等我回來告訴你沉沉是誰。
我笑著,在別人的歡樂聲中安然入睡。夢里,第一次出現那張桀驁不馴然而整齊干凈的面孔。我沒有告訴悠悠,那個沉沉,我早已猜到是誰。
天亮時,悠悠一臉醉意地回來,任憑我幫她清洗、更衣,她只是傻傻地看著我笑;那個沉沉哦,竟是樓下你那個小師兄呢!平日里看他的文字,那樣隱忍,現實生活中卻是如此溫和熱鬧的一個人。
溫和熱鬧?我想起報到那天的情境,他的熱情,他的羅嗦,他想與人交往的單純。或者,是另一個真實的他吧?熱鬧和冷寂,其實可以交替。
我看著睡夢中的悠悠,那一臉的笑意。真是小女孩呢,一點點的喜歡,都遮掩不住。又或者,是不想遮掩?
和悠悠相識之后,沉沉開始頻繁地約我們吃飯,到我們寢室串門。陰冷的夜,沉沉總是帶著他的酒上來,有時是GIN HARPOON,有時是Jack Daniels。在sting的爵士樂中,用他因為酗酒、抽煙、熬夜而顫抖的雙手,為我們調酒喝。
苦苦的杜松子酒,加上一點果啤,或者是紅酒,聊一聊各自的過往和現在。夜深,我和悠悠在酒精的醉意中入睡,沉沉回去繼續抽煙、喝酒、看碟,直到天亮睡去。醒來已是下午。于是起身打點一切,然后約我和悠悠出去吃飯,然后回來繼續前夜的迷醉。
那段時間,很簡單、很快樂、很安靜。
悠悠開始在論壇上為沉沉寫帖子,字字句句都流露出由衷的欣賞和贊嘆。他抽煙的姿勢,他邪邪的眼神,他露出笑臉時微微上揚的嘴角,他出門時永遠走在車流方向的禮貌,他對女性的尊重和謙卑。
有人跟帖贊同,也有人反問:你怎知,那不是一種虛偽?
反問的,是曾經喜歡過沉沉而被他拒絕的。有時候我們會問沉沉,身邊那么多漂亮而優秀的女孩子,為什么不選一個做女朋友?
沉沉總是“嘁”的一聲,說“愛情那個東西”。然后埋頭喝酒。
后來,沉沉嚴肅的時候,會很認真地告訴我們:我只是想簡單地過生活。最初和她們在一起時,沒有任何約束,彼此都很快樂。可一旦她們涉及愛情,隨之而來的就是責任,義務,是失去自由。我知道自己承擔不起,忽略她們,是唯一的選擇。總有一天,她們知道,我是為了她們好。
我說沉沉,那你為什么不對她們解釋呢?這樣的選擇,在外人看來,必然是一種始亂終棄的行為,會有很多人對你不滿,鄙夷你,遠離你。
沉沉說,你們看過《兄弟連》嗎?那個傳說中射殺俘虜的上尉,他在眾人畏懼和指責的目光中生活,可他從不解釋。也許,是因為沒有人愿意相信;也許,是因為他愿意背負這樣的惡名。這樣一來,至少他可以省掉許多世俗的事務,只是簡單地打仗和生活。
后來的后來,看到沉沉文字中的一句話:太過激烈的感情,他都無法接受,例如愛,例如恨。
原來,他說的是真的,他只想過簡單的生活。
縱使和眾人在喧鬧中周旋,縱使眾人對他詆毀指責,縱使有太多愛憐或者怨恨的目光穿梭在他身旁。他要的,只是簡單。
我開始告誡悠悠,不要愛上沉沉。那樣的人,不需要愛情。
悠悠直直盯著我說:軟軟,喜歡和愛,是兩碼事。難道我不知道他不需要愛?我癡迷他的文字,我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時光,可我知道我不能愛他。我已不是小女孩了軟軟。難道?難道你要否認,你也喜歡著我所喜歡的一切?
我也直直盯向悠悠:這樣一個小女孩,她怎能看透我的心思?我的文字中從沒出現過沉沉的名字,我從沒主動找過沉沉。我從不介意他和誰在一起,我對他的過往毫無興趣。
可是,我開始聽爵士樂,我開始喜歡杜松子酒,我開始在黑暗中抽煙,我開始徹夜不睡地看碟。……我開始改變自己的人生。
寒假臨走時,浩告訴我:回去好好陪你的男友,有半年沒見面了吧?他對你挺好的,要珍惜。
我點點頭。我的男友,是真正適合我的人。這,無關道義。
過年那段時間,偶爾會和悠悠、沉沉、浩互發短信。
大年三十午夜鐘聲響起時,沉沉來短信祝我新年快樂,然后問我在干什么。我說我在給全家人包餃子,我們這邊過年的風俗就是年三十晚上和大年初一早上要吃餃子。
沉沉說河南女孩子真是勤快能干啊,以后我也要找個河南人當老婆,我說那我給你介紹一個我的老鄉吧,把你哄騙過來當我們河南人的女婿。你要什么樣的?
