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余華是一位非常有才華的作家,他的小說體現了中國敘事模式的轉變。余華對寫作樂趣的論述給人耳目一新之感,對長篇小說創作發表的見解獨特而深刻。余華很重視閱讀,認為一個作家的成長史就是他的新聞記者史。余華的文學創作論體現出轉型期中國文學思想的某些特點。
關鍵詞:寫作的樂趣; 長篇小說創作; 閱讀
中圖分類號:I206.7文獻標識碼:A
余華被稱為中國新時期的先鋒派作家。他的小說體現了中國敘事模式的轉變。余華更多地接受了西方文學的影響,他的文學思想體現了新時期作家文學創作思想的轉變。他對閱讀的重視,對文學創作的論述,對一些著名作家作品的分析,給人耳目一新之感。從余華的論述可以看出轉型期中國文學思想的某些特點。
一
作為一位才華橫溢的作家,余華首先論述了寫作的樂趣。他寫道,我一直認為寫作是一種樂趣,一種創造的樂趣。最初寫作時的主要樂趣是對詞語和句子的尋找,那時候最大的困難是如何讓自己坐下來,讓屁股和椅子建立友誼。如果突然有一句美妙的詞句出現,余華就會感受到喜悅和激動,覺得自己艱難的勞動得到了酬謝。隨著寫作的繼續和深入,僅僅是詞語和句式的刺激顯然不夠了,從短篇小說到長篇小說,這時候人們的命運和敘述的起伏是否和諧,是否激動人心,就顯得更加突出。對一個長期從事寫作的人來說,有時候寫作已經不單純是在寫作,更像是一種人生經歷,尤其是長篇小說的寫作,長達一年或者幾年幾十年的時間,寫作者的情感往往和作品中人物的情感同舟共濟,共同去承受苦難,也共同去迎接歡樂,這時候得到的樂趣會讓人們相信,虛構的世界比現實的世界更加引人入勝。
寫作的樂趣還在于能使人不斷地發現自己、改變自己,能使人對自己充滿信心:“我還有這才華呀?能寫這樣的東西!”那些妙不可言的句子都是出自“我”之手,真是太讓人興奮了。寫作還能夠改變一個人,將一個剛強的人變得眼淚汪汪,將一個果斷的人變得猶豫不決,將一個勇敢的人變得膽小怕事,將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作家。余華指出,我這樣說并不是為了貶低寫作,恰恰是為了說明文學或者說是寫作對于一個人的重要。因為文學的力量在于軟化人的心靈,寫作的過程直接助長了這樣的力量。它使作家變得越來越警覺和傷感的同時,也使他的心靈經常地感到柔弱無援。他會發現自己深陷在其中的世界與四周的現實若即若離,而且還會格格不入。然后他就發現自己已經具有了與眾不同的準則,或者說是完全屬于他自己的理解和判斷,他感到自己的靈魂具有了無孔不入的本領,他的內心已經變得異常的豐富。文學的力量在但丁的詩句和博爾赫斯的比喻里,在一切偉大作家的敘述里,在那些轉瞬即逝的意象和活生生的對白里,在那些妙不可言同時又真實可信的描寫里……寫作能使人生變得完整起來。
馬提亞爾說:“回憶過去的生活,無異于再活一次。”寫作的樂趣又在于它是在敲響回憶之門,是在喚醒那已被作家漸漸忘記了的美好的事物和動人的情境,這是文學至今仍使人們著迷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文學的記憶有什么特點呢?余華認為,文學的記憶是一種漫長的記憶,它能夠喚起作家對世界的一種新的發現,能夠把兩種完全不同的事物聯系起來。文學的記憶是可以延伸的,例如一個女作家寫一個人的腦袋被人一刀割下,過了一段時間后,那人卻又死而復生。這時作者把粘著鮮血的脖子比喻成脖子上圍了一塊紅色的圍巾,這種描寫太漂亮了,給人一種血跡未干的感覺,體現出記憶的延伸。文學的記憶是模糊的,這種模糊會使記憶越來越寬廣,會使人感到意味深長。文學的記憶包含著出色的想象力和洞察力,如馬爾克斯《蒙田隨筆》里寫到這樣一位將軍,他在指揮作戰的時候得到兒子死亡的消息依然若無其事,指揮若定。