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業全球化背景下的中印產業合作

摘要:產業全球化是全球化的重要組成部分#65377;只有對產業全球化的挑戰有深刻的認識，發展中國家才能在這個大趨勢中掌握主動權，抓住產業全球化帶來的機遇#65377;在產業全球化背景下，中印兩國所遇到的機遇與挑戰十分相似，應相互借鑒#65380;開展合作#65377;

關鍵詞:產業全球化; 中國; 印度; 產業合作

中圖分類號:F125.5.351文獻標識碼:A

經濟全球化已成為當前世界政治經濟領域的熱點話題#65377;約翰·鄧寧曾經斷言:“除非有天災人禍，經濟活動的全球化不可逆轉”#65377;①但是，人們在討論經濟全球化時，往往只從宏觀層面對其進行分析而忽略了微觀基礎，即產業的全球化#65377;和經濟全球化一樣，產業全球化不僅是機遇的全球化，也是挑戰的全球化#65377;在產業全球化快速發展的今天，作為發展中國家的中印兩國所遇到的機遇與挑戰十分相似#65377;要想抓住機遇迎接挑戰，除了要靠自身努力外還要相互借鑒并開展合作#65377;另外，作為最大的發展中國家，中印兩國應該樹立南南合作的典范，不僅爭取自己的發展，也為其它發展中國家提供可循的經驗#65377;

一#65380;產業全球化的表征

產業全球化的決定性因素是生產力的發展#65377;隨著生產力的發展，要求世界各國根據自身的比較優勢參與國際分工;而世界市場的形成和科學技術的進步以及在經濟領域的運用，是產業全球化的重要條件#65377;目前，產業全球化表現出下列特點:

(一)產業鏈延伸的全球化#65377;產業鏈延伸的全球化是指產業鏈跨出一國的范圍向全球擴張#65377;在產業全球化的背景之下，主要產品的生產現在已經不是在一個國家內部進行的，原來一國內部的分工格局逐漸讓位于國際#65380;全球分工，即通過打破原有的價值鏈使組成價值鏈的每個活動可以集中在不同國家中從而有效降低總成本#65377;②許多產品的生產是由遍布在世界各地的公司所完成的，而且各個公司之間的分工表現出高度專業化特征，人們已經很難區分出一種產品的產地到底在哪里，而產品上所標示的產地也許僅僅是組裝地而已#65377;產業鏈在全球范圍延伸的一個重要的特點是發達國家始終占據產業鏈的上游，他們往往進行新技術的開發和研制，掌握核心部件的生產，而把成熟的低附加值零部件轉移到發展中國家，以避開國內高昂的勞動力成本#65377;

(二)產品市場的全球化#65377;產品市場全球化有兩層含義:一是指產業內貿易全球化#65377;產業內貿易是指一個國家既出口又進口同一產業內的產品#65377;③隨著全球化進程的加快，原來發生在幾個國家之間的產業內貿易開始向全球范圍擴張，世界各國根據自己在產業鏈中所處的地位分別生產不同的產品，然后通過貿易的形式把各個零部件集中在一起組裝成整機#65377;產業內貿易占發達國家制成品貿易的大部分，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大部分時期內最有活力的因素#65377;④產品市場全球化的第二層含義是指:在全球化背景下，任何一家公司的生產不是為了滿足國內消費者的需要，其面對和服務的對象是全世界各地的消費者，面臨的競爭是全球范圍內的競爭，因此各跨國公司十分注重對全球市場的研究#65377;在產品市場全球化的過程中，發達國家的跨國公司占據著絕對優勢，掌握著市場競爭主動權，對世界產業鏈的布局和產業發展起著主導作用#65377;

(三)產業投資活動的全球化#65377;產業投資主要是在跨國公司主導下進行的#65377;鄧寧將跨國公司對外投資的動因歸結為三類因素，即所有權優勢#65380;內部化優勢和區位優勢#65377;⑤所有權優勢是指跨國公司擁有獨特的技術#65380;商標等資源，它決定了公司對外直接投資的能力#65377;內部化優勢是指為避免市場不完善而將公司的優勢保持在內部所獲得的優勢#65377;在內部化優勢驅動之下，跨國公司的內部貿易增長十分迅速#65377;區位優勢是一國擁有的各種有利資源的總和，決定跨國公司的投資區位選擇#65377;產業投資全球化最明顯的表現就是跨國公司依靠其雄厚的資金#65380;先進的技術和管理經驗，實行全球投資，進行跨國生產經營，把世界產業日益密切地聯系在一起#65377;雖然當前跨國公司的直接投資主要集中于美國和歐盟，它們每年所吸收的FDI總量占全球FDI流量的五分之四，⑥但是流入發展中國家的FDI總量也在逐漸增加#65377;例如越南和印度2004年所吸引的FDI都比2003年增加了幾乎一倍#65377;⑦

