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十年的革命生涯中,李聚奎將軍歷盡艱辛,屢經坎坷,幾番死生。但他總以頑強的革命意志和大無畏的革命精神化險為夷。除了1937年西路軍悲壯失敗后,他千里行乞找黨,多次遇險外,還有以下多次。真如他所說,是“生死晝夜事也”。
大病一場
1929年秋,當紅五軍由湖南平江、瀏陽轉移到江西蓮花、永新、吉安一帶時,任八大隊大隊長的李聚奎因日夜行軍、忘我工作而身患重病。他的病來得兇,整日高燒不退,昏迷不醒,用盡隊中藥品也不見效。部隊經常要轉移作戰,戰友們勸他休息,他倔強地硬撐著。過了好幾天,病情越來越重。大隊黨代表王如癡勸他就地留下來。李聚奎明白這樣帶病隨軍行動,反而會加重戰友們的負擔,也就依從了。王如癡向軍部請示后又與地方黨組織聯系,李聚奎被安排在蓮花縣屬九堡的一戶老百姓家,同時派了一個勤務兵陪伴他。
那戶人家有4口人,思想覺悟比較高,知道紅軍是幫窮人打天下的,就像對待自己的親人一樣對待李聚奎,每天給他備水做飯,千方百計保護他。有一次,地主的民團下鄉活動,他們趕緊把李聚奎送到后山上的茅草叢里藏起來。確信沒有危險,才暗地接回家來。這樣折騰了好幾次,李聚奎稍有好轉的病又惡化了。男主人找來村里的土郎中給他看病,可是一連服了幾服草藥后,病情一點也沒有好轉,大家都慌起來了。李聚奎自忖病好不太可能,就把自己長期積攢下來的十幾塊錢掏給勤務兵轉交老百姓家。勤務兵無法可使,只是摸著李聚奎的手流淚。還是男主人穩得住,一面安慰病人,一面到處尋訪醫師。他們打聽到萍鄉有位老中醫,醫術高明,遠近有名。這位中醫有個習慣:無轎不出門行醫。男主人想:要是送李聚奎去看病,又不安全。而在當時那個地方轎子也十分難找。他把情況報告當地黨組織,費了好大的周折才找到一頂不太像樣的轎子,總算把老大夫請來了。蒼天不負有心人,李聚奎吃了他的幾服藥,病竟然奇跡般地日漸好轉。加上李聚奎堅持鍛煉,身體康復得更快了。他急于要上前線,臨行告別時,他想把身上的錢全部留下,但這戶老百姓家說什么也不肯收。
誣為“AB團”
1930年11月,由于“左”傾錯誤路線的指導,加上缺乏正確的政策、方法,各部隊肅反、打“AB團”一開始便出現了擴大化的傾向,誤整了許多無辜的人。
當時,紅三軍在黃陂、小布一帶進行整訓。有一天,二十七團團長李聚奎正和陳華堂副團長、賀水光政委研究工作。師部通信員來送信,指名要給賀水光。賀水光看信后低下頭,李聚奎問他什么事也不吭聲,只把信給了李聚奎。李聚奎念道:“據報李聚奎、陳華堂確是‘AB團’重要分子,請立即捆送師部。”李聚奎二話沒說,馬上把槍和皮包交給賀水光。賀水光不接,他怎么也不會相信朝夕相處、患難與共的兩位團長是“AB團”分子。李聚奎要他把他倆捆起來,他硬邦邦地說:“不捆!”李聚奎只好叫通信班長取兩根繩子來。班長不明就里就拿來了。賀水光一手把繩子搶去,大聲說:“不準捆!”
“那怎么辦?你不捆,也要派人送去呀!”
“不派人送!”
“不捆又不派人送,路上出了問題怎么辦?”
