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仙舟與“傻瓜館”
抗戰前,復旦大學在學術界被譽為我國合作運動的搖籃,這是因為有薛仙舟(1877-1927)長期執教于復旦的緣故。
薛仙舟從德國留學歸來后,于1913年受聘來復旦執教。他鑒于貧窮積弱的中國特別需要人與人之間的合作互助,倡議開展“合作運動”,于1914年開設“合作主義”課程。為實踐合作運動的理想,1918年在校內籌設合作商店(這是我國最早自負盈虧、互助互濟的合作社);1919年在復旦創設國民互助銀行(它是我國最早開展存貸業務、互惠互利的信用社);1920年“五一”勞動節創辦《平民周刊》,成為五四時期有影響的刊物之一。
復旦學生瞿宣穎,1917年閱讀薛仙舟老師給他的一本英文原著時,將“All for each,each for all”翻譯為“人人為我,我為人人”,成為合作運動的宗旨和口號,一直流傳至今。
薛仙舟的學生和追隨者們,20世紀20年代在上海創有“平民學社”(社址設在復旦)、“合作同志社”,影響所及,湖南“合作期成社”、四川“成都普益報社”、江蘇“無錫合作研究社”以及全國性的“中國合作運動協會”等相繼創立。
江蘇的合作運動人士及復旦部分師生,于1927年在江蘇辦有光福合作試驗區,以春蠶、繅絲為內容,創辦了28個合作社,社員有1000多人。稍后,在丹陽也創辦了合作實驗區,辦有181個合作社,社員有4300余人,震動鄰近各縣,附近的鎮江、金壇、句容、武進、揚州等地也派人到實驗區參觀和學習,與同一時期晏陽初(1894-1990)在河北定縣創辦的以鄉村教育為內容的實驗區南北相輝映。1929年,薛仙舟的學生陳仲明等人還赴英國、法國、丹麥、德國和捷克5國考察合作運動,并撰有《歐洲合作事業考察記》一書。
薛仙舟留學德、美,精通數種外語,精研經濟,學術造詣頗深。他早年加入同盟會,與許多中華民國的開國元勛友情甚篤(如黃興、胡漢民等),一些早期的國民黨頭面人物對薛還執弟子禮(如陳果夫、陳立夫等)。他生活極為平民化,除留學時著西服外,平時布衣布履,狀類販夫走卒。在復旦任教時,家住天通庵路一平房內,鄰居多不知其為大學名教授。有一則真實故事很能說明他的為人:
民國肇建時,黃克強留守南京,薛方自國外歸,某日,薛衣短便裝,背一布包袱,詣軍門請見留守(黃興),衛士斜睨之,不甚為禮,曰:此非留守會客時間。閽者見薛狀如一鄉曲農夫,不為通報,薛夷然不以為意,出名片宛轉謂之曰:第將此片送入,留守見片,當不為忤也。閽者搖頭不言,旁座者亦多竊笑,薛佇立久,卒不為通報。正無計間,有一人自內出,見薛,問知其事,乃為持片入,黃留守見片,驚曰:薛先生來耶?即命開中門迎接。時留守公署之中門,非逢大典節日,例不開啟,出入均由邊門。于是左右大驚,均竊竊私議,不知薛為何許人也。及入,兩人相見甚歡。薛娓娓談經國大計,黃則傾聽甚恭。薛出,復送之如儀,都下(南京)因盛傳黃留守有一怪客云。
(見彭裕文、許有成主編的《臺灣復旦校友憶母校》,第362頁)
薛仙舟在復旦執教時,李登輝校長非常器重,遇有重要決定,首先與薛商量,一度還畀以教務長之職。薛待人接物,極為誠摯,故門生弟子無不敬愛之。每授課,學生有不能答其所問者,薛即皺眉蹙額,自責其教法不良。學生為其感動,遂不敢稍自懶慢。
薛平時生活自奉甚儉,而貧困學生有困難,必鼎力相助,贈膳食費、贈學習用品及衣服、贈醫藥費……不勝枚舉。由于辛勞過度,遂英年早逝。
