ＳＡ８０００標準的法律淵源研究

摘 要：我國法學界對SA8000標準的研究焦點主要是如何在此標準的基點上完善我國的勞動法制，而對SA8000標準的法律淵源研究未形成系統的理論。傳統法理學說認為法律淵源有二分法和三分法之說，其共同點在于學界比較一致的認為法律淵源較多的是指法的效力淵源。從法的效力淵源角度對SA8000標準的法律淵源進行考察，歸納出SA8000標準的直接法律淵源與間接法律淵源，從而對SA8000標準的法律淵源研究形成系統的理論。

關鍵詞：SA8000標準；法律淵源；研究

中圖分類號：D96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2234(2006)02—0082—03

1997年，美國經濟優先認可委員會(Council OnEconomic Priorities，ECP)成立了經濟優先權委員會認可委員會(CouncilOnEconomicPriorities，CEPA)，其發起和聯合歐美跨國公司和其它國際組織，制訂了SA8000社會責任國際標準。制訂者稱它是全球首個道德規范國際標準。SA8000標準是基于國際勞工組織憲章、聯合國兒童權利公約、世界人權宣言而制定的，作為全球第一個可用于第三方認證的規范組織道德行為和社會責任管理體系標準。

目前，SA8000標準已作為法學界及經濟學界的熱門研究課題，法學界對此標準的研究焦點主要是如何在此標準的基點上完善我國的勞動法制，但筆者在能力之內窮極文獻，發現少數文獻雖對SA8000標準的法律淵源有所提及，但終究只是只言片語，未形成理論體系。然而，從法律角度研究SA8000標準，首要的問題就是厘清SA8000標準的法律淵源。

一、法律淵源概念的法理解析

法律淵源，也稱為法的淵源，或法源。其語源來自羅馬法的fontes juris，意為法的源泉。對法律淵源的含義，中外法學界學者對此有種種不同的理解。源自歐陸的法的淵源范疇，首先和更主要的是由英美法系的學者比較普遍的予以使用和詮釋的。博登海默在其《法理學一法律哲學和法律方法》一書中，將法的淵源這一論題著重做了闡述，并將其作為該書框架體系的三大要素之一。英國法學家戴維．M．沃克在其撰寫的《牛津法律大辭典》中，總結了英美法系國家法學界的主流觀點，將法律淵源歸納為五種涵義：(1)指法的歷史淵源，即引起特定法律原則和規則產生的過去的行為和事件；(2)指影響了法律，促進過立法和推動過法律改革的理論原則和哲學原則，(3)指法律的形式淵源；(4)指法律的文件淵源，即含有對法律規則權威性解釋的文件，人們可以在其中找到法律的權威性解釋，(5)指法律的文件淵源，法律文獻和內容為有關各種問題的法律資料的書籍，這里法律并沒有被權威性地解釋。在大陸法系國家，對法律淵源含義的分歧并沒有如英美法系國家那么突出，總體上有兩分法和三分法之分。

兩分法學說認為法律淵源包含法的內容淵源和法的效力淵源兩方面內容。該學說認為法律淵源是由不同國家機關依照不同方式創立的，具有不同效力的法律的各種表現形式。概括起來，法的淵源一般有實質意義和形式意義兩種不同的解釋。在實質意義上，法的淵源指法的內容的來源。如，我們常說法淵源于經濟或經濟關系。形式意義上的法的淵源指法的效力淵源，即一定的國家機關依照法定職權或程序制定或認可的具有不同法律效力和地位的法的不同表現形式。

而三分法學說認為法律淵源應包括法的內容淵源、法的效力淵源和法的形式淵源。相應的“法律淵源”的概念亦包含了下列幾個層次的含義；(1)法的內容，根源于社會物質生活條件。法的形成開始于社會經濟領域。(2)國家權力是法形成的力量淵源，是法律規范具有效力的來源。(3)法的形成，法律規范效力和普遍約束力的取得，必須通過特定的方式和程序，具有一定的形式。卓則淵先生亦認為法律淵源包含三層含義。其第一層含義是指法律的終極來源，即法律所依賴的社會物質生活條件，包括生產力、生產關系以及由其構成的生產方式等；第二層含義是指法律的效力來源，包括立法、習慣、法理、學說等；第三層含義是指法的形式來源，即法律的各種表現形式。

筆者認為對比傳統智慧律所認可的法律淵源的二分法和三分法，其共同點在于學界比較一致的認為法律淵源較多的是指法的效力淵源。作為專門的法律術語，“法的淵源”這一概念在法學研究、特別是立法研究中，有其固定的特定含義，即指法的法律效力的來源，包括法的創制方式和法律規范的外部表現形式。其意義在于說明一個行為規則通過什么方式產生、具有何種外部形式才被認為是法律規范，具有法律規范的效力，并成為國家機關審理案件和處理問題的規范性依據。”也即指有什么國家機關制定或認可，因而具有不同法律效力或法律地位的各種法律類別，如，憲法、法律、行政法規等制定法，判例法，以及習慣、法理等。

