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我國農民增收緩慢,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經濟發展和社會穩定,成為社會關注的焦點。政府支農投入是現階段增加農民收入的有效選擇,但政府支農資金的使用效果并不理想。本文從我國財政支農結構角度,分析了我國政府支農資金的使用效果不理想的原因,并提出了相應的對策建議。
一、引言
農民問題是“三農”問題的核心,而提高農民收入是農民問題的關鍵。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農民收入水平有了很大提高,農民人均純收入由1978年的133.6元提高到2003年的2622.2元,增長了2488.6元,年均增長99.54元。但是,與國民經濟發展相比,與城鎮居民收入水平相比,我國農民收入水平增長速度還是較慢,收入水平較低,尤其是1997年后進入長期的低速增長狀態,城鄉收入差距不斷拉大。農民收入增長緩慢制約了國民經濟的快速增長和城鄉經濟的協調發展,已成為影響國民經濟全局的突出問題。
如何增加農民收入,國內學術界對此作了許多有益和比較深入的探討和研究,并提出了建設性的思路與措施,主要有農民利益保護論、城鄉統籌發展論、結構調整論、就業優先論、農村基礎設施投資論、市場化帶動論、城鎮化推進論等。結合我國農村存在大量剩余勞動力的特殊國情和農業本身的特點來分析,增加對農村的投資才是當前持續增加農民收入的根本路徑選擇和重要途徑。根據納克斯的“貧困惡性循環論”,發展中國家的農村經濟發展問題歸根到底是實物資本短缺和貧困的惡性循環,即“農村資源生產率較低→農民收入水平較低→農民和農村地區的儲蓄能力低→資本短缺→農村資源生產率低”,由此進入惡性循環。在農村經濟發展中,資本是打破惡性循環的關鍵。但是,歷年來對農村進行投資的主體主要是國家、農村集體和農戶,尤其是國家投資起著支配性作用。銀行、企業、其它社會團體、機構以及個人盡管也有一定投入,但總量上很有限,投資農業的積極性還未被調動起來。因此,在增加農民收入的各種措施中,財政支農資金起到關鍵的作用。財政支農資金對農民收入增加的促進作用,不僅在于其支農的數量,更在于其支農的質量和效率。而自1995年以來,我國財政支農資金占財政總支出的比重不僅呈下降趨勢,且不論從宏觀上還是微觀上,效益都不是很理想,始終處于低水平狀態。為此,本文試圖在建立向量自回歸模型的基礎上,對財政支農結構對農民收入增長進行實證研究并進行理論解釋。
二、實證方法
建立結構模型的方法一般是利用經濟理論描述變量之間的關系。然而,經濟理論往往不能為變量間的動態關系提供嚴格定義,加之內生變量可能同時出現在方程的左右兩邊,使得估計和推論問題變得復雜化。為了解決這些問題,產生了有關多變量建模的非結構方法,向量自回歸模型(VAR)就是非結構化的多方程模型。它不帶有任何事先約束條件,將每個變量均視為內生變量,避開了結構建模方法中需要對系統中每個內生變量關于所有變量滯后值函數的建模問題。
一般的VAR模型的數學表達式為:
yt=A1yt-1+A2yt-2+…+Apyt-p+B1xt+…+B1Xt-1+εt (1)
其中,Yt是m維內生變量向量,Xt為d維外生變量向量,A1’A2’L,Ap和B1’B2’L,Br為待估計的參數矩陣,內生變量和外生變量分別有p階和r階滯后期。εt為隨機擾動項,其同時刻的元素可以彼此相關,但不能與自身滯后值和模型右邊的變量相關。
VAR模型做出正確推斷的前提是要求變量具有平穩性,當變量非平穩但具有協整關系時,基于VAR模型做出的判斷也是可靠的。本文將運用Johansen提出的協整檢驗方法來檢驗變量之間的協整關系。
三、模型的設計
