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陳云的經濟價值觀

［摘要］陳云的全部經濟工作圍繞兩大主題：一是建設和鞏固社會主義經濟基礎；二是確保人民群眾根本利益，即建立一個有利于人民的社會主義經濟。這是陳云的經濟價值觀。它是陳云經濟理論的核心，是陳云全部經濟工作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建設和鞏固社會主義經濟基礎，確保人民群眾根本利益，是陳云經濟工作追求的最終價值目標。深入學習和領會陳云的經濟價值觀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建設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陳云經濟價值觀社會主義經濟基礎人民利益

陳云作為我們黨第一代和第二代領導集體的主要成員，為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為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特別是為社會主義經濟建設做出了卓越的貢獻。陳云長期擔任黨和國家的經濟領導工作，在長期的經濟實踐中，“不惟上、不惟書、只惟實”，“全面、比較、反復”，形成了一系列有關社會主義建設的經濟思想。陳云豐富的經濟理論，是毛澤東思想和鄧小平理論的組成部分，是我黨寶貴的精神財富，對當今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具有重要意義。

陳云豐富的經濟理論，可概括為：“惟實”的經濟唯物論；“全面、比較、反復”的經濟辯證法；調查研究和群眾路線的經濟認識論；綜合平衡、持續穩定、快速高效的經濟發展觀等。所有一切，都圍繞一個中心，那就是陳云的經濟價值觀。陳云的經濟價值觀包括兩個相互聯系的方面：一是經濟建設為社會主義服務；二是經濟建設為人民服務。也就是陳云在黨的八大上講的——建設一個“有利于人民的社會主義經濟”。經濟價值觀是經濟思想的核心和靈魂，規定著經濟理論和實踐的全部方向和內容。陳云從黨的最高宗旨出發，從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的歷史重任出發，從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出發，把建設“有利于人民的社會主義經濟”，作為經濟工作最終追求的價值目標。陳云的全部經濟工作圍繞兩大主題：一是經濟建設為社會主義服務；二是經濟建設為人民服務。

一、經濟建設為社會主義服務

進行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需要確立、鞏固和發展強大的社會主義經濟基礎。陳云作為中國社會主義經濟建設的開創者和奠基人之一，為此建立了不可磨滅的功勛。

（一）“穩定物價，統一財經”，為鞏固政權和恢復國民經濟奠定了堅實基礎。

建國前后，全國規模的經濟建設工作業已擺在中國共產黨的面前。面對國民黨遺留下來的經濟爛攤子，特別是通貨膨脹和物價飛漲的危機局面，國內外都在關注共產黨能否成功地管理經濟和穩固政權。當時穩定物價是穩定人心、穩定政權的關鍵。陳云受命于危難之際，以異乎尋常的精力、才能和智慧，在與投機資本的斗爭中打贏“銀元之戰”和“米糧之戰”兩大戰役，控制住了“兩白一黑”，成功地穩定了物價，社會主義國營經濟初步取得了穩定市場的主動權。建國之初，陳云領導下的中財委，在極端困難的情況下，創造性地實施了《共同綱領》提出的在國營經濟領導下“公私兼顧，勞資兩利，城鄉互助，內外交流”的四面八方政策，取得了“穩定物價，統一財經”的勝利，使國民經濟得到恢復和發展。并且，“國營經濟發展迅速，１９４９年，社會主義工業在全國工業總產值中比重為３４．７％，到１９５２年上升為５６％。”^①為向社會主義過渡創造了條件。

（二）積極改造私有制經濟，逐步確立社會主義經濟基礎，完成黨在過渡時期的總任務。

１９５４年２月，黨的七屆四中全會確立了黨在過渡時期的總路線，即“一化三改造”。在對私改造過程中，陳云發揮了別人無法替代的作用。以陳云為組長的中財委，制訂政策，首先對全國的主要農副產品實行統購統銷，切斷了城鄉資本主義的聯系，為加速對私有制改造創造了外部條件。迫使私營企業接受國家的訂貨，并逐步把小農經濟、個體農民的生產銷售納入國家計劃的軌道。陳云又指出，公私合營是國家資本主義的高級形式，是私營企業走向社會主義的必由之路。他說，對私改造有兩種辦法，即“四馬分肥”和拿定息的辦法。公私合營，按社會主義章程辦事。隨后，陳云向全國工會干部耐心地講解了對私改造實行贖買而不采取沒收的理由。對私實行贖買有利于鞏固工農聯盟；有利于提高就業，穩定經濟；有利于對私企進行合理改組；有利于利用資方人員的技術和管理，并對他們進行團結、教育、改造。總之，有利于社會主義事業。在黨中央的正確領導下，通過周恩來、陳云、鄧小平等積極努力，到１９５６年，生產資料私有制的社會主義改造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社會主義的國營經濟和集體經濟成份占全國經濟的９０％以上，社會主義經濟制度在我國已經確立。

