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主語:歲月會流逝,記憶卻不曾遺忘八十年的風雨歷程。南昌起義的槍聲,震碎了漆黑的夜幕;二萬五千里長征,播撒了希望的種子:陜北洛川扛起的抗日救國的獵獵紅旗,讓倭寇在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中,魂飛破膽:“鐘山風云起蒼黃,百萬雄師過大江”,黑暗的時代推向了盡頭,當家作主的人民喜笑顏開。人民解放軍從弱小到發展壯大,從小米加步槍到海陸空一體化,人民解放軍始終堅持著“政治合格、軍事過硬、作風優良、紀律嚴明、保障有力”的建設要求。和平年代,戍邊報國,哪里有險情,哪里就有人民解放軍的身影。八十年鑄造了錚錚的鐵骨,塑造了威武之師,文明之師的精魂。
人民解放軍八十華誕來臨之際,《西藏文學》開辟了“八一專欄”,以此慶祝建軍八十周年。同時,通過閱讀報告文學《進藏英雄先遣連》(連載完),緬懷先烈們的豐功偉績,讓他們的事跡在我們的心里樹起一座永恒的豐碑;《苦也西藏樂也西藏》《勵志林》感受當代軍人堅忍不拔的精神和對生活的熱愛;趙振王的詩歌《軍徽》《膠鞋》道出了軍人的那份使命感和責任感。
“八一專欄”,讓您走近軍人,讓您理解軍人,讓您讀懂軍人。
(接上期)
二十九、四面出擊,促使談判,和平解放,邁步向前
空軍從“空中禁區”飛出一條新航線……先遣連及其后續部隊勝利完成解放阿里高原的任務,是解放西藏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多路進軍西藏”戰略的四個方面軍之一……解放西藏的各路人馬都是極地英雄……為西藏和平解放奠定了基礎,他們使長征精神在極地雪原得到了進一步發揚……在向西藏進軍的同時,毛澤東主席始終堅持以戰促和、和平解放西藏的戰略……劉少奇感嘆說:“昌都戰役的勝利,是解放西藏的淮海戰役。”……1951年5月23日簽訂了關于和平解放西藏的協議……1956年4月22日,西藏自治區籌備委員會在拉薩召開成立大會……1959年,西藏實行民主改革,百萬農奴從此掙脫了枷鎖,翻身得解放,成為新西藏的主人……民主改革特別是1978年改革開放以來,西藏人民在中央政府和全國人民的支持下,發展生產,治窮致富,使整個社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先遣連1950年8月1日從于闐普魯村誓師出發,8月29日進駐扎麻芒堡之后,一支陳庚、宋任窮派遣的入藏縱隊,由云南軍區14軍42師126團及3000匹牲口組成的運輸團,于1950年10月6日從麗江出發,經德欽、寧靜、科麥一線入藏。
西南局進軍西藏前線指揮所于1950年3月下旬在十八軍成立,指揮所領導有十八軍副軍長王其梅,副參謀長李覺,還有參加過長征的藏族干部天寶同志。
指揮所向兩支先遣隊發出命令:
“向西藏進軍!”
南路先遣支隊從瀘定、康定、雅安、理塘一線開進,系53師副師長苗丕一率領的該師157團。
北路先遣支隊經雅安、康定、乾寧、道孚、爐霍,直抵甘孜、鄧柯、德格等地。系52師師長吳忠率領的該師154團。
5月初,154團政委楊軍率二營從北路前進,于16日進抵金沙江東岸的鄧柯。
5月中旬,十八軍二科(即偵察科)的人員進入德格。
北路先遣支隊從雅安出發時,攜帶的口糧,經過一個多月行軍消耗,到甘孜已所剩無幾。
雅安以西不通公路,前去西藏相距上千公里。給養供不上,進駐雅安后,糧食短缺成了前進的障礙。
部隊嚴格遵守黨的民族政策和宗教政策,情愿忍受暴風雪的襲擊,吃野菜,喝雪水,捉麻雀,挖地老鼠充饑,也不進寺廟,不住民房,不動群眾一粒糧食。
“迅速在康藏高原上空開辟一條新航線,空投物資,支援進軍西藏的地面部隊。”中央一項緊急命令下達到西南空運隊。
康藏高原海拔4000米以上,地勢十分險惡,國民黨政府出版的《西藏始末紀要》,描述這里的地理交通是:“亂石縱橫,人馬路絕,艱險萬狀。世上無論何人,到此者未有不膽戰心寒的。”
民諺說:“一二三,雪封山;四五六,雨淋頭;七八九,正好走;十冬臘,學狗爬。”
以前,國民黨政府幾次試航,不是被風雪阻擋半途返航,就是撞在山上機毀人亡。在連續不斷的失敗面前,他們失望了,膽怯而無奈地把康藏高原和青藏高原劃為“空中禁區”。
共和國剛剛成立不久,年輕的空軍決心從“空中禁區”飛出一條新航線。
試航一開始,連續三次遭受挫折。
1950年5月7日上午,認真總結經驗教訓后的第四次試航開始。
飛行員王洪智、李嘉誼,領航員盛承堯等人,駕駛一架從國民黨手里繳來的美制C-46型運輸機,從新津機場起飛,沿著正在修建的康藏公路的路線,向西飛去。
戴著氧氣罩的領航員盛承堯,引導飛機在雪山峽谷上空穿行。
機長王洪智和駕駛員李嘉誼瞅準時機,順折多山穿山越嶺,打開了被風雪冰峰鎖閉的空中通道,鉆峽谷,翻雪山,終于突破了高原天險,飛臨甘孜上空。
在四堆火光中間的地上,一塊紅色“T”字布信號,使領航員盛承堯欣喜若狂:
“信號!”