(四)產業生產要素流動的全球化#65377;生產要素是生產產品所需要的基本物質與非物質要素，具體來講包括原材料#65380;資金#65380;勞動力#65380;技術(包括科學技術和管理技術)等#65377;隨著產品生產日益全球化，這些生產要素不可避免的在全球范圍內流動#65377;當前，原材料在世界范圍內流動的特點，是隨著全球化步伐的加快而向更廣#65380;更深的維度擴展#65377;資金流動的全球化主要指金融活動的全球化#65377;這種流動具有極大的隨意性，因而破壞性更大#65377;⑧勞動力流動的全球化主要是指人才流動的全球化，發達國家在全球化條件下對人才具有極強的吸引力，因為它能提供高額的工資和舒適的就業環境#65377;技術流動主要是指跨國公司在東道國的“技術溢出效應”，以及技術在發達國家之間的轉移#65377;

產業全球化進程中的這些特點已經為大多數學者所認可，隨著全球化的進一步深入發展，新的特點將會不斷演進，各國只有迅速把握住這些新的特點并對此做出適時的反應才能受益于產業全球化的時代浪潮#65377;

二#65380;產業全球化背景下開展中印產業合作的必要性

產業全球化對發展中國家提出了許多共同的機遇與挑戰#65377;中印都是發展中的大國，在產業全球化快速發展的今天，兩國所遇到的機遇與挑戰十分相似;要想抓住機遇迎接挑戰，除了要靠自身努力外還要相互借鑒并開展合作#65377;這種必要性具體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產業合作是中印融入產業全球化的必然選擇#65377;發展中國家走閉關自守的發展道路，其結果會脫離與世界市場和先進技術的聯系，導致長期落后#65377;亞洲戰后出現的“四小龍”以及隨后出現的幾只“虎”，都證明融入全球化進程有利于發展中國家和地區的經濟增長#65377;其中，東南亞諸國經濟的發展就是得益于日本#65380;美國等發達國家產業轉移或產業鏈的延伸#65377;經過20世紀以來三次產業結構調整，這些國家現在都進入經濟發展的起飛階段#65377;⑨可見，發展中國家只有融入產業全球化的進程，才有機會獲得全球化帶來的收益#65377;融入產業全球化進程需要發展中國家積極參與國際分工與合作#65377;這種分工合作必須是全面的，既包括與發達國家的合作，也包括與發展中國家的合作，而與發展中國家的合作收益可能更大#65377;中國和印度在經濟發展中存在許多相似性，這種相似性為雙方學習對方成功的經驗提供了基礎#65377;

(二)產業合作是中印兩國應對產業全球化挑戰的策略#65377;在全球化過程中，發達國家的跨國公司因為具備資金和技術優勢，在與發展中國家交往中往往會提出比較苛刻的條件，甚至會危及發展中國家的經濟主權#65377;為應對這種挑戰，發展中國家一方面要提高自身的經濟#65380;科技實力，改善產業結構;另一方面要與其它發展中國家開展國際合作#65377;以汽車產業為例，兩國汽車工業在市場#65380;技術#65380;生產組織形式等方面與世界先進水平有巨大的差距，面臨的挑戰也很相似#65377;開展兩國合作，一方面可以利用彼此巨大的人才優勢進行聯合研發，突破核心技術落后的“瓶頸”問題;另一方面，因為兩國對汽車排放量的要求不高，因此相互貿易的可能性較大，這樣有利于雙方的汽車企業實現規模經濟，進一步降低成本#65377;此外，雙方不乏大型汽車企業，選擇對方有潛力的領域進行投資，可以解決汽車產業發展中的資金問題#65377;⑩因此，只要本著互惠#65380;互利#65380;平等#65380;合作的態度，中印之間在類似產業領域合作的空間很大#65377;

(三)產業合作是發揮中印比較優勢#65380;發展優勢產業的需要#65377;由于中印兩國經濟資源和發展模式的差異，形成了各自的優勢產業，互補性較強#65377;首先，兩國在產業間存在較大的互補性#65377;印度的制造業在整個經濟結構中所占的比例只有20%左右，雖然工業體系比較完善，但是工藝水平低下，勞動生產率不高，許多重要的制成品仍然需要進口#65377;但是，其服務業比較發達，現在是世界主要的服務外包接受國，尤其在金融#65380;醫療等領域的服務外包方面#65377;中國的制造業比印度發達，整個制造業在經濟結構中所占的比例超過50%，工業體系完善，高新技術產品的出口在逐年增加，正在成為“世界工廠”#65377;但中國服務業相對落后，特別是在金融領域#65377;中印在產業之間存在較大的互補性#65377;其次，在部分產業內部，中印之間也存在互補性，如信息產業，印度的軟件發達而中國的硬件發達，兩國可以實現優勢互補#65377;所以，中印之間應大力加強產業合作，發揮各自的比較優勢，以實現雙贏#65377;這不僅是完善各自產業結構的需要，也是應對產業全球化使然#65377;