（三）積極探索符合中國實際的社會主義經濟體制。

在一五計劃期間，陳云主張，建設規模必須同國力相適應，人民生活和國家建設必須兼顧，制訂經濟計劃必須做好財政收支，銀行信貸，物資供需和外匯收支的綜合平衡。他認為，只有按比例發展，才能取得最快的速度和最好的效益。１９５６年９月，他在黨的八大會議上發言，提出了工商業生產經營以國家經營和集體經營為主體，個體經營為補充，工農業生產以計劃生產為主體，自由生產為補充；統一市場以國家市場為主體，自由市場為補充的體制改革構想。這是陳云在上世紀５０年代中期探索建立適合我國國情的社會主義經濟體制的一個比較完整的富有創見的構思。隨后，陳云主持起草了國務院關于改進工業、商業、財政管理體制的三個決定。這是陳云對高度集中的計劃經濟體制進行改革的最早的嘗試。

１９５８年開始，黨在經濟工作的指導方針上發生“左”的錯誤，國民經濟發展遇到嚴重挫折。陳云較早地發現了“大躍進”和人民公社化帶來的問題。對當時的“鋼、煤、糧、棉”四個指標，提出了實事求是的看法，并堅持自己的意見。盡管在南寧會議上受到毛澤東的批評，但不久，實踐證明，陳云是正確的。１９６２年４月，陳云重新任中央財經小組組長，為克服“大躍進”和人民公社化運動帶來的消極后果，采取了一系列正確政策和果斷措施。

“文革”后期，陳云以大無畏的革命家的氣魄，提出了對外開放的思想：同資本主義打交道大勢已定，要很好地研究當代資本主義。不研究資本主義，就不要想在世界市場上占有我們應有的地位。并指出，要利用資本主義信貸、銀行要理直氣壯地擔任利用外資的任務。

“文革”結束后，陳云指出：現在的國民經濟沒有綜合平衡，比例失調相當嚴重，要有兩三年時間的調整。這就是隨后形成的黨中央關于“調整、改革、整頓、提高”的“新八字方針”。１９７９年３月，陳云在《計劃與市場問題》提綱中指出，６０年來，無論是蘇聯還是中國的計劃工作制度中出現的主要缺點是：只有“有計劃按比例”這一條，沒有在社會主義制度下還必須有市場調節這一條。計劃是宏觀調控的主要依據，計劃包括指令性計劃和指導性計劃，兩種計劃方法不同，但都要運用各種經濟調節手段。后來，他將計劃與市場的關系形象地比喻為鳥與籠子的關系：“鳥不能捏在手里，捏在手里會死，要讓它飛；但沒有籠子，它就飛跑了。如果說鳥是搞活經濟，那么，籠子就是國家計劃。”^②陳云的經濟思想，在上世紀７０年代末和８０年代初，對推動全黨全國解放思想，突破我國過度集中的計劃經濟體制，曾經產生過深遠的影響，是我國由高度集權的計劃經濟體制向市場經濟轉變過程中在理論和實踐上的必經階段。

總之，陳云始終圍繞著“如何建立和完善社會主義經濟基礎，如何改革和完善社會主義經濟體制”的價值目標領導和從事共和國經濟工作。建立和完善社會主義經濟基礎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改善和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維護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這是社會主義的根本屬性和本質要求。

二、經濟建設為人民服務

建設有利于人民的經濟，是社會主義經濟的本質所在。有利于人民是陳云全部經濟工作的著眼點和落腳點。

（一）經濟建設始終圍繞“有利于人民”的主線。

陳云始終把黨的為人民服務宗旨放在首位。早在民主革命時期，他就常對干部強調：要真正發動群眾，必須了解群眾的要求，提出人民迫切要解決的問題，解決人民群眾感覺有興趣的問題。陳云還明確說：“很多的同志還沒有明確了解，要使群眾站起來，必須改善群眾的政治、經濟、文化地位。”^③他要求各級黨組織都要“把解決群眾的切身利益問題列入經常議事日程。”^④陳云說，我們的黨是有政權的黨，“不應該只知道向群眾要東西，更應該時刻注意為群眾謀福利。”^⑤

