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婪有理嗎

前安然的首席執行官杰夫里·斯基林甚至在受審時，還在為自己的行為辯解——“我又不是會計”

最近，許多公司高管丑聞不斷，均被披露他們將其股票期權的起算日期提早，以確保即使在公司業績不佳的情況下也能獲得超常豐厚的回報。其實，層出不窮的不良商業行為中，這只不過是冰山一角。在這個養老金和普通職員的福利紛紛人間蒸發的時代，CEO們的貪得無厭讓早已寒心的公眾在憤懣之余不禁要問，大公司究竟怎么了?

答案可能非常簡單：太多的老板已經拋棄了基本的人類價值觀，將電影《華爾街》中主人公Gordon Gekko那句著名的臺詞奉為座右銘——“貪婪有理”。

但越來越多的研究表明，貪婪并不總是有理，道德觀是商業行為中的必要元素。Gordon Gekko們是賺快錢的掠食者。在大多數情況下，市場的參與者們都避免與他們打交道，而更喜歡與沃倫·巴菲特那樣的人做生意——沖勁十足，但又以公平競爭和創造長期價值而著稱的商人。

美國Emory大學的靈長類動物學家莎娜·布沃斯南等人的研究表明，猴類也有某種類似于道德觀的體系。當兩只猴子為食物付出勞動時，它們就期望食物的公平分配。如果分配不均，就會引發受委屈的一方怒吼并拋擲食物。

道德觀在人類身上也有強烈的生理反應。一旦道德觀有所侵犯，我們會有強烈的意識。哲學家喬什·格林和他普林斯頓大學的同事們揭示了個人的道德困境，例如，你會不會為救七個人的命而直接殺死一個人?很多時候，往往是我們的情感來支配我們的決定，而不是更高的認知力——這讓許多哲學家們懊惱不已。但有時候，這種決定的個人因素讓我們心跳加速、手心出汗。

在實驗室里進行的所有神經經濟學實驗中，我們發現，當我們進行既可能被償還也可能被偷走的金錢投資，將信任托付給另一個陌生人時，我們的大腦會釋放一種遠古的哺乳類動物所擁有的荷爾蒙——后葉催產素(oxytocin)。后葉催產素是將哺乳動物與后代聯系在一起的物質，它能使夫妻相互關愛。我們發現了由于信任所產生的后葉催產素分泌的峰值，并由此引發的回報行為一分享金錢?？磥恚祟悺疤焐本褪且献鞯?。對合作價值的認定，和我們大腦對一頓美餐和一場性愛的價值認定是一致的。

后葉催產素活躍在我們大腦中較古老的進化區域，但它的作用又是靜悄悄的，是我們意識不到的。我們僅僅感到的是，與信任我們的人分享快樂和成功是正確的。

我們還發現，參加實驗的大學生中有2％是純粹的不合作者。當有機會和信任他(她)的陌生人分享金錢時，不合作者們往往是獨占所有的錢，而非與他人分享。在我們的實驗室里，對這些人的專用名詞是——“私生子”。

我們的實驗還得出了一些證據，表明這些“私生子”的大腦有不同的工作機制。他們的性格特征類似于那些反社會分子。他們完全不會像大多數人那樣關心他人，他們的大腦不能正常處理后葉催產素似乎是原因之一。

但不論如何，過度的政府管制也可能將道德行為“排擠掉”。如果每一種違規行為都有相應的懲罰措施，那么違反規則就不再是違背道德，而僅僅是做壞事的人冒著事情敗露、受到處罰的風險，有效地“利用這一系統”的方式而已。

這些外部的懲罰也有可能取代我們做錯事后的那種自責。在“安然”事件中，通過將許多的任務化整為零，以至在最終丑聞曝光后也找不到某位具體的個人對某些決策負責。前安然的首席執行官杰夫里·斯基林甚至在受審時，還在為自己的行為辯解——“我又不是會計?！?/p>

許多人都認為，市場交換使我們喪失人性。想想查理·卓別林的電影《摩登時代》，片中的小流浪漢實際上就是資本主義機器上的一枚齒輪。事實上，協同工作，在市場上相互貿易往來，才是活生生的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