衡量農民收入問題時,很多文獻表明財政投入對農民收入增長具有重要貢獻。因此,可構造如下形式的生產函數:
Y=F(K,L,G) (2)
其中,Y代表真實農民收入,K為私人投資,L為從業人數,G為財政農業支出。但在實際分析中,為了體現財政農業資金投入結構的作用,我們對國家財政用于農業的支出進行分類。中國農村統計年鑒(2004)把財政農業支出G分成農業基本建設支出GI、農業科技三項費用支出GT、支援農村生產支出和各項農業事業費GJ和其他。此外,由于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勞動力要素已不構成經濟增長的約束(在我國,農村存在大量的剩余勞動力),所以在模型(1)式中,又略去了L。因此,本文用以分析財政農業資金投入結構與農民收入增長的總量生產函數的模型形式為:
Y=F(K,GI,GT,GJ) (3)
在上述模型中,當采用Cobb-Dauglas生產函數形式并兩邊取對數時,就可得到本文所采用的用以分析財政支農資金投入與農民收入增長的最終模型形式:
1nY=C +α1nK +β1nGI +λ1nGT +γ1nGJ (4)
其中:C為常數項;α,β,λ,γ為回歸系數,Y為農民實際收入(除作特殊說明的數據外,本文的數據均來源于中經網)。
四、實證分析過程
(一)變量的單位根檢驗
變量之間存在協整關系、因果關系,而建立VAR模型的前提是所有變量服從同階單位根過程,即變量I(1)過程。常用的單位根檢驗方法為Dickey和Fuller提出的ADF檢驗法,通常對時間序列進行ADF檢驗的一般方程為:
△Yt=α0+γYt-1+∑βi△Yt-i-1+α2t+εt (5)
假定零假設為H0:γ=0,備擇假設為H1:γ<0。如果零假設成立,意味著Yt是非平穩序列;反之,若拒絕H0,則意味著Yt是一個平穩時間序列。將γ對應的t統計值與ADF檢驗表中的臨界值進行比較,t統計值>臨界值,則接受H0,認為是非平穩時間序列。利用Eviews5.0軟件分別對各變量的水平值和一階差分進行ADF單位根檢驗,檢驗方程的選取根據相應的圖形來確定,檢驗過程中滯后項的確定采用SIC原則,結果見表1。從表1可以看出,各序列在5%的顯著水平下都是一階差分平穩的,也就是都是屬于序列I(1)。因此,它們滿足構造VAR模型的必要條件。
(二)協整檢驗
由于上述變量都是單整的,因此,我們可以利用Johansen檢驗判斷它們之間是否存在協整關系,并進一步確定相關變量之間的符號關系。Johansen協整檢驗法是一種基于VAR模型的檢驗方法,在檢驗之前,必須首先確定VAR模型的結構。運用赤池信息準則(AIC)和施瓦茨準則(SC)選擇滯后階數,本文中滯后一階的SC值最小,滯后三階的AIC值最小,不好判斷,只好利用LR最終確定按照AIC原則確定滯后階數為3階來構建VAR模型。為避免多重共線性采用Stepwise進行自變量篩選,K被剔除。接下來由表2給出Johansen協整檢驗結果。
根據表2中的LR統計值,在顯著性水平為5%下,變量之間只具有一個協整關系,其表達式為:
LY=0.253057LGN-0.666573LGI+0.287171LGT
(0.09841) (CP.12654) (0.18867)
括號內數字為T檢驗值。從模型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就長期而言,農民收入與農村基本建設支出呈負相關關系,而與支農支出和科技三項費用支出呈正相關關系。并且在財政支農支出結構對農民增收效應高低的次序中,科技三項費用支出最高,其次是支農支出,農村基本建設支出最差。
五、對實證結果的解釋