過了半天,沉沉回短信說:就找你這樣的吧。
我抱著手機,忽然有一種柔情,一種想流淚的柔情。然后我關掉手機,繼續包餃子、看電視,和家人聊天說笑。
第二天,沉沉發短信問我前一天晚上為什么不回話。我說我回了啊,可能是大過年的線路不好,你沒有收到吧!
可嘆那個同樣敏銳的沉沉,他竟沒有問我回的到底是什么。
開年回來時,似乎每個人都胖了兩三斤。只有沉沉,依然瘦弱如昨,好像和誰在賭氣。
一見面,悠悠就告訴我,2月14日是沉沉的生日。是沉沉自己發帖子告訴大家的。
我忍不住笑出聲:這個沉沉,在現實生活中真的有著溫和熱鬧的一面呢。像個孩子一樣,生日也要熱熱鬧鬧地過。
好玩的是,他竟然生于2月14日。
我和悠悠邊給他籌劃生日宴會,邊相視而笑:好一個情種。
那天晚上,沉沉請一大幫人吃飯,然后我和悠悠買了蛋糕和宵夜到自己寢室,邀請大家一起通宵喝酒。
沉沉的禮物堆滿了我們房間:CD,錢包,酒瓶……
我在一片歡快聲中給男友打電話,想告訴他我們在給一個師兄過生日,告訴他這個師兄的生日竟然是情人節,告訴他研究生的生活真的很快樂,告訴他我很想他。
電話接通時,那邊響起一個女聲,說手機的主人喝多睡著了。問我有什么事她可以轉告。
我回過頭,看著眾人中高聲歡笑的沉沉,眼淚一顆一顆落下。
沉沉說,軟軟,你怎么了?
我說沒什么,看你們這么快樂,我感覺很幸福。
第二天,沉沉固執地約我單獨出來喝酒。
在“方舟”,隔著兩個晃著隱約燈光的酒杯,沉沉收斂起他慣有的不羈,輕聲問我,軟軟,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用酒杯擋住自己的眼睛,說:沉沉,別問我,只是陪我喝酒,陪我喝醉一次,可以嗎?
沉沉說,好,軟軟,你想怎么喝我都陪你。
那天之后,男友再沒打電話來。5年的戀情,也抵不過半年的分離。雖然他已經考上,但似乎那已與我無關。
那天之后,沉沉開始頻繁地約我單獨出去。吃飯,喝酒,一起看碟游戲,在春季蕩漾的晚風中坐輪渡逛漢口的夜市。坐在輪渡尾部系纜繩的鐵柱上,把腳擱到舒服的角度。當輪渡慢騰騰地行進在顏色渾濁的長江上時,就可以邊叼著煙邊悠閑地欣賞這個城市最浮華的景象。平靜的晚霞。武漢最干凈的馬路。繁華的商業街上衣著入時的男女。陳舊的歐式洋樓。尖頂的佳麗廣場。綠色的玻璃外墻閃爍著陽光。江灘咖啡館里英俊的異國男人,微微瞇起眼睛,臉上有茫然而天真的神情。
和沉沉在一起的幾個月,生活一直是簡單而快樂的。
但是,我們不談愛情。
我有我的學習、工作和交往。從來都是一個世俗的女子,在擁有愛情的以前和失去愛情的現在,都不會為了兒女情長而耽誤自己的前程。
沉沉也有他的生活,酗酒,通宵看碟,白日睡覺,身邊不停來去的漂亮女生。在畢業前夕,他愈加揮霍自己的青春和浪漫。
只是,在褪去所有的世俗和喧鬧之后,在躲著眾人的背后,在沉沉一個人住的宿舍里,我們有最好的家的感覺。
在一起時,我叫他四虎。因為我小時候家里養了一條大狼狗叫三虎,那時我很少和小朋友玩,整日和三虎在村子里晃蕩,從沒人敢欺負我。后來三虎死了,我再沒養過其它動物。現在我有了沉沉,他就是我的四虎。
沉沉叫我寶寶,他總是很深情地看著我說:寶寶,為什么就不忍心看你生氣、不高興,不忍心讓你花錢,不忍心看你的眉頭皺起呢?
