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紀30年代,世界藝術處于輝煌時期,其中畫派紛呈。而偏偏有一派別不僅在法蘭西的天空上,也在世界藝術的蒼穹里,折射出了現實主義風格的巨欠側影。這就是法國著名的巴比松畫派。
巴比松位于巴黎近郊,一面靠著美麗的楓丹白露森林,另三面向著平原,以天然寧靜的自然風光著稱。正是這樣,盧梭等人被它吸引,反對學院派的閉門造車,提倡“面向自然,對景寫生”。返樸歸真,形成了巴比松畫派。
米勒,正是其中一顆絕對無法忽略的耀眼明星。
米勒,生活于1814——1875年的法國。他的一生雖然短暫,更無精彩傳奇。他畢生排斥造作雕飾的客廳藝術,不屑于皇室貴族空洞索然的精致。他還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器晚成:出身農民,被嘲弄為“不識字的鄉下佬”,自己的畫作白送都會被人拒絕,幾幅作品才能勉強換來二雙小孩的鞋子,46歲時嘔心瀝血而咸的《死神與樵夫》卻無人賞識,甚至50歲時創作的《拿鍬的農民》同樣是倍受冷落。因此,藝術雖是他的信仰,可同時又是他的痛苦之源——他為之傾注了滿腔熱情奮斗了無數日月,卻依舊無人賞識。他曾兩度企圖自殺,悲愴激動地喊到:“啊,藝術!甚至能把人皮都剝掉。”
看過的第一幅米勒的畫,是現存于法國盧浮官的《拾穗者》,刊印在小學美術課本上。黯淡的背景一如他的畫作風格,似乎永遠沒有明快的色調。畫上那三個拾穗的婦女,雖已經過了多年,可我仍舊對此記憶猶新。那深深彎下腰的動作,雖然是在卑微地乞討生活,可毫無低賤之感,因為米勒是在用憂慮幾近悲憫的眼觀望她們,是在用博大的胸懷體察她們,感悟她們的汗水和淚水。
最迷人的便是《晚鐘》了。畫上沒有一間稍稍象樣的作祈禱的屋子,有的只是那一方暮色四合蒼茫壓抑的天空和一脈貧瘠荒涼沉默不語的土地。殘陽鈄照的那一刻,農夫和農婦結束了一天的勞作,用褐色亞麻布,袋裝好的土豆已放上了手推車,就在這時,遠方尖塔教堂鐘聲響起,于是穿著藍色圍裙的農婦雙手合于胸前,農夫則摘下了帽子,他們極其虔誠地低下頭,向著心中的圣地做著心靈的祈禱。看不太清楚兩位農人的面容表情,但卻能夠讓人聽到或者說是感受到他們的淳樸和誠摯。他們的這些感情如同一泓來自天庭的凈水,沖滌著世人的心塵。
1889午7月1日,在大師去世后的第14年,《晚鐘》出現在斯克里坦家的拍賣會上,引起轟動,法國美協主席安托奈爾·布魯斯托經過與美國人的力爭,以55萬法郎價錢,將《晚鐘》留在了故土,可終因財政困難,《晚鐘》還是飄洋去了美國。但6個月之后,巴黎的肖夏爾以80萬零7千法郎的高價,又挽回了國寶,把《晚鐘》永遠留在了祖國,這一刻,大師的痛苦與屈辱也許得到了慰藉,因為當年,他想用《晚鐘》換區區1000法郎的顏料錢都遭到拒絕。
1864年,原名《圣女惹納維芙和她的羊群》的《牧羊女》在沙龍中展出,立即以其淳樸的風格點亮了人們的,心靈。構圖繼一貫的簡樸,以黃綠和褐色為底色,襯得放羊的少女的朱紅色頭巾和深青色裙子有一種溫婉的美麗。少女背對著吃草的羊群,專注地編著手中的結,一只黑色的小狗似乎在為她看管羊群。少女沒有開口,眉眼間卻流露出一種天然的雅致韻味,辛勤勞作的動態中透露出寧馨的安靜,這種氣質自在風中飄揚,在世人心中蕩漾。
米勒后來將家安在了巴比松,用心觀察著農民。他真實地描繪出農民的一舉一動,從沒有太過濃烈的筆觸與大喜大悲,但就是這樣一些日常生活中再平凡不過的場景,卻直逼我們內心最隱蔽柔軟的角落,給我們的心靈一次徹底的沖刷與洗滌,然后留下的,便是一種寧靜與曠達。
因為米勒筆下的農民,盡管貧窮低微,為了生存在苦苦掙扎,但是他們從沒有過放棄與頹喪。是的,盡管生活負荷重童,可他們一直在辛勤勞動,一直在拼搏,一直在經營生活。他們這種為了生活而奮發勤勞是對勞動和大地最誠摯的贊美,也就是對上帝最虔誠的敬仰。他們的勤勞、勇氣、善良、淳樸、溫順、隱忍與堅持,是一種不會張揚卻無比珍貴的美麗與高雅,那一抹源于內心深處最原始的對勞動和宗教的信仰,就是令他們擁有了圣徒般神圣的光輝!
所以,看大師米勒的畫,其中深深的人文關懷,總令人有一種想要流淚亦或微笑的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