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列農：“我有了別的女人”

編譯／錢紹昌

本刊在今年第4期刊登了約翰·列農的第一任妻子辛西亞披露他們當年戀情細節的譯文《第一任妻子眼中的約翰·列農》，此文是其續篇，文中辛西亞講述兩人結婚到離婚的一段往事——

1963年我們到巴黎去補度蜜月。這一年我們的命運起了變化。這時約翰的名聲已經很大了。他的一首歌(她愛你)在英國的排行榜上一直高居榜首

在倫敦認識他的人太多，所以他就帶我到了巴黎。許多人雖然知道他的名字，但不認得他的臉。

到了才兩天我們就聽說阿絲特麗也來了。她是披頭士樂隊創辦人之一。披頭士發式是她創造的。她還帶著一個女朋友。我們四人就每天喝酒到凌晨，從一個酒吧到另一個酒吧，喝得醉醺醺地走回來，住進阿絲特麗的房間里。四個人擠在一張床上，像沙丁魚一樣。

那時我們雖然已經很有錢，可我們的生活還像普通老百姓，在酒吧里喝一杯威士忌加一份燒烤就算是高級享受了。我們不懂得如何過豪華的生活。

度完了蜜月，我們回到了倫敦。布萊恩已住進了富人區，努力結交上等人，去高級的場所。我們向他請教如何“做上等人”。他就帶我們去高級餐廳，點昂貴的菜肴，喝名酒，結交名人——錢嘩嘩地流出去。反正這時收入源源不斷，錢已經不成問題。我們讓會計師聯系買一處住宅。他替我們在上等住宅區買了一棟有16個房間的仿都鐸式的屋子。

我們愛上了倫敦的夜生活。我們常去的是艾力普夜總會——聊天、喝酒、跳舞。利物浦的那些老朋友還常跟我們在一起。我們總是吃喝玩樂到凌晨，接著讓司機送我們到一家咖啡店，吃一點匹薩餅，然后回家。這時我就正好把兒子裘里安喊起床吃早點，再送他去上學。

約翰交了一個新朋友，是名作家庫克。有一天庫克和他的夫人邀請我們去他們家吃午餐。到了那里我感到眼花繚亂，講究得只有在雜志里才見過，讓我大開眼界。

約翰決定回請他們來吃晚飯。這使我萬分緊張。我絞盡腦汁想出我所知道的最好的菜單：對蝦、烤羊肉、牛排、魚、蛋奶糕、蘋果醬、雞尾酒……

庫克夫婦講好在8點鐘到我們家。現在只差15分鐘了，約翰還是沒有回來。我急得要命，不知道該怎么才好。一會兒庫克夫婦來了。我給他們倒了酒，請他們吃點心。約翰還不見蹤影，我只好努力找一些話題跟客人談，不斷給他們倒酒。這尷尬局面持續了兩個小時。這兩個小時可以說是我一生中最難堪的時刻。

到了10點鐘，約翰笑嘻嘻地回到家里。一看到客人，他驚呆了。原來他吸了不少大麻，把請客的事忘掉了。不過那天的晚會還是相當成功的，賓主都很快活。約翰給客人每人一支大麻，他們吸了下去也變得飄飄欲仙，語無倫次。

我愛購物，但我不能算是一個購物狂。我主要是愛買鞋。約翰的購物欲比我強得多。他對女人的內衣特感興趣，所以我們的臥室里掛滿了各式各樣琳瑯滿目的女人內衣，像個內衣展覽館。

談到穿衣，別看約翰的穿著似乎很吊兒郎當，其實他是十分講究十分挑剔的。穿上衣服后，他會問我：“這件怎么樣?辛西亞。換那件更合適嗎?顏色配嗎?褲子是否太寬了?”試衣往往會試上一兩個小時

