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經濟法失員’原因的多視角分析
從經濟法要經過的擬議、制定、實施、反饋環節來看,影響立法效益高低的因素是多層次的,其中有的是客觀因素、主觀因素,有事前影響因素、制約經濟法立法過程的因素,還有經濟法反饋環節中的因素。怎么來實現維護社會整體經濟利益的立法目的,如何確立對調整對象的科學認識以及良性的立法規制、有效運作的執法機制、完備的事后糾偏機制都是必不可少的.沒有對國家干預作用目標的清楚認識,就可能導致經濟法立法的盲目性;沒有良性適度的立法規制,就可能影響經濟法立法的針對性;執法機制的靈活運轉則是經濟法目標落實的保障;而事后完備的糾偏機制則成為經濟法不斷發展完善的必要條件。
(一)導致“經濟法失靈”的客觀原因。1、對市場調節規律的認識存在局限性。市場調節具有的內在缺陷和障礙是經濟法作為國家調節法的合理性的物質前提。國家調節不是要取代市場調節,而是要彌補其不足。因此,能否準確地把握具體國家或地區的市場特殊性就成為制約經濟法立法效益的關鍵。特定市場條件的復雜性和人的認識能力局限性決定了國家調節的有限理性,從而決定了經濟法“應然”合理性的不完滿性,進而導致其立法效益與經濟法立法動機的距離。
2、對國家調節能力和調節規律的認識不足。面對市場缺陷和經濟秩序的無序化,國家調節成為選擇,然而國家調節又容易成為經濟衰退的根源。由于對國家調節能力、規律的認識不足,尤其是對國家調節能力的過分夸大,可能導致國家調節出現偏差,不僅不能解決市場失靈問題,甚至可能引起市場扭曲的惡化。畢竟國家調節只是具有將事情辦好的可能性,并不具有必然性。西方國家調節理論的不斷調整,社會主義國家的經濟從計劃體制向市場體制的變遷,就是國家調節并非萬能的明證。市場經濟有其自身的發展邏輯和發展規律,公權介入市場應當是審慎的.權力應當是有疆界的“有限權力”應是現代國家調節的應有之義。
3、對經濟立法在有技術要求的認識不足。經濟法立法技術是指表述經濟法律規范的規則,包括語言技術、結構技術、銜接技術等,它們從不同角度對經濟立法提出了嚴格要求。我國經濟法立法就比較嚴重的存在立法詞語選擇技術粗糙,法律條款內容不全的現象。如:《公司法》中對小股東訴權規定的缺位,《反不正當競爭法》中對商譽誹謗的經濟等責任規定的缺位。這些缺陷必然要影響到經濟法的貫徹實施,而且也會損害立法的權威和價值。
(二)導致“經濟法失靈”的主觀原因。在經濟法制定過程中上,基于各種主觀上的原因,如立法動機上的“法律饑餓癥”,使經濟法立法在很大程度上直接任務服務于在短期內構建完善的市場經濟法律體系以及為加入世貿而與國際接軌的要求,卻忽視了經濟法內在的執法、立法質量等深層次追求,無視法律文化對民族文化傳統的依賴;再加上立法程序上的“關門立法”、“專家立法”以及透明度的有限,使得對各利益主體的個別利益進行有效平衡的目標只能依賴少數立法者的公共良知,立法者也成了寡頭式的制度設計人。這就決定了經濟法可能“部門利益化”、“地方利益化”淪為部分人維護其特殊利益的根據,當然就難以達到維護社會整體經濟利益的目的。
