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看完這個電影也有兩天時間了,對于我來說,也算是已經失去了寫一篇影評的激情。但是這個電影卻一直在我的腦子里面反復回放,讓我陷入了一種尷尬的境地。那就是一直想著寫點什么,可這部電影確實沒有什么太多可寫之處。和賈木許后來的電影比起來,這部電影明顯的帶著他早期的風格——就是電影放了一個多小時,卻好像沒說什么事情。《迷幻列車》這部電影講述了三組入住同一旅館人物的不同命運,或者根本談不上使用“命運”這兩個字,因為電影本身并沒有為我們提供太多試圖解說命運的故事。從某種角度來說,《十分鐘年華老去》中的《國際,拖車,夜》就是賈木許風格的典型表現。就是一種若有若無的心境,一種具有怪誕內核的生活化的情節。
第一個故事,講述了一對日本戀人到這個貓王故鄉的小鎮,尋找貓王,崇拜偶像的故事,情節風格有些類似于《天堂陌影》,表現了異鄉人的神秘處境。在這個故事里面,貓王成為了故事存在的核心。但是當你試圖挖掘所謂的內在涵義時,所有情節又都顯得十分無力。
第二個故事講述了一個羅馬女人帶著自己死去的丈夫的尸體回意大利途中被迫停在這個貓王的故鄉,并和一個即將離開這里的女人同住一個房間內,看到貓王的靈魂的故事。在這個故事中,貓王對于羅馬女人來說是一個意外之物,但是她卻被一個關于貓王的鬼魂故事所迷惑,甚至自己看到了所謂的靈魂。而且,在我看來很多細節都在暗示這個女人殺死了她的丈夫。而與之同屋的一個喜歡講話講個不停的女人,則是要離開自己的男友,同時離開這個貓王的故鄉。
第三個故事講述那個離開這里的女人的男朋友和另外兩個人殺人之后,躲在旅店,轉天逃走的故事。在這個故事中,可以看到本地人對貓王的厭惡,像對于第一個故事中貓王的積極性和第二個故事中的中性來說,這個故事中貓王的存在具有強烈的負面影響。
三個互不相關的故事,沒有太多巧合與偶然,所有人都是陌生的,只是無意中闖入了彼此的生活。但是所有人的結尾卻有著同樣的下場,就是離開貓王的故鄉,從某種角度來講對于所有人都是新生活的開始。但是生活卻又是如此的平淡,使故事消解了那種宿命感。影片名字叫做《迷幻列車》,但是通篇只有開始和結尾出現了火車。
看《我記得,想當年》
看《我記得,想當年》,又把我帶回了那段看費里尼的日子。又進入了那肉欲的,華麗的,而又俗氣無比的費里尼世界。這部電影講述了費里尼青年時在故鄉的生活片斷,從春天的到來,到春天的再度到來,也伴隨著意大利法西斯的生成和滅亡。在我看來,這部電影和《羅馬》有些類似,用布景搭起來的故鄉和羅馬都成了費里尼展現自己童年和青年的一個基礎。暴躁的父親,堅強的母親,神經病的叔叔和公子哥的二叔,費里尼用漫畫般的筆觸刻畫了他生命中的各個角色。不僅是對往事的追憶,更深層則是對意大利人的生存的無聊狀態給予了諷刺。
影片中有幾個重要的段落,其中一個描繪了年輕的費里尼到教堂告解,然而神父不僅沒有告解室,而且對于告解內容毫不關心,只關心教堂中花朵的布局美觀,然而談到自慰時,神父卻聽得津津有味,還不停的追問。費里尼對于宗教的諷刺在多部影片中都有所體現,像《甜蜜的生活》中所謂神跡的出現對于人們的愚弄,像《羅馬》中的“教會服裝秀”則諷刺了教會浮夸而不切實際的本質,還有《卡利比亞之夜》中人們對于圣母實現自己愿望的一廂情愿。在《甜蜜的生活》的開頭,耶穌被直升飛機吊走,象征了現代社會中神學已經被科學代替,信仰已經消失,而理性主義則加速了人們的道德淪喪和精神困惑。
