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見過始祖鳥。生物課上的始祖鳥模型是根據化石制成的,生物課老師、生物學家甚至考古學家也沒見過一只鮮活的始祖鳥。從詩人舒婷筆下的《始祖鳥》中,我們可以看到一只鮮活的始祖鳥。
一、用色調烘托氣氛傳達情感
舒婷在《始祖鳥》中描繪了三幅畫面,三幅畫面都是冷色調。
第一幅:凌空展翅圖。畫面的主體是始祖鳥的翅膀,主選冷色調:“陰影”,將“叢林莽原”都置放在陰影中,連“背景”——天空的曙光都被他的翅膀遮住了。
第二幅:走向永生圖。這時,主畫面是始祖鳥的倒下,畫面一片模糊,像一幅低速快門的照相機拍攝的快速運動照。這時的背景有了“一幕混沌的黎明原始的曙光”,但畫面的主色調還是冷色調。
第三幅:永生圖。此時的始祖鳥成了一塊化石,這化石可能暴露在地表,也可能深埋在地下,我們看到的只是他生命最后的情景。這情景被歷史、被地質演變凝固成了石頭。此刻始祖鳥不會復活,也不會再衰老,因而也“不再感想”。這幅畫與前2幅相承相續,依然以冷色調為主。
這三幅畫都以冷色調為主,烘托了一種凝重、厚實的氣氛,傳達了詩人深思、贊美的情感傾向。
在《祖國啊,我親愛的祖國》《致橡樹》中,舒婷也用色調收到了烘托氣氛傳達情感的效果。
二、第三人稱手法以及擬人化手法的運用
詩人以第三人稱的手法,用“他”,將始祖鳥擬人化。而且用“俯瞰”“沉默”“遲鈍”“孤單”“倒下”“自傳”“感想”等一系列詞語,將始祖鳥充分人格化。擬人化的運用,表明詩人對始祖鳥的情感態度是肯定而不是否定。
舒婷的詩中,多用第一人稱的“我”,如《雙桅船》;或用第二人稱的“你”,如《寄杭城》。而更多的是我、你兼用,如《祖國啊,我親愛的祖國》《致橡樹》《贈》《秋夜送友》等。目的是為了突出詩的主體(第一主體“我”或第二主體“你”),達到傾訴式、對話式或書信式的抒情效果,拉近主體與客體或第一主體與第二主體的距離。如果將《始祖鳥》中的第三人稱改為第二人稱,也能拉近詩的主體“我”與客體“始祖鳥”之間的距離。但是,這種既不符合全詩的格調、色凋,也不適合展現一種深沉、豐富的內涵。
應當說,詩人是用第三人稱“他”,是特意為了拉開“始祖鳥”與詩人、與讀者的時空距離、情感距離,突出始祖鳥的原始、原初、久遠、深沉等特定的內涵。
與《始祖鳥》類似,舒婷的《船》采用的也是第三人稱。《船》表面寫船的擱淺,其實是寫作者自己的擱淺生活。作者1972年以獨生子女的原因照顧返城,但一直找不到工作,連民辦教師的名額都爭取不到。但作者不用“我”直接寫自己,而且也不用“你”,卻用“他”“他們”來寫船。這有什么好處?用詩歌評論家藍棣之的話來說“在這里,舒婷較好地完成了從生活到藝術的轉化,而不是把生活真實直敘于詩中”。
應當說《始祖鳥》也是這樣,采用第三人稱“他”,正是詩人從生活到藝術的轉化的結果。避免了將生活的真實直敘于詩中,也避免了將詩人的情感直接宣泄出來,而且使詩的格調更凝重,更深沉,更豐富。
第三人稱手法的運用,表明作者對始祖鳥的情感方式是冷峻、深刻,而不是熱烈、激昂。
三、時空倒置
“從亙古,俯瞰我們”,采用的是時空倒置的手法。始祖鳥是化石,是亙古的一只始祖鳥;明明是現在的我們在俯瞰始祖鳥化石,詩人卻寫成始祖鳥“從亙古,俯瞰我們”。這里,作者將“現在”“亙古”兩個時間顛倒,又將“俯瞰的我們”和“下面被俯瞰的始祖鳥”兩個空間位置顛倒。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有什么效果?
我們先看杜甫的《鄜州望月》:“今夜鄜州月,閨中只獨看。遙憐小兒女,未解憶長安……”。明明是詩人自己在長安憶鄜州的妻子兒女,卻寫成妻子兒女在鄜州憶長安的自己。采用空間倒置,將“我”對妻子兒女的思念隱在妻子兒女對“我”的思念之后。這是一種藝術的加工,使詩顯得更含蓄更抒情更富想象力。
我們也應看到,詩中的時空倒置是作者精心的設置,是一種成功的藝術加工,可以也能夠達到更含蓄、更抒情、更富想象力的效果。
四、含蓄
舒婷說盡管她明確“作品要有思想傾向”,甚至她還牢記“沒有思想傾向的東西算不得偉大的作品”的告誡。那么,《始祖鳥》的思想傾向是什么?
首先,肯定一種永生。這種永生“沒有自傳”“也不再感想”,不求留下傳記,也不去計較有無自傳。
這種永生,雖“丑陋、遲鈍、孤單/屢遭強敵和饑寒,毀滅于洪荒”卻能“傳奇于洪荒”,更能以“王冕似的名字”“銬在進化史上”。
其次,肯定了一種沉默。這種沉默是單純的,在鳴禽中他與眾不同,“眾鳥只是復雜的模仿”他,卻學不到他的沉默,也理解不了他的沉默。
但是我們應當看到,詩人的這種思想傾向,并不是很明確,可以說很朦朧。詩人使用了色調、擬人、時空倒置,還有對比等手法,我們應該看出詩人的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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