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的構思是作者寫作時從認識生活到給予藝術反映的全部思維過程,是指導寫作的思路。它包括了作者觀察認識客觀事物、選擇和提煉題材,立意謀篇、安排全文結構,考慮人物性格和人物間的關系,以及探索最恰當的表現形式等。這一思維和心理活動的復雜過程正似陸機所說的構思狀態:“耽思旁訊,精鶩八極,心游萬仞。”可見,沒有新鮮、特色的構思,是不能寫出精彩的散文作品來的。許多散文作家認為,搞創作要有靈感。其實所謂靈感,就是作者在想象中捕捉住了動人的不落常套的構思。所以說散文的構思極為重要,構思的好壞,很大程度上決定著作品的成敗與優劣。
為取得散文寫作的“藝術真諦”,筆者就散文的構思藝術,粗淺地談幾點認識。
一、由平入奇,以奇致勝
散文構思如同音樂一樣,有曲折的變化。朱熹說過:“文須錯綜見意,曲折生態。”散文在構思寫作時,使結構曲折變化是表現形式美的一個重要方面。如范仲淹的《岳陽樓記》由敘事入手說到岳陽樓的“大觀”,再寫“遷客騷人”登樓時一悲一喜的情懷,最后將這種情懷跟“古仁人之心”作對比,自然引出議論,將文勢推向高潮,出“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觀點,使對“古仁人”充滿了向往和激賞之情,給人留下了回味和深思的廣闊余地。文中起筆平中見奇,從而引出洞庭湖的不同景物和遷客騷人的不同感情,正是為末段的正面議論作鋪墊和烘托,這就使文章既自然又有波折。
二、強調文眼,畫龍點睛
散文貴在有文眼。劉熙載《藝概》中曾有“文眼”之說。它是我國散文結構藝術中的重要組成因素。所謂“眼”,實際上就是散文意境的焦點和脈絡,它把分散的材料編織起來,成為有機的整體,把紛繁的內容凝聚在一點上,使作品表達的思想高度集中,而揭示“全文之旨”。因而在文章的篇首、篇中或篇末,作者常運用最精彩傳神的一二句話或者一二個字起著畫龍點睛的功用。如朱自清是巧設文眼的現代散文大家,讀他的散文,表面上看,似自由疏放,隨意點染,信筆勾勒,可實際上,放收有序,安排自然,是完美的藝術整體。他的散文名篇《荷塘月色》開篇即直泄“這幾天心里頗不寧靜”,所以“忽然想起日日走過的荷塘”,生出乘此月夜一游荷塘的意興來。離家去荷塘,發端于心里的“不寧靜”,游荷塘,賞月色,也是為了排遣心中的“不寧靜”。作者雖沉醉于眼前的景物,但那是暫時的忘懷世慮。所以結尾一句“熱鬧是他們的,我什么也沒有”道出了文章真正的情結,正是“心里頗不寧靜”這一文眼的源頭,才是本文的主旨中心句。
散文強調文眼,是作家心靈之光的反射。因此,“畫龍點睛,卒章顯志”是散文常用的一種寫法。散文作者所擁有的材料廣闊豐厚,詞藻的敷設與段落層次的安排,在布局謀篇時總要圍繞著“文眼”而展開,寫出自己最深切的某一點感受和認識,在結構上起著牽動全篇、制約整體的藝術作用。
三、敷設主線,形散神聚
柯靈在《散文——文學的輕騎隊》中指出:“散文是一切文學樣式中最自由活潑,最沒有拘束的。”秦牧在《散文領域——海闊天空》中進一步指出:“散文一般篇幅較短,寫起來雖然有它方便的地方,但要寫得短而好,又不可避免有它的獨特的要求。”散文小巧靈便,藝術形式極為靈活自由,沒有一定的程式和格局,一切從內容出發。它的結構可精巧平實,也可復雜簡單,謀篇布局可以事件、人物為線索,也可以景物或認識為線索。它寫人、記事、狀物、寫景,不受任何限制。正是這樣,所以散文表面看來似乎是很散亂的,但內容卻又十分集中,總有一根中心主線貫穿全文始終。
這條中心主線,有時是幾種不同的景、人、事物的某個共同特征,有時是感情發展的脈絡,但大多是作者表達的主要思想。如茅盾的《白楊禮贊》在結構上有著形散神聚的特點。文章中作者一唱三嘆,反復歌詠不平凡的白楊樹,并圍繞這條線索從三個方面敘寫白楊生長環境不平凡、外部形態不平凡和內在氣質不平凡,這樣使景、形、神三美合一,從而突出文章的中心:對抗日軍民的贊美和崇敬。
擬定了散文的主題線索,把紛繁無緒的材料組接在一起,散文形散神聚的特點也就基本體現出來了。散文的“形”,即散文的外在形式,“神”就是蘊含于外在“形”中的思想感情,它是內在的,體現了作者的寫作意圖。一篇散文的“神”總是集中、凝聚的。這不僅因為散文的篇幅短小,無法容納更多的“神’,而且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更好地發揮作品的認識作用和教育作用。如果什么都想說,那就什么也說不清。因而對這些紛繁復雜的材料,要精心選用一種獨特的構思筆觸,使分散的材料組成有機整體,產生精美的結構。
(劉耀斌,江蘇省張家港市三興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