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木措：靈魂的故鄉

我跪下 只為觸摸神的目光

匍匐的身體于蒼莽大地

是一種仰望

如果我疲憊了

請給我藍色的天堂

和你 清澈的臉龐

永遠離你多遠

能否尋覓那根可以丈量的線

你的青絲?

我的白發?

湖畔樹上的長生果靜穆無言

愛的淚水 在遠古

從納木措的手指 滑入唐古拉的心間

晶瑩成雪線下剔透的翡翠

那不是翡翠啊

那是瑪尼堆 石頭般

亙古不移的思念

當車行駛到納根拉山口時，我頭暈目眩。高原反應加上突如其來的雨讓去圣湖的路格外艱辛。烏云中一縷強烈的陽光斜斜地打在我黝黑的臉上，山口經幡在獵獵西風中呼呼喘息。

我知道，翻過山口，那里就是圣湖納木措。

轉身，眼前一塊翡翠色的寶石就靜靜鑲嵌在念青唐古拉山的懷抱里。那是一種純凈得讓人窒息的藍，一種圣潔得讓人流淚的藍。站在它的面前，除了肅穆，我別無言語。陽光下，清風拂面，浩瀚無際的湖面蕩起漣漪。這里的水，這里的天，都至清至純，水天相融，渾然一體，沒有一點瑕疵。

納木措的純凈、安祥是高原的象征。站在山頭上遠眺納木措，廣闊的湖面一望無際，湛藍的湖水與長天連成一片，碧空藍湖渾然一體，既有湖的秀麗美色，又有海的寬闊俊朗，湖中島嶼星羅棋布、千姿百態，風光綺麗無比。

天堂和人間，只在轉身之隔。

車往山下沖去，隨著山路的回轉，納木措不斷地把它的美麗展現在我面前。我想，遠處的納木措已經這樣動人，近處的納木措湖水更不知道會以一種什么樣的魅力來迷惑我的雙眼，來喚醒我的靈魂……

納木措湖面海拔4718米，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湖，也是我國的第二大咸水湖，面積為1900多平方千米，從東到西長70多千米，從南到北寬30多千米，湖水最深處超過33米。它的北側依偎著連綿的高原丘陵，東南部是海拔七千多米、終年積雪的念青唐古拉山脈，一望無際的廣闊草原在湖的四周展開。納木措是第三紀末和第四紀初，喜馬拉雅山運動而形成的巨湖，后因西藏高原氣候漸趨干燥，納木措面積大為縮減。現在的納木措湖水是靠念青唐古拉山的冰雪融化后由很多大小不等的溪流注入的。

但，納木措僅僅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湖嗎?僅僅是地殼運動的結果嗎？

當我的赤裸的雙腳站進湖水，當我夢想自己成為湖中一尾細鱗魚或一塊鵝卵石，夢想自己成為瑪尼堆上一對牛角，夢想自己成為一只雪域蒼鷹在湖面翱翔；當你的清寂伴著永恒的日出日落，你的柔情連著蒼莽的藏北大地……我的思維暫時定格：納木措只屬于神。

在西藏古老的神話里，在當地牧羊人和狩獵者的民歌和傳說里，念青唐古拉山和納木措不僅是西藏最引人注目的神山圣湖，而且是生死相依的情人和夫婦，念青唐古拉山因納木措湖的襯托而顯得更加英俊挺拔，納木措湖因為念青唐古拉山的倒映而愈加綺麗動人。又有一些傳說講到，“納木措”是念青唐古拉神的“明妃”，她修長的身軀仰臥著，好像金則亥母，昂曲河是她的右手，拿著彎刀向空中揮舞，色榮多島是她的左手，拿羊法器放在胸前，湖尖端的三個小島是她向上觀望的眼睛……

念青唐古拉雪峰和“納木措”彼此相伴已有七千萬年，他們的愛情是大自然完美的結合，他們的愛情穿越了多少無法證實的風雨……

我站在湖里光滑的卵石上，看著湖邊一個一個瑪尼堆和陽光下飄動的經幡，靜靜地聆聽著來自遠古的水聲。那是轉湖老人為了早日舍去惡習及痛苦而發出的呼喊么?那是轉湖女人為了得到無量功德而發出的誦經聲么?那是轉湖的孩童為了能獲得正果而發出的祈禱聲么?那是多情的倉央嘉措拖著流浪的腳步在湖邊為他心上的人輕輕吟唱么?

在公元十二世紀末，藏傳佛教達隆噶舉派創始人達隆塘巴扎西貝等高僧，曾到湖上修習密宗要法，并認為是勝樂金剛的道場，始創羊年環繞納木措靈湖之舉。信徒傳說，每到羊年，諸佛、菩薩、護法神集會在納木措設壇大興法會，如人此時前往朝拜，轉湖念經一次，勝過平時朝禮轉湖念經十萬次，其福無量。

我仿佛看到那香火繚繞、經幡飛舞、哈達飄揚、異常壯觀的轉湖場景……我仿佛也匯入了滔滔不息的轉湖人群，用我渺小卑微的身軀，去丈量納木措的壯美浩蕩，訴說我的崇拜眷戀，和前世今生的未了之緣。

經過回路最后一個經幡臺的時候，我手捧潔白的哈達，在心中虔誠地祈禱許愿。遠處的念青唐古拉山雪峰停留在那兒，罩著薄薄的云幔，千年不變；納木措波光粼粼，像溫柔嫻靜的少女依偎著心愛的人，千年不變；一陣風吹起了五色的經幡，噗噗聲無比純凈，千年不變。

老鷹在天空飛過，天上只有朵朵白云，一切都顯得完美而永恒。

我轉身的一剎那，兩行淚水滑過臉龐，在陽光下閃亮。在遙遠的天盡頭，在云天之間的連綿處飄來空靈而高亢的歌聲———

有一個美麗的地方，人們都把她向往。那里四季長青，那里鳥語花香，那里沒有痛苦，那里沒有憂傷……那就是我可愛的家鄉……

【責編 王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