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毛主席的問候帶給北大荒

1993年12月底，某家媒體刊發出一則消息說，早在1959年，毛澤東主席就十分關心北大荒的同志們。他通過來到北大荒的原中央警衛團文工隊隊員李艾親切地“問候北大荒的同志們”。這則消息令黑龍江墾區的人們激動不已，特別是史志工作者們，奔走相告，互為印證。此前，關于老一輩中央領導人關心、重視北大荒的事例有很多，如朱德、鄧小平、陳云、彭真、賀龍、李先念、鄧子恢、譚震林、胡耀邦等等，都先后視察過北大荒，周總理雖然未到北大荒，但是親自為友誼農場作為蘇聯援建的機械化谷物大型農場而拍板定音。1965年2月，周總理還在北京聽取過關于北大荒開發建設的匯報。高端領導層中，只有毛澤東主席對北大荒的關懷卻找不出具體的佐證或實物。這一次，李艾把毛主席的手書“問候北大荒的同志們”，在時隔34年之后亮相北京，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令北大荒人歡欣鼓舞，令史志工作者們可以追根溯源了。

那么毛主席的手書為何沉寂了30多年之后才得以公之于世呢?李艾又是何許人也?

從中南海到北大荒的李艾其人

話題要從50年代說起。1954年4月，李艾從中南軍區戰士歌舞團調人中央警衛團文工隊，這樣，有機會在周末參加為中央首長舉辦的舞會。“我是在舞會上認識毛主席的。”李艾回憶說，“每個新來的同志見到主席時，他都親切地問這問那，不是在人名上就是在地名上引經據典，非常幽默地說一些小故事，讓你一輩子都難以記懷。記得主席見到我時，問我叫什么名字，還對李銀橋說，你知道嗎?這個小鬼有兩個姓，姓李又姓艾，還是一個大膽的不怕鬼的姑娘，逗得大家都笑了。”

1958年，組織上動員軍人到最艱苦的地方去，開發邊疆，把北大荒變成北大倉。李艾和戰友們青春的熱血沸騰起來，紛紛要求加入10萬轉業官兵的行列，去遙遠的北大荒。

將近半個世紀了，李艾還沒有忘記首長們為她們20多個赴北大荒的文工團員送行的情景。依然是在中南海的舞會上，朱老總、少奇同志等首長攜夫人都來了，和這些年輕人說了許多話，還送給每人一張親筆簽名的照片。毛主席因為有要事，晚上11點才趕到。他看著李艾、蔣自重、吳鳳君、梁小芳等人，若有所思地問：“去北大荒，你們是自愿的嗎?”姑娘、小伙子們異口同聲地回答：“是自愿的!”毛主席說：“好，好，你們年輕人是應該到廣闊天地里去鍛煉啊!遠走高飛吧!”又說：“到了那里，別忘了我這老頭子，要給我來信啊!”心直口快的吳風君說：“主席那么忙，哪有時間看我們的信啊?”毛主席卻認真地說：“你們的信很寶貴，我可以了解千里以外的真實情況。”

李艾深情地回憶起告別主席時的細節：“舞會快結束了，大家依依不舍地圍在主席身邊，主席不停地吸煙。我們說，主席，你少吸點煙吧，要多保重身體。主席沒有直接回答，卻在喃喃自語說，老頭子孤單了，老頭子也想你們哪!別忘了給我來信啊!大家的眼睛濕潤了。分手時，主席又囑咐說，一個人年輕的時候吃點苦是好事。你們到北大荒，肯定會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難，這一點要有充分的思想準備，不管在什么困難的條件下，都要樂觀，要挺得住。”由此我們可以能想到，從那個時候起，北大荒已經印刻在毛主席的腦海里，北大荒也引起領袖的重視和關注。

正因為有了毛主席的囑咐，才給了李艾她們以鼓舞和斗志。初到密山時，零下30多度的嚴寒和鋪天蓋地的“大煙泡”，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她們挺過來了；在850農場當農工時，播小麥、點大豆、鋤草、松土、秋收，她們學會了農活的十八般武藝。夏天農田里的小咬兒滿頭滿臉，拍一下能夠打死幾十只，皮膚被叮得紅腫流膿，她們也熬過來了。她們想念毛主席的時候，便鼓起勇氣，以飽滿的精神去迎戰各種困難，樂觀地面對困苦生活。

毛主席把對北大荒的問候托李艾帶去

一年之后，李艾被調到齊齊哈爾糖廠接受短期培訓，農墾局準備在850農場建立一個糖廠，需要一批技術工人。當李艾以自己的勤勞和智慧第一次獨立操作，生產出綿柔如雪的白糖時，欣喜若狂。瞬間，她產生了一個念頭：把親手制作的白糖，送給日夜思念的毛主席該多好啊!她找到車間主任，提出想買一罐白糖。主任十分理解地讓師傅為李艾裝了一瓶糖。李艾小心翼翼地把這瓶糖放在箱子里，默默地等待時機。