約翰最大的愛好是汽車。有一天他讓我遮住雙眼，牽著我的手走出門口。待我放開手，只見車道上停著一輛金色保時捷。那是送給我的。幾個星期后，保時捷變成了法拉利。

他開起車來像一個瘋子，坐在他身邊使我提心吊膽。把車開上人行道是常有的事。

布萊思常說約翰有一天會比貓王更偉大。他的預言在1965年實現了。在那一年披頭士成了世界上最出名的樂隊。我們成了搖滾世界的中心。約翰洋洋得意，可是我愈來愈擔心，我隱隱地感到我將失去他

在各種場合上，約翰經常毫無顧忌地跟漂亮女人調情，把我丟在一邊。50年代的著名歌星阿爾瑪很喜歡披頭士樂隊的成員，尤其是約翰。她雖然已是中年人，但仍然很有吸引力。她常請我們到她豪華的住宅里作客。我懷疑她跟約翰已經上過床。

披頭士樂隊成員的太太們都知道他們的丈夫在巡回演出時常跟愛慕他們的姑娘逢場作戲。不過回到家里，事情就過去了，老公依舊是老公。所以我們也不甚在意，不去追究。

對我們倆關系影響最大而最后導致我們離婚的主要因素是約翰沉湎于吸毒。他們開始是吸大麻，這可以幫助他們消除疲勞，因為他們經常連續作戰12到15小時。但是約翰后來吸上了LSD(一種強烈致幻劑)，這就大不一樣了。

有一次我們去勃口一個朋友舉辦的派對。主人在酒里摻進了LSD。喝了以后覺得天旋地轉。這日候主人才宣布了他的惡作劇。我們大吃一驚，馬上逃離他家，昏昏沉沉地坐上汽車開回家去。約翰開了幾小時的車才到家。天知道他是怎么安全地駕駛回來的。

盡管約翰感到害怕，可從此以后他就染上了LSD，每天非吸不可。他覺得LsD能使他得到快感，精神振奮，增加他的創造力。逐漸地他經常帶回家一批吸毒朋友。吸完了就躺在床上、沙發上和地板上。

約翰還竭力勸我一起吸，他說：“辛西亞，你知道我多么愛你。你吸了LSD我們會相愛得更深?！弊詈笪抑荒芡饬?。吸上了LSD后我慢慢發現自己臉色愈來愈差，腦子愈來愈糊涂。這時我開始警惕了。為了我自己和我的兒子，我不愿這樣沉淪下去，我堅決戒掉了LSD。

經過連續三年的巡回演出和灌錄唱片，約翰、保爾和喬奇累極了。他們決定不再公開演出。

披頭士演出時，常有大量的殘疾人來觀看，演出結束后他們會坐著輪椅，撐著拐棍圍住演員。約翰在少年時喜歡模仿殘疾人。如今他常在夢中見到殘疾人。他開始怕他們了。他希望在家里過安靜的生活。

有一天在吃早飯的時候，他指著報上一篇文章給我看。那是報道日本演員大野洋子。她拍了一部描寫女人屁股的電影?！八诤[。天哪，接下去她會怎么樣?”約翰評論道。

后來我們就沒再提到她。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們倆在床上看書時，我問他在看什么書，他說：“哦，是那個古怪的演員送給我的。”

“你跟她見過面了?”

“是的。我去了她的作品展覽。是那個畫廊老板鄧巴請我去的?！蔽矣X得這很正常，也就沒再追問下去。約翰已經在家休息了9個月，什么都不干，只是依舊每天吸毒。我覺得他悶悶不樂，喜怒無常，性情愈來愈怪。吸毒毀了他的食欲，使他變得形消骨立。我不懂他為什么這樣愛毒品。是不是為了忘掉少年時的痛苦?