“試航成功了!”
白色降落傘托著糧食、物資、傳單、慰問信……飄向“T”形地標處。
試航甘孜成功后,西南空運隊開始連續大量空運,僅五、六兩個月,這個機組就空投了35次,空投物資300余噸。
隨著地面部隊前進的腳步,他們不斷把航線延伸到昌都、太昭,伸向地面部隊需要空中支援的每一個地方。
為保障空運軍需物資,軍委從華北空運大隊陸續抽調6架C-46型飛機到西南。
當年11月1日,西南空運大隊正式成立,共有飛機11架。
1950年8月31日,毛澤東主席下達指示,購買30架高空運輸機,支援進軍西藏。
其時,毛澤東主席的兒子毛岸英參加的抗美援朝戰爭正酣,全國人民掀起為前線捐獻飛機的活動,“常香玉”號就是那一頁歷史的記錄。
毛澤東主席在東北方向與西南邊疆的權衡中,從國庫有限的財力中“大出血”,為進藏部隊增添了維系空中運輸隊的“銀鷹”。由此,西藏在毛澤東主席心目中的份量可見一斑。
盡管這樣,各路進藏部隊的軍需供應仍然難以完全保障。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52師154團的境遇,他們這支北線進軍的右路部隊,執行的是迂回包抄任務。這支部隊溯金沙江而上,踏上冰山雪峰,其艱難程度與進軍阿里的先遣連相差無幾。
面對生與死的交鋒,戰士們表現出了艱苦卓絕的奮斗精神。雪盲使一半的同志兩眼紅腫,甚至短時間失明。他們把綁腿連接起來,相互牽著走。涉渡冰河,冰塊巖石在湍急的水流中碰撞翻滾,劃破皮肉,有的腿傷,化膿壞死,被迫鋸斷腿肢,彼此攙扶著前進……
炊斷糧,這是最難解決的問題。
在玉樹補充過糧食,但由于當時資本家偷工減料,致使中央在重慶訂做的軍用食品難以按原定標準(每人每天12兩)送達,一天的口糧僅夠吃一頓。
在這茫茫雪山上斷糧,沒有任何野菜、野草可食,戰士們被迫吃自己棉衣中的棉花,吃雪山上的棕色泥巴,吃累死餓死的牛馬,喝了血,吃肉,最后吃皮,甚至連牛馬的骨頭和角都燒成灰燼填進肚里……
許多戰士痛苦之狀難以描述,有的扭曲成團,有的餓極呼嚎,不少同志遺尸高原。
掉隊,迷路……
一些人被藏軍捉去殘酷殺害。
一些人被當地群眾援助收容。
一些人受傷留下,后與大部隊失去聯系,就留下來和當地婦女組成漢藏結合的家庭。
154團和青海騎兵支隊有將近一半的人就這樣非戰斗性減員了。
雖然進軍艱苦險惡,這支部隊的官兵卻表現出了非常頑強勇敢的精神。
他們在搶占思達時,以每天85公里的速度強行軍,100余名騎兵和100余名步兵比敵人搶先4個多小時于10月16日到達思達,切斷了昌都藏軍的西退之路。
南路出兵的兩個團,一路經鹽井,過寧靜,抵邦達,堵住了藏軍逃竄察隅的退路。
新疆軍區獨立騎兵師進藏先遣連及其后續部隊全部進藏,勝利完成解放阿里高原的任務,是解放西藏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多路進軍西藏”戰略的四個方面軍之一。可以說,解放西藏的各路人馬都是極地英雄,他們憎惡一切仇視和毀滅人類、剝奪人的生命和自由幸福的罪惡勢力,同情在最黑暗、最殘酷的農奴制度壓迫下饑寒交迫、失去人身自由的農奴兄弟,他們懷著解放西藏的赤子之心,像追尋太陽一樣追求理想,追求真理,為了這種追求,他們摩頂放踵、胼手胝足、前仆后繼、生死與共,哪怕粉身碎骨,也甘之如飴,無怨無悔。
共產黨培育出來的極地英雄,戰勝了一切困難,為西藏和平解放奠定了基礎,他們英勇頑強的精神,使紅軍長征精神在極地雪原得到了進一步發揚,創造了“特別能吃苦,特別能戰斗,特別能忍耐,特別能團結,特別能奉獻”的“老西藏”精神。
“老西藏”精神,在西藏世代相傳,為實現西藏社會歷史性跨越和經濟建設的超常規發展提供了強大的精神動力。
“老西藏”精神,永放光芒!
