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二十多年的改革開放,我國已進入了小康社會的發展新階段,社會活力的釋放徹底改變了我們保守求穩的思想,中國當前的經濟正進入新一輪的高速成長期。但是,世界經濟論壇發布的《2005~2006年全球競爭力報告》顯示,中國和印度分別排在第49位與第50位,中國下降了3個位次,印度則上升5位。這種下滑從2003年開始,總體競爭力從最高時的33名跌到今年的49名。事實上,他們的競爭力已經超過了我們,重公平是印度競爭力增強的關鍵所在,而我們過于強調效率的戰略在沒有采取更新更有效的措施的情況下,出現了許多問題。在利益格局調整和社會構成發生深刻變化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存在著一些新型的社會矛盾,有的矛盾甚至比較突出、比較尖銳。比如,一些集市管理中的口角、房屋拆遷糾紛、土地征用、工業污染排放分歧等日常生活的矛盾,都可能因處理不當而演化成對抗性的沖突和大規模的群體性事件。所以有的學者說,構建和諧社會的意義不亞于市場經濟體制的建立。
目前,中國已成為世界工業的加工、制造中心,各行各業以國企轉制為主要內容的改革也已進入到攻堅階段,在國企的效率問題成為焦點之后,公平問題日益突出,成為攻堅階段的又一掣肘因素。從實踐的層面上看,轉制當中所出現的偏差,也的確和公平有關。國企改革究竟怎樣改才能再次釋放出它巨大的能量,來呼應全球化的浪潮?這在新一輪的改革實踐中重新成為一個理論問題。就目前來說,國企轉制的核心問題,依然是如何遏制國有資產流失的問題。近年來,接連不斷的礦難以及“9·22大限”撤資令的發布,表明國企轉制正在進入新的調整期。
“國有資產流失”這個共識,一方面指出現實環境“沙化”的嚴重性,一方面也暴露了解釋這種“沙化”的文化依然似是而非,成為政治、經濟、社會問題的一個溫床,主要表現在:
一是國有資產的流失,被指為腐敗的溫床。官商勾結在“國退民進”的大潮中,已迅速成為社會結構中導致社會不穩定的政治風險源。由于官員腐敗,導致政治上人民對政府權力認同度降低,導致核心的價值理念受到影響,易產生政治和精神的危機。如果說先前的“國退民進”還有理論支撐的話,那么現在的實踐已經告訴我們,理論還是過于理想化了。
二是國有資產的流失,構成了經濟風險源。這一風險的傳導由于最容易落在城市弱勢群體當中,而這一新生的階層有擴大的趨勢,下崗失業人口和外來務工人員是它的主要成分,無疑提高了社會風險,給脆弱的保障體系增加了難度,而我們處理這類危機既缺乏經驗、也缺乏資金。2003年的“非典”時期,這一系統才剛剛有了眉目,離構筑和諧社會的要求還相差很遠。
三是國有資產的流失,加速了貧富兩極分化,導致一些社會成員產生相對剝奪感,易產生心理和社會的危機,成為社會風險源。近十幾年來,雖然是我國社會經濟發展最快的時期,也是人民群眾獲得實惠最多的時期,但并不是各方面完全協調發展的時期。一度,我們的主要精力集中在經濟建設上,忽略了社會發展中存在的問題,使經濟領域里的問題逐漸演化為新的社會問題。有時甚至以犧牲一個階層(群體)的利益去滿足另一個階層(群體)的利益,形成了諸多不穩定因素,使社會運行不暢。
破解“國企轉制之謎”,首先應該破除一個理論假設。這個假設包含了最初的合理性要求:“甩掉包袱,輕裝前進”。這個包袱由一開始的富余人員逐步演化為“企業辦社會”,也成為一個讓人痛快的響亮一時的口號,影響著人們的行動。經過近十年的探索,這個合理性的要求最終變成一個匯集了所有國企職工缺點的大雜燴,就像我們有的政府職能部門在管理社會過程中所表現出的“粗”“直”“硬”那樣,充滿了理性的短缺和管理的短缺。現代企業究竟需要怎樣的管理,才能夠避免由積壓的社會問題毀掉先前改革成果的危險?是不是越嚴格、越不近人情就越現代?現代只等于效率嗎?我們的國企轉制目前正處于包袱反彈、積壓增多的階段。國企轉制究竟靠什么?依然是一個問題。問題回到了原點,并不意味著思路回到了原點。