“我不管!”賀水光無可奈何地說。此時,三個人都流出了淚水。
“你放心!我們在路上是不會出問題的。”
李聚奎說完就和陳華堂走了。賀水光流著淚久久地呆坐在那兒。
他倆徑直來到徐彥剛師長住處。正好軍政治部主任曾日三在那兒。他們勸兩位團長,只要承認是“AB團”,就可保全性命。徐彥剛還說:“限你們2個小時內交代問題。”李聚奎與師長私交甚篤,扯大嗓門說:“就是兩個月,我也沒什么交代的。”
當天,李、陳兩人坐在一間房里“反省”,心里非常難過。
傍晚,賀水光派人送來雞湯和飯。他倆都吃不下去,就叫來人捎回去,只要求多送點紙煙來。
晚上,兩人同睡一張床。到下半夜,李聚奎聽到陳華堂的呼吸不對勁,起來一看,他把褲帶纏在脖子上,兩只手正在使勁勒。李聚奎急忙把他的手拉開,反過來勸道:“你不能這樣干,這樣死了,不是‘AB團’都成了‘AB團’了。”“實在憋得不行,不如早死算了。”陳華堂搖著頭說。“死也不能這樣死,決不能自殺!”李聚奎堅決地說。
后來,肅反委員會的人把李聚奎找去談話,仍叫他承認是“AB團”。或者檢舉別人是“AB團”。李聚奎正義詞嚴地一一駁回。
又過了一天,徐彥剛師長找李去談話,并把槍擺到桌子上,“你不好好交代問題,我就拿這個東西對待你!”
“我沒有什么問題好交代,你就是架上機關槍也嚇不倒我。”李聚奎凜然面對。僵持了一陣后,他又說:“師長,我們相識一年多了,在你的指揮下,無論平時工作還是打仗,我有什么問題,你擺出來,講一個例子也行。”徐彥剛看著自己手下得力的虎將,什么話也說不出。最后只好說:“明天我再給你講。”
第二天早晨,徐彥剛來到關兩位團長的房門口說:“我到軍部去開會,12點鐘回來后放你們。”他這一講,他倆心都涼了半截。想到只能活4個小時了,整個上午,誰也沒有說一句話,都在思前想后。
好容易熬到中午,徐彥剛在門外老遠就大聲喊:“李聚奎、陳華堂出來!”他倆一聽是師長喊,心里都同時一亮:如果是拉出去槍斃,就不會是師長親自來。于是倆人幾乎是擠出門來的。徐彥剛用小手巾拍打他倆身上的灰塵,一只手拉一個,拉到他的住房里。原來他去軍部講清了情況,回來后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飯菜為他倆壓驚。就在吃飯中,徐彥剛安排李聚奎去二十五團當團長,讓陳華堂官復原職。對李聚奎的“AB團”問題的審查,就這樣有驚無險地結束了。
不久,部隊轉入第一次反“圍剿”的準備,停止了大打“AB團”的工作。李聚奎仍回原團任團長。
火線受傷
1930年12月,蔣介石集中約10萬兵力對中央蘇區發起第一次“圍剿”,采取分進合擊戰術,企圖消滅我紅一方面軍于贛南。毛澤東提出誘敵深入的戰略戰術應戰。
12月29日,敵前線總指揮、師長張輝瓚率隊竄入龍岡。李聚奎所在的紅九師擔任正面攻擊任務。任二十七團團長的他帶領全團戰士忍著寒冷,冒著風雨,隱蔽在蒙蒙雨霧之中的龍岡山嶺上,等待著進攻的命令。
30日天剛亮,敵人進犯龍岡。李聚奎帶領全團從山溝里向敵人發起攻擊,打響了第一次反“圍剿”的第一仗。由于受地形限制,二十五、二十七團混到了一起。二十五團團長受重傷后,李聚奎就統一指揮。不久,紅軍吃掉了敵人一個旅和一個支援團。李聚奎帶領兩團戰士乘勝前進,直搗龍岡敵指揮部。張輝瓚負隅頑抗,集中火力向紅九師猛沖,妄圖打開口子突圍。在戰斗中,李聚奎負了傷,一顆子彈從他右大腿進,從屁股上出,穿了一個大洞,鮮血直流,但是他仍繼續指揮戰斗。這時,徐彥剛師長和朱良才政委正好趕到,勸他說:“老李,趕快下去吧!”李聚奎咬著牙說:“沒關系,我還能走,肯定沒傷筋骨。我不能離開!”朱良才堅決地說:“這是命令,快下去包扎!”
擔架員抬著李聚奎下山經過紅軍指揮部時,毛澤東看見了,問:“擔架上抬著誰呀?”擔架員回答:“二十七團團長。”“啊,老鄉!”他邊說邊走近,親切地詢問李聚奎的傷情及戰斗情況。知道快要結束戰斗了,李聚奎高興地說:“好!勝利在握!”