在向西藏進軍的同時,毛澤東主席始終堅持以戰促和、和平解放西藏的戰略。
對中央政府的一次次勸說和努力,舊西藏地方政府中的反動勢力采取了對抗的態度。
1950年1月,中央軍委派出張竟成、徐利平等青海聯絡站的同志,隨馬幫商隊,從西寧入藏,了解情況,開展工作。
當時擔任西南軍政委員會主席的劉伯承司令員,派河北籍密悟法師,于1950年春,比進藏部隊提前一個月出發,進藏勸和,他們一行5人(他和徒弟如意、勝尖,以及賈題韜和阿旺嘉措),聯系到一個商人馬隊,抵達金沙江時,因藏軍防衛盤查太嚴,未能過江。
1950年5月,中央西北局先后電示,組織青海省各寺院勸告和平解放西藏代表團,對達賴及西藏地方當局“以勸告方式進行政治爭取工作”。
青海省委書記張仲良趁塔爾寺燃燈節的機會,親自到該寺動員達賴胞兄、塔爾寺法臺當才活佛,赴藏勸和。
經多次懇談,勸和團組成。
勸和團以當才活佛為首席代表,青海黃南州的夏日倉呼圖克圖活佛、大通縣的先靈活佛為代表,共產黨員遲玉銳任該團漢文秘書。
勸和團有60多人,270匹騾馬,數百頭牦牛,4挺機關槍,57支長短槍。
西北軍政委員會主席彭德懷同志親自到西寧,接見勸和團代表,強調指出:“接受和平解放是達賴和西藏地方政府的最好選擇,對西藏人民最為有利。請轉告拉薩當局,慎重考慮,勿失良機。”
勸和團到達那曲,被集結在那里的藏軍押往山南軟禁。
這期間,西藏極少數反動分子,組織非法的“親善使團”,在國際社會尋求西藏獨立。他們的陰謀破產后,又拒絕中央政府發出的和平解放西藏的號召,指使派往北京的談判代表團長期滯留國外,一面購買大批武器彈藥,擴軍備戰,16歲至60歲的男性被陸續征召入伍。
藏軍急劇膨脹了一倍。
各種兵員和輜重源源不斷地運往藏東。
英國報務員福特從藏軍軍營不斷發出神秘電波……
藏軍集結在昌都、那曲,妄圖用武力阻攔人民解放軍進藏。
前往拉薩向西藏地方當局勸和的西南軍政委員會委員、西康省人民政府副主席格達活佛,于7月24日抵達昌都,帝國主義特務分子于8月13日和21日連續兩次對格達活佛下毒。
格達活佛8月22日圓寂,他們焚尸滅跡。
反動分子制造這一野蠻暴行,立即激起了廣大藏民和全國人民的憤怒,一致表示要向殺害格達活佛的反動分子討還血債,決心用實際行動支援我軍進藏。
后來,一位西藏起義的高層領導人一直沒有證實這件事。操縱過那里藏軍的英國特務福特回國后也翻了供。因此,這一公案至今仍是一團疑云。
格達活佛被毒害三天后的8月25日,中央軍委批準了昌都戰役計劃。
8月26日,西南軍區下達了《昌都戰役的基本命令》。
8月28日,毛澤東給西南局并西北局的電報說:“如我軍能于10月份占領昌都,有可能促使西藏代表團來京談判,求得和平解放(當然也有別種可能)。”
8月31日,毛澤東指示購買30架高空運輸機支援進軍西藏。這之前的8月15日,毛澤東看完西南軍區作戰計劃后電示:“一個師進攻昌都是否夠用?藏方似有相當強的戰斗力,必須準備。”毛澤東對運輸作了兩條批示:“一、甘孜至昌都是否能隨軍修路通車;二、昌都能否修建機場,是否適于空投?”
這場戰爭與和平的對峙,不得不依靠軍力的較量來裁決了。
“攻占昌都!”
命令下達后,進藏部隊渡過金沙江,一路向前。
消息傳來,昌都城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10月12日夜,新任昌都總管阿沛得知解放軍已包圍昌都,后方也出現了神出鬼沒的人民軍隊,于是,這位早就不愿抵抗的總管命令:“明晨棄城西撤。”
接著,宣布投誠。
他和昌都40名官員還上書達賴,勸告西藏地方政府與我和談。
昌都戰役從10月6日開始,至24日結束,歷時18天,經過大小戰斗20余次,我第二野戰軍一部在西北軍區部隊的配合下,全殲昌都藏軍總部及3、7、8、10等6個代本(代本,相當于團級)全部和2、4、6代本之大部,并爭取第9代本起義。共殲敵5700余人,占當時藏軍總數的三分之一,其中俘代本以上文武官員18名,英、印特務福特等4名,繳獲山炮3門,重機槍9挺,輕機槍48挺,各種沖鋒槍、步槍3000余支以及其它一些軍用物資。
劉少奇感嘆說:“昌都戰役的勝利,是解放西藏的淮海戰役。”
雞蛋殼碰不過大石頭。實力和心理在角逐中喪失了抵抗力之后,西藏地方政府當局迅速分化,為和平解放西藏創造了條件。
可是,就在我軍向西藏勝利進軍的時候,美國又策劃了用聯合國來干預解放西藏的新陰謀,印度政府也進行無理干涉。
昌都大捷的消息被中央人民廣播電臺播出后,印度政府于1950年10月28日向中國政府發出照會,說:“中國軍隊之侵入西藏,不得不認為是可悲可嘆的。”