三 中印產業合作的領域與對策的選擇

要開展產業合作，必須要有目標，要選擇好合作的領域和合作的方式#65377;不然這種合作就不會開展，即使開展了也不一定能夠持續下去#65377;

(一)中印產業合作領域的選擇#65377;要開展中印之間的產業合作，必須選好合作的領域，以這些領域的合作作為突破口，然后再進一步開展雙方在其他領域更深層次的合作#65377;我們認為中印可開展合作的產業應符合以下條件:首先，這一產業應該是符合中國和印度國情的高新產業，其所需要的技術復雜，發達國家不愿意把它轉移給發展中國家，但是通過兩國自身努力與合作開發卻又可以獲得#65377;其次，這種產業應具有較強的關聯效應，即它的生產#65380;產值#65380;技術等方面的變化通過它的前向關聯關系引起向前關聯部門的變化或者導致新技術#65380;新部門的出現，通過后向關聯關系引起向后關聯部門的變化從而引起整個經濟部門的變化#65377;[12]再次，這一產業應為主導產業，即:能依靠科技進步，可以獲得新的生產函數即改變產業內部的要素配置比例;能夠形成持續高速的增長率;具有較強的擴散效應，對其他產業乃至所有產業的增長有決定性的影響#65377;[13]另外，中印兩國在合作的產業領域所面臨的挑戰基本相似，這種相似性為兩國在特定領域的合作提供基礎#65377;最后，彼此的互補性較大，通過通力合作使雙方都受益#65377;我們認為，中印之間開展合作的產業領域主要是信息產業#65380;汽車制造業#65380;生物制藥業#65380;民用核工業等#65377;

(二)中印產業合作對策的選擇#65377;由于中國和印度從1962年以來長期處于隔閡狀態，雖然近幾年雙方的關系迅速解凍，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兩國對對方的了解還不是很透徹，因此要解決合作的問題必須從政府和企業兩個層面進行#65377;

1.政府層面的對策選擇#65377;首先，雙方應盡棄前嫌，以戰略的眼光看待兩國之間存在的隔閡，把暫時解決不了的分歧擱置一邊，務實地處理雙邊關系特別是經濟關系#65377;其次，為兩國產業合作創造良好的經貿環境#65377;要看到經貿合作不僅是促進雙邊關系改善的主要因素，也可以避免雙方再次因為邊界問題而爆發沖突#65377;因為隨著經貿往來的增加，國家間彼此相互依賴的程度將會增加，沖突的機會成本會提高，這樣國家之間會盡量減少動用武力的次數#65377;[14]近年來，中#65380;印雙邊貿易不斷擴大，并同意按它們與東盟合作的模式談判自由貿易區問題，[15]這一工作應加快進行#65377;再次，鼓勵兩國優勢產業開展合作，為企業創造良好的合作環境#65377;如出口退稅優惠#65380;進一步降低有關產品的價格等#65377;此外，兩國政府今后還必須朝建立完善的市場經濟體制這個方向努力，把權力下放給市場，在完整的經濟法律框架之下減少政府對市場的干預，發揮“看不見的手”的作用#65377;因為產業內部的合作很大一部分是由企業進行的，政府不能越俎代庖#65377;另外，探討建立聯合實驗室，對關鍵技術進行聯合攻關#65377;對于發展中國家來說，這種技術合作可以突破跨國公司的技術封鎖，開發出適合發展中國家國情的實用高新技術#65377;例如中國和巴西聯合開發地球資源衛星技術#65380;與巴基斯坦聯合生產“梟龍”戰斗機都取得了良好的效果#65377;最后，做好國家營銷#65377;長期以來中國民眾對印度以及印度民眾對中國的看法都存在偏見，兩國的民眾都認為對方是落后的國家，因此對方生產的商品當然也就不夠先進#65377;這就需要政府進行國家營銷，宣傳本國的優勢，改變人們過去形成的看法#65377;只有雙方國家的形象在民眾中改變了，企業才能順利的進行商務活動，避免受到不公正的待遇#65377;