險中暗箭
1935年8月,長征中,師長李聚奎帶領紅一師進駐毛兒蓋,與紅四方面軍會合。會合后,中央決定從紅一方面軍中調些有指揮和參謀工作經驗的干部到紅四方面軍去。李聚奎進入抽調大名單。
兩天后,李聚奎離開了相交已久、彼此熟悉的紅一方面軍的領導和戰士,隨軍團政委聶榮臻到了總部。周恩來副主席交代李聚奎要顧全大局,搞好雙方的團結。當天下午,他就到了紅四方面軍總指揮部報到,認識了總指揮徐向前、政委陳昌浩及三十一軍軍長余天云等人。
不久,兩個方面軍分成左、右兩路軍北上。但張國燾到噶曲河時以河水暴漲為由,反對紅軍北上,強令紅四方面軍掉頭南下,想另立“中央”。其擁護支持者則千方百計排擠從紅一方面軍調入的干部。
李聚奎在三十一軍根據周恩來等領導的指示擁護黨中央,耐心細致地開展工作,支持同紅一方面軍一起繼續北上。軍長余天云根本沒有把參謀長放在眼里,對他的話聽不進耳,一意孤行,平時工作不但不支持,有時還要百般刁難。有一次,兩人意見相左,余天云火了,背著李聚奎議論說,要借擦手槍走火把他干掉算了。九師政委葉成煥得知余天云的企圖后,向他嚴正指出:“這是犯罪行為,決不能干!”余天云明白把事情鬧大了也不好收拾,才打消這個念頭。
9月中旬,紅四方面軍編成左、中、右三路縱隊與紅一方面軍背道而馳。10月間,中縱司令員王樹聲找李聚奎談話:“中縱司令部與三十一軍司令部合并,余天云調紅軍大學學習,由我兼軍長,王維舟任參謀長,你當副參謀長。”李聚奎聽了表示同意。就在余天云走后,葉成煥把余天云想槍殺他的企圖講出來。后來,余天云因犯錯誤被撤職,跳進大金川自殺。
百丈鎮逢“匪”
1935年11月中旬,在張國燾分裂主義路線的影響下,紅四方面軍南下到達川康邊境。蔣介石調集大軍圍攻,全軍苦戰數月,損失甚大。
有一天晚上,副總指揮兼三十一軍軍長王樹聲命令副參謀長李聚奎把直屬隊帶到百丈鎮后面一個村莊待命,命令參謀長王維舟帶隊在百丈鎮負責送彈藥送傷員。戰斗打響不久,傷員劇增,敵情又緊。王維舟就打電話給李聚奎:“傷兵太多,請你過來幫幫忙吧!”李聚奎馬上帶著通信員騎上騾子趕到王維舟指揮所。一見面,王維舟就說:“后面山上發現了土匪。”李聚奎想土匪算個什么。就在這時,幾架飛機呼嘯而過。李聚奎正狐疑,他的通信員在大街上大喊:“敵人上來了!敵人上來了!”李聚奎出門一看,一股敵軍已插到了不遠的鎮口, 才知道情況不妙。原來,王參謀長說的“土匪”是他對敵人的一種習慣性說法。而這時,兩人身邊沒有作戰力量,只好倉促地撤了出來。撤出鎮后,他們找到軍教導隊,打退了窮追不舍的敵人,兩人才喘過氣來。
敵人占領百丈鎮后,他們請后面的紅四軍軍長許世友派十師副師長陳錫聯帶一個團支援,才把敵人打退。
回到原來駐地,槍支彈藥被洗劫一空,連軍長的兩個背兜都翻得個底朝天。
李聚奎想起王參謀長的“土匪”成了正規軍,兩人險些送命,怪老王軍情不“真”。王維舟笑了笑說:“習慣成自然嘛!”李聚奎也笑了。
琉璃寺突圍
1938年底,李聚奎奉命在魯西北地區組建八路軍一二九師先遣縱隊,親自任先遣縱隊司令員兼政委,并統一指揮為紀念愛國抗日將領范筑先老將而命名的筑先縱隊、青年縱隊第三團、津浦支隊三支抗日力量,在魯西北地區重舉抗戰大旗,恢復和開展抗日武裝斗爭。
1939年2月中旬,日軍開始了對魯西北地區的大規模“掃蕩”。魯西北地區的這幾支抗日力量人少裝備差,不可能正面抗擊敵人。李聚奎就采取向敵后迂回偷襲的戰術,留筑先縱隊在朝城、冠縣地區活動,自率先遣縱隊轉向琉璃寺會合津浦支隊和青縱三團一起行動。