美國國務卿艾奇遜在華盛頓舉行記者招待會,誣蔑中國人民解放軍解放西藏的行動是“侵略”,“美國政府認為這是一件最不幸最嚴重的事件”。
11月13日,美國駐印度大使韓德遜在新德里發表聲明,美國對西藏局勢表示嚴正關注,并很感“興趣”。
11月15日,一份所謂要求聯合國大會研究“入侵西藏”問題的提案,由中美西海岸的小國薩爾瓦多駐聯合國代表向聯合國秘書長賴伊提出。提案要求成立一個委員會,研究聯大“可以采取的適當步驟”。
當天,國民黨中央社報道稱,薩爾瓦多這個小國,其政府一向在美國控制之下,他的提案“是出于美國的指使”。
站立起來的中國人民根本不信邪,《人民日報》11月22日發表短評《斥美國對西藏的陰謀》,駁斥了反動勢力的誣蔑、攻擊。我國政府嚴正提出,西藏是中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西藏問題完全是中國的內政問題,絕不允許任何外國干涉,中國人民解放軍必須解放西藏,保衛祖國的邊疆。
兩天后的11月24日,聯大總務委員會討論決定,延期審理該提案……
在西藏廣大人民和愛國力量的督促下,面對中央和平解放西藏的方針和民族平等政策的巨大影響,西藏地方政府只有和平談判一條路可走。
以阿沛·阿旺晉美為代表的西藏愛國人士力主和談,得到多數人的贊同和支持。
提前親政的十四世達賴喇嘛,接受了進行和平談判的建議。
1951年1月,達賴致信中央政府說:“余此次接受西藏全體人民熱烈而誠懇的要求執政”,“決定和平達成人民之愿望”,派代表“向中央政府謀求解決西藏問題”。
1951年2月,達賴喇嘛任命阿沛·阿旺晉美為首席全權代表,凱墨·索安旺堆、土丹旦達、土登列門、桑頗·登增頓珠等為代表,赴北京全權處理和中央人民政府談判事宜。
1951年4月22日,是農歷卯兔年壬辰日(即農歷3月17日),阿沛·阿旺晉美和西藏談判代表團部分團員到達北京。
傍晚7點10分,他們一下火車,就受到鮮花和兒童的包圍,在濃烈的花香和熱烈的歡呼聲中,雪域高原部分和談代表見到了迎候在這里的共和國總理周恩來和朱德總司令,代表團仿佛與相知的老朋友聚首,絲毫沒有初次見面的不適。
住進豪華的北京飯店后,西藏代表團一些人心里生出疑惑:鮮花和笑語之后,將會有什么收獲呢?
4月26日8點,中央人民政府高級官員迎來了取道印度來京的凱墨·索安旺堆、土丹旦達代表。由我國駐印度大使館參贊申健陪同,同來的還有任漢語翻譯的達賴喇嘛姐夫彭措扎西,英文翻譯桑都仁青。
4月27日晚9時,進京向毛主席和中央人民政府致敬的十世班禪額爾德尼·確吉堅贊從西安來到北京,住進了暢觀樓。
第一次談判,中央人民政府的全權代表有4位:李維漢、張經武、張國華、孫志遠,首席全權代表是李維漢。西藏地方政府代表有5位:阿沛·阿旺晉美、凱墨·索安旺堆、土丹旦達、土登列門、桑頗·登增頓珠,首席全權代表是阿沛·阿旺晉美。
5月2日下午進行第二次談判。
5月7日進行第三次談判。
5月23日下午4時,《中央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關于和平解放西藏辦法的協議》(簡稱十七條協議)的簽字儀式在中南海懷仁堂舉行。
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朱德、李濟深、政務院副總理陳云主持了簽字儀式。
西藏地方政府的代表請中央人民政府發電報,告訴了當時遠在西藏亞東東嘎寺里的那位18歲的達賴喇嘛。
“十七條協議”規定:西藏人民團結起來,驅逐帝國主義侵略勢力出西藏;西藏地方政府協助人民解放軍進入西藏,鞏固國防;西藏實行民族區域自治;西藏現行的政治制度和達賴喇嘛、班禪額爾德尼的固有地位及職權,中央不予變更,各級官員照常供職;實行宗教信仰自由的政策,尊重西藏人民的宗教信仰和風俗習慣;逐步發展西藏民族的語言、文字和學校教育以及農牧工商業,改善人民生活;西藏地區的涉外事宜,由中央統一管理。
協議還明確規定,有關西藏的各項改革事宜,中央不加強迫,西藏地方政府自行進行改革。
毛澤東主席稱贊簽訂這個協議是“辦了一件大事”。
次日晚上,毛澤東主席舉行盛大宴會,慶祝協議的勝利簽訂。
應邀出席宴會的有班禪大師及其隨員,西藏地方政府的5位全權代表及其隨員,中央人民政府的4位全權代表及其有關人員,還有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朱德、劉少奇、李濟深,政務院副總理董必武、陳云、郭沫若、黃炎培,以及首都各界著名人士180余人。