在“一五”期間陳云就指出：經濟建設必須放在人民有吃有穿的基礎上，否則還要回過頭來補課，他提出建設規模要和國力相適應，力求從經濟發展的動態著眼，處理好人民生活和經濟建設的關系。在上世紀５０年代初，陳云一方面花很大力氣抓糧食“統購統銷”，另一方面強調要保證給農民留足口糧和種子糧。他發現城鎮居民吃肉、蔬菜和副食品有困難，就著手制定《解決豬肉和其它副食品供應的緊張辦法》，并強調“一定要把蔬菜供應問題解決好”。為了緩解“大躍進”受挫后全國人民的生活困難，消除當時嚴重的通貨膨脹，陳云又指出：我們花了幾十年把革命搞成功了，千萬不要在我們手里失掉。關鍵就在于安排人民的生活，真正地為人民謀福利。６０年代初期，為了解決城鄉人民的吃飯穿衣問題，他親自去上海青浦進行農村調查，在養豬問題上提出了“公私并舉，私養為主”^⑥的方針，并分析了這樣做給人民帶來的好處。在農民自留地問題上，他要求給農民“留足自留地”，并論證了“讓農民多種一點自留地”的五大有利因素^⑦。盡管他的思想在當時受到不公正的批評，但他從為人民服務的宗旨出發，“建設有利于人民的社會主義經濟”的指導思想始終不變。“文革”期間，陳云身處逆境，被下放到江西，他頂著巨大的政治壓力，對工人群眾說：“一定要擺正政治和生產關系，如果只講革命不講生產，那我們人民群眾吃什么？”^⑧文革結束后，面對人民生活改善緩慢，農民生活尤為艱難的形勢，陳云再次指出：建國３０年了，還有要飯的，怎么行呢？不能讓農民喘不過氣來。要在三五年內每年進口２０００萬噸糧食，穩定農民這一頭，這是“大計”，是“經濟措施中最大的一條”。長期以來，因片面強調“生產資料優先發展”而使重工業過重，人民生活用品十分緊張，為了改變這種情況，陳云指出：“安排工業生產的時候，應該專門搞一部分原料和材料，安排日用必需的生產。”^⑨他又說：商業工作天天同人民打交道，管吃、穿、用，管油、鹽、柴、米，不要看不起這些，這是人民的大事。陳云在發展經濟的過程中，始終心系群眾，把人民群眾的利益看得高于一切。

（二）建設一個確保人民根本利益的經濟體制。

在經濟體制方面，為了實現“有利于人民的經濟”，陳云率先倡導改革。早在社會主義改造基本完成之時，他就提出了“三個主體，三個補充”的經濟體制改革思想，就是為了糾正當時由于從片面觀點出發，盲目集中生產和經營而導致的產品品種減少，質量下降，人民生活不便等現象而提出的。在經濟調整時期，陳云就非常重視市場機制的作用，網開一面安排市場，并親自安排高價商品的生產，再次用市場經濟調節人民的生活。“文革”結束后，陳云堅持“調整、改革、整頓、提高”的“新八字方針”，反對冒進傾向，積極調整農、輕、工的比例，改善人民生活，強調必須在安排好人民生活的基礎上搞建設，按照“一要吃飯，二要建設”的原則，安排生產和生活。

進入改革開放新時期后，陳云首先從滿足人民多方面的物質文化需要出發，積極探索計劃經濟與市場經濟的關系，宏觀調控和市場機制的關系，以求得產品的豐富多樣和人民的根本利益不受侵害。在改革開放的過程中，陳云提出了穩定改革和綜合平衡的方針。改革的步子要穩，要綜合平衡，一旦出現反復和“馬鞍形”，社會經濟就會出現折騰，人民的利益就會受損。１９８５年９月，他在全國黨代會上還鄭重地提出：十億人吃飯穿衣，是我國一大經濟問題，也是一大政治問題。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在經濟領域，不要政府宏觀調控，片面理解價值規律作用，完全依靠市場的觀點逐漸抬頭。有人認為，生產可以根本不要計劃，流通可以一步到位，完全放開價格，就業可以統統交給市場自發調節等等。針對這些觀點，陳云要求加強宏觀調控，反對以不受國家宏觀調控的自由市場為主，他指出：在許多方面，在一定時期內，國家干預是必要的。他批評一度出現的“漲價風”說：許多商品都在漲價，漲價的面相當大，影響人民生活。如果不加制止，人民是不會滿意的。他批評把就業統統交給市場調節的觀點說：我們安排了２０００萬人就業，這是資本家不會干的。這在小的方面不合理，在大的方面還是合理的。在改革開放的過程中，有些企業為追求經濟利益和眼前利益，不惜犧牲環境和資源，損害社會和人民的長遠利益，陳云從戰略高度提出治理污染、保護環境是我國的一大國策，要求當作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來抓。

陳云強調社會主義經濟“要有利于人民”，就是強調了社會主義生產的目的性。這不但是他經濟思想的主體，同時也是無產階級革命家“真正為人民謀福利”的政治本色。

陳云“建設有利于人民的社會主義經濟”的經濟思想，是鄧小平理論的組成部分，同鄧小平的“社會主義本質”、“三個有利于”等重要理論是融會貫通、主題一致的。中國共產黨代表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在經濟建設和發展生產力的道路上，就必須建設一個“有利于人民的社會主義經濟”。目前，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小康社會的過程中，黨中央強調要堅持以人為本，樹立全面協調，可持續的科學發展觀；要以人為本，關注民生，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這和陳云的“有利于人民的社會主義經濟”的思想具有歷史和邏輯的一致性。在新時期，研究和學習老一代無產階級革命家陳云的經濟思想，特別是他的“有利于人民”的經濟價值觀，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和現實意義。

注釋：

①胡繩．中國共產黨的七十年［Ｍ］．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１９９１．２９５．

②⑤⑥⑨陳云．陳云文選（１９５６－１９８５）［Ｍ］．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８６．３２０．１０６－１０７．１７６－１７７．３０４．

③④陳云．陳云文選（１９２６－１９４９）［Ｍ］．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８４．１００－１０３．

⑦⑧危仁晸、周勇．陳云在江西［Ｍ］．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１９９６．５４．９７－９８．

責任編輯晏蔚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