1930年6月30日,在校務會議上,章益提議、孫寒冰附議:合作事業導師薛仙舟在校講授合作經濟多年,使本校成為合作運動的發源地,建議在新近增添兩翼的圖書館,命名為“仙舟圖書館”,作為慶祝建校25周年的一項內容。此議案獲校務會議一致通過。
事后,校方請復旦校友、當代“草圣”于右任題寫館額。由于他寫的草書龍飛鳳舞,不易辨認,加上新同學中許多不知“仙舟”其人,誤以為是“傻瓜”二字,致以訛傳訛,流傳甚廣。加上復旦同學樂意到圖書館去當傻瓜(埋頭讀書),不以為譏,反以為榮。有位同學甚至寫了一副對聯貼在床頭:“寧去傻瓜館,不入百樂門”(百樂門在靜安寺的愚園路口,是遠東最著名的舞廳,其玻璃舞池馳譽國內外),便是復旦學生發奮讀書、嚴于自律的寫照。
“東宮”的來龍去脈
滬上大學招收女生,并非自復旦始,但復旦大學從1927年招收女生后,以管理嚴格著稱,卻早已享譽滬上。
李登輝校長的民主治校精神,在他擔任校長期間,貫徹始終。但男女同校、開放女禁,他卻堅決反對。原因是:他在辦學方面,處處以他的母校耶魯大學為圭臬,既然耶魯大學(的耶魯學院)一直堅持不招收女生,肯定是有原因的。因此,當大革命時期復旦師生向他提出復旦要符合時代潮流招收女生、實行男女同校時,他卻斷然拒絕:“復旦要想男女同校,須等我死了以后。”
但大革命時期的形勢發展很快,思想丕變,男女平等、解放婦女的浪潮,一浪高過一浪。在這種大背景下,李登輝只得將師生們的建議折中:在暑假補習班中(復旦每年暑假舉辦為期6周的補習班,既為社會青年考大學補習,又為本校期末考試不及格的學生溫課迎考———“暑校”這一形式,亦是李登輝從耶魯大學“克隆”過來的)試招少量女生,如果不發生“越軌”現象,可在1927年的秋季招生中,酌招部分女生。
既然李校長已經松口,他的“四大門徒”(即:孫寒冰、溫崇信、錢祖齡、章益)經過精心挑選,十幾位女生一個個都是大家閨秀,“端莊簡樸,笑不露齒,話不高聲。坐則埋頭伏案,行則手不離卷”。一班頑皮而天真的男同學,驟然之間見了女生,“好似人力車夫見了警察一樣,深恐觸犯規章,不敢亂動一步,人人均謹言慎行,衣履清潔,內務整潔”。學習也加倍用功,“不但白天專心苦讀,晚上還要開夜車,深恐成績落在裙釵之后”。李校長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因而拍板:復旦正式招收女生。
消息傳出,報考者十分踴躍,原來暫定招40人(因無女生宿舍),但經過考試,成績優良者大有人在,加上要求轉學來復旦的、要求進修的(特別生),更不乏其人,“四大門徒”雖層層設防,仍突破百人大關。不得已,還開設了二年制的“預科”(男生取消預科已10年了),計:文科有熊志蘭等17人;理工科有李韻菡等5人;商科有嚴幼韻等7人;生物科有宋德芳等4人;社會科學科有茅以滇等16人;中國文學科有陳英等8人;預科有王汝琪等25人;特別生有王右家等21人。總計103人。
沒有女生宿舍,暫以復旦實驗中學(原300號樓,現已拆除)的三樓與一、二樓用木柵隔開,掛上“男生止步”的牌子,可住40位女生,其余女生均為走讀生。這便是復旦最早的女生宿舍。
1928年,印尼僑領陳性初(1871-1939)回國觀光。陳與李登輝校長是福建同鄉,又一同僑居印尼雅加達。1918年李登輝去南洋諸島募捐時,陳性初曾給予捐助。現在陳來到上海,李登輝盡地主之誼設宴款待,席間談到復旦已招女生,因無女生宿舍,難以擴招。陳性初即席表態,慨捐白銀二萬兩,資助復旦興建女生宿舍。
經費有了著落,女生宿舍于1928年在子彬院前東側鳩工興建,每室3人,滿員時可住130余人,內部設備齊全,較男生宿舍為優。樓下辟有會客室一間,內置沙發、圓桌等用具,無論親友或來訪者,一律只能在會客室內接見(女性不受此限)。