宴會的氣氛親切而熱烈,毛澤東、班禪、阿沛·阿旺晉美在宴會上講了話。
毛澤東說:“……你們藏族人民在歷史上是很了不起的。”席間,毛澤東主席興致勃勃,“你們的軍隊兩次打到長安,唐朝皇帝都慌亂地跑了。唐朝有個常勝將軍叫做薛仁貴,他征西進入藏族地區吃了大敗仗……”
毛澤東講了很多,著重強調中華各民族之間要加強團結,他說:“幾百年來,中國各民族之間是不團結的,藏民族內部也不團結,這是滿清政府和國民黨政府統治的結果,也是帝國主義挑撥離間的結果。現在,達賴喇嘛所領導的力量,與班禪額爾德尼所領導的力量,和中央人民政府之間團結起來了……今天,在這一團結的基礎上,我們各民族之間,將在各方面,將在政治、經濟、文化等一切方面,得到發展和進步。”
5月28日,《人民日報》用藏漢兩種文字,公布了協議全文,發表了社論,報道了談判經過。
當天,北京數萬人走上街頭,表示慶祝。
在祖國的許多地方,都有藏族和其他各民族人民集合游行,熱烈慶祝祖國大陸全部得到解放。
也就是在這一天,由安子民率領的后續部隊從新疆于闐出發,翻雪山,涉冰河,在先遣連官兵急切的盼望中來到了扎麻芒堡,與李狄三指揮的先遣連會師。
9月29日,西藏地方政府召開全體僧俗官員、三大寺(甘丹寺、哲蚌寺、色拉寺)代表參加的大會,討論“十七條協議”。
大會通過了給達賴喇嘛的電文:“‘十七條協議’對于達賴之宏業、西藏之佛法、政治經濟諸方面都有裨益,無與倫比,理當遵照執行。”
達賴喇嘛10月24日致電毛澤東主席:“雙方代表在友好的基礎上,已于1951年5月23日簽訂了關于和平解放西藏辦法的協議。西藏地方政府及藏族僧俗人民一致擁護,并在毛主席及中央人民政府的領導下,積極協助人民解放軍進藏部隊,鞏固國防,驅逐帝國主義勢力出西藏,保護祖國領土主權的統一。”
班禪堪布廳發表聲明指出,協議“完全符合中國各族人民,特別是西藏人民的利益。”
10月26日,人民解放軍在西藏人民的支持下,順利抵達拉薩。
接著,又進駐察隅、江孜、日喀則、亞東、阿里等地。
從此,鮮艷的五星紅旗映照在喜馬拉雅山,把百年來帝國主義的侵略勢力驅逐出去,使西藏人民從黑暗痛苦的深淵向著光明幸福的前程邁出了第一步,使西藏從封建農奴社會,一躍進入了社會主義社會,猶如一次新的造山運動,使西藏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揭開了西藏歷史的新篇章。
“十七條協議”簽訂后,對西藏人民從此走上了康莊大道這一事實,達賴喇嘛本人曾多次這樣表示過。
1954年,達賴、班禪聯袂赴北京參加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
達賴在會上發言,對三年多來執行“十七條協議”所取得的成績給予了充分肯定。對會議所審議的新中國第一部憲法草案中有關民族區域自治的原則和規定表示熱烈擁護。
9月20日,達賴、班禪等西藏代表與出席會議的全國各族代表以投票表決的方式,通過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
在這次會議上,達賴當選為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副委員長,班禪當選為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委員。他們作為國家領導成員,依照中國憲法,行使參與管理國家各項事務的權利。
1956年4月22日至5月1日,西藏自治區籌備委員會在拉薩召開成立大會,參加大會的籌備委員55人,列席269人。
以陳毅為團長,由國內各兄弟民族、各民主黨派、各人民團體代表組成的中央代表團出席了大會。
達賴就任西藏自治區籌備委員會主任委員。
達賴在籌委會成立大會上致詞說:“1951年我派代表到北京與中央人民政府代表進行談判,在團結友好的基礎上,簽訂了《中央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關于和平解放西藏辦法的協議》,從此,西藏人民永遠擺脫了帝國主義的奴役和羈絆,回到祖國的大家庭,和祖國各兄弟民族一樣,充分享受到民族平等的一切權利,開始走上了自由幸福的光明大道。”
中央代表團團長、國務院副總理陳毅宣讀國務院命令。
陳毅代表國務院把西藏自治區籌備委員會的印鑒授予達賴。
陳毅在講話中指出:“西藏自治區籌備委員會成立,是西藏民主團結進步道路上的一個新的里程碑,也是中國共產黨民族政策的又一次光輝的勝利!”