(三)導致“經濟法失靈”的立法操作層面原因。國家調節從出發點而言是社會整體利益的維護,經濟法立法過程應該圍繞這一中心展開。但在實際立法過程中,由于程序設計上的原因導致了社會參與的不足,這也構成了“經濟法失靈”。此外,在社會參與過程中還有一個如何協調相關利益群體利益的問題。如果各利益群體對立法的積極游說和訴求都能夠充分地表達,自然有利于形成平衡和兼顧各方利益的良法.事實證明,相同的利益主體組織起來對立法的影響是很大的,對事關相互之間差異性很大的利益集團的經濟法而言更是如此。但是在強勢群體的游說渠道是有效的前提而其它處益攸關的弱勢群體卻比較欠缺的情況下,該如何協調經濟立法所涉及的差別利益呢?許多國家的社會實踐證明,社會下層往往是投票率和政治影響力最低的階層,這樣他們的利益就很可能被經濟立法邊緣化。與發達市場經濟國家立法過程中的那種多元利益集團的競爭和博弈過程相比,在公眾參與文化和社會意識比較淡薄以及參與機制不成熟的發展中國家,經濟立法上的各類集團利益之非平衡化、弱勢階層的邊緣化就顯得更加極端化了。
(四)導致“經濟法失靈”的內容設計上的原因。法治內在的規律決定了高效及時地制定、實施經濟法的任務是很難完成的。第一是經濟法執行資源和實際管理問題。第二是要簡單效率地實現經濟法的立法目的會與法治的其它價值目標發生沖突。我國“經濟法失靈”的關鍵問題之一在于局部制度設計的不合理,如一些經濟法不具有可訴性、合理性、可操作性,執法機構職能和程序設計不合理,缺乏有效的監督機制等。而國家調節的追求社會整體利益的目標落實與否,關鍵在于經濟法能否有效地實施。
(五)經濟法調控目標實現過程的時滯性、功能有限性也是“經濟法失靈”的原因。國家調節不是要取代市場調節,而是要在市場調節的基礎上通過國家調節來彌補市場調節的不足。這決定了國家調節的成效在很大程度上要從事后的市場反應來判斷。但國家調節效果不是立竿見影的,而是具有時滯性的。時滯性是指法律政策從制定到獲得主要的或全部的效果所必須經歷的一段時間,如果收效太遲或難以確定何時收效,則法律政策本身能否成立就成了問題。由于經濟法是具有很大的時效性的法律,往往服從于特定經濟形勢的需要,如果因立法者對于經濟形勢的判斷能力、行動效率和行動決心而危害到國家調節措施出臺的時機的妥當性,當然也會危害到調節效果,甚至是適得其反。另外,由于市場本身的極其復雜性和國家調節能力的有限性,決定了國家調節活動的局限性。國家不是所有社會經濟問題的答案,國家不能夠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六)導致“經濟法失靈”的其它原因。法律從它出臺時就已經落后于時代了,發展變化的社會經濟生活需要法律的及時調整。經濟法如何與時俱進,應時而變就顯得極為重要了。在大陸法系國家,由于比較強調法律的明確性、穩定性、邏輯性和體系性,而忽視了制度構建的靈活性的要求;而且由于立法和憲政制度設計上的復雜性,一般來說法律缺乏對于經濟法的解釋權或判例立法權,這決定了經濟法立法供給不及時的情況易于出現。而在英美法系國家,由于法院具有判例立法功能,因此可以根據不同經濟形勢需要作出具有先例示范性的個案立法,從而使經濟立法服務于經濟生活的需要。此外,經濟法糾錯機制的缺乏也是影響經濟法績效的原因。
二、規制“經濟法失靈”現象的思路
(一)加強市場調節和國家調節等客觀規律及相關理論的研究,及時進行經濟法的修改完善,是規制“經濟法失靈”的首提。經濟法作為國家調節經濟之法,必須以對調節客體和調節主體的清楚認識為立法創新的前提。沒有對市場規律的認識,就會使國家調節迷失方向,這樣不僅不能彌補市場調節的不足,甚至可能導致市場秩序更加紊亂。沒有對國家調節的內在規律的認識,就會導致調節的針對性有效性的失去。作為市場后進和轉型國家,我們必須做好對西方行之有效的經濟理論和經濟法理論的研究和借鑒,但是要避免機械地照搬照抄別國做法,要避免盲目地推進經濟法的國際化一體化。必須加強對具體國情的研究,尤其是對現階段經濟發展中對科學發展觀、可持續發展觀以及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理論對經濟立法、執法影響的研究。經過近幾年的實施反饋和總結,我們有必要適度地對經濟立法進行修改完善,以更好地發揮國家調節經濟的作用。