落成之后,不知從何處覓來一清宮流落于民間之太監,只有他可直入閨闥,傳書遞簡送物,加上女生宿舍在復旦之東,因而被男生謔稱為“東宮”。此名不脛而走,聞名滬上。
后來,李登輝校長聘請曾在美國密歇根大學(University of Michigan,Ann Ar-bor)主修教育行政、副修社會學的碩士毛彥文女士前來專任女生指導。她對人和藹,視學生為小妹妹,居二樓中間房間,每晚必一一點名后親自上鎖關閉大門,因管理綦嚴,家長們都十分放心。
寓教于禁,還不如有限度地逐步開放。因此,從1930年開始,每年的校慶日,東宮開放一天,讓男生、校友和校外人士前往參觀,一窺往日之禁地。
開放前,女同學們各運匠心,精心布置。有的還備有糖果,參觀者可隨意取用;有的門口還系一條紅緞帶,表示只能在門口觀看,不歡迎入內。男生一年中才盼來這么一天,誰肯放過這一機會?一個個衣冠楚楚,前往窺視禁地。有的看到一些喜愛的小擺設,少不得順手牽羊拿了去,日后作為交換條件,迫使女生前來認領。有位女生案頭所放的一個用一寸多長的賽璐珞做的小棺材也被人拿走了,她氣得不得了,狠狠地罵道:“哪個小癟三偷走了我的小棺材,一定不得好死。”旁人聽了,都哈哈大笑。
校慶節后,女同學向庶務處報失者不絕于途。庶務處正要動手查究之際,廣告欄內卻貼出一大批失物招領告示:只要女同學略備禮物,差使女工前往認領,便可物歸原主。
聞名滬上的東宮,誕生不到10年,“八一三”的炮聲一響,便被日軍的炮火夷為平地。從此,東宮成為老復旦人夢中的追憶了。
復旦第一名女生
復旦大學從1927年秋季(9月)開始招收女生,實行男女同學同校。但復旦有女生,并非自1927年9月開始。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這還得從洪深教授創辦復旦劇社說起。
洪深教授自美國哈佛大學留學歸來后,1923年受聘于復旦任教。在他的推動下,復旦的新劇(即話劇)蓬勃開展起來。
但當時復旦沒有女生,凡劇中之女角,概由男生扮演(借京劇之術語,稱為“反串”),洪深教授對此甚為反感。某次。他從校外物色到一位女角,采用AB制,排練一出“小品”。先由男扮女演出,“女”主角拿腔拿調,忸怩作態,使人忍俊不禁;后由女士演主角,臺風自然,不慍不火,獲一致好評。此后,復旦新劇社不復再采用“反串”,實行男女合演。此女主角即上海大學學生陳英。
1926年,復旦大學隆重慶祝建校20周年(1925年因“五卅”慘案之故,20周年大慶推遲一年舉行)。此時,馬彥祥從北京孔德中學畢業來到復旦,由于他有深厚的京劇功底,后來便發展到演話劇,成為復旦新劇社的臺柱子。他與洪深合譯《西線無戰事》一書,頗受洪師的垂青。他協助洪深教授將復旦新劇社改組,在簡公堂(現200號樓)第1教室召開社員大會,討論劇社組織問題,正式定名為復旦大學“復旦劇社”(簡稱復旦劇社)。由于第一次大會是在A1教室召開的,以后劇社的圖章上英文名稱便為“第一俱樂部”(A1 Club),這便是它的來歷。他們決定排演《咖啡店之一夜》,作為20周年大慶的獻禮節目。男女主角為馬彥祥與陳英,由于排演與演出頻繁,以后兩人便墜入愛河,結為連理。
陳望道老師在上海大學兼課時,發現這位山東姑娘熱愛文藝,便鼓勵她向《小說月報》等刊物投稿(筆名沉櫻)。她的第一篇小說《妻》,描寫了一位青年女性既想獨立又為生活所累,異性愛與子女愛發生沖突的矛盾面,寫作細膩,頗受讀者歡迎。