1956年9月26日,全國人大常委會第47次會議決定,批準西藏自治區籌備委員會第一次會議制定的《西藏自治區籌備委員會組織原則》。
西藏自治區籌備委員會的成立,使西藏各階層人士有了本民族統一的帶有政權性質的領導機構,是西藏在實行民族區域自治道路上邁出的重要一步。
1959年,西藏實行民主改革。
西藏人民從此掙脫了枷鎖,百萬農奴翻身得解放,成了新西藏的主人。這是西藏人民親身經歷到的歷史性巨變。
“農奴能帶走的只有自己的影子,能留下的只有自己的腳印。”舊西藏農奴悲慘生活的寫照永遠留給了歷史。
50年代初,在拉薩城東、城南、城北多處破舊不堪的貧民窟里,盡是衣衫襤褸、凍餓街頭、風餐露宿的乞丐,就連所謂的“罪犯”,也因監獄不能提供飲食而肩扛木枷,腳戴鐵鏈,沿街乞討……
現任中國藏學中心總干事,原西藏自治區人民政府主席多杰才旦教授深有感觸地說:“1959年藏歷正月傳召大會時,我參加西藏自治區籌備委員會發放布施工作。領取布施的除喇嘛外,還有匯集在拉薩的近萬名乞丐,當時拉薩人口總共才兩萬多人。”他感嘆道:“其情景令人觸目驚心,至今難忘。”
1959年民主改革前,西藏長期處于政教合一、僧侶貴族專政的封建農奴社會,其黑暗、殘酷比中世紀歐洲的農奴制度有過之而無不及。西藏的農奴主主要是官家、貴族、寺院的上層人士,他們占西藏人口不到5%,卻占有西藏的全部耕地、牧場、森林、山川以及大部分牲畜。
達賴喇嘛作為藏傳佛教格魯派的首領之一,兼任地方政府的首腦,集政教大權于一身。原西藏地方政府的官制是僧俗雙軌制,行政機構中既有僧官,又有俗官,僧官大于俗官,某些機構只設僧官不設俗官,寺院在處理政治事務方面,享有特殊的權利。在召開商討重大事務的“官員擴大會議”時,三大寺(甘丹寺、哲蚌寺、色拉寺)和四大林(功德林、丹吉林、策墨林、次覺林)的主持也要參加,形成決議后,需要地方政府和三大寺共同加蓋印章方能生效。
民主改革結束了“政教合一”的政治制度,實行人民民主的政治制度,按照新中國憲法,西藏人民同全國人民一樣,成為國家的主人,享有法律規定的一切政治、經濟權力。
民主改革解放了西藏生產力,激發和調動了廣大農牧民的生產積極性。
民主改革以來,特別是1978年改革開放以來,西藏人民在中央政府和全國人民的支持下,發展生產,治窮致富,使整個社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從民主改革到20世紀末,國家給西藏財政補貼累計近200億元。現在,國家每年給西藏財政補貼10億元,按人均計算,在全國各省、自治區、直轄市中是最高的。
國家大量的投資,使西藏農牧業、能源、交通、郵電、通信等基礎設施,以及教育文化事業得到初步改變,為西藏經濟文化的發展奠定了基礎。西藏人民的生活水平顯著提高,絕大部分農牧民的溫飽問題已經基本得到解決,一部分農牧民已經富裕起來。
西藏人民傳統的生活方式正在發生著歷史性變化,逐步加進了現代化內容。據抽樣調查統計,城鎮每百戶居民有自行車212輛,彩色電視機88臺,收錄機84臺,洗衣機42臺,電冰箱24臺,照相機26架。
各項文化設施建設使西藏人民精神文化生活越來越豐富多彩。舊西藏約占當時人口5%的農奴主,不僅占有西藏的全部土地,而且對廣大農奴有絕對的支配、處置權,他們所推行的挖眼、削足、割舌、推崖、河溺、戴石帽、站囚籠等酷刑,至今讓受過苦的人們回憶起來仍然心驚膽戰。
想想昔日地獄般的慘境,看看今天香巴拉般幸福的生活,西藏人民由衷地感到,新舊西藏兩重天。
在西藏改天換地的大背景下,阿里改則縣也發生了巨大變化,改則縣是個純牧業縣,面積12萬平方公里,人口1.3萬。先遣連進駐扎麻芒堡時,這里人口更少。
阿里解放后,當地人民政府為了紀念先遣連的壯烈事跡,將扎麻芒堡命名為先遣鄉。
改則縣現在的縣城所在地,50多年前只有幾頂帳篷,現已鋪上了柏油路,有了新型的街道、學校、醫院、郵局、銀行、飯館,樣樣俱全。改則人民,尤其是先遣鄉(扎麻芒堡)的老百姓,沒有忘記先遣連的英雄,先遣連的英雄事跡在這里世代相傳。
采訪老英雄李子祥時,他說:“只要電視上有西藏的內容,尤其是阿里的畫面,我都要看,一看到西藏的發展變化和進步,心里就有說不出的高興。西藏的革命和建設取得了很大成就,我心里很高興,我們先遣連官兵的流血犧牲有價值,值得。”
為了西藏的解放,為了西藏今天的發展和進步,李狄三和犧牲的先烈們會含笑九泉的。他們戰嚴寒,斗風雪,歷九死一生的兇險,經千難萬苦的磨難,他們含笑而去的時候,所盼望的不正是今天藏族同胞當家做主人后過上幸福安康的生活嗎?