他們的毒癮由于日本氣功大師代司來到英國而突然奇跡般地得到解除。代司說，通過靜坐氣功可以解除毒癮。他請披頭士樂隊成員一起到北威爾士的班戈去勃口一個培訓班。大家就都去了。約翰決定把我也帶上，我很高興。那天我們倆駕車來到車站時，離開車只有5分鐘了。約翰跳下車往火車奔去。我提著包裹在后面追。但我怎么能趕上他?待我氣喘吁吁地跑到時，火車已經移動了。警察堅決不讓我上車。我淚流滿面，癱坐在地上。這件事似乎預告著我們婚姻的破裂。

后來我獨自趕到班戈，發現他們住在培訓中心里，睡的雙層床。他們圍著代司，盤腿席地而坐，都像著了魔一樣?，旣惏睬那牡馗嬖V我，她的月經來了，問我有沒有多余的衛生巾。幸而我帶著，就給了她一條。她很甜，我喜歡她?？墒沁@樣脆弱的女人跟著披頭士過日子也夠受的。

那天下午披頭士舉行記者招待會，宣布決心戒毒，這新聞引起了轟動?？墒蔷驮谀菚r布萊恩因吸毒過量而死亡。約翰嚇得要命。他對我說：“辛西亞，我們該怎么辦?”

班戈把大家召集到一個擺滿鮮花的房間里，他跟我們談人生的歷程、輪回轉世以及如何脫離苦海。他說，布萊恩如此輕忪地歸天，我們應該歡笑，為他慶幸，否則對布萊思的靈魂不利。當我們正在裝出笑容的時候，有的記者抓住機會拍了照片，因而使得大眾認為披頭士是一群無情的家伙。

班戈勸大家跟他到印度的靜修處去，我們同意了。在離開英國前，我們在倫敦的一所房子里會見班戈的一個助手。當我們進去時，發現有一個日本女人坐在角落里。我猜她大概是大野洋子。約翰裝作不注意她。會見結束后我們離開那里，司機打開汽車門讓我們進去，突然大野洋子也跳上了車。約翰問她是否想搭車。她說：“是的。我要到漢諾威門25號。”車開到那兒后她就下去了，說了一聲：“謝謝，再見。”

“多古怪，”我說，“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奔s翰回答道。

我從粉絲給約翰的許多來信中偶然發現大野洋子給他的一封信，說是很想念他。約翰解釋道：“她在胡思亂想。她是希望我贊助她?！?/p>

代司的靜修處位于喜馬拉雅山的山腳下，四周被鮮花所包圍。我很喜歡那地方，那里可以離開粉絲和記者的糾纏。更重要的是，我能一直跟約翰在一起。我似乎在度第二個蜜月。

可是過了一個多星期約翰搬進另一個房間，此后他就完全不再理睬我了。他說這是為了做氣功。其實我并不知道他每天一早就跑到郵局去取信。大野洋子幾乎天天給他寫信。

回到英國以后約翰還是跟我保持距離。有一天他終于給我說了真話：“我有了別的女人?！彼@樣誠實使我嚇了一跳

“不過你是我最愛的人。我依然愛你，并且將永遠愛你。”他說。

兩個星期以后他建議我和披頭士的幾個女人一起到希臘去度假兩周?！拔椰F在有事走不開?！彼f。我們就這樣去度假了。

回家時我們在羅馬吃午飯。我在那兒給他電話，說是當晚回倫敦吃晚飯。約翰說：“很好?；仡^見?！?/p>

下午四點鐘我到了家，發現窗簾被緊緊地拉上。我開門進去，在一個房間里看到約翰和洋子面對面坐在地板上，洋子穿著我的睡衣。約翰毫無表情地看著我說：“嗨，辛西亞。”

我氣極了，問了他一句話：“我們已經約好在倫敦吃晚飯。你去嗎?”

“不，謝謝。”

其實我這個問題太傻了。他怎么可能跟我走呢?

