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對執政合法性基礎的構建

［摘 要］ 延安的13年是中國共產黨歷史上最重要的時期之一。中國共產黨在這一時期領導的陜甘寧邊區及其它抗日民主根據地的建設，積極構建執政的政治合法性基礎，贏得了廣大民眾對中國共產黨的認同、支持和信任，為黨實現從局部執政到全國范圍的執政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關鍵詞］ 延安時期 合法性 構建

1935年10月，毛澤東率領中央紅軍長征到陜北，1937年1月，中共中央進駐延安，到1948年3月黨中央、毛澤東東渡黃河離開陜北，在陜北時間近13年，史稱為延安時期。延安的13年是中國共產黨歷史上最重要的時期之一。中國共產黨在這一時期領導的陜甘寧邊區及其它抗日民主根據地的建設，積極構建執政的政治合法性基礎，贏得了廣大民眾對中國共產黨的認同、支持和信任，為黨實現從局部執政到全國范圍的執政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一、中國共產黨在指導思想上與時俱進，為執政的合法性提供了思想基礎

一個政黨倡導的意識形態獲得廣大民眾的認同，就意味著該執政黨贏得了合法性的理念和思想基礎。中國共產黨成立時，就確定以馬克思主義作為指導思想。但是，中國共產黨早期的歷史說明，只有將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實際相結合，實現馬克思主義的中國化，才能取得革命事業的成功。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徹底擺脫了把馬克思主義教條化、把共產國際決議和蘇聯經驗神圣化的桎梏，堅持實事求是，與時俱進，將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與中國革命的實際相結合，在延安時期形成了馬思主義中國化的理論成果——毛澤東思想，并將其確立為黨的指導思想。毛澤東思想在全黨指導地位的確立，使全黨在思想上、政治上達到了空前的統一和團結，不僅保證了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的勝利，而且為中國共產黨在全國范圍執政奠定了堅實的思想基礎。

二、中國共產黨重視經濟發展，為執政的合法性構建了物質基礎

執政黨的意識形態能為執政的合法性提供思想基礎，但是僅僅依靠意識形態的灌輸，而在實踐中無所作為，沒有給廣大民眾帶來物質利益，也不可能使之獲得堅定的合法性基礎。因此，在加強意識形態灌輸的同時，執政黨還必須重視經濟建設，從而構建執政合法性的物質基礎。

首先，正確處理革命戰爭和經濟建設的關系。在長期的革命戰爭中，中國共產黨認識到“戰爭不但是軍事的和政治的競賽，還是經濟的競賽。我們要戰勝日本侵略者……還必須努力于經濟工作”［1］（P1024）。為此，“邊區有政治軍事經濟財政鋤奸文化各項重大工作，就現時狀態即不發生大的突變來說，經濟建設一項乃是其他各項的中心，有了穿吃住用，什么都活躍了，都好辦了，而不要提民主或其他什么為中心工作”［2］(Ｐ187)。毛澤東特別強調，共產黨人不但應該會干政治，會干軍事，會干文化，也應該會干經濟，如果我們樣樣能干，惟獨對經濟無能，那我們就是一派無用的人，就要被敵人打到，就要陷于滅亡。

其次，采取各種措施促進經濟的發展。實行減租減息和交租交息，采取對外管理對內自由的稅收貿易政策，同時確定了“發展經濟，保障供給”的經濟工作和財政工作總方針，組織黨政軍民開展了大生產運動；確定了實行“公私兼顧、軍民兼顧”的發展生產原則；確定了以農業為主，同時發展工業、手工業、運輸業、畜牧業和商業的生產政策。經過幾年奮斗，抗日根據地新開墾了幾萬畝荒地，多打了幾萬擔糧食，不僅解決了邊區軍民的吃飯穿衣問題，初步實現了“豐衣足食”，而且為戰爭提供了物質保障。同時起到了“使全國人民都信服我們所指出的道路的正確性而擁護我們，而參加革命奮斗”。

