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國婦女除以“大腳蠻婆”的風采馳騁疆場,奮勇殺敵外,她們還敢于沖破傳統束縛,擺脫中國婦女長期以來在男權社會中“逆來順受”的被動角色和地位,在抗暴方面給我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中國婦女新形象。
一、敢于維護自身合法的權益
最突出的表現在婦女對強奸的態度和具體處理方法上的變化。太平天國是嚴禁奸淫婦女的,作為太平軍軍事紀律和生活準則的《十款天條》的第七天條就是“不好奸邪淫亂”(《天條書》)。“如有犯第七天條者,一經查出,立即嚴拿斬首示眾,決無寬赦”(《太平天國文書匯編》)。盡管太平軍紀律嚴明,但在戰爭條件下,奸淫婦女之事也時常發生。我們知道,在貞節觀念極度濃厚的封建社會中,女子“餓死事極小,失節事極大”,守身如玉和玉石俱焚的“烈女”是廣大婦女效法的楷模。在扭曲的貞節觀之下,婦女即使被人強暴,甚至哪怕身體被男人窺視都同樣被視為是一種“失節”行為而為人不恥。因此,從古到今,不少被強暴的婦女哪怕有天大的冤情也怕外人知道,只能忍氣吞聲,默默忍受了。據史料記載,太平天國婦女對于強奸,一方面堅決不從:對“闖入女館欲行奸者,婦女號呼不從,(使得)賊目聞之,駢戮數賊,懸首漢陽門外”(《武昌紀事》);另一方面則主動向上級喊冤申訴:“凡強奸經婦女喊冤,定即斬首示眾,婦女釋放”(《賊情匯纂》),“聽婦女喊稟,即時梟首示眾”(《鄂城紀事詩》)。有些被強奸的婦女還能夠在大庭廣眾之下“自呼某人因強奸我,斬首示眾”(《賊情匯纂》)。更有甚者,一些婦女將偷看自己洗澡的男人告發。“金田的韋十去偷看婦女洗身,被婦女發覺,跑去報告首領,立刻集隊認人,最后查出是韋十,立即拉去砍頭示眾”(《太平天國革命在廣西調查資料匯編》)。很顯然,太平天國婦女對于被強奸這—難以啟齒,影響“名節”的行為是勇于正視并通過上級組織來懲罰惡人的。
二、不完全逆來順受,具有強烈的反抗精神
一方面,面對清軍淫威,廣大婦女表現出堅貞不屈的氣節。其中以“蘭陵女兒”和黃婉梨兩位女杰為代表。《蘭陵女兒行》記一位清軍將領強娶一名少女“蘭陵女兒”,正當興高采烈,張燈結彩,大擺宴席之際,殊料“蘭陵女兒”在筵前當著眾多賀喜客人之面,一手抓住將軍,一手拔出利劍劫持將軍為人質,痛訴逼婚情形并厲聲斥責:“我是蘭陵(今江蘇常州)官家女,世亂人情多險阻。一母而兩兄,村舍聊僻處。前者冰畦自灌蔬,將軍過之屢延佇。提翁還家急閉門,曾無一字相爾汝。昨來兩材官,金幣溢筐莒,謂有赤繩系,我母昔口許。”明確表明根本就沒有經過她父母同意威逼強搶而來,妄想用重金厚禮利誘她成婚。少女的勇猛行為,使得清將“面目灰死紋,赧如中酒顏薰薰”,侍衛們也不敢貿然救援。最后在賀客們的游說下,“蘭陵女兒”提出交換條件:騎將軍的千里馬回家,遷居后再把材官強留下的聘禮用千里馬送回“南京蔣子文祠前”。將軍被迫允諾,劫持危機才得以解除。事后“蘭陵女兒”信守諾言,不僅還回了千里馬和聘禮,而且附帶送給將軍一把吹毛能斷的鋼刀,“將軍坐此幾日夜睡睡不牢”。(《秋螭吟館詩鈔》)
《烈女行紀黃婉梨事》歌頌了一位太平天國少女黃婉梨,不畏強暴,英勇刺殺浪蕩湘軍士兵的故事。太平天國奠都南京時,黃婉梨才5歲。她17歲時,天京淪陷,全家被湘軍所殺,自己獨被擄回湖南。歸湘途中某夜,“兩槍羅酒肴,燒燭照窗戶,呼女陪壺觴,教女伴歌舞。”卻不料第二天,“一男中鴆死,口鼻皆青紅;一男毒較輕,白刃洞在胸;一女掛羅巾,偏身窮挎窮。細讀壁間詩,了了陳始終。乃知女所為,辣手真從容,萬口嘖噴稱女雄,此女毋乃人中龍。”(《秋蟪吟館詩鈔》)
另一方面,面對太平天國領導人的強權,廣大婦女同樣表現出威武不屈的堅貞氣節。史料記載,女館婦女曾詛咒天王和東王,“以穢布作天賊東賊帽襯,冀魘之”(《金陵癸甲紀事略》)。在反抗強暴的過程中,以傅善祥和朱九妹最為典型。傅善祥,金陵人,20多歲,被東王楊秀清納入東王府充當文書,官至女丞相;由于才學過人,逐漸受到東王重用。東王府中的文書都要經過她批閱,凡不盡其心意者,就要批罵。她因為多次諷刺太平軍將土文化素質低,文字狗屁不通,得罪了東王。東王于是借口善祥吸食黃煙,枷發女館(《金陵癸甲紀事略》)。而“罪傅善祥詔”中則記為“女丞相傅善祥醉侮東王,大不敬”(《罪傅善祥詔》)。
朱九妹(大名朱慧仙,又稱朱大妹),芳齡20,年輕漂亮,頗具姿色,能歌善舞,是武昌舉人徐促瑤之聘妻,被東王楊秀清納入東王府占為維己有。朱九妹怨恨在心,串通王娘,身藏火藥想謀殺東王,事泄被誅(《北王韋昌輝為勸告朝內軍中人等毋受妖惑致干天誅誡諭》)。
作者單位:綿陽師范學院歷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