但后來得知身邊一位侍從犧牲的時候,卻一頭栽在地上。對此蒙田分析說,并非是侍從替代了兒子的地位,而是那時他蒙受的痛苦已瀕臨極限,只需輕輕一推,他就會倒下。余華寫道,任何想象力后面都必須跟著一種洞察力,沒有洞察力,想象力就是瞎想、瞎編。技巧不是技術,而是作家對生活的—種體驗,一種想象的能力和對分寸的把握與洞察力。文學記憶如果包含著作家出色的想象力和洞察力,他在寫作時就不需借助外力,只需一個非常輕的內力一推,就會產生震撼人心的效果。記憶與時間是一對非常有意思的關系,時間讓記憶不斷成長,記憶在寫作過程中不斷地沖擊著作家。但丁的詩句“箭,擊中了目標,離了弦”,描寫箭射得非常快。由于作者把時間的順序調換了一下,便表現了語言的速度。前者的時間是創造了故事的神奇,后者的時間是創造了語言的神奇。
寫作的樂趣更體現在它是為內心寫作。余華認為,一位真正的作家永遠只為內心寫作,只有內心才會真實地告訴他,他的自私、他的高尚是多么突出。內心讓他真實地了解自己,一旦了解了自己也就了解了世界。人的內心并非時刻都是敞開的,他更多的時候是封閉起來的。因此,只有寫作,不停地寫作,才能使內心敞開,才能使自己置身于發現之中,就像日出的光芒照亮了黑暗,靈感這時候才會突然來到。一位真正的作家所尋找的是真理,是一種排斥道德判斷的真理。作家的使命不是發泄,不是控訴或者揭露,他應該向人們展示高尚。這里所說的高尚,不是那種單純的美好,而是對一切事物理解之后的超然,對善和惡一視同仁,用同情的目光看待世界,這樣才能寫出優秀的東西。
二
在豐富的創作經驗的基礎上,余華就長篇小說的寫作發表了自己獨特的見解。他認為,相對于短篇小說,長篇小說的寫作似乎更遠離技術行為,更像是在經歷著什么,而不是在寫作著什么。換一種說法,就是短篇小說表達時所接近的是結構、語言和某種程度上的理想,短篇小說更為形式的理由是它可以嚴格控制在作家完整的意圖里,長篇小說就不一樣了,人的命運,背景的交換,時代的更替在作家這里突出起來,對結構和語言的把握成為了另外一種標準,也就是人們衡量作家是否訓練有素的標準。寫作長篇小說時間上的拉長,從幾個月到幾年,或者幾十年,這中間小說的敘述者將會有很多小說之外的經歷。當小說中人物的命運往前推進時,作家自身的生活也在變化著,所以長篇小說的寫作是對作家信念的考驗,也是對敘述過程的不斷證明,證明正在進行中的敘述是否光彩照人。而接下去的敘述,就是在遠處等待作家的那些意象,那些片言只語的對話,那些微妙的動作和目光,還有人物命運出現的突變,這一切是否能夠在很長時間里,保持住對作家的沖擊。此外,作家在對自己的作品充滿信心的同時,還一定要有體力上的保證。只有足夠的體力,才可以使作家真正激動起來,使作家淚流滿面,渾身發抖。作家在寫作長篇小說的時候,需要去戰斗的事實在是太多了,失眠、疾病、世俗的誘惑等等,并且在每一次戰斗中都必須是勝利者。任何一次微不足道的失敗,都可能使寫作前功盡棄。只有清心寡欲,內心平靜,寫作的激情才能始終飽滿,才能在寫作中刺激敘述的興奮。作家在寫作中還要和靈感戰斗。靈感不是出租汽車,不是在大街上等待就可以得到的東西,作家必須付出內心全部的焦慮、不安、痛苦和呼吸困難之后,才可能看到靈感之光穿過層層敘述的黑暗,照亮自己。靈感是對艱苦勞動的獎賞。
余華指出,在寫作長篇小說的時候,作家必須保持始終如一的誠實,必須在寫作過程里集中他所有的美德,必須和他現實生活中的所有惡習分開。在現實中,作家可以謊話連篇、滿不在乎、可以自私、無聊和沾沾自喜。可是在寫作中,作家必須是真誠的;是認真嚴肅的,是通情達理和滿懷同情憐憫之心的。只有這樣,作家的智慧和警覺才能夠在漫長的長篇小說寫作中,不受到任何傷害。因此,當作家坐到寫字桌前時,首先要做的,就是問一問自己是否具備了高尚的品質?