國家財政用于農村農業的支出從1978年的150.66億元增長到2004年的2357.89億元,年均增長11.16%。其中。增長最快的是支農支出,年均增長12.63%。但是,用于農業的支出占財政總支出的比重呈下降趨勢(見圖1),到2003年只有7.12%,2004年才有所恢復,為8.28%。因此,在我國財政支農資金投入總量不足的情況下,提高支農資金效益就顯得尤為必要。實證結果表明,財政支農支出結構中對農民增收效應高低的次序為:用于農村科技三項費用支出最高、支農支出次之、農村基本建設支出最差。而我國財政支農資金分配的現實是,支援農業生產和農村水利氣象等部門的事業費占財政支農支出的比重最大,科技三項費用支出占比最小。所以,現行財政支農結構存在一定的偏差。
從圖2可以看出,支農支出從1980~2004年的數據都不低于50%,近年來更是呈現出增長的趨勢,2004年增至71.83%。然而,有關數據顯示,在這一項比重過大的支出中,有相當一部分是用于政府農業行政事業單位的運轉費用,而支援農業生產的支出比重過小。行政事業費主要用于相關部門的人員經費和公用經費,難以惠及農民,這也是支農支出效益不高的根本原因。農村基本建設支出成為增加農民純收入的不利因素,而在這項支出中,用于大中型帶有社會性的水利建設比重較大,直接用于農業基礎設施建設的比重較小。根據水利部有關部門提供的資料,1978~2000年水利支農資金投入總量約為2036億元,其中大部分被應急投到了防洪、抗旱、灌溉等救急性工程項目上,真正用于增強農業市場競爭力、改善農業生產生活條件的良種工程、重要農產品基地以及農田水利節水灌溉等中小型基礎設施方面的投入不夠,而這些項目都是直接促進農民收入增加的。此外,林業生態建設投資也有較大增長,所占比重提高很快。水利、林業生態等社會效益顯著,收益對象不僅僅局限于農業,其投入長期以來一直統計在農業投入中,一定程度上夸大了政府農業投入的規模。最后,在農業科技投入方面,雖然農村科技三項費用支出對農民收入的邊際效應最高,但農業科技三項費用占支農支出比重近年來一直沒有超過1%,基本維持在每年10億元左右,大大低于一些發達國家甚至發展中國家的農業科技投入水平。中國農業技術推廣經費占農業GDP的比重也遠低于世界平均水平,造成農業科研成果的轉化率只有30%~40%。農業科技投入的嚴重不足,使我國農業生產受到技術的約束,導致農業經濟效益下降,農民增收緩慢。
六、結論和政策建議
從長遠看,農業投入不足仍是我國農業發展的重要因素。要實現農民收入的持續、穩定、快速增長,必須進一步完善政府農業投入政策。
(一)調整國民收入再分配格局,形成政府支農資金投入穩定增長的機制
一是財政支農支出的增長幅度要繼續高于財政經常性收入的增長幅度;二是政府新增財力要向“三農”傾斜,國家財政每年新增財力要切出一定份額用于農業。
(二)不斷調整和優化財政支農資金結構
具體來說,一是加大農業科研和推廣的投入。實證結果表明,農村科技三項費用支出對農民收入的邊際效應最高。所以,必須增加科研與技術推廣投入,完善農業科研和技術推廣體系,加速科研成果轉化,大幅度提高農業科技進步對農業發展的貢獻率,以提高農產品品質,降低成本,增加效益,快速提升農產品科技含量,增強農產品在國際市場上的競爭力,增加農民的收入。二是增加對農業社會化服務體系、農產品市場信息體系和農產品質量安全體系的投入。三是推進鄉鎮行政體系改革,減少農村行政事業單位的運轉費用。鄉鎮政府應明確職能,精簡機構,裁減冗員,降低管理成本,從源頭上解決農民負擔問題。四是調整農業和農村基礎設施建設投資方向:(1)以改善農村生產生活條件和增加農民收入為重點的農村中小型基礎設施建設;(2)以提高農村公共服務水平為重點的農村社會事業建設;(3)以提高農業綜合生產能力和農產品國際競爭力為重點。
(作者系上海財經大學公共經濟與管理學院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