二、SA8000標準的法律淵源研究

所謂SA8000標準的法律淵源，意指SA8000標準的出處。考察SA8000標準所涉及的內容來看，主要包括以下幾類：

(一)作為SA8000標準的直接法律淵源

1．ILO章程、公約和建議書

在ILO章程中，特別是在其序言和不可分割的附件《費城宣言》中，確認了關于勞動關系的許多總的原則。早期的《章程》指出：“勞工公約的主要目的是根除基于壓迫性統治條件上的不平等競爭”，現行《章程》又包含了這樣的內容：“任何一國不采取合乎人道的工作條件，會成為其他國家愿意改善其本國狀況的障礙”。在《宣言》的統領下，ILO的各種機構常常援引堵如“承認結社自由的原則”、“承認同工：同酬的原則”、“切實承認集體談判的權利”、“反對種族歧視的原則”等等，引申出法律性的論斷，從而使這些原則成為SA8000標準的直接淵源。

在SA8000社會標準的第二部分《規范性原則及其解釋》中，我們可以清晰的看到它的法律淵源。“公司應該遵守國家和其它適用的法律、公司簽署的其它規章和本標準。當國家和其它適用的法律、公司簽署的規章和本標準所規范的議題相同時，應該采用其中最嚴格的條款。公司也應該尊重下列國際協議的原則：(1)國際勞工組織公約第29和105條(強迫性和奴役性勞動)；(2)國際勞工組織公約第S7條(組織工會的自由)；(3)國際勞工組織公約第98條(集體談判的權利)；(4)國際勞工組織公約第100和111條(男女同工同酬；歧視)；(5)國際勞工組織公約第135條(工人代表公約)；(6)國際勞工組織公約第138條和建議條款第146條(最低年齡和建議)；(7)國際勞工組織公約第155條和建議條款第164條(職業安全和健康)；(8)國際勞工組織公約第159條(職業訓練與雇用／傷殘人士)；(9)國際勞工組織公約第177條(家庭工作)；(10)國際勞工組織公約第182條(最惡劣兒童)。”

2．聯合同文件

從SA8000標準的規范性原則及其解釋中，作為聯合國人權保護制度的《國際人權憲章》以及作為專門性的聯合國人權條約亦被視作SA8000標準直接法律淵源。

(1)《國際人權憲章》

《國際人權憲章》是聯合國人權保護體系中最基本的人權文件，也是現代國際人權法的核心，這些文件體現了全面的人權標準，是聯合國促進、監督和保護人權的活動的主要依據。”憲章包括《世界人權宣言》、《經濟、社會和文化權利國際公約》、《公民權利和政治國際公約》及其兩項任擇議定書。

《世界人權宣言》于1948年12月10口在第三屆聯合國大會第217A[Ⅲ]決議通過。《宣言》第20條規定“人人有權享有和平集會和結社的自由”；第23條規定“人人有權工作、自由選擇職業、享受公正和合適的：工作條件并享受免于失業的保障”、“人人有同工同酬的權利，不受任何趨勢”、“每一個人工作的人，有權享受公正和合適的報酬，保證使他本人和家屬有一個符合人的尊嚴的生活條件，必須時并輔以其他方式的社會保障”、“人人有為維護其利益而組織和參加工會的權利”。由于宣言采用決議的形式而非國際條約，所以在聯合國大會通過宣言之初，宣言對聯合國會員國沒有法律約束力。但現在，宣言的效力已遠遠超過聯大通過的一般決議或其他的宣言，以至于有學者認為它是習慣國際法，還有人認為它是國際強行法規范。但作為第一個國際人權文書．宣言第一次在國際范圍內使人權原則具體化，使人權問題包括對勞動者的保護受到世界的普遍關注，這對國際勞動立法的發展有著積極的作用。

《公民權利和政治國際公約》和《經濟、社會和文化權利國際公約》被看作是人權宣言的補充條約。在《公民權利和政治國際公約》里含有反對強制勞動和保障結社自由權利等事項的規定，如公約第8條第3款(甲)規定“任何人不應該被要求從事強迫或強制勞動”，第22條規定“人人有權享受與他人結社的自由，包括組織和參加以保護他的利益的權利”，“對此項權利的行使不得加以限制”。《經濟、社會和文化權利國際公約》更是包含了大量關于不受歧視、勞動權、組織工會權、獲得社會保障權、達到適當的生活水平和衛生標準的權利等事項條款等涉及到大量與工作有關的權利，因此成為指導各國勞動立法的一部非常重要的公約。公約第3部分第6條規定了承認工作權，第7條規定了承認人人有權享受公正或良好的工作條件，第8條規定，按照“他所選擇”的條件，人人有權不被強迫參加某一工會[第l條(a)款)。它還包括建立協會或聯合會而不受國家控制的權利。另外，集體談判的權利、免遭解散或停止活動的權利和罷工的權利也受到了保護。