2.企業層面的對策選擇#65377;無論是簡單的雙邊貿易還是產業合作，企業才是真正的參與者，沒有企業的積極參與，雙邊合作難以取得實質性進展#65377;產業組織芝加哥學派的代表人物德姆塞茨認為:當企業活動越來越廣泛時，就需要更多的專業知識，要獲得更多的專業知識就必須付出更高的成本，當超過某一臨界點時，企業就無法再保持競爭的活力，需要通過合作來彌補這種不足#65377;[16]企業之間進行合作時，交換的不是具體的產品，而是技術#65380;經驗和信息#65377;不同國家的企業之間也可以根據各自的優勢進行合作，以提高彼此的競爭能力#65377;參考跨國公司成功合作的經驗，我們認為，中印兩國的企業可以通過以下集中方式進行合作:首先，加強雙方企業之間的溝通和了解#65377;可以建立民間聯絡機構，收集和整理對方的市場信息，及時的傳遞給國內#65377;其次，積極研究并進入對方市場#65377;中國和印度是世界上增長最快的幾個經濟體之一，隨著經濟的高速增長，兩國的市場也在迅速壯大，擁有24億人口的中印聯合經濟體孕育著無限商機#65377;因此積極研究對方市場，準備一套切實可行的進入方案#65380;適時開拓對方市場，對兩國企業很重要#65377;再次，加大在對方市場的投資力度#65377;目前，印度在華投資額較大，許多印度企業在2005年中國西部國際博覽會上進行交流時表示，要在今后繼續加大在中國的投資力度#65377;中國在印度的投資總額比較少，商務部的統計是2600萬美元，許多中國企業抱怨印度的投資環境差#65377;但筆者認為，中國企業缺乏“走出去”的戰略意識和經驗，是導致中國在印度投資額少的主要原因#65377;最后，探討組建企業戰略聯盟#65377;戰略聯盟是企業之間為了達到共同擁有市場#65380;共同使用資源等目標而通過各種合約組建而成的優勢互補#65380;風險共擔的松散組織#65377;戰略聯盟已經不是一個新的經濟現象，在很多情況下，它已經成為企業國際化經營的戰略選擇，是組織經濟活動的第三種基本方式(其他兩種方式分別是市場及組織)#65377;[17]中國和印度的企業規模較小，擁有的資源有限，難以在國內#65380;國際市場上與跨國公司進行有效的競爭，因此有必要組建戰略聯盟#65377;

①(英)約翰.鄧寧:《全球化經濟若干反論之調和》[J]，載《國際貿易問題》，1996年第3期#65377;

②錢曉寒:《產業全球化與戰略全球化的有效契合》[J]，載《華東理工大學學報》，2004年第1期#65377;

③Beth V.Yarbrough， Robert M.Yarbrough: ″The World Economy Trade and Finance″[M]，Harcourt College Publishers， 2000，pp147#65377;

④(英)戴維.赫爾德等著，楊雪冬等譯:《全球大變革——全球化時代的政治#65380;經濟與文化》[M]，北京:社會科學出版社，2001年，第243頁#65377;

⑤J.Dunning:“Locations and Multinational Enterprises A Neglected Factor！”[J]，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Studies， 1998，vol 1#65377;

⑥季鑄:《世界經濟導論》[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238頁#65377;

⑦《越南經濟進入飛躍期》[N]，《參考消息》，2005年5月12日;《今日印度》[J]，2005年第3期#65377;

⑧談世中 王耀媛 江時學等編:《經濟全球化與發展中國家》[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2年，第105——106頁#65377;

⑨汪斌:《國際區域產業結構分析導論》[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95—106頁#65377;

⑩戴江濤:《關于中印在汽車領域進行合作的探討》[J]，載《南亞研究季刊》，2004年第3期#65377;

[11]Albert Otto Hirschman， ‘The Strategy of Economic Development’[M]，Yale University Press，1958.pp261#65377;

[12](美)W.W.羅斯托著，郭熙保等譯:《經濟增長的階段——非共產黨宣言》[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1年，第59——60頁#65377;

[13]S.M.Mc Millan， ‘Interdepedence and Conflict’， Mershon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J]， summer 1995，pp379-410#65377;

[14]張力:《從坎昆會議看中印在多邊經濟機制中的合作》[J]，載《南亞研究季刊》，2004年第1期#65377;

[15](美)哈羅德.德姆塞茨著，梁小民譯:《企業經濟學》[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9年，第67頁#65377;

[16]楊農:《戰略合作經濟學——網絡時代的企業生存法則》[M]，北京:中國財政經濟出版社，2004年，第161頁#65377;

(責任編輯顧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