于是我就傻傻地笑。
我們還商量著以后的生活,房子買在哪里,結婚時如何安排,誰來負責給孩子洗尿布……
其實,我一直知道,這一切,都不會成為現實。
所以,不在一起時,我從不過問沉沉的生活。他也一樣。
在2004年的4月暖風里,我和沉沉彼此諒解,心疼而且依偎著。就像《LEAVING LAS VEGAS》里的莎拉和班,她繼續當她的妓女,他繼續走著他醉死的不歸路。沒有約束,沒有挽留。他們,只留下溫情。
有時候,面對落單的悠悠,我會有愧疚。喝多了的夜晚,我會喃喃自語:悠悠,悠悠。
那個美麗善良的女孩子,只是默默不語。
偶爾會歡快地叫我姐姐,告訴我她又買了什么樣的新衣服,又在局域網上結交了哪些好朋友。
我也沒有解釋過什么。解釋,很多時候是多此一舉的欲蓋彌彰。
轉眼到了沉沉他們要畢業的時候。在忙碌著期末考試和課程論文的間隙,我跟著那一大幫人夜夜笙歌,很任性地過了一個月,感覺很幸福。
沉沉用兼職的酬勞買了一架數碼相機,每次狂歡回來,我和他就貓在電腦前整理那一大堆照片。照片上,我們和許多人都有著親密的姿態。但每次看到我們的合影,沉沉都會停留片刻,然后是默契的相視而笑。
也有人追問我和沉沉之間的關系,他總是很快地否認。
我也否認。但逐漸地開始猶豫,開始不甘,開始懷念他最初毫不掩飾的關懷和試探。
許久以后,在已經沒有沉沉的日子里,和認識的人聊起他,都承認他是一個很好的玩伴,可以在任何時間陪你喝酒逛街看碟,永遠知道什么時候熱鬧地陪你笑、安靜地聽你哭,而且對酒后之言永遠守口如瓶。
這樣的人,如果用來戀愛,是一種浪費。
最初的最初,我已知道這樣的事實。只是,難免會遺忘一些清醒,難免會去潦倒寂寞,在如此的花樣年華。
6月,沉沉的工作落實下來,就在江城的另一所大學。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同去的,是他們年級另一個漂亮的女孩子馨。因為是行政,所以在畢業生醉生夢死的最后一個月里,他們已開始實習工作。
那段時間,我則忙著公共課考試和專業論文,整日貓在電腦前。休息時,我會想起沉沉,想起他和馨每天一起上下班的情景。
當然,我和沉沉,每天仍會見面。在他下班之后,我會在他的宿舍里做好晚飯等他。所謂晚飯,不過是用電飯煲煮一鍋米飯,蒸兩個雞蛋,有時沉沉會順路從菜市場買盒罐頭魚或者涼菜回來。
以前,在沒有飯局的時候,我們也是這樣吃飯。那時候,我和沉沉,都很享受那段時光,都很快活。
現在,沉沉的工作越來越忙,回來得越來越晚,而且總是有飯局。當然,一起赴宴的,還有那個漂亮的馨。
我為沉沉做晚飯的次數越來越少。直到后來,沉沉對我說,軟軟,我答應了馨陪她去逛夜市,你一個人吃晚飯,好嗎?軟軟,我答應了馨陪她去淘碟,你一個人吃晚飯,好嗎?軟軟,我答應了幫馨修電腦,你一個人吃晚飯,好嗎?
我想起在認識的最初,沉沉也是這樣的熱情善良。出門,從來走在車流的方向;而現在,偶爾一起出去,總是我一路小跑追趕他的背影。從前,不管在什么場合,他從來不允許我花錢,那略帶斥責的愛憐,至今想來仍是讓人心酸的幸福;而現在,他有多久不曾請我吃飯?
原來,所有的關愛、豪爽和浪漫,都緣于最初相遇時那一瞬間的柔情。而冷漠、吝嗇和忽略,則是因為我們這些過往的不相干的人。
考完英語那天晚上,我買了各種酒,在沉沉的宿舍里喝到爛醉。想象著沉沉推門而入時的心疼。在我吐完最后一滴胃液,癱倒在地上時,我聽到沉沉開門的聲音,看到他開燈時那一剎那的厭惡。自此知道:一切,俱已過往。
我開始酗酒。每次出去吃飯,我總能成功地把自己喝醉,然后迎著眾人厭惡的目光,迎著沉沉和馨之間來回交錯的眼神,邊哭邊吐。
再后來,我開始自己買酒喝,在寢室里,在燠熱的黃昏,在沉寂的深夜,在靈動的早晨,在一切屬于或者不屬于我的時間。
悠悠說,軟軟,曾經看到你和沉沉出雙入對的時候,我恨過你。可是現在,來,讓我們忘掉沉沉,好嗎?
我抱住悠悠,眼淚不可遏止地落下:妹妹,我和沉沉,從沒說過愛情。早已過了相信愛的年紀,我們只是在一段時間里相互陪伴在一起,就像當初,我和浩在一起一樣。沉沉沒有愛上我,我也沒有愛上沉沉。我只是喜歡上一個別人托我保管的玩具,交還時,有一絲不舍。
悠悠攬著我,輕聲哼著兒時的搖籃曲。
《The Professional》里,小女孩問那個沉默的殺手:“ls life always this hard?Or is it when you are a kid?”殺手想了一下,回答道:“Always like this.”
想不到是真的。
愛情,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