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書畫相通,人所共識。印畫亦相通,諸君以為然否?論畫重神韻,重氣息,篆刻之藝,其道一也。
振亞先生的“童子功”,是從繪畫起始的,少時即投梁溪名家秦古柳先生門下,研習山水,問道六法,含英咀華,沉浸濃郁。同門師友中,錢紹武、華士清、董欣賓輩,俱為一時俊彥,振亞先生相與砥礪,藝道日進。
世事沉浮,振亞先生年青入川,遂與繪事暌違,卻又一頭扎進了篆刻藝術(shù)的淵藪。時渝州有曾右石先生,治印有大名,追秦摹漢,無不畢肖,而猶奉黃牧甫、吳昌碩為圭臬。振亞先生立雪程門,心無旁騖。自漢印入手,孜孜矻矻,窮年不已,積三十番寒暑,臨摹數(shù)千。其常說刻印如繪畫,熟能生巧,功到自然成。今余觀之,其漢滿白作品,功力之深,堪與海內(nèi)大家相比肩。明人甘旸《印章集說》謂:“筆未到而意到,形未存而神存。”又明末顧苓所謂:“白文轉(zhuǎn)折處,須有意,非方非圓,非不方非不圓,天然生趣,巧者得之。”質(zhì)之振亞先生,其非宜乎?
振亞先生的朱文印,刀法變幻多端,沖切互見,又不避削刀,而尤以切刀運用自如。長于在平正中寓機巧,光潔中見渾穆,在雍容華貴的氣象之中,不乏天真之趣和幽默情調(diào),清淡精雋之氣自然漏露,此種格調(diào),無疑來源于對趙之謙、黃士陵諸大師浸淫日久的感悟。
古人云:“運用之妙,存乎一心?!焙茱@然,振亞先生早年的國畫功底,對其印章風格的影響,如影隨形。畫有疏密,印有虛實,畫有主次,印有借讓,畫有氣象,印有風云,畫有揮灑,印有恣肆,畫有雄渾,印有肅穆,畫有飄逸,印有灑脫,凡此種種,讀其印,洵可以作讀畫觀也。
振亞先生是“老實人”,縱觀當今印壇,“亂花漸欲迷人眼”,刻意創(chuàng)新者、投機取巧者,乃至裝神弄鬼者,各各粉墨登場。未知巧而求拙,未知媚而求丑。殊不知“四寧四毋”之外,傅青主尚有“寫字無奇巧,只在正拙,正極奇生,歸于大巧若拙已矣”之論。雖為論書,印道同理,振亞先生恪守傳統(tǒng),不媚時俗,深得“此中天倪造作不得矣”三味。觀其作品,諸君自當頷首。
振亞先生號“梅花庵主”,曾為《中國印學年鑒》、《中國當代篆刻家辭典》、《中國書法選集》等多本大型辭集摘錄。振亞先生現(xiàn)已退休在家,時磨刃耕石,揮毫作畫,優(yōu)游于篆刻國畫書法間;時品茶、藝蘭、聽音樂,其心悠然。藝雖自謙難以三絕,心詎知非遨于八荒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