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精神是一個民族或民族共同體的靈魂,是其賴以生存和發展的基礎,是團結一致和諧共存的凝聚力和向心力、發憤向上、自強不息的內動力和原創力的源泉。
民族精神在歷時性的特質上,往往與宗教信仰粘連在一起,構成了民族的集體無意識,指導著該民族的生活、思維方式,支撐著該民族不斷進取,引導著該民族的精神追求。
西北地區是中華遠古文化的發祥地之一,中華文明主要在這里形成并傳播、蔓延。漢唐時期,這一文明達到了極盛,成為同時期最為發達的世界文明之一。西北地區又是多民族的聚居區,先后有數十個民族在這里消長。各民族相互促進,相互融合,共同繁衍,共同發展,共同創造和構架了這一地區獨特的文化胸懷: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漢唐雄風”,就是這一文化的顯著特征。她不僅僅表現的是昂揚進取、拓展疆域,更為深層的是,她打通了中國與西方的隔絕,建立了跨越時空的長期交流,以無畏的胸懷,包容和吸收了各種文化,豐富了本民族的文化內涵。時至今日,西北地區仍然是我國民族聚居最多和最集中的地區,各民族文化差異之大,猶如高山流水,各有異趣。然而,在長期的生活中,這里的各民族相互依存,與時俱進,共求發展,更加體現出多民族大家庭的溫暖與和諧。
古代民族的形成和發展離不開宗教信仰。民族的產生和形成,其精神生活必然伴隨著宗教信仰的初級形態——原始宗教;民族的進一步發展和壯大,則往往選擇宗教信仰的高級形態——人為的系統宗教。生活在西北地區的各民族,在宗教信仰的選擇上,體現了這一特點。秦漢以前,包括漢族在內的西北各民族或信仰原始宗教,或信奉薩滿教;秦漢之時,人為的系統宗教——發祥于古代印度的佛教率先傳人西北地區。絲綢之路上的每一個城鎮,都留下了佛教傳播者的足跡。各民族的熱切期盼和精神需求,使得佛教迅速成為西北各民族共同信仰的宗教。佛教在支撐和豐富各民族的精神生活、提升理想境界中,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并且最終成為中華民族三大思想文化(另外兩大思想為儒、道)支柱之一。南北朝時,產生于古代波斯的祆(xian)教傳人中國,西北是祆教流傳的主要地區。西域不少民族如高昌、龜茲等信仰祆教。唐代祆教隨入長安的昭武九姓的粟特商人或外交官員涌入中原,長安的布政坊、醴泉坊、普寧坊、靖恭坊、會節坊、崇化坊等均建有祆祠。愉悅祆教神靈的歌舞戲繽紛多彩,胡旋舞、胡騰舞、柘支舞、悖奴兒舞、潑胡乞寒戲(渾脫舞)、拓壁舞、兒郎偉等深受長安朝野、士庶喜愛,并影響著唐以后的文化藝術生活。唐武后時,經吐火羅傳人了源自波斯的另一宗教摩尼教。摩尼教對中國的影響多在深層,元明時期流行于民間的明教即是其變種。為世界三大宗教之二的基督教的一派聶斯脫利派(后稱景教)于唐貞觀年間傳人中國,受到唐太宗、玄宗的重視,太宗詔命于長安義寧坊建寺(教堂),以傳教旨。故長安景教信徒多聚集于義寧坊一帶。高宗則尊景教傳播者“阿羅本為鎮國大法主”,令各州建寺。伊斯蘭教于隋唐之際隨著大食軍隊的侵略擴張而進入中亞和新疆地區,其后又隨商隊進人中原。經元明時期的不斷滲透,一些原來信仰佛教或摩尼教的民族如突厥系的維吾爾、柯爾克茲,蒙古系的哈薩克等族,漸次放棄原有信仰而改信伊斯蘭教,這使得伊斯蘭教在西北地區成為主要宗教,深刻地影響著西北地區各民族的精神生活。可以說,西北地區的民族最多,信仰的宗教也最多。民族、宗教、區域宗教、世界宗教在這里曾傳播、發展、演變。有的消亡了(如祆教),有的融入到了其他宗教(如摩尼教、景教),有的漸趨中國本土化(如漢地佛教和藏傳佛教),有的則相對保持住了自己的宗教傳統(伊斯蘭教)。不管這些宗教變化如何復雜,有一點是十分清楚的,這就是他們都對西北地區的民族文化建設做出過不同的貢獻。西北民族宗教文化是中華文化的組成部分。從歷時性上說,它在一定程度上是中華民族精神的代表。它的歷久不衰、頑強抗爭的生命意識,它的海納百川、兼容并蓄的廣闊胸懷,它的心存高遠、超越現實的理想境界,是中華民族精神的集中體現。
當前的西北地區正出現政治穩定、經濟騰飛的最活躍的勢態。中國的現代化主要在于西部的現代化,西北的現代化最重要的則在于挖掘;弘揚和培育其民族精神。保持、弘揚了民族精神,就能克服不穩定因素,就能以昂揚的進取精神創造和發展和諧社會;就能以飽滿的熱情投入到西部大開發的浪潮中,創造人民群眾日益需求的物質和精神財富。這樣,就能使兩個文明在民族精神的引導下,迅速發展壯大。
(作者單位:陜西省西安市西北大學文學院,7100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