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迷于莎士比亞的劇作和他的14行詩,是我懵懵懂懂的中學時代。
爵士們黑色的燕尾服,貴婦們寬大的裙裾,在柔和的燭光中,在委婉浪漫的樂曲聲中,搖曳、飛旋。莎士比亞的名劇《溫莎的風流娘兒們》在大不列顛的一座古城堡里上映,葡萄美酒夜光杯的聲色犬馬中,王公貴胄們在擊節叫好。
擁金依翠,流光溢彩;風情萬種,心蕩神馳。沙翁那不朽之筆所展示給讀者的這種奢華,都遠遠地超出了一個生活遠在東方的少女的想象空間。當時,駐留心底的惟有“溫莎”這個滿含潤澤、陰柔之美的詞匯。
為了釋懷幾十年前郁結在心頭的迷惘,來到英國后,溫莎城堡便成了我首選的踏訪之地。
迎著夏日清朗的晨光,呼吸著泰晤士河岸邊幽幽的野花香,站在這個盡顯皇家氣派的建筑群體跟前時,感覺是那樣的不真實,惶惶然猶如夢境一般。
日月遞嬗,朝代更替,無數王公貴胄們的斑斑履痕,早已成了歷史的陳跡。然而,如今在溫莎城堡徜徉的人們,透過這里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一飾一物,仍可窺見英王室近千年的霸氣與奢靡。
早在公元11世紀,英國諾曼第王朝的威廉一世,為鞏固其奪取的統治地位,在倫敦周圍的通道上構筑了許多要塞,溫莎城堡便是其中之一。當時建造的雖然只是一個土木結構的小城堡,便足可以居高臨下地封鎖住泰晤士河上所有過往的船只。這個諾曼第王朝時期的防御工事,被后來的愛德華二世、愛德華三世修整改建,使其質材和風格等方面都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到了公元14世紀,溫莎城堡化蛹為蝶,被建成了一座外觀古樸凝重、內飾富麗堂皇的哥特式宮殿。
愛德華三世讓新成立的“嘉德勛章騎士團”駐扎于此,使這座城堡更凸顯了中世紀的“基督教騎士君主統治特征”。后來的法國國王路易十四所建凡爾賽宮所呈現的法國17世紀“君主集權和君主神權化統治”觀念,不是與前者如出一轍嗎?
愛德華之后的數百年間,17世紀斯圖亞特王朝時期的查里二世和18世紀漢洛王朝時期的喬治家族,對溫莎城堡更施之厚愛,傾國人才智,不惜投入重金將其再度修葺、擴建,使其臻于完美,終成了占地超過5公頃的全英最大的城堡。它氣勢宏偉,固若金湯,且富麗堂煌,雍容華貴。
上區有瑪麗玩偶屋、13世紀法庭、女王交誼廳、滑鐵盧廳、御座廳、國家宴會廳、圣喬治禮堂、嘉德勛章王座室及畫廊、瓷器博物館等。一室一廳、角角落落所展示的物品,無不精美絕倫,突顯著英王室最后的輝煌。
就拿由諸多藝術家和1500多名工匠精心設計制作的“瑪麗玩偶屋”來說吧,它是個以12∶1的比例縮小的王室宮殿,“屋”里各項設施齊全,自來水可以嘩嘩流淌,酒瓶里是數百年前的陳釀;圖書繪畫皆為傳世佳作,孩童服飾出自法國大師之手——這一切,也只不過是當年送給瑪麗王后的“一件小禮物”而已。
那由無數把鎏金長劍、無數只名貴手槍拼出的圖案,也只是墻壁上的一種裝飾罷了。
那一幅幅王公貴族、將軍爵士們的畫像,哪一幅不是出自世界頂級畫家之手?達芬奇、魯斯本、倫勃朗等巨匠的畫作在這里也不鮮見。
中國18世紀的翡翠雕飾、陶瓷粉彩花瓶,法國黑檀木細工鑲嵌的家具,波斯羊毛、絲綢地毯等等,哪一樣不是美侖美奐、巧奪天工?
中區最明顯的標志是以玫瑰園圍繞的圓塔。它曾是關押王室政敵的監獄,現在則主要用于收藏王室的重要文獻。同時,這里也是女王及王室成員的活動場所。每當繪有獅子與獨角獸圖案的皇家旗幟在塔頂高高飄揚時,就表示女王或王室主要成員正下榻于此。伊麗沙白女王二世,對這個有著她許多童年記憶的城堡情有獨鐘,現在,仍常常率領眾多隨從來此度假。特別是在王室喜慶的日子以及圣誕節等重要節日,她都會在溫莎城堡設宴,舉行只有上流社會政要才有幸參加的慶典活動。
下區最著名的圣喬治大教堂,是經典的哥特式建筑,外型宏偉壯觀,內部典雅秀麗,可與倫敦著名的西敏斯大教堂相媲美。它的玻璃彩繪精細、艷麗,給人以美侖美奐的視覺享受。十多位英王及王室成員的水晶石棺安放在此,成就了教堂應有的莊嚴肅穆之感。
與之比鄰的是愛伯特紀念堂。曾經創造“日不落帝國”之輝煌的維多利亞女王,在其摯愛的丈夫愛伯特親王死后,執政之余,便一襲黑衣在這里與亡夫的靈魂喃喃細語。她守節40余年,演繹了一段常被后人感嘆的凄婉的愛情故事。
這就是溫莎城堡,作為英王室的行宮,它承載著多少不為外人所知的宮廷故事及一般平民百姓不敢奢望的宏大排場?當然,人們也不會忘記,這里也留下了他們所愛戴的戴安娜王妃的匆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