第三，努力為群眾謀利。一是提倡“吳滿有方向”，鼓勵農民致富。吳滿有是一個勤勞致富的典型。提倡“吳滿有方向”有力地解放了農民的思想，促進了農業生產發展，從而使農民富裕起來，改善了他們的生活。二是減輕農民負擔。毛澤東從根據地人民的怨聲中覺察到民負過重，因而毅然接受李鼎銘“精兵簡政”的建議。通過從中央到基層自上而下的努力，1943年，僅陜甘寧邊區各部隊就裁減5000余人，機關學校裁減3000余人，合計全年節省13000余石。為解決根據地經濟的極度困難，毛澤東又提出了“發展經濟，保障供給”的口號，發動了大規模的生產自給運動。據統計，自開展大生產運動后，陜甘寧邊區農民所交公糧，從1941年占總收獲量的13.58%，迅速降至1943年的不足9%。與此同時，截至1943年底，部隊的衣食住行實現六成自給，中直機關實現五成自給，邊區農民家中儲糧平均翻了兩倍半。三是為農民致富創造條件。每年春耕時節，為了幫助農民發展生產，邊區政府除了及時向農民發放糧食種子外，還經由陜甘寧邊區建設廳和邊區銀行發放貸款，1942年為361萬元，1943年為2708萬元，1944年為10000萬元，1945年為59900萬元。為發展農業生產，戰勝自然災荒，政府出資組織并鼓勵農民先修水利，并作出規定，由旱地變成水地后的增產部分，三年免交公糧。四是建立社會保障制度，完善社會保障政策。1938年洛川會議通過的《抗日十大綱領》，對保障各階層人民基本生活就作出了規定。在這一綱領的指導下，陜甘寧邊區開展了大規模的優待抗日家屬，救濟難民和失業工人等活動。1939年陜甘寧邊區第一屆參議會通過了《陜甘寧邊區抗戰時期施政綱領》，其中民生主義部分11條內容中有5條涉及社會保障問題。邊區政府還頒布了《抗日軍人優待條例》、《陜甘寧邊區政府優待外來難民和貧民之規定》、《陜甘寧邊區勞動保護條例（草案）》、《陜甘寧撫恤暫行辦法》等一系列法律法規，對各方面的社會保障作了具體規定。同時，陜甘寧邊區積極興辦公共福利設施，為工人、學生、老人、知識分子及婦女兒童等提供福利待遇。中國共產黨通過自己的行動在全國人民面前樹立了為人民謀利益、勤政為民的新印象。

三、中國共產黨對政黨政治制度化、法律化進行了認真探索，為執政的合法性奠定了法理基礎

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就已經初步認識到建立各項制度和法律對于維護政治合法性的重要作用，也進行了初步的探索，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一是明確了黨政關系，完善了執政體制。中國共產黨深刻意識到國民黨奉行的“一黨專政”、“以黨治國”，是造成麻痹黨、腐化黨、破壞黨、使黨脫離群眾的遺毒。我黨堅決反對黨政不分、以黨代政，防止國民黨的遺毒傳播到我們黨內來。“切忌我黨包辦一切，我們只破壞買辦大資產階級和大地主階級的專政，并不代之以共產黨的一黨專政。”［3］（P766）。黨領導的根據地進行了空前的新民主主義政治建設，以自己的誠意，鞏固和發展了“三三制”這一具有廣泛代表性的執政體制。按“三三制”建立的政權有三個特點：一是以選舉為政權產生的基本方式。通過不分階級、不分黨派、不分宗教信仰、男女平等、民族平等的普遍的民主選舉，先后建立了“三三制”政權。二是共產黨員不占數量優勢，但在政治上居于領導地位。在“三三制”政權中，共產黨員占三分之一，非黨的左派進步分子占三分之一，不左不右的中間派占三分之一。三是具體運作實行相互合作、共同協商。黨以正確的政策和自己的模范工作，說服和教育黨外人士，使他們愿意接受我們的建議。根據地普遍實行的“三三制”是中國共產黨民主思想的集中體現，它不僅調整了社會各階級的利益，從政治上調動各階級、各黨派的積極性，還鞏固和發展了根據地人民的團結，促進了全國民主運動的發展。

二是建立了廣泛的監督機制。根據地的民主政權建立了相應的監督機制。一來黨內監督。中央有黨務委員會，統領全黨的紀檢工作。縣級以上各級黨委均設有監察委員會，監督黨的機關、干部、黨員的行為。二是參議會的監督。參議會對政府工作、政府工作人員有監督、彈劾權。參議會開會期間，設各種審查委員會，全面審查政府的工作；參議會閉會期間，參議會常設委員會擔負監督政府工作的職責。三是來自政府內部的監督。各根據地大多設有自我檢察部門，如陜甘寧邊區政府設有審計處，其職能之一是處理關于貪污舞弊及浪費事件之檢舉事項。四是來自人民群眾的監督。由于政權是“三三制”，各階層群眾可以通過自己在參議會的代表對政府工作進行監督，也可以直接檢舉、控告任何一級政府、組織和個人的違法行為，在基層還可以直接罷免違法、失職的干部。五是輿論監督。各根據地的報刊經常刊登廉潔奉公的模范人物的先進事跡，揭露典型的違法違紀案件。

