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出知識探究”是課堂教學追求的目標,而探究,就勢必與問題相聯系。因而,課堂有沒有高效能的問題,有沒有相應的問題情境,有沒有問題解決的方案,就成為教學的核心所在。從這個意義上說,探究是以問題為本的教學。
孫晉諾老師認為,“語文教學的藝術就在于給學生找到一個恰當的‘入口’”。這個“入口”實際上就是問題。設計富有啟發性、富有潛在力量的問題是一門很大的學問。例如,《琵琶行(并序)》一文含有四個脈絡:故事情節、音樂描寫、景物描寫、情感描寫。似乎哪一個點都可以作為“入口”,比如從故事情節入手,可以設計“琵琶女的身世與白居易際遇的比較”;從音樂描寫入手,可以設計“琵琶曲如何表現‘平生不得意’?”怎樣切入最能調動學生的思維呢?一個好的問題,要能夠多步驟、多層次地把自己深刻的,而不是浮淺的結論,轉化為學生的思考過程。
孫晉諾老師緊緊抓住“座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濕”這一情感的爆發點,設置的問題是,“白居易為______而泣”。教學實施的效果顯示,這個問題確實是高效能的:一是問題的指向明確,從情感入手。二是想象空間大,可以是為自己,也可以是為他人;可以是音樂,也可以是境遇。三是包孕性強(問題里隱含著下一個或幾個更深層次的問題),就課堂所展示的,冷靜同學對“泣”的多角度闡釋,引出“茫茫江浸月”,暗含了下一個問題,即詩歌中的景與情、烘托與鋪墊。李冉同學“青衫濕”的發言,引出了知人論世的品詩原則。侯茹同學從白居易對音樂的喜愛及人生命運入手的分析,則帶出了“千古第一音樂詩”的解讀。
縱觀孫老師的課堂教學,以一個問題幾乎全部涵蓋《琵琶行》所包含的四個脈絡,真是一“泣”牽動全篇,一“泣”帶動全課!
然而,這僅僅是問題的一個方面。
我們所說的“以問題為本”的教學,不能僅僅理解為教師提出思考問題,更重要的是學生生成問題。就這一點而言,學生解讀文本的思維過程,恰是“問題情境”的最重要的層面,這就是我們常說的“過程往往比結論重要”。人們總是通過文本與潛存于文本中的作者進行對話的。在對話過程中,教師答疑解惑,巧妙地引導學生進行主動的思考,從而獲得語文素養的提升。孫老師第一課時的“提供背景材料,指導學生自學……進行……對話空白訓練”,是不容忽略的。沒有這個對話,沒有學習者與文本之間的交互,第二課時的對話是不可能完成的。
所以說,實錄部分所展示的教學流程不夠完整。因為每一位學生閱讀的前積累、前理解是不相同的,在進入文本后,必然頑強地表現出他的閱讀個性,因而他們解讀文本的“視界融合”狀況高下不一,甚至是五花八門的,絕不僅僅表現為闡釋角度的不同。試想,全班學生中,除了課堂上文情并茂的幾種解讀闡釋,就沒有一個人對《琵琶行》敘事的真實性質疑?就無人認為“夜遇琵琶女事未必可信,白居易乃借此抒發天涯淪落之恨”?倘真如此,我們的語文教學的確該認真反思了:我們在哪里把學生的逆向思維抹殺了?
關于課堂教學,華東師大葉瀾老師說:“只要是真實的,就是有缺憾的。”孫老師的課,的確十分精彩,然而,也就在這堂課中,我們沒有聽到一點雜音,看不到任何碰撞,有的只是驚人一致的“水到渠成”。換句話說,我們很想了解在讀者(教師和學生)與文本之間的交互中,理解的內涵是如何通過對話不斷擴充和豐富、不斷完善和深刻的;很想了解作為學習主體的學生“自主、合作、探究”學習的過程。如果孫老師提供了第一課時的實錄,我們也許會了解這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