3月5日,李聚奎率隊同魯西北區黨委一起向琉璃寺行進。他早已通知津浦支隊和青縱三團領導于當日拂曉趕到琉璃寺開會,共商行動計劃。是日凌晨,各部均到達琉璃寺一帶集結待命,兩路領導人也如約來到琉璃寺。他們正在協商,由北而來的敵人突然開著汽車撞到村子北門口。幸喜魯西北一帶的村子有圍墻和壕溝,哨兵關閉了寨門,才把敵人擋在村外。
李聚奎當機立斷,作出方案:各路領導迅速歸隊,津浦支隊由東側擊敵人,青縱三團正面抗擊,區委領導分歸這兩隊。可是等到兩路領導歸隊,兩處皆發現了敵人,無暇顧及李聚奎的先遣縱隊。
此時天已發白,外圍的兩支力量已突圍出去。各路敵軍從東、西、北三面包圍琉璃寺。由于敵人有汽車、騎兵,機動性強,李聚奎只能依托村寨,就地堅守。
敵人在猛烈的炮火掩護下向琉璃寺沖擊,李聚奎率領全隊戰士勇敢地反沖擊,多次擊退敵人。直至中午,敵軍仍擋在村外。久攻不下的日軍竟滅絕人性地施放毒氣。我軍將士不為其所嚇倒,仍頑強地堅守陣地。兩軍僵持到晚上,敵人機動優勢受到影響,李聚奎帶領戰士們找準空隙,經過一番短兵相接的激戰,才突圍到大峰山一帶。
夫妻遇險
1941年秋,日軍對太岳區進行大舉“掃蕩”。當時,薄一波任決死第一縱隊司令員兼政委,李聚奎任副司令員。決死第一縱隊和太岳區黨委機關都在太岳區的中心——沁源縣。
10月6日,3萬多日、偽軍向沁源撲來,企圖用鐵壁合圍戰術將區黨政軍一舉摧毀。一縱隊及區黨政干部都陷入了包圍圈。如果敵人收攏合圍,后果將不堪設想。李聚奎跟薄一波交換了意見,都認為只有將隊伍劃小,分散敵人力量,才有可能突出重圍。于是決定:機關中不便行動的老弱婦幼疏散在山里隱蔽,留下部分人槍保護。當時任政治部直工科支部書記、李聚奎的愛人王惠穎就同其他同志一道就地疏散。作戰部隊以營為單位突圍,打亂了敵人的陣腳和部署。
薄一波、李聚奎及區黨委書記安子文、主任周仲英隨營向西北面突圍。他們剛穿過一塊平壩子要上山,迎頭就遭遇到了敵人。一接火,我方無險可依,只得退卻。而此時,其他各營已按計劃先后突了出去。四面的敵人齊向他們圍撲過來。這時,李聚奎考慮到薄一波、安子文是太岳區的創建人和負責人,一旦發生意外將會給全區工作帶來極大的損失,不能再跟隊伍走了,必須就地隱蔽。他向帶隊的團長交代了任務:“領導就地隱蔽,你率隊繼續突圍!”戰士們不放心領導們的安全,要走要留都要求在一起。李聚奎耐心地解釋:“大家放心吧,你們牽走了敵人,我們才安全些,你們肩上的擔子可不輕啊!”戰士們理解了領導意圖,就勇敢地沖上去,牽著敵人的鼻子走了。李聚奎、薄一波等人只帶著幾個參謀和警衛留了下來。
遭遇的敵人雖然被引走了,但四面山上都有敵人活動。他們鉆進了一條樹木茂密的老山溝。
天一亮,大家只得潛伏下來。此時,大家都擔心敵人搜過來,交換了一下目光,表明了要死就死在一起。于是,把文件、地圖和一切能表明身份的東西統統埋藏起來,又清點了一下手槍中的子彈。
等到中午,周仲英發現周圍的山頭上仍然布滿了敵人,大炮就架在對面的山頭上,炮彈帶著呼嘯聲從他們頭上飛過。敵人萬萬沒有想到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安然潛伏著根據地的重要干部。
天黑了,他們試圖轉移。但由于敵人封鎖十分嚴密,又只好折回原地,繼續在山里與敵人捉迷藏。
日偽軍撲不到根據地的機關和部隊,只得悻悻撤退。突圍出去的部隊同時抓住戰機,伏擊敵人,吸引敵軍注意力。
10月18日,我軍收復沁源,各路隊伍重聚。清點人數時,不見王惠穎。問她的警衛員,他只是一個勁地哭,一下子把大家松弛的心弦又拉緊了。原來,王惠穎他們一直在山林里躲躲藏藏。有一天,他們剛找到衛生部一所,山上的機關槍就響了起來,只好又各自隱蔽。此時她的警衛員因出去偵察敵情沒回來,兩人就失散了。王惠穎那夜就孤身一人在山里轉,最后在一位老道人的幫助下才回來。她與大家一見面,薄一波就笑著說:“你還活著啊!你一丟,聚奎同志整整一天吃不下飯!”大伙聽了,都哈哈大笑起來。