總之,一部長篇小說就是這樣完成的:長途跋涉似的寫作,不斷地自信和不斷地懷疑,無數的中斷和重新開始。就是在這些中斷和開始之間,隱藏著無數的危險,從作家的體質到敘述上的失誤,任何一個弱點都會改變作品的方向。有時候作家難免會忘乎所以,因為作品中的人物突然說出了一句讓他意料不到的話,或者情節的發展使他大吃一驚,這種時候往往是十分美好的。作家感到自己獲得了靈感的寵愛,同時也暗示了作家對自己作品的了解已經深入到了命運的實質,這時作家在寫作時就可以左右逢源了。
當作家在敘述時越來越得心應手的時候,他也開始遭受到來自敘述的欺壓。余華深有體會地說,沒有一部作品的敘述方式是可以事先設計的,寫作就像生活那樣讓人感到未知,感到困難重重。那些敘述的方式,或者說是風格,那些令人心醉神迷的風格不會屬于任何人。他不是大街上的出租車招手即來,它在某種意義上是一名拳擊手,它總是想方設法先把你打倒在地,讓你心灰意冷,讓你遠離那些優美感人的敘述景色,所以你必須將他擊倒。寫作的過程有時侯很像是斗毆的過程。因此,當某些美妙的敘述方式得到確立的時候,所表達出來的不僅僅是作家的才華和洞察力,同時也表達了作家的勇氣。
關于理論與創作實踐的關系,余華是這樣認為的:一個作家的不穩定性比他任何尖銳的理論更為重要。一成不變的作家只會快速奔向墳墓。我們面對的是一個捉摸不定與喜新厭舊的時代,事實上我們看到一個嚴格遵循自己理論寫作的作家是多么可怕,而作家源源不斷的生命力在于經常地朝三暮四。作家的不穩定性取決于他的智慧與敏銳的程度,作家是否能夠使自己始終置身于發現之中,這是最重要的。懷疑主義者告訴我們,任何—個命題的對立面,都存在著另一個命題,這句話可以解釋那些優秀的作家為何經常自己反對自己。作家不是神甫。單一的解釋與理論只會窒息他們,作家的信仰是沒有儀式的,他們的職責不是布道,而是發現,去發現一切可以使語言生輝的事物。無論是健康美麗的肌膚,還是潰爛的傷口,在作家那里都應當引起同樣的激動。
余華很迷戀音樂。那些著名的音樂家及其作品影響了余華的寫作。余華從巴赫的《馬太受難曲》明白了敘述的豐富在走向極致以后其實無比單純,就像這首偉大的受難曲,將近3個小時的長度,卻只有一兩首歌曲的旋律,寧靜、輝煌、痛苦和歡樂重復著這幾行單純的旋律,仿佛只用了一個短篇小說的結構和篇幅表達了文學中最綿延不絕的主題。余華還從肖斯塔科維奇的第七交響樂第一樂章里聽到了敘述中“輕”的力量。那個著名的侵略插部,侵略者的腳步在小鼓中以—百七十五次的重復壓迫著人的內心,音樂在恐怖和反抗、絕望和戰爭、壓抑和釋放中越來越沉重,也越來越巨大和攝入感官。余華第一次聆聽的時候不斷地問自己:怎么結束,怎么來結束這個力量無窮的音樂插部?最后的時刻他被震撼了,肖斯塔科維奇讓—個尖銳的抒情小調結束了這個巨大可怕的插部。那一小段抒情的弦樂輕輕地飄向了空曠之中,這是非常有力量的敘述。后來,余華在柴可夫斯基、布魯克納、勃拉姆斯等人的交響樂中也注意到了“輕”的力量,即小段的抒情有能力覆蓋任何巨大的旋律和激昂的節奏。文學的敘述也同樣如此,在跌宕恢宏的篇章后面,短暫和安詳的敘述將會出現更加有力的震撼。余華還研究了音樂里面的高潮和文學作品里面的高潮的關系。音樂里面的高潮一目了然,文學里面的高潮還有一些延伸,因為它是語言藝術。