陳英在復旦排戲期間,為節省時間,就近旁聽陳望道老師的課,后來發展到旁聽其他老師的課。復旦師生知其為陳望道之高足,亦表示歡迎。不久,上海大學被封,陳英先于其他招收的女生新同學轉學到復旦,所以她是復旦第一位女生。
馬彥祥與陳英這對“戲劇夫妻”關系,僅維持數年,即告仳離。離婚后的陳英,隨即北上,在北京遇到了詩人梁宗岱,陳仰慕梁的才華,與梁結為秦晉之好。
梁宗岱,廣東新會人,早年留學法國,法文、英文造詣均頗深,曾擔任北大法文系系主任。抗戰后,攜第二位夫人陳英來到重慶夏壩,任復旦大學外文系系主任。這樣一來,陳英的同學留校工作的,只得稱陳英為師娘了,此亦抗戰初北碚復旦校園內一佳話也。
抗戰末期,粱宗岱與同事(如馬宗融、趙宋慶等)關系不睦,加上又移情別戀,辭職遠走廣西,棄教從商,一度脫離學術界。陳英則攜子女去了臺灣,仍堅持寫作,著作等身。晚年定居美國。
與復旦同齡的女生
——顧維鈞夫人嚴幼韻
復旦大學自創辦人馬相伯以后,多出人瑞(百歲以上老人),除馬相伯外,還有孫越崎、毛彥文、李仲南、李兆萱、蘇步青、夏征農、蔡尚思、嚴幼韻等,男壽星尚有三位健在,女壽星除李兆萱外,尚有顧維鈞夫人嚴幼韻。
1927年,復旦大學首招女生,嚴幼韻從教會學校滬江大學轉學來到復旦。同她一起轉學而來的,還有她的好友蕭子雄(湖南瀏陽人)。
滬江大學是美國基督教浸禮會創辦的大學,在黃浦江畔的軍工路上,校長為美國人魏馥蘭(Francis J.White)。經過20年的經營,又有美國教會和各方面的資助,辦學條件也不差,為什么嚴幼韻要轉學來到復旦呢?這就要從她的家庭、她的性格方面找原因。
嚴幼韻出身在一個富商家庭,其父是上海南京路上一家著名的綢布莊的大股東。她雖是浙江慈溪人,卻誕生在上海,出入于十里洋場的上層社會,見多識廣,思想活躍,性格開朗,又長于交際,被父母視為掌上明珠。在女孩上大學極為稀少的20世紀20年代,父母卻把她送到滬江大學去學習。
滬江是教會學校,比較保守,清規戒律又多,這使嚴幼韻感到處處受約束,再加上離家又遠,雖有自備汽車,每天要駛過一大段曠野地帶,所以未讀滿一年,聽說復旦要招女生,即與蕭子雄一起轉學來復旦。下面是她的兩位同班男同學晚年對她的回憶:
母校在正式招收女生前的一段時間,商科已經先有兩位女生就讀。她們系從滬江大學轉學來的,一位個子矮的姓蕭,另一位身段窈窕,頭梳S字形發髻,身穿曳地長裙,足著高跟革履,走起路來婀娜多姿的,便是當時聞名滬濱的嚴幼韻小姐。因為她是通學的(走讀生,那一學期還缺乏女生宿舍設備),經常駕著自備小汽車來校上課,車牌號碼系八十四號,而Eighty Four(滬語諧音為“愛的花”)便成為她的綽號。有一天,在簡公堂上工商管理課時,伊姍姍來遲,課堂內已座無虛席,當時男生誰也不好意思讓坐,正在進退為難間,虧得邱正倫老師親自跑到隔壁教室,端來一把座椅,才把僵局打開。
她的另一位同學的回憶更使人粲然一哂:
那時校花Eighty Four(譯名“愛的花”),不僅在復旦,而且在全上海是知名度很高的人物,打扮入時,無法形容她的美在何處,至少她上下午服裝不同,徐文臺學長說她是一“衣服架子”,因為她家是開綢布莊的;好有一比,蕭子雄女同學和她寸步不離,一高一矮,一美一丑,例如邱正倫教授的公司理財課,她倆每次必遲到,門聲響處,皮鞋嗒嗒,大家一定“向右看”,弄得邱教授講“Issue Bond Issue Bonds”接著說不下去,足見其魔力之一斑。
“愛的花”做功課大有一套,遇到要交習題或報告,她會打電話給某位男同學,說要借他的習作一看,聞者無不欣然聽命,歸還時灑上一些香水示意,甚至一位周同學正本報告被她拿去交卷,認為是“受寵若驚”!