有一個段落,小鎮的居民都做小船到海上去看墨索里尼的大船,回去之后則起了大霧,費里尼的爺爺找不到了回家的路。這一段象征了人們對于偶像(法西斯)的盲目崇拜,使得自己在自己生活的世界中迷失。費里尼對于法西斯時代的意大利政治事件描寫并不多,印象中還有《羅馬》中大家從劇院出來卻遇到轟炸躲到防空洞那一段。然而,費里尼卻在《揚帆遠航》中對政治進行了徹底的解構和嘲諷。把政治歷史事件的發生取決于一個年輕人的莽撞行為,歷史是由偶然事件觸發的,這基本符合福柯的結構主義思想。
電影的最后,以一場喧鬧的婚禮結束。費里尼暗戀的女人和一個軍官結婚了。城鎮的所有人都來慶祝,這場婚禮象征了費里尼青年時期的結束。就像《浪蕩子》中一樣,費里尼會離開故鄉,進入新的生活階段。這場婚禮盡管看上去熱鬧喜慶,但是內部有一種深深的傷感,這種傷感來自于那種時光流失的感懷和一種告別的憂郁。這種傷感在費里尼后期作品中表現的非常突出,老年費里尼對于時光和年齡有了很多的感觸,就像《舞國》中最后金吉與弗雷格的告別。
兩個洛麗塔
昨天看了庫布里克版本的《洛麗塔》,在等待了兩個半小時之后,竟然沒有等到書開篇那撕心裂肺又刻骨銘心的獨白: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念之火。也許庫布里克對于這種愛的表白并不感興趣,但當我最后也沒有等到這段文字的時候,我還是覺得心里有些空,好像電影欠缺了什么。
記得另一個更為大家熟識的《洛麗塔》,杰瑞·米艾恩斯,頹然而深沉地道出:可在我的懷里,她永遠是洛麗塔。之后,電影就陷入了一種黯然傷感的詩意之中。因此,我更加樂意叫出這部影片的另外一個名字——《一樹梨花壓海棠》,這個名字更加的詩意,也更加的具有電影那種迷蒙的美感。在這部電影中,導演削弱了父女之愛道德上的罪惡感,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男人對于自己初戀的緬懷追憶,同時這種情懷投射到這個小妖精“洛麗塔”身上。電影中沒有沉淪,沒有丑惡,只有愛,也只有傷害。
然而,庫布里克對于這些細小瑣碎的情感根本不在意,他將這部電影改成了一個黑色幽默的諷刺劇,甚至在電影中插入一些惡俗的搞笑以突出男主角的荒誕與愚蠢。電影中無處不在的編劇Quilty,成為電影靈魂式的人物,他是編劇、醫生、心理學家、性放蕩者,這種無所不在的惡俗與淫穢卻成為時下美國人心中的偶像(洛麗塔母女都對他情有獨鐘)。電影前半段,教授剛剛入住的時候,參加各種酒會party,導演通過流暢的筆墨渲染了美國浮夸庸俗的社會風氣,同時也諷刺了歐洲教授道貌岸然的一面。電影最后洛麗塔向繼父求助,教授送錢一段,兩部電影差異更大,亞得里安·林恩的版本突出了杰瑞的刻骨之痛,他的一舉一動都爆發了內心的隱忍的激情,而庫布里克版本里的杰瑞則變成了一個小丑,一個軟弱無能的人,我們感覺到的不是痛苦絕望,而是荒誕可笑。
兩部電影的結構也有很大不同,亞得里安·林恩1997版本將槍殺Quilty放在最后,從而達到一種悲劇效果,所有的情感和仇恨在最后爆發出來,而庫布里克版本則將槍殺放在了電影的開始,帶有一種類似希區科克式的懸疑色彩。庫布里克是把這個故事當作“諷刺畫”處理的,因而其主旨更接近于文化層面上的嘲諷和隱喻,而不是個體層面上的悲憫和描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