事有湊巧，培訓尚未結束，農墾局要求在糖廠培訓的文工團員們立即返回。原來，墾區要組建自己的文工團，亦文亦農，李艾又干起了老本行，擔任了歌劇隊副隊長。

機會終于來了。1959年10月是國慶10周年大典。9月下旬，李艾被派往北京觀摩全國性的優秀節目調演，臨行前，她把那瓶白糖裝入了行囊。到了北京的第一件事，她設法找到李銀橋，請他把這瓶白糖轉交給毛主席，這既是向毛主席匯報成果，又表達了北大荒戰士對領袖的思念之情。

數日之后的一個下午，四點多鐘，李銀橋忽然給李艾送來一個大信封，說，這是主席給你的信。李艾眼睛一亮，又看見了那遒勁飄逸的毛體字：送交李艾同志。內容是：

李艾同志：

承贈食物一包，甚為感謝!祝賀你的進步。問候北大荒的同志們。問小蔣、小胡他們好!

毛澤東

九月二十七日

李艾把主席的親筆信緊緊地貼在心窩上，她知道，這是一代偉人對北大荒戰士的關懷，對成千上萬的北大荒戰士的問候與期冀!她要把這封信永遠永遠地珍藏起來。

后來，在李銀橋的幫助下，李艾又見到了日夜想念的毛主席，毛主席還和她嘮了家常。特別是李艾離開北京的前一天，正逢中南海舞會，李銀橋安排她參加舞會，又一次見到了毛主席。當時，主席拉著李艾的手對在場的人說：“瞧!這是從北大荒回來的李艾同志，她有兩個姓，還是個不怕鬼的姑娘，你們曉得不?”逗得大家都樂了。

毛主席讓李艾留在他身邊，打聽北大荒的生產、生活情況。看到李艾的臉有點浮腫，關心地問她有沒有挨餓。李艾聽李銀橋說，主席為不少地區發生的天災人禍不能安睡，已經幾個月不吃肉了，心里很難過，她不能把真實的情況告訴主席，否則又增添了他的憂愁。她說沒有挨餓，是連日觀摩演出睡覺少的原因。她看見主席一口接一口地吸煙，思考一會兒，又問，你講的情況是不是真的?李艾定了定神說，主席，糧食是豐收了，我們吃了很多苦。大家都繼承了解放軍的光榮傳統，北大荒的轉業官兵處處起到了模范帶頭作用，非常能吃苦，個個都是好樣的。毛主席聽罷，吐了一口長氣，懇切地說了一句：“問候北大荒的同志們!”又說，“你們要愛護身體，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帶著領袖的問候，帶著領袖的親筆信，李艾又回到了北大荒。

領袖的問候信伴隨李艾度過崢嶸歲月

2006年10月20日筆者偕省農場總局老干部處處長高躍輝來到北京，在一棟普通住宅樓里拜會了李艾夫婦。她們見到北大荒來人，分外高興。提起主席“問候北大荒的同志們”手跡之事，李艾打開老式木箱，捧出一個大信封來，那大氣磅礴的毛體字躍然紙上。問李艾為什么當時沒有把這封信的內容傳達出去呢?李艾微笑著，這是她意料之中的問題。她說，這是主席給我個人的信件啊!我把它當成了傳家寶。她告訴我們，那個時代，各種政治運動接二連三，極左思潮泛濫，我不想因為這封信去沾主席的光，表現自己如何能進中南海，受到主席接見，從而讓人刮目相看，流光溢彩，或者被人指點有自私思想，虛榮心呀什么的，只是一門心思想把它保存好。我們理解地點點頭。

這封信始終伴隨著李艾度過崢嶸歲月。1962年她跟隨丈夫來到陜西，在解放年工程兵工程學院廣播室當播音員。她的播音水平與當地電臺播音員難分伯仲，便很快被調到省電臺工作。1972年，她和丈夫回到北京，丈夫是哈軍工畢業的高材生，從事專業技術工作，她被分配到人民音樂出版社。1988年，李艾辦理了離休手續。1993年12月26日，毛主席誕辰百年紀念日時，李艾和在京的戰友們去紀念堂瞻仰主席遺容，爾后，大家在一起回顧往昔歲月。說到毛主席關心大家的成長時，李艾才拿出這封信作實例，引起大家的驚喜，也被一位有心的記者報道出去了。如今，李艾有三個孩子，都已各自成才。她參加了首都老戰士合唱團，每天的活動內容豐富，精神愉悅。

最令我們感慨的，是李艾夫婦的簡樸生活條件。50多米的房間，70年代的陳舊家具，與現代化大都市，燈紅酒綠的街道形成強烈反差。李艾說，艱苦奮斗的優良傳統，在我們這一代人身上已經扎根了。我不攀比，不羨慕，不圖虛榮，只要生活安逸，身心健康，比什么都好。

我們看見，李艾依舊把主席的親筆信裝好，鄭重地放入木箱，珍藏起來。她珍藏的不僅僅是一封信，而是那個火紅年代、激情歲月，更是一代偉人對北大荒、對黑土地的永遠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