嚴幼韻在滬江、復旦念書時,追求者甚多(滬江的足球健將陸鐘恩即為其中之一),但都難入她的“法眼”。畢業后,她與青年外交官楊光泩結婚,去了倫敦。
數年后,楊光泩升任中國駐馬尼拉的總領事(我國當時并無駐菲大使)。1941年12月8日,太平洋戰爭爆發;次年5月10日,駐菲美軍投降,日軍完全占領菲律賓。我國駐菲總領事館官員被俘,日軍威逼楊光泩等人對外宣布:中國官員已投降日本。楊光泩等抗不從命,先被槍擊,后遭日軍活埋。
丈夫為國捐軀后,嚴幼韻作為總領事的夫人,既要組織遺孀們求生存,又要照顧犧牲人員的遺孤,艱難地熬過了3年多,直至日寇投降。在這以后,她又備受生活的煎熬,把她與楊光泩的3個女兒撫育成人,到1959年54歲時,才與我國外交耆宿顧維鈞結婚。
當時,顧維鈞已72歲,從外交崗位退居二線,任聯合國海牙國際法院法官(后任副院長),開始準備撰寫他半個多世紀外交生涯的《回憶錄》。嚴幼韻作為他的妻子,既精心照顧他的日常生活,又充當他撰寫《回憶錄》的忠實助手,使他這一部卷帙浩繁、耗資25萬美元、長達一萬一千多頁的英文《回憶錄》,經過17年的辛勤耕耘,終于面世。
顧維鈞一生結婚3次,3位夫人對顧均有助力,時人在談論她們的作用時,概括為六個字:當官、多金、愛情。
他的第一位夫人系中華民國第一任總理唐紹儀的女兒唐梅。唐紹儀十分垂青這位乘龍快婿,使顧走上外交官之途,而唐小姐結婚不到5年即去世。
第二位夫人為印尼華僑首富黃弈柱的女兒黃蕙蘭。她自幼出入于富商巨賈豪宅莊園,但止步于皇室政要之門,只有嫁得大使,才能進入社會的最高層。1920年與顧維鈞結婚。其父為支持女兒女婿豪華的外交排場,動輒以10萬、20萬美元相贈。如第二次世界大戰勝利,顧維鈞時任我國駐英大使,在倫敦舉行了有800多人參加的宴會,英國首相艾德禮、蘇聯外交部長莫洛托夫等均應邀參加。黃善于交際,應付自如,有時一個晚會握手達2000多次(顧曾建議其子投身外交界,其子說:“我到哪里去找一位富有的妻子?!”顧為之語塞)。由于性格上的原因,顧與黃結婚多年后仍仳離。
第三位夫人即嚴幼韻。她真正給顧維鈞以愛,如果不是她的精心照顧、無微不至的關愛,顧很可能活不到98歲。1985年,顧在沐浴時不慎摔倒而去世,她帶領子女為之營葬,還按上海嘉定的風俗,在華人開的萬壽飯店招待客人吃素宴(上海人稱“豆腐飯”)。
不久前,校史館工作人員查找到一張1927年時她的照片,由《顧維鈞傳》的作者金光耀教授電傳給她,她見后十分高興,回贈了兩張2004年她過百歲生日(虛歲)時所拍的照片給母校,并祝母校前途無量!
(選自《復旦經緯:百年掌故及其他》/許有成柳浪 編著/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8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