其次,破解“國企轉制之謎”,應該破除這個理論假設的另一個神話,這個神話渴望一個好的企業帶頭人和一個合理的法人治理結構。當這個渴望被命名為制度創新的時候,便讓職工持股,可我們看到了太多的翻牌公司。或曰:只有靠改變“一股獨大”才能實現真正的轉制,于是我們看到了“國有資產流失”這一可怕景象。精神資源的短缺,已經損害了原來的構想:物質的短缺在短缺的激發下,一定會釋放出精神的斗志。少數人的幾乎是同時產生的本能和后續的零成本擴張,摧毀了大多數人的信念。在實踐中,無論是從知識準備還是經驗準備上,那樣的“神人”在大多數時間里還只是活在理論的假設當中。把知識準備、經驗準備異化為道德風險、法律風險,是這個假設破滅的一個證據。
再次,破解“國企轉制之謎”,應破除這個假設的一個大膽推想。這個推想指出:要想改變轉制過程中的暗箱操作,還社會一個清白,就應該“國退民進”,讓法人治理結構完整呈現,這樣就可以破解“國企轉制之謎”了。又說,既然國企帶頭人大部分沒有準備好,讓民營企業家這些已經打拼成功的人士進入,不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嗎?但是最血腥的礦難讓整個社會處于持續不斷的戰栗之中,從揭出的黑幕來看,不僅使社會蒙羞、良知受損,也為這一構想敲響了喪鐘。資本家的貪婪使社會成本迅速增加,更將執政黨的政治理念、國企的文化底蘊以及老百姓的生存希望置于難以承受的尷尬境地。公平與效率再一次處于難以調和的巨大矛盾當中,只不過這一次效率不再是問題,但效率又演化為盤剝、壓榨的代名詞。
“和諧社會”告訴我們,一個好的社會,一定是一個以人為本,各盡所能,各得其所,和諧相處的社會。就國有企業來說,它為我們重新構建出一個雙方博弈的平臺,也為弱勢群體接通了獲取必要的尊嚴的通道,更讓我們這些思想政治工作者利用本有的資源服務職工成為可能。但我們也應看到,新的理論準備并不是要人們退回到“老國企”的管理狀態,而是全面構建出一個“各盡所能,各得其所,和諧相處”的能夠體現出新型關系的改革理論。這一理論應具備以下要素:
第一,用人機制。能上能下,能進能出,一直是國企追求的用人目標。老國企最為人病詬的一點就是用人制度缺乏活力,經過十幾年反反復復的改革,現實條件已經具備。國企改革的早期理論曾對準這一點,它的理論偏頗也由此產生,成為放棄對職工的信任、貶低職工的主觀能動性,渴望“超人”、崇拜“超人”的一個理由。
第二,績效機制。能者多勞,能者多得,分配制度多元化、透明化,一直是國企改革的重點。經過近幾年的改造,雖然還存在一些問題,各階層(群體)的博弈也還處于一個艱難的過程當中,但“國有資產保值增值”“堵塞流失、破產漏洞”“保護弱勢群體”,已成為國企轉制的共識。當然,“59歲現象”的瓶頸問題,在這個機制下也不是沒有解決的可能。
第三,“國退民進”。從理論上講,“國退民進”是大部分國有企業的歷史選擇,是國企解決效率低下的一個有效的方法。這里所說的“民”,既指民營化,也指廣大職工;除了指人,還指制度和機制。而他們的深度結合是我們愿意看到的。至于那些超大型的科技含量較高的國有企業,因為質次價高的服務和關鍵時刻“掉鏈子”的生財方法,已被民眾譏為“壟斷”和“掠奪”,抗爭的勢頭必然會引起新的改良。但“國退民進”是一個歷史過程,是民主化能力增長的過程,是勞者得其能的轉換器,是思想政治工作者創造新的企業文化、其他員工創造本企業思想、文化工作者這一獨特奇觀的法定程序。為企業代言,為各階層(群體)提供博弈的平臺,是這種文化的應有之義。問題是我們現有的法律、制度體系并不能提供保障這種文化能力產生的有效手段,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從本質上講,國企改制和社區、農村海選一樣,是中國民主化進程的標尺之一,是強國富民這一夢想的有機組成部分。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們必須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任何急功近利的方法都不可能真正獲得成功。必須看到,在效率釋放了它有限的能量之后,其社會成本有毀掉改革成果的危險,公平實際上已經成為生產力釋放能量的重要載體,而科技支撐下的發展觀,有可能將國企置于新的背景下而獲得發展空間。公平是一個長效機制,我們必須找到符合時代要求的效率與公平的博弈點,這才是理論創新、理論發現的意義所在。事實上,我們現在談論的“公平”依然具有救助的性質,因而它的實際意義要比理論觀念下的公平更具緊迫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