(二)建構經濟立法上的協商民主機制,是規制“經濟法失靈”的保障。要提高立法質量,立法者必須準確、透徹地把握社會現實。避免經濟法立法上的“關門立法”,使社會公眾可以通過向立法機構提交立法建議、在媒體公開發表意見以及向人大代表提出建議等多種渠道來參與和影響立法,依法準許公眾旁聽立法,通過在聽證會上的溝通化解協調意見分歧等,使各特定利益群體的權益得到尊重和維護。經濟立法所涉及的特定利益集團之間的協商和博弈,有利于其特殊利益的整合和社會整體利益的維護;而且,社會參與立法有利于信息的透明化,有利于避免立法因缺乏有效協商而導致的局部利益化和政法工具化,有利于實現立法的本土化、可操作化和理性化。法律不是“可轉移的技能”,經濟立法的順利實施有賴于對本土法律傳統文化的適應,尤其是在法治歷史比較短暫的我國。經濟法的可操作性要求減少倡導型、宜示型的內容,盡可能把權利義務規定清楚。經濟法立法尤其是部門經濟立法、地方經濟立法必須警惕習慣性“關門研究”,必須建立起防止狹隘的地方利益主義損害全局利益、民族和國家利益的機制,照顧少數人的局部利益的同時,更有利于促進最廣大人民利益的實現,有利于構建和諧社會。
(三)適度地創設“法官造法”空間,是經濟法得以靈活及時地發展的需要。各國根據復雜多變的社會經濟生活的需要,在把重要經濟立法的權利保留給立法機關的同時,很多的“經濟立法”實際授權各級政府機構行使。通過適度而合理的憲政改革為“法官造法”預留空間,將有利于發揮司法程序具有的引導經濟法漸進和累積發展的特性。隨著時間的推移,事實以及法官對審判結果的態度發生了轉變,法律也會隨之改變。此外,靈活適度運作司法審查制度實際上可以起到對經濟法進行及時的立、改、廢的作用。就我國而言,雖然社會制度、憲政體制不同于美國,但是面對社會發展中出現的發展問題法治問題,法院如何履行自己的職責顯然是極為關鍵的。
(四)重構經濟法規范本身的內在合理性,尤其是盡快建立經濟法訴訟機制是發展經濟法的當務之急。經濟法規范本身內在的合理性和邏輯性,是經濟法作為法律的內在需要。如果法律用語過于模糊或不確定,就可能導致守法執法司法實際上的不明確。建構經濟法制度層面的權力監督機制,無疑是確保國家有效調控并遏制“執法經濟”的關鍵所在。如果經濟法停留于口號或宣言化,就會導致經濟糾紛的是非判斷和利益調控的失范。畢竟,經濟法不可能完全依賴當事人自覺遵守來付諸實施,需要有專門機關具體適用。應該說經濟法可訴性的構建,是經濟法規范內在強制力和內在價值得以有效實現的制度依據。惟有重視經濟訴訟程序的理論研究,構建反映經濟法實體規范,適應經濟法運行的程序機制,方能使國家調節及內在權利義務借助于經濟訴訟法體現經濟訴訟效率和實體公正。
總而言之,要提高經濟法立法執法的科學性合理性,就必須從市場本身、從實際的社會經驗、從經濟法自身的運作規律等著手。我們不能忽視各種因素對經濟立法和實踐的影響的實踐分析,經濟法畢竟是實踐理性的產物。只有這樣才能更好地使經濟立法體現和滿足國家調節經濟的需要,保障國家調節,促進社會經濟協調、穩定和發展。
(作者單位:武漢科技大學文法與經濟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