正是——
英雄無悔含笑去,
為國捐軀在天涯。
誰說路遙不見君,
雪野仍留馬蹄花。
花團錦簇結碩果,
告慰英烈成就大。
當年戰旗揚遺愿,
召喚后人再進發。
三十、黨和國家領導人高度評價先遣連
毛澤東主席在聽了十八軍政委譚冠三的匯報后,說先遣連“威震印巴東南亞”,又連續說了三個“蓋世英雄”……朱德總司令聽說后,說:“……看來這個連,還很有點王胡子當年南下的味道咧。”……一次,周恩來總理和剛從新疆調到北京的徐立清將軍談起新疆部隊,總理說:“犧牲了這么多的好同志,我們是有責任的。”……王震對王恩茂說:“今天我們慶祝新疆和平解放,紀念人民解放軍進疆,不能忘了獨立騎兵連解放阿里的功績。1950年他們進去了一個連,就解放了阿里一座高原。”……1991年4月30日下午,王震對袁國祥說:“……這個連隊是一個英勇奮戰、不怕犧牲的典型……”
進藏先遣連的英雄事跡,在西藏、新疆廣為傳頌。
進藏先遣連的英雄,在當年名聲顯赫。
他們的勇敢精神和鐵血風骨,曾讓上至國家領導人,下至普通老百姓敬佩。
西藏和平解放后,中共西藏工委和進藏部隊的將軍們,多次去北京向中央匯報工作。無論西南還是西北的領導,不管匯報時間長短,沒有一個不講進藏先遣連英雄事跡的。
因此,先遣連和指戰員們的英雄事跡,在毛澤東主席、周恩來總理、朱德總司令等黨和國家領導人的心目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一次,毛澤東主席在聽了十八軍政委譚冠三的匯報后,說先遣連“威震印巴東南亞”,又連續說了三個“蓋世英雄”。
《十七條協議》簽訂后,十八軍軍長張國華見到朱德總司令,他對朱總司令說:“新疆進軍阿里的那個騎兵連很了不起,跨過風雪茫茫的昆侖山脈,走過了荒無人煙的千里羌塘,涉過了無數激流冰河,翻越了6000多米的岡底斯山,孤軍奮戰幾千里,歷盡艱辛,到達了阿里。”
朱德總司令聽說后,說:“一兵團的部隊有這個傳統,1945年王震同志率三五九旅遠征三湘,也是經歷了無數的艱險,九次絕處逢生,才突破重圍回到延安,看來這個連,還很有點王胡子當年南下的味道咧。”
一次,周恩來總理和剛從新疆調到北京的徐立清將軍談起新疆部隊,總理說:“犧牲了這么多的好同志,我們是有責任的。”
1989年10月,新疆維吾爾自治區隆重慶祝中國人民解放軍和平進疆40周年。座談會上,王震對王恩茂說:“今天我們慶祝新疆和平解放,紀念人民解放軍進疆,不能忘了獨立騎兵連解放阿里的功績,1950年他們進去了一個連,就解放了阿里一座高原。”
當我在烏魯木齊新疆軍區大院第四干休所采訪阿里軍分區原政委袁國祥將軍時,他給我講了這樣一件事:
1991年4月30日下午,袁國祥將軍在北京開會,順便去看望王震。
王震問袁國祥將軍:“你們從于闐進西藏的那個連叫什么?”
袁國祥將軍說:“叫進藏先遣連。”
王震問:“那個連目前還有人健在嗎?”
袁國祥將軍說:“有,副連長、特等戰斗英雄彭青云還在烏魯木齊干休所。”
王震問:“那個連進藏時有多少人?”
袁國祥將軍說:“135人,活著回來的60多,有一半犧牲在阿里了。”
王震嘆了一口氣,停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說:“這個連隊是一個英勇奮戰、不怕犧牲的典型,他們繼承了我們紅軍的作風,解放了祖國大陸最后一片領土。我們部隊從井岡山開始,就勇往直前,不怕任何敵人和困難,逢山開路,遇水架橋……那個先遣連進軍阿里,遇上了多少敵人,走了多少艱險的路,一直走到阿里,直到解放祖國大陸最后一片領土。這種精神是十分寶貴的,是值得保持和發揚的。”
1991年5月8日下午,袁國祥將軍再次應邀前往王震家中。
王震親筆書寫了“井岡紅旗”四個字,上款寫著“書贈南疆軍區”,下款題了“王震”二字。
王震莊嚴地將字幅交到袁國祥手中。表達了王震對先遣連及其南疆部隊偉大歷史功績的褒揚。
三十一、英雄祭
正是他們那種艱苦卓絕的戰斗,才使剛剛成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及時粉碎了帝國主義和西藏反動上層分子企圖將西藏分裂出去的陰謀,從而使這片雪域永遠留在祖國的版圖上,保持了神圣祖國的領土完整……先遣連將士光耀千秋的英雄壯舉,流芳百世的人格力量,世代永存的革命精神,像喜馬拉雅雪蓮一樣,在地球第三極永開不敗……先遣連的遠征如激光般耀眼、虹彩般絢麗、焰火般輝煌、熔巖般灼人、燎原烈火般壯闊、隕石雨般華彩、倚天劍般發出犀利的光芒……讓我們化平凡為神奇,讓更多的極地英雄在改革開放的時代橫空出世……
我們輾轉千里,經過長途奔波,采訪了20多人次,對先遣連進軍西藏有了比較清晰的了解,他們從于闐到喜馬拉雅山旁,從普魯村到岡底斯山下的獅泉河,畫出了一條長達數萬里的進軍路線,可以說,這是一條用馬蹄踩出來的英雄的路線,印著猛士們馳騁雪野極地的勃勃雄姿。