我一下沖出家們，和等在門口的女友們一起到珍妮家喝酒去了。我一杯又一杯地喝得酩酊大醉，終于倒在地上不醒。

第二天早晨我回到家里，約翰裝得像沒事那樣問我：“哦，嗨。你到哪里去了?”在兒子裘里安面前我不愿發作，我只是問：“洋子在哪兒?…‘哦，她?沒什么。她不重要?！?/p>

約翰跟我談到他的其他女人。他說洋子不過是其中之一，并不特別重要?！拔覑鄣闹挥心?，辛西亞。我愈來愈愛你了。”

那晚約翰好像變了一個人，對我特熱情。也許是毒品的作用吧。

可是這個短暫的幸福時刻很快結束了。約翰要到美國去。我建議我們一起去，但他立即回絕。我感到無比的痛苦。我不愿獨自留在家里，就問他是否同意我帶母親和兒子到意大利去。他說：“行?！?/p>

在意大利我們住在佩扎羅(意大利東部港市)。在那里有好朋友陪著我們玩。日子過得很愉快，趕走了我心中的煩惱。

一天晚上大約深夜二時我們回至旅館，剛下車就看到阿列克斯等在外面。天呀。深更半夜他來干什么?

阿列克斯說“我帶來了約翰的口信。他要跟你離婚，他要求裘里安歸他撫養，并且把你送回浩萊克老家去?！奔s翰竟然如此膽怯，自己不敢面對我，卻派了一個拍他馬屁的人來給我傳話。既可惡又殘酷!

第二天早晨我醒來的時候發著燒。房東給我看了當天的報紙。上面有一張照片，約翰跟洋子手牽著手，出席根據他的自傳改編的話劇首演儀式。報上說洋子是他的“新情人”。洋子奪走了我的男人

我回到倫敦時收到約翰寄來的一封信，通知我他已向法院起訴，要求跟我離婚，理由是我和別人通奸。簡直可笑之至。兒子問我爸爸幾時回家。我給他解釋爸爸媽媽不能在一起了。他問為什么。我只能回答：“我們兩人無法相處。”

我回信給約翰，要求他來見我，他不理我。有一天我和媽媽在廚房里，門鈴響了。我打開門，只看見約翰和洋子站在門口。他骨瘦如柴，臉色可怕。我幾乎不認得他了。他板著臉。裘里安上去擁抱他，他也不笑一笑。媽媽氣得要揍他，給我止住了。

“你為什么要見我?”他冷冷地問。

“約翰，我們能不能找到一個更好的辦法?我從來沒有對你不忠實過。這一點你是清楚的。”

“我不信你的鬼話。你不再是天真無邪的花朵了?！?/p>

“讓我們好好談談， 約翰。”我哀求道。

“通過律師來談吧?！彼美锇舱f了聲“再見”就轉身走了。

我對他的離婚起訴提出反訴。我盡量在裘里安面前裝得很快活。但他時常發現我在暗中哭泣。這時他會過來抱住我，勸我：“別哭，媽媽，你不要哭。”

很少有人來安慰我?？磥砑s翰有意讓披頭士的成員斷絕跟我的關系。來看我的只有保爾。有一天他帶著一朵玫瑰花來找我。他說：“辛西亞，別難過。想不到約翰竟然會這樣。他的做法是不對的。”披頭士里面只有他敢于對抗約翰。

大野洋子后來懷孕了，這時候約翰再也無法否認自己通奸，所以他就撤訴，要求法院調解。他同意裘里安歸我監護。不久洋子流產了。我很同情她。

最困難的是錢的問題。我的財產包括銀行里的一千英鎊、我的衣服首飾和一輛奔馳車。約翰的財產約為75萬英鎊(相當于今天的750萬)，雖然他的價值遠不止這些。

經過反復討價還價他最后同意給我10萬英鎊，其中2．5萬是一棟房子，7．5萬是我跟裘里安的生活費。這就夠我們過普通的生活了。另外還有10萬英鎊作為兒子的信托基金。但取錢得經過約翰和大野洋子的同意。如果約翰再有別的孩子，這筆錢就得平分給孩子們。

我沒有精力再跟他斗下去了。算了吧。跟別的離婚女人相比，我還算是幸運的哩。當然，約翰是一個卑鄙吝嗇的男人。

編譯自《星期日泰晤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