棍子救了他的命
1943年10月 ,日軍在華北派遣軍總司令岡村寧茨的指揮下,再次對沁源縣發動大“掃蕩”。日寇采取“鐵滾式”多梯隊反復清剿的戰法,妄圖把他們稱之為“山岳剿共試驗區”的沁源軍民逼出山地,滅之于平原。
有一天晚上,旅長兼軍分區司令員李聚奎帶決一旅旅部和一個連悄悄繞過敵人的埋伏,沿著一條到處是磨盤大的石頭、兩旁是陡峭山崖的干河溝行進。行進中偵察員報告已向南去的一個大隊的敵人突然掉頭向北。李聚奎急令隊伍停止前進,馬上與顧大川政委、周仲英主任商計對策:已走進敵人的伏擊圈,回頭很不利,只有堅決打過去才是生路。安排一個排在后頭掩護,李聚奎親率兩個排開路。
隊伍疾步如飛,河溝里唰唰的腳步聲和噠噠的馬蹄聲一下子大了起來。誰都知道隨時都會有一場血戰。
李聚奎拄著棍子指揮戰士往前沖。突然,從一側的大石頭后面竄出一群鬼子兵,其中一個鬼子的刺刀閃著寒光嗖地捅到李聚奎的胸前。情急生智,李聚奎隨手拿起棍子當兵器順勢把刺刀撥到一邊,棍子都打折了。同時,身子一矮,就勢滾到一頭騾子邊。頓時,山上敵人的槍聲大作,排子槍掃來,他身邊的騾子中彈倒下了。這時我軍的掩護排也趕了上來,擊散了那群鬼子兵。李聚奎馬上指揮大家跳出河溝,緊貼著山根往前跑。敵人的火力受到死角的限制,而又一時下來不了,急得嗷嗷直叫,眼看著李聚奎他們像破網之魚沖出了伏擊圈。
朝鮮折骨
1951年1月下旬,東北軍區在沈陽召開了志愿軍第一屆后勤會議。在會上,周恩來強調:“千條萬行,運輸第一條。”這對當時參加會議的東北軍區后勤部部長李聚奎是莫大鞭策和肯定。
為了更好地搞好志愿軍的后勤供給,李聚奎決定親自到朝鮮戰場上去調查研究。于是,他選配了力量,組織軍隊送貨上戰場。為了避開敵機的轟炸,他們一直是夜間開車,且不能開車燈。就在到達志愿軍司令部的先天晚上,李聚奎的車子在急駛中不知被什么墊了一下,車身猛烈地顛簸,雖然沒翻車,但車上的人都抽了一口冷氣。這時大家聽得到李聚奎“啊”的一聲,不久就昏過去了。過了好一陣子才醒過來,李聚奎只覺得腰部疼痛難忍,沒法行動。此時天色將明,只好就地等待天黑。于是大家把幾臺汽車分散偽裝隱蔽起來,小心翼翼把受傷的李聚奎抬上山,潛藏在樹林里。
白天,敵人發揮空中優勢,飛機一趟接一趟地沿著公路、圍著山頭飛行偵察,發現一點可疑跡象就立即俯沖轟炸。有一架敵機緊擦樹梢超低空飛行時,有一輛車上的偽裝被掠了起來。敵機發現了汽車,就丟下了炸彈,把汽車炸毀。幸虧沒發現其它汽車和人員。等到天黑,他們好不容易才到達志愿軍司令部。司令員彭德懷一見李聚奎那痛苦萬分的樣子,親切地問:“你怎么啦?”“車子把腰顛了一下。”李聚奎輕描淡寫地說了一聲。“沒有把你顛死,算你命大!”彭德懷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彭德懷為李聚奎的安全到達而開懷大笑,李聚奎卻直不起腰,笑不出聲來。彭德懷見狀,圍著李聚奎左看右看,又用手輕輕撫摸他的腰部。知道他傷勢不輕,馬上叫醫師來診治。同時又認真地說:“我告訴你吧,夜間行車要開著燈走,這才走得快。開燈走打中是死,不開燈翻了車也是死,反正都一樣。我就是開著燈走。”叫來的醫師仔細一診斷,發現李聚奎的腰骨折了。幸沒重到傷及骨髓,很快得到康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