尤其是交響樂,當那種巨大的讓你恐懼讓你震耳欲聾的音響推到高潮的時候,最后的結尾往往是一個非常單純的、比較抒情的一個段落,或者是半個段落,這就是它把“輕”建立在“重”的基礎之上,結果比那個“重”還要重。大部分的作家,像托爾斯泰的作品等,都是一樣,當到了從上面往下走的時候,往往是用比較平和的語言來結束,不再用很激烈的語言,這與音樂很相似。余華說,他愛音樂也愛文學是因為它們都是敘述性的作品,它們波動的品質構成了喜愛的基礎。音樂的敘述和文學的敘述有時是如此相似,它們都暗示了時間的衰老和時間的新生,暗示了空間的轉瞬即逝;它們都經歷了段落的開始、情感的跌宕起伏、高潮的推出和結束時的回響。音樂中的強弱和漸強漸弱,如同文學中的濃淡之分;音樂中的和聲,類似文學中多層次的對話和描寫;音樂中的華彩段,就像文學中富麗堂皇的排比句。它們的敘述之所以合理的存在,是因為它們在流動,就像道路的存在是為了行走。不同的是,文學的道路仿佛是在地上延續,而音樂的道路更像是在空中伸展。余華將音樂與文學的內在聯系談得很形象。
三
作為一個“文革”中成長起來的作家,余華很重視閱讀的作用。他反復地說,任何一個作家首先都是一個讀者,一個好的讀者才能成為一個好的作家。一個作家的成長史,是一個閱讀的歷史,作為一個寫作者身份把握得好壞,完全依賴于作為一個讀者身份把握得好壞。杰克倫敦曾告誡喜愛文學的年輕人,寧愿去讀拜倫或者濟慈的一行詩,也不要去讀一千本文學雜志。余華也深有體會地說,應該閱讀經典作品。經典作品對于我們意味著什么?就像父親的經歷對于兒子,母親的經歷對于女兒一樣。經典作品對于我們并不是意味著完美,而是意味著忠誠。這里面或多或少地存在著種種偏見和缺點,但是這里面絕對沒有欺騙,無論是它的榮耀還是它的恥辱,它都會和我們坦誠相見,讓我們體味到思維的美好和感受的親切。任何一位讀者都是在用自己的經歷閱讀經典作品的,他們閱讀它們是為了尋找自己曾經有過的憂傷和歡樂,失望和希望。當我們在這些作品中發現了自己的思考時,當我們為別人的命運哭泣和歡笑時,我們會驚喜地發現,別人的故事豐富了自己的經歷。所以同樣一部作品不同時期閱讀就會產生不同的感受。經典作品的優點是可以反復閱讀,每一次閱讀都會使我們本來狹窄和貧乏的人生變得寬廣和豐富,或者說使我們的心靈變得寬廣和豐富。維克多雨果用簡單的詩句向我們描述了心靈的面積究竟有多大:“世界上最寬闊的是海洋,比海洋還寬闊的是天空,比天空還要寬闊的是人的心靈。”約翰堂恩的詩句為寬闊的心靈又注入了同情和憐憫之心:“誰都不是—座島嶼,自成一體;每個人都是那廣袤大陸的一部分。如果海浪沖刷掉一個土塊,歐洲又少了一點;如果你朋友或你自己的莊園被沖刷掉,也是如此。任何人的死亡使我受到損失,因為我包孕在人類之中。所以別去打聽喪鐘為誰而鳴,它為你敲響。”從經典作品中獲得的感受是無比豐富的。