中國共產黨的民主政治建設，向全國人民展示了中國共產黨執政、建立共和國的光明前景，增強了中國共產黨的凝聚力和向心力，使黨和根據地成為團結全國人民抗戰的中心，成為引領人民走向民主進步、建立新中國的旗幟，為中國共產黨全國范圍的執政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四、中國共產黨發展了黨的統一戰線理論，為執政的合法性提供了最廣泛的群眾基礎

黨要獲取執政合法性，首先必須獲得某種程度的普遍性認可，必須有盡可能廣泛的群眾基礎。得民心者得天下。民心所向，是決定一個執政黨興亡的根本性因素。抗日戰爭爆發后，黨在局部執政的實踐中總結大革命失敗的教訓并結合中國的實際加以改革。毛澤東在瓦窯堡會議上指出：“如果說，我們過去的政府是工人、農民和城市小資產階級聯盟的政府，那么，從現在起，應當改變為除了工人、農民和城市小資產階級以外，還要加上一切其他階級中愿意參加民族革命的分子。”“我們的政府不但是代表工農的，而且是代表民族的”。會議還特別強調，人民共和國應當用比過去更寬大的政策對待民族工商業資本家，改變對富農的政策，富農的財產、工商業、自耕和雇人耕種的土地都不沒收。在后來建立的抗日民主政權中，大大改變了參加各級參議會和政府人員的成分。以階級論，有工人、雇農、貧農、中農、其他小資產階級、富農、地主、資本家；以黨派論，有共產黨員、國民黨員、其他民主黨派成員；以民族論，凡居住在邊區的各民族權利一律平等。這使黨局部執政獲得了戰勝任何敵人和克服任何困難的源源不斷的力量。

五、中國共產黨發展壯大了黨的隊伍，為執政的合法性提供了組織基礎

中國共產黨是一個在以農民為主體的數億人口大國領導革命斗爭的政黨，“指導偉大的革命，要有偉大的黨，要有許多最好的干部”［4］（P277）。否則，就不能完成自己的歷史使命。黨的不斷壯大，不斷成熟，為執政的合法性提供了組織基礎。

一是大力發展新黨員，鞏固黨的階級基礎。抗戰前夕，全國絕大部分地區的黨組織遭受嚴重破壞，黨員只剩4萬多人，根本不能適應開創黨和革命事業新局面的需求。因此，黨及時提出了“建立全中國的強固的共產黨”的戰略任務。毛澤東明確指出：“我們黨的組織要向全國發展，要自覺地造就成萬數的干部，要有幾百個最好的群眾領袖。……黨依靠著這些人而聯系黨員和群眾，依靠著這些人對于群眾的堅強領導而達到打倒敵人之目的。”［4］（P277）為此，黨中央相繼而作出了《大量發展黨員的決議》和《大量吸收知識分子》等決定。到1938年底，共產黨員的總數已超過50萬。八路軍、新四軍中黨員的比例達20%，連以上干部幾乎都是黨員。在抗大和陜北公學的青年學生中大量發展黨員，使得知識分子在黨內的比重迅速增加，許多人成為黨、政、軍的骨干力量。到1945年七大召開時黨員數達到121萬，增長了30倍。黨逐漸成為一個組織遍及全國、充滿活力的黨，極大地擴充了黨執政的組織資源。

二是形成了以毛澤東為核心的黨中央領導集體。對于一個政黨而言，其領袖魅力的如何，也是其執政能否贏得民眾認同的重要一環。長期艱苦卓絕的斗爭實踐，中國共產黨的領袖毛澤東及其領導層，在許多重要歷史關頭都充分展現了其非凡的魅力，證明了以毛澤東為核心的包括劉少奇、周恩來、朱德、任弼時等杰出領袖在內的領導集體已經能夠成熟地駕馭復雜的政治局面。他們具有豐富的革命和戰爭的經驗，是領導中國革命事業的堅強核心。在中國共產黨領導集體的正確領導下，中國共產黨的組織隊伍迅速壯大，中國共產黨成為凝聚人民力量的堅強組織者和鼓舞者，廣泛地吸引和集聚了越來越多的有志青年加入黨的行列，黨逐步成長為全國性的政黨。○

注 釋：

［1］《毛澤東選集》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6月出版，ISBN7-01-000924-4/A.171。

［2］《毛澤東書信選集》，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

［3］《毛澤東選集》第二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6月出版，ISBN7-01-000923-6/A.170。

［4］《毛澤東選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6月出版，ISBN7-01-000922-8/A.169。

責任編輯 張榮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