(2)專門性的聯合國人權條約

《消除對婦女一切形式歧視公約》和《兒童權利公約》是專門性的保護婦女和兒童這兩大弱勢全體的基本權益公約。《消除對婦女一切形式歧視公約》該公約的基本準則是禁止對婦女一切形式的歧視。單是制定了無性別偏見的法律還不能滿足這一準則要求。公約的一個重要特征是，超出了形式上的平等概念，把機會平等和結果平等視為其目標，明確承認除法律平等外，還應實現事實上的不平等，允許締約國采取臨時特別措施，以在實際上加速男女平等的實現。標志著兒童及兒童權利里程碑的《兒童權利公約》代表了國際社會對未來的承諾，是迄今為止針對兒童權利最完整的聲明，是歷史上第一部全球性的具有法律約束力的兒童權利法典。《公約》32條規定：“締約國確認兒童有權受到保護，以免受經濟剝削和從事任何可能妨礙或影響兒童教育或有害兒童健康或身體、心理、精神、道德、或社會發展的工作。”并進一步規定締約國應該規定兒童受雇的最低年齡，并規定有關工作工作時間和條件的適當規則。

3．自愿性指導原則

自愿性指導原則是國際勞工組織和聯合國經濟合作組與發展組織(OECD)指導跨國公司活動的指導性原則。ILO為監督公司的社會責任專門設立了一個“跨國公司事務委員會”，有一套完備的程序，對跨國公司違背準則的行為進行調查。相比之下，OECD制定了一套詳盡的調整勞動權利的自愿準則，該準則內容包括：保護集體和組織談判權利，要求雇主向工人代表提供公司的有關信息，以便讓工人代表能夠對公司的行為形成公平和正式的看法，禁止就業歧視，不得干涉工人組織組織工會的權利。

(二)作為SA8000標準的間接法律淵源

1．WTO體系內的淵源

在1947年，GATT就引入勞工標準的概念，由此引發了時至今日的關于“社會條款”的爭論。雖然這種爭論有愈演愈烈之勢，但將SA8000標準所涉及的勞工權利條款納入WTO協議中卻被學界認為是WTO未來發展的必然趨勢。SA8000標準所涉及到的國際核心勞工標準被正式寫入WTO文件是在新加坡部長會議上。在此次會議上，各成員方達成了以下一致看法：強調遵守國際公認的核心勞工標準、申明ILO是制定和處理國際勞工標準的權力機構、相信貿易增長和進一步自由化有助于經濟增長和發展，經濟增長和發展有利于國際勞工標準的提高、表示為貿易保護的目的而使用勞工標準應加以拒絕、聲明WTO和ILO的秘書處將繼續現存有關貿易與勞工標準關系的合作。WTO第四次部長會議宣言第8節再次提到了SA8000標準所涉及的勞工標準問題：“我們重申我們在新加坡部長會議上發表的關于國際認同的核心勞工標準的宣言，我們注意到ILO對全球化社會問題進行工作。”

2．區域性國際組織的文件

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后，出現了許多區域性國際組織，這些組織制定的以制約和協調其內部各國貿易規范的文件亦成為諸多標準的法律淵源。筆者認為歐盟和北美自由貿易區這兩個作為全球有較大影響的國際組織，其制定的相關文件和規范成為SA8000標準的間接法律淵源，

(1)歐盟

歐盟是歐洲地區最具有影響力的區域組織，擁有眾多成員國的歐盟委員會通過了許多社會問題的文件，如《歐洲社會憲章》和《歐洲保護人權與基本自由公約》。在《歐洲社會憲章》第一部分指出“人人有機會在其自由選擇的職業中謀生……所有工作者均有權享有安全和衛生的工作條件”。《歐洲社會憲章》第二部分則具體規定了勞動權等普遍權利，如工作權，公正、安全和衛生的工作條件權，公平報酬權，結社權和集體交涉權，工人的勞動保障和職業培訓權，以及兒童、青年、女工受保護的權利，此外還規定了社會保障、社會和醫療幫助權等。這個憲章關于勞動事務的條款，同ILO制定的相應的勞工標準，在內容和水平上大體相同或相似，只在少數事項上有些不同。

(2)北美自由貿易區

北美自由貿易協定(NAFTA)是美國、加拿大、墨西哥三個國家之間簽訂的。NAFTA簽訂的其目的在于減少締約國之間貿易障礙、促進跨境貨物與服務的流通、增進投資機會。實現互惠共贏。在NAFTA的起草和談判中，美國基于本國的利益，對勞工和環境問題專門制定了補充協定——《北美勞工合作協定》(NAALC)。作為NAFTA的副協定之一，NAALC在1994年與NAFTA一起生效，為改善北美的工作條件和生活水平提供了獨特的三國之間的機制。勞工合作協定目的是促進采用基本的勞工標準，與勞動法保持一致，以及在各國執行這些法律。《北美勞工合作協定》確定了十一項勞工標準，分別為：結社自由和組織權利保護、集體談判權、罷工權、禁止強迫勞動、青少年勞工保護、最低雇傭標準、消除就業歧視、男女同工同酬、防止工傷和疾病、工傷和疾病的賠償、保護移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