極地,仍然以終年戴著雪冠的大山、高屋建瓴的英雄氣概,俯視著英雄先遣連的金戈鐵馬、獵獵戰旗、威猛鐵騎,為了祖國的統一,為了西藏的解放,他們馬蹄踏冰雪,紅旗飄飛寫春秋。
雪山如浪,浪拍天涯,雪域極地英雄走。
紅旗似霞,霞飛雪海,鐵馬冰河馳霜蹄。
先遣連是世界上一支最優秀的騎兵,是共和國的英雄,是開辟極地歷史新紀元的英雄,他們以一曲穿天破云的雄獷旋律,使阿里高原在狂云、疾風、寒雪的交響中,發出了改天換地的震撼。50多年過去了,仍在千山萬谷中回蕩,回蕩。
李子祥給我提供的情況是最系統的。
先遣連解散后,他回到新疆,遭到誣告,被一些莫須有的歷史問題整了10多年,后遣返回原籍。
李子祥經歷了一個農民子弟從土地走向軍營又回到土地的有序過程。
82歲的他,一副好身板,一股英雄氣,與家鄉的土地渾然一體,樸實而快樂,吃苦耐勞,忠誠不屈,忍辱負重,堅韌不拔,一身軍裝的替換,多年軍旅的歷練,不僅沒能把他從土地上剝離出來,而且使他在這片土地的滋養中獲得了中國農民的全部美德,獲得了升華與超度,成為英雄生命原質的凝聚。
那條被稱之為歷史的道路,或平坦,或崎嶇,或高峻。在熙熙攘攘、如浪如濤、行色匆匆的人流中,不管何時何地,哪朝哪代,總有一些與眾不同的人光耀其間,讓人過目難忘,讓人感到英雄氣蒸騰其間,他們為著一種理想和信仰,以移山填海、蹈危攀險、堅韌不拔的意志,奮力開拓,一代一代前仆后繼、披荊斬棘、披冰戴雪,從沒有路的地方開出路來,在生命禁區創造奇跡,將不可能的事情變成現實。
李狄三帶領先遣連翻冰山,過雪原,闖無人區,在險惡的自然環境中,抗缺氧,戰嚴寒,求生存,與復雜的敵對勢力斗智斗勇,發動群眾開展軍事斗爭。他們以狩獵為生,穿獸皮,食獸肉,打洞造屋,住地窩,睡地鋪,在世界屋脊表現出中華民族脊梁的大無畏英雄氣概,不愧艱苦歲月的英雄兵。
正是他們那種艱苦卓絕的戰斗,才使剛剛成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及時粉碎了帝國主義和西藏上層反動分子企圖將西藏分裂出去的陰謀,從而使這片雪域永遠留在祖國的版圖上,保持了神圣祖國的領土完整。先遣連將士光耀千秋的英雄壯舉,流芳百世的人格力量,世代永存的革命精神,像喜馬拉雅雪蓮一樣,在地球第三極永開不敗。
我們居住的這個地球,在茫茫星海中日夜不停地轉動了幾十億年,至今仍在它固有的軌道上畫著圈。地球第三極發生了許多變化,地質變遷和人類社會的發展曾演出了多少幕啟幕落的活劇,多少英雄橫空出世,照亮人寰,激活歷史,雖然時光流逝,人的情感又怎能那么容易沖淡和改變呢?
寫到這里,我不禁吐出兩個字:
“英雄!”
先遣連的每個人都是共和國的英雄!先遣連是一支遠征隊、偵察隊、宣傳隊、戰斗隊,這是祖國大陸最后一片神奇土地的悲愴進軍,是中國騎兵幾千年來最后一次也是最精彩的表演。
一群英雄人物的登場,一個重大事件的發生,一場社會變革的醞釀激活,在地球第三極的擠壓、撞擊、喧騰、逆行、突變、抬升等一系列運行狀態的歷史天幕上,先遣連的遠征如激光般耀眼、虹彩般絢麗、焰火般輝煌、熔巖般灼人、燎原烈火般壯闊、隕石雨般華彩、倚天劍般發出犀利的光芒。
4000萬年前,印度板塊向歐亞大陸的漂移與撞擊,從特提斯古海隆起的這片世界第三極地,成為地球驕傲的皇冠。
生存繁衍在這片高地上的種族,成了人類征服險惡自然的驕子,他們與中華民族大家庭中的其他民族,土地相連,文化相融,歷史相通。
人類社會,從以血緣為紐帶的民族社會,進入以地緣為紐帶的民族社會,中華民族從分化走向統一,民族內部成員的共同利益使大家結為利益共同體。維護祖國統一和民族團結,抵御外來侵略和推動社會進步,是我們中華大家庭各民族人民的共同責任。
我們生活在祖國大家庭里的每一個子民,理應從祖國的山河之美、物產之豐、人文之秀、發展之先出發,保持旺盛的熱愛祖國的民族情感,反對任何破壞祖國統一的行為。
讓化不掉的雪域高原永不融化。
維護祖國領土完整!
這是革命先烈為之奮斗的理想,也是當今各族人民的錚錚誓言。
50多年過去了。
先遣連的天地正氣、陽剛雄氣、沛然浩氣,仍在雪野鏗鏘,仍在冰谷奔突,它將照亮西藏的現代史,激活西部大開發的活力,讓共和國的開明盛世氣魄闊大。在令人振奮的西部大開發、西藏大發展的乾坤再造偉業和開通歷史關隘的壯舉中,誰被賦予了這種英雄氣,誰的人格就具有了高尚高潔的品位。
先遣連的崇高、悲壯、雄偉,激勵著西部建設者們的浩氣和決心,讓我們化平凡為神奇,讓更多的極地英雄在改革開放的時代橫空出世,為西部大開發創造輝煌,讓西藏的社會發展在新的造山運動中發生突飛猛進的變化與進步!
正是——
報國縱有千般愛,
惟有犧牲情更深。
鐵馬冰河踏歌來,
雄關漫道寫秋春。
高擎火炬先遣連,
歷盡萬苦與千辛。
(全文完)
(作者單位:原《西藏文學》編輯部)
責任編輯:次仁羅布
責任校對:陳洪艷