與許多改革開放年代開始從事文學創作的作家一樣,余華閱讀的主要是外國文學作品,所受的影響也主要是外國作家作品的影響。余華很欣賞阿根廷作家博爾赫斯的作品,認為博爾赫斯能夠揭示出—致性中隱藏的差異,如寫到兩個博爾赫斯(60多歲和80多歲)在客棧中相遇,當年老的博爾赫斯說話時,年輕的博爾赫斯這樣想:“是我經常在我的錄音帶上聽到的那種聲音”,多么微妙傳神——老博爾赫斯的聲音粗一些。余華很喜歡博爾赫斯的一個比喻,他寫一個人從世界上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的那種感覺,用的比喻是:仿佛水消失在水中,這個比喻體現出想象力和洞察力的完美結合。博爾赫斯的—篇小說在寫到行刑隊要把人槍斃的時候,用了一個很美妙的詞匯——行刑隊用“四倍”的子彈將他打倒,可是小說中又不說四倍的基數是多少,這個句子模糊而又意味深長,余華說他特別迷戀這種感覺。閱讀普魯斯特的作品使余華感到他是一個非常奇妙的作家,他的感覺與一般人非常不一樣.他的小說寫到陽光從百葉窗里照進來的時候百葉窗里好象插滿了羽毛;他寫到主人公外出旅行的時候,住的飯店的房間的四周的墻涂的是海洋的顏色,而且是涂得很逼真的波浪的那種,這使他感覺到整天都聞到一種海的腥味。《追憶逝水年華》里寫“我”躺下來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枕頭濕潤、清新,“像我童年時的臉龐”,這些感覺都很美妙,會喚起讀者對世界的一種新的發現。余華認為詹姆斯·喬伊斯的《尤利西斯》是他所讀到的外國作家中寫實工夫最扎實的。她寫一個人從馬車里出來有三個動作,先用手推—下推不開,然后用胳膊肘撞一下還是撞不開,最后他一腳把門踢開了,由此可以感受到馬車的門裝得多么蹩腳!他寫一個非常小的小孩手里拿著—封信站在愛爾蘭都柏林的大街上,小孩不知道把這個東西往哪里放,整個過程寫得非常精彩,絲絲入扣。還有他描寫都柏林的天氣用的比喻:就像嬰兒的屁股一樣,一會屎來了,一會尿來了,由此可見喬伊斯對形象的敏感。喬伊斯是個天才作家。
余華在讀了威廉·福可納的作品后認為真正優秀的心理描寫都是不寫心理的,因為當一個人的內心非常平靜的時候,你才可以寫他的心理,當他的內心非常動蕩的時候,他的心理活動是根本把握不了的,心電圖都測不出來,只能用外圍的物質去表達。在讀了法國女作家尤瑟納爾的作品后認為她是一個非常有力量的作家,讀她的作品有一種匕首刺進身體的感覺,所以一部作品里邊它表達的是什么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們讀到了什么。當然,余華讀得最多且受影響較大的還是川端康成與卡夫卡。余華最迷戀川端康成的地方是他的那種細部的描述,他的描寫是有距離的,他是用一種目光去注視,而不是用手去撫摩。卡夫卡使余華找到了自己的敘述方式,使他認識到自由對一個作家是多么重要。在談到外國作家作品對作家的影響的時候,余華指出,胡安魯爾福對加西亞馬爾克斯的影響,奧斯卡王爾德對博爾赫斯的影響,等等,就像陽光對樹木的影響一樣。陽光對樹木的影響是要樹木以樹木的方式成長,并不是要它變成以陽光的方式成長,這就是一個作家對另一個作家的影響。余華的這句話可以成為經典名言。
參考文獻:
1. 余華:《靈魂飯》南海出版公司2002年。
2. 余華:《說話》春風文藝出版社2002年。
3. 余畢:《內心之死》華藝出版社2000年。
4. 余華:《高潮》華藝出版社2000年。
(責任編輯李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