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么,看著兒子正讀的人教版三年級語文教材,尤其是讀了書中幾篇原本老教材中也有的文章,就涌起一份莫名的難過。
仔細對比著一讀,便發現文章的主體沒有變,只是經過了重新分割、組裝、添加,更多的是加入了編者主觀的“道德性語言”。例如菁莽的《翠鳥》添入了:“它從那么遠的地方飛到這里來,是要和你們做朋友的呀!”“我們的臉有些發紅,打消了這個念頭。”似乎我們的孩子不經過“愛鳥”的教育便成不了愛鳥之人。哪里知道往往是我們的兒童本性純良,天性喜愛世間的生靈,倒是我們這些說道的成人,有意無意地在向孩子們示范著如何傷害生靈。再者,老漁翁的話也有悖常理,見人詢問就來說教。
鄭振鐸先生的《燕子》一文則在結尾處硬生生地添入了:“停著的燕子成了音符,譜成了一支正待演奏的春天的贊歌。”就如傳世的《伊索寓言》被人生硬地貼上了仁義道德的標簽,給讀者創設了一張網,一張不能思想的網。
語文教材作為孩子語言學習的載體,肩負著“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的重任。孩子們在用心品讀一篇篇文質兼美的作品的過程中本身就獲得了情感、人格、精神潛移默化的提升,若能充分地領會和消化文章的內容,變成他們自身的東西,化為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那不也就文道兼顧了嗎?何必為“道”而“道”,把“道”如此簡單地表面化、狹窄化。
難道我們的老師,我們的孩子就不能在自我的閱讀中獲得多元化的體驗與感受,而須得“一統天下”?或許有人會認為,新課程不是提倡“質疑教材、挑戰教材”嗎?教師或是學生仍可以在這樣的過程憑借文本進行多元化的解讀。若是如此,豈不是“畫蛇添足”。
最不能讓我忍受的是鄭先生的《燕子》的改動。文章前幾處語言讀來甚是別扭,缺少節奏感還不說。先前提到的最后的“定音”真讓人啼笑皆非。課文《燕子》本取自鄭先生的《海燕》。古人說:“瞻萬物而思紛。”這大抵上可指文以情生,情因物感。《海燕》一文亦是如此。具體講述的是時當大革命失敗以后不久,因國民黨新軍閥迫害進步文人而致使鄭先生無法在國內安身,懷著沉重的心情,遠離故土,流落異國。他在去歐洲的船上睹物思鄉。而家鄉之伶俐可愛的燕子更是寄予鄭先生無限的鄉愁。雖說絕大部分老師帶孩子們學習課文時更多地是品味春日的美好或燕子的惹人喜愛,那也屬常理。這或許就是編者將之選入“春天”之主題作品的意圖。可硬生生地將鄭先生的鄉愁說成